阿萝头一低,泪已落下:“我们,遇对了人却遇错了时间。我遇着你的时候,你已有婚约,我,不可能嫁你,一心只想要离开相府。大哥,是我负了你!”

“别叫我大哥!”子离吼道,跳起来捉住阿萝的肩摇晃着,“你叫我大哥,你真是贪心,明明不能和我在一起,却又舍不得我给予你的心,所以你叫我大哥是么?想让我以大哥的身份心里却爱着你!”

阿萝心如刀绞,一把打开子离的手:“好,我不叫你大哥,王上!我叫你王上好不好?要不要我跪着对你行三跪九叩的大礼?要不要我跪着求你?在我的思想里,我没法接受一个有老婆,以后还会有更多小老婆的男人!我那时的心思全在如何带着我娘离开相府!我当时就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喜欢一个有妇之夫,王上!”阿萝说完直挺挺往地上一跪:“这才是该对你说话的礼数!我怎敢叫宁王大哥,我高攀不起!”

子离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她说什么?她要跪着和他说话?她一心要扯远与他的距离?子离不敢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阿萝,怎么也压不下胸膛内腾起的阵阵酸楚:“你叫我什么?阿萝?连你也要和我分出个尊卑?把我推到那孤家寡人的位置上去?你竟然叫我,王上?你,你真会伤我的心!”

阿萝紧闭着嘴,眼里泪光闪动,眼神散乱没有焦距,似乎看着他,又似乎透过他看向了别处。子离突然慌乱起来,一步跨过去拉起阿萝紧紧搂住:“好,好,阿萝,你别这样,我不好,是我不好,你不要叫我王上,你不要朝我下跪,你不要离我这般远!远得让我……我解散后宫,我只娶你一人,我不管朝臣弹劾,你就愿意嫁我是么?”他的声音透着凄凉,低沉婉转中带着求恳。如果她只是因为不愿与其它女人分享他,子离想,他的心会得到一丝安慰,他会告诉自已是情势所逼,不是她不在意他。

然而话音一落,阿萝情不自禁冲口而出:“不!”

一个字,世上比龙鞭抽打在身上更痛,比龙鞭抽打进心里更阴寒刺骨的,原来是她的一个“不”字!

眼里的世界瞬间失去了色彩,子离放开搂住她的双手,垂下时紧握成拳,瞪着她的双目渐红,咬牙切齿道:“就因为他没有娶妻?就因为他的父王也只娶了一个?就因为趁我不在时你在临南城遇到了他?你见到了他对你的深情,你感动!为什么你从来没想过我!想过我对你的心!你甚至为了他要放出风声口口声声道你爱的是我?”

子离一声紧着一声逼问着,阿萝慢慢后退:“你可知道我明明清楚是演一出戏,可是我却当这是真的!你可知道我根本不需要去演给谁看,因为我的心本来就给了你。三年了,我在安清王府再见到你我就没法告诉自已这一切是假的!”

阿萝终于受不了吼了出来:“对,我没办法,我一开始没有喜欢他,我一开始甚至避他如洪水猛兽,可那是从前,后来就变了,他一点点感动了我,他一点点让我不知不觉就喜欢了他,我连我几时喜欢他都不知道就喜欢他了!”

“好,你喜欢他,你置我于何地!”子离气得手足发颤,失去了一如既往的冷静,一把抓她入怀,“你喜欢他也没用,他不会要你,他要不起你!因为他同我一样,舍不得你死!”

子离抱得很紧,阿萝束缚在他怀里抬头悲伤地瞧着他,只有这一条路么?听得子离冷声道:“我不会让你死,你必须要成为我的人!”

说完使劲一推,阿萝“砰”的倒在床上,愣了一下,手足并用就往床的另一端爬去,脚踝一紧,子离捉住一拉,阿萝尖叫出声:“不要!”另一条腿奋力翻起朝子离踢过去。

他用手一挡,捉住阿萝脚踝一翻,已将她甩得转过了身。子离用腿压住阿萝,双手一分,纱衣片片撕裂,露出莹白的背。

“啊!不要!我不要!”阿萝双手乱打死命的挣扎。子离俯身压下去,撑住她,唇已落在她光洁的背上。只觉得阿萝全身一僵,脖子上冒出了一层小小的鸡皮疙瘩。

子离瞧着被固定在身下的阿萝,她不停地尖叫哭闹,那哭声那尖叫声在凌迟他的心,划出道道血痕,他停了下来:“你就般不愿意么?”

阿萝脸埋在床上,恐慌得不行,原来要与不喜欢的人亲密接触是这样难受!她挣不过子离,哑着嗓子道:“你狠,你狠得下心你就做,女人第一次没啥大不了!”眼睛一闭,就当自已死了。

子离腾开身把她翻转过来面对着她。阿萝狠狠地瞪视着他,在那双剔透晶莹的眸子里子离只读出了决绝与恨意。他放开她的手,轻轻去擦她的眼泪:“没用的,只要我想,不管你怎么说都是没用的。”

阿萝一记耳光甩他脸上,子离不躲不避,她真狠啊!一掴一脸血,把他的心扇得忽悠悠飘到了离恨天外,再不回来才好!从此就做个无心人,倒也少了烦恼。

子离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阿萝,什么时候我们之间变成了这样?你变得这么讨厌我?难道你不知道我们都不想看着你死,所以刘珏才会送你进宫,所以我才要你做的妃子,我做错了什么?就是当年我没有向父皇拒婚,选择了顾天琳,选择了顾家的势力?”

阿萝泪盈于睫,侧过头不敢看他:“对不起,你没有错,是我负了你。”

子离长叹一声:“你再想想好不好?阿萝,你再想想。”

阿萝安静地躺在床上,窗外居然还能看到月光。就因为要救自已的命吗?我不活了成不成?我把命还你们。以后,就不用一辈子圈在深宫里了。

子离走后,宫侍走了进来:“娘娘,奴婢侍候你更衣!”

“滚!”阿萝嘴里轻吐出一个字。

宫侍吓了一跳,退到三丈外默默地站着。

更鼓声声,似敲在心上。阿萝想,换作刚来到这异时空的时候,她早就投降认输,保命重要。人真的到了一定的时候,就真的不怕死了。活着是很重要。但要让她这样的活着,她宁可去死!

让她莫名穿越的神秘力量啊,求求你让我死了再穿一次吧。穿回到现代家中的床上睡着,一觉醒来这一切只是个梦,一个太长太长的梦而已。阿萝一动不动地躺着。渐渐睡过去。

第78章

天色渐明,阳光明媚地跳进殿内,宫侍走到床上跪下道:“娘娘,该起了,奴婢侍候你起身!”

阿萝一动不动。闭着眼不想答话。

宫侍有些急,再次小心翼翼问道:“快巳时了,娘娘。”

阿萝顺手捞起瓷枕扔了过去。

宫侍吓了一跳,跪着退下。

让时间一点点杀死自已吧,阿萝想道。她不想动,也懒得动,起来又如何,走来走去也不过是这殿中三四十平米的面积。就这样吧!

午时六刻。

“娘娘,该进膳了。”宫侍放好饭菜又一次来请她。

“不吃!走开!”

酉时一刻。

宫侍硬着头皮又来了:“娘娘,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多少用点?”

阿萝被她烦得要死:“你敢再来问,我揍你趴下!”

夜又来了。阿萝没觉得饿,她不停地回想从来这儿起到现在的每一件事。一天时间,不过才回忆到那个春天美丽的桃花宴,她开心地想,马上就要想起刘珏了。闭着眼一幕幕地回想着,不舍得放过一个能想起的动作,不舍得放过一句说过的话。

自已可真是刁蛮啊,在相府呆了六年,都忘了是在另一个时空,第一次出府,除了相府中人没和别的人打过交道。他好心救了她,没让她栽进水里,就一个愣愣看自已腿的眼神,就摔他进水。是存了心思想试试空手道练得如何吧?还是在现代的性格使然?

他在空中翻身的功夫很好看呢,要不是怕他报复,都忍不住要鼓掌赞美了。

他也很笨呢,明明功夫那么高,硬是被自已劈晕过去。嘿嘿,自已用了声东击西,接下来是防狼绝招正中他要害再加掌劈!阿萝想到这里,嘴角又忍不住扯开一丝笑容。

睡过去前,她还在偷笑自已居然把刘珏洗劫一空。第一桶金原来是这样挖到的!可惜,银子现在都还没还他呢……

绝食是么?子离捏紧了手里的朱笔,宫侍跪在地上禀报阿萝在床上躺了一整天。

“不管她,随便她吃不吃!”子离淡淡说道。心想,你那么爱吃,我看你忍得了多久。“吩咐下去,明日起,一个时辰换一次饭菜,一凉就撤走!”

第二天,宫侍没敢来唤醒阿萝。她被阵阵菜香逗醒。刚一睁眼,宫侍赶紧上前:“娘娘可要用膳?”

阿萝冷冷看她一眼,眼睛闭上,昨晚回忆到那儿了?哦,在桃花宴上打晕了刘珏。呵,他那么好的功夫居然被自已打晕。想不到啊。她睁开眼看看窗外,也是这样的天气吧。可惜,再没去过花林,不知道桃花还有没有。都四月了呢。

阿萝坐起身,身上还穿着那件被子离撕烂了的罗裙。她慢慢下床:“给我拿件衣服来。”

宫侍见她起身,高兴地去拿过衣裳,小心地替她穿好:“娘娘梳洗过后便吃点东西吧。”

阿萝没吭声,换了衣服洗干净了脸,没让宫侍替她挽发,自已动手梳了一根辫子。拿了本书又窝进了床里。

每隔一个时辰,桌上的饭菜就换上新的菜品。阿萝瞧也不瞧,看会儿书累了,又躺下继续回忆。

宫侍晚上再报于子离知道。

还是不吃么?子离心里一抽,咬着牙问。“水也不喝?”

“滴水未沾!”

子离一挥手把桌上的茶碗打翻在地。他看着茶水顺着桌面往下滴落,手抖动着利害,他怔怔地看着滴落的茶水,阿萝不吃不喝,她的生命也会这样一滴一滴地流逝掉吧?她宁可死!这一想法带起绵绵不绝的哀伤一波又一波似潮水拍打着他的心,直至痛得麻木。

告诉她实情?放她与刘珏一起?让所有的痛都自已一个人吞了。可是,他一想到阿萝要嫁给刘珏,从此离开她,就难以忍受,难以张嘴。三年里在边城每一天思念的感觉历历在目,他实在不想再去思念!实在不想放了她一生都去品尝那种苦痛。放了她,嫉妒与思念就会变成世上最毒的噬心虫钻进他的身体,一口口蚕食他的心、他的肝,直到把整个人咬成一个空空的大洞,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子离颓然倒在椅子上。怎么这么难?不放手在心痛,放手也会心痛,阿萝,你可知道,你给我出了一个多难的题!

阿萝记得,人要是只喝水还能多活几天,要是不吃不喝,这里没有葡萄糖、营养液,五六天后,救也救不回来了。

她躺在床上喃喃道:“刘珏,让我再想你三天,三天够我想完所有的事情了吧。”

第三天,她连床都没下。动也没动。

子离站起身掀翻了面前摆满珍馐的桌子。一般宫侍吓得全跪伏于地。他在屋子里急走了两步,终于向玉华殿冲了过去。脚一迈出,心就急了起来,不知道她倒底怎样了,涌起的酸楚软了四肢让他无力施展轻功。

进行殿内,他眼睛瞥见床上已显憔悴的阿萝,疼痛如万箭穿心。子离两大步跨过去,捞起她的身体,看到嘴唇已干裂,不禁吼了出来:“没用的东西,水都喂不得么?”

他轻晃着阿萝:“醒醒,阿萝!”

阿萝睁开眼睛,大而无神看着他,子离见她睁眼:“拿水来!”

“不……喝!”阿萝声音坚定。

“你!”子离痛苦地瞧着她,阿萝,你要怎样才停止来折磨我?子离踉跄退后,旋风般冲出了玉华殿。阿萝,我劝你你不吃,刘珏来了,你就会进食的对吗?心酸又在心底里蔓延。子离仰望夜空,风城的夜晚总是有这么多的星星,一闪一闪,那是片片碎裂的心飞到了天上。子离在无力的挣扎。

第四天一早,子离召来宫侍:“召平南王进宫!”

刘珏已经知道阿萝绝食的消息,在王府急得团团转。他想进宫,又怕见到她会忍不住想要带走她。让子离带她进皇陵就是白费努力,她不做皇妃,只有死!可见不着她,刘珏食不下咽,放不下心。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听得宫侍传旨。他紧跟着进了宫。

子离站在书案旁,背影萧索。刘珏刚想行礼,子离已经开口:“不用行礼了。允之。”他回过头,勉强地挂着一丝笑容,声音空洞虚无:“她,这是第三天了。你去看看她吧。”

刘珏不知道说什么好,低声答道:“是,王上!我……”

“不必多说,我明白,或许,”子离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或许,她会听你的劝,你去吧!”

刘珏心里叹息,子离的眼睛也有了血丝,这两天,他必然难受之极。刘珏轻轻退出御书房直奔玉华殿。

他推开殿门。宫侍们跪下请安:“给平南王请安!”

“起来吧!”

阿萝听到刘珏的声音睁开了眼睛,梦里思念的人真的就在眼前,她绽开一个明丽的笑容,向刘珏伸出了手。

刘珏恍惚中觉得她似风雨中快要被吹落的花,转瞬即逝。情不自禁地想奔过去搂她入怀,腿刚一动,又收了回来。不能,他不能啊!

“阿萝,为什么不吃东西?你是在折磨谁呢?”刘珏哑着嗓子说道。

阿萝等了许久,他还是站在两丈开外,他,真的不管她了么?眼里冲进一道热流,她声音颤抖:“你来劝我吃东西,然后乖乖地嫁给子离么?”

刘珏努力控制着自已,轻声说道:“阿萝,子离待你真是极好的,你……我不能看着你死,那怕是你让做他的妃,我也,也愿意!”

“可是我宁可死!也不要在王宫里呆一辈子!”阿萝吐出坚定的话。

刘珏低下头,看着自已握紧了的拳头,突然喝道:“给我端碗汤来!”

宫侍赶紧递过早已准备好的肉汤。

刘珏接过,一步步走近阿萝:“今天你不吃也得吃!”

阿萝忧伤地看着他,晶莹的双瞳里闪动着让刘珏心碎的深情,她侧过头:“你们都要我活着,可是这样,我不快乐,你知道吗?为什么,是你来逼我?”

刘珏手一颤,差点端不住碗。咬咬牙,一个健步跨过去,伸手点中阿萝的穴道。唤来宫侍扶起她,刘珏捏开阿萝的嘴喂进一勺肉汤,手指按着她的咽喉用内力一逼,已将肉汤顺下。他沉着脸不看她的眼睛,一勺一勺喂完一碗肉汤方才住手。

阿萝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居然这样逼着她吃,眼泪一颗颗滑下面颊。片刻之后刘珏解开她的穴道,他沉默地看着她,她含泪瞪着他,相对无语。

“吃了?”子离走进殿内轻声问道。

“臣,用内功……”刘珏很无奈。要用这样的法子逼阿萝,他又何其忍心。可是,不这样做又怎么能行?他硬起心肠对子离道:“若她还是不吃,王上,就这么办吧!”

阿萝吃惊地张大了眼,气得发狂,她支起身体,左右看看,抓起几案上的一个瓶子就砸了过去,“哗啦”摔得粉碎。她哭叫着去拾碎片:“你们都逼我,我,我这就去死。”

刘珏吓了一跳,冲过去拦住她,双手一抱,鼻子一酸,她,竟然瘦成这样,骨头硌得他痛。子离脸色一变喝道:“把这屋子里所有尖锐的东西,这些,这些!全给我收了!你们四个十二时辰看着她!”

宫侍急急奔进,收拾地上的残片,搬走屋里的东西。

阿萝困在刘珏怀里,眼睁睁瞧着他们要断了她所有的念想,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刘珏轻轻把她放在榻上。对子离一礼:“她,就交给王上了!”说完退出了玉华殿。

子离沉默地看着他慢慢离开的背影。张张嘴想唤住他,眼睛又看到阿萝那让他难舍的面容,一挥拳打在了墙上。惊得宫侍齐齐跪地哀求:“王上!”

“出去!”

子离走到睡榻旁。轻轻抱起阿萝,让她倚在怀里。她可真瘦啊,蜷在怀里像只小兽。他喃喃道:“阿萝,我真的为难,我恨自已怎么就放不下,我怎么就不能放下啊!”头靠在她柔顺的发丝上,“……阿萝,我爱你爱得都认不出自已了……我这样勉强着你,拆开你们俩,换作从前,我绝不会。可是,现在我却做了,明明还有一条路,我却舍不得说……阿萝,我一说出来,你就要离开我了,你就要嫁给他了……让我眼睁睁瞧着你们双宿双栖,阿萝,你知道对我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阿萝啊,要是你一直这么乖地让我抱着,一辈子都不离开我的怀抱该是多好啊!”

第二天,刘珏便得到消息,阿萝恢复了进食,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遥望王宫想了许多,阿萝那尖瘦的下巴,嶙峋的身体,眼中的悲伤……

第79章

第二天,刘珏便得到消息,阿萝恢复了进食,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遥望王宫想了许多,阿萝那尖瘦的下巴,嶙峋的身体,眼中的悲伤……

他垂头走进书房向安清王跪下:“父王!儿子我……”

安清王看着儿子,沉默了一会儿道:“在很久以前,父王还是少年时,心性好动贪玩,有次为猎头黑熊闯进了黑山森林,走得远了竟迷了路。只得顺着水声而去。行不多远便瞧见一条山缝,水从中流出,我走进山缝,出口处是一座山谷。百花怒放,景色迷人。一直想要是有一天能带着心爱的人在这里住着会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可惜你娘亲去的早,一直没能圆这个心愿,你去瞧瞧,她必是喜欢。”

刘珏眼中含泪:“儿子不孝!要连累父王了。”

安清王缓缓伸出手拉起他,笑笑:“比父王个头高多了!去吧!”

刘珏一把抱住他,安清王拍拍他的背:“他们在松风堂等你。”

刘珏回到松风堂。树林里走出四个人,他笑笑:“原来你们几个也挺帅的嘛。”

摘除面具的玄衣、赤凤、冥音、青影相互看看,脸上露出笑容。青影贫嘴道:“那是,青衣一露脸,保管迷死风城里的丫头们!男的也不放过!通通迷死!”

刘珏闲闲地说:“这样啊,明日我就与青玉坊的老鸨子说说价,让你挂牌接客去。”

青影脸一白:“不会吧!主上,我这文武双全的高手去挂牌接客?”

“你说你想迷死风城里的男男女女,爷我想了半天,也只有城中最大的青楼适合你施展才华!”

青影一呆,苦着脸道:“主上,我开玩笑的。”玄衣、赤凤、冥音埋下头强忍笑。

刘珏也被青影逗乐了。笑了会儿他看着四人:“这次,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四人也敛了笑容沉声答道:“主上放心,早已布置妥当,刘英携小玉已先行一步,只等小姐身体好一点就可动手。”

刘珏俊脸上现出一种严峻:“说是万无一失,但没有不透风的墙,好好保护老王爷!”

“是!”

“七日后,四国来使到风城朝贺新王登基,王上无法脱身,就定那天行动!”

“是!”

刘珏眼中露出感激,单膝对四人跪下,四人一惊,齐齐跪下道:“主上不可如此!”

刘珏缓缓道:“我们都是一般长大,亲如兄弟,刘珏不才,能得这么多好兄弟生死不弃!如今为一女子要父王与众兄弟陷入困境,刘珏惭愧之至!你们起来,受我一拜!”

四人一动不动,玄衣恳切说道:“能入乌衣骑,跟随主上是我等的荣幸!主上乃至情至性之人,乌衣骑众人生死愿随主上!”

刘珏站起身,扶起四人。沉声道:“暗夜会安排乌衣骑中坚全部离开散入市井,人马不能解散,还要放到明处,这个听老王爷安排。你们四人中冥音随我走,其它三人照计划行事!”

“是!”

阿萝恢复了进食,心寂如死,四个宫侍日夜寸步不离,她躺在窗边睡榻上望着外面的春色。绿意生机隔着窗子就似隔了整座太平洋,遥不可及。

子离也在看窗外的景致。阿萝的心不是春天,走到他面前已冻成寒冰。他真是不明白,他什么地方输给了刘珏,就连散尽后宫只娶她一人,她也不愿意。是他对她不够好么?他已委屈自已把心捧在她面前任她蹂躏。

他是宁国的王啊!她对此不屑一顾。他为了她甘受龙鞭之苦,她却不知情。子离低低轻叹:“为什么,阿萝,我这般对你,为什么?”

他恨自已舍不得!子离想起大婚那夜对阿萝说过的话,眼睛里难以掩饰的痛苦:“我真是的是自作自受,这一天竟真的来了,我真的看到你爱上别的男人了。”

摸出玉箫,子离跃上玉龙宫大殿屋脊,吹出那时应和阿萝笛声的曲子。那个时候他多么孤单,偶然绯徊在安静的河边听到相府后院传来清扬的笛音。吹笛人的技艺并不高明,但他听出了里面的孤单。院墙内有人与他一般心境么?他没有去看是什么人,只想与这笛音一起,箫笛合鸣时似两只落巢的小鸟终于找到了同伴,扑腾着翅膀互相勉励着飞翔。

他想起那时阿萝男装打扮来到河边,她也想看看是何人在吹箫吧。她是那么善良,不忍见他因为笛音消失而露出的落寞表情,急急取出了笛吹给他听。他自然对她有了好感。后来再知道了她就是墙内的吹箫人,他是多么欣喜。从此一天天接触她,小心地呵护她,宠着她,最终为了王位又放弃了她。

子离箫声一变,曲调由温柔转而凄凉。

阿萝,你既无心,为何又要费心来开解我?给我说各种趣事,各种有深意的话题,让我的心沦陷在你的温暖里。你既无意,为何要给我错觉,让我觉得你依赖着我,望向我的目光满是信任?阿萝,只是三年,你在临南城也不过呆了两月而已,为什么?难道我爱你比他少吗?

箫声再变,转而愤怒。子离不知觉用上了内力,听得啪的一声轻响,箫声嘶哑,他低头一瞧,吹口处现出细细的一道缝。他怔了怔,箫已碎了么?子离从殿顶飞身跃下,去了玉华殿。

“恭迎王上!”宫侍伏地请安。

子离大步走向阿萝。她无神地躺在睡榻上。下巴尖瘦,人窝在榻上小得可怜。眼睛更大,嵌在脸上像一汪湖水。盈弱得想教人恣意怜惜。

他看着他,那是他的梦,他心里的最美的梦,子离心一横说道:“四国的使臣将到风城贺我登基,忙过朝贺之事,我便封你为妃。你,你把身子养好一点。”说完这句话他不敢再看阿萝,逃也似的走出了玉华殿。

两行泪从阿萝眼中滑出。似湖水漫出,顺着下巴滴落在衣襟上。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双瞳光华闪动,好,你要我嫁你,呆在后宫是吧?子离,你不要后悔!从此你这后宫将鸡犬不宁!“来人,我要沐浴!顺便弄点夜霄来!小姐我饿得慌!”

宫侍大喜。

顾天琳痴痴地远望玉龙宫,那箫声,那个飘逸的人,她的王啊!为何看不到她在盼他呢?

手指轻抚琴弦,顾天琳婉转唱着哀伤的歌:“绝代有佳人,日暮倚修竹。泠泠琴声起,凄凄无人顾。承欢三年矣,夫郎心有属……”

“皇后是在怨寡人冷落了你么?”子离淡淡地在她身后说道。

顾天琳一惊回头,看到子离。忙跪下行礼:“王上,妾身……”

子离已扶住了她,顾天琳嗅到一丝酒味,低呼道:“王上醉了么?”

“哈哈,是,寡人醉了。”子离大笑,他是醉了,但愿长醉不复醒!

天琳面露娇羞靠近了子离,埋下头,轻声道:“臣妾,臣妾侍候王上歇着吧。”

子离睁着醉眼,瞧着她欺霜赛雪的肌肤,手指划过她的脸,抚上她的眼睛。

天琳慢慢闭上眼,睫毛微颤,想起新婚那晚子离便是如此,似娇似喜的笑意难以抑制的浮上唇边。

子离托起她的下巴:“睁开眼睛。”

一双清水眼慢慢张开,酡红如醉的脸仰望着子离,天琳的眼里写满爱慕与渴望。画像上的人就在眼前,看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可是这眼睛,这不是他一千个日夜里凝望着熟悉着渴盼着已镌刻进心里的眼眸啊!

天琳的手温柔地解开他衣襟的系带,子离脑中一醒,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