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勋有些哭笑不得,炼器需要强力,这在修仙界中人尽皆知,何须如此验证?若不是眼前男子态度谦和,还真怀疑此人是来砸场的。他无奈挥挥手示意其赶快离开。

这下场上终于只剩下萧瑶一人,有了刘羲这个前车之鉴,里院的众修士们已经不抱任何看戏的心态,都又把注意力收回,专心排队等待。

钟勋看了看天再看到最后只剩下唯一一女修,便有了早些结束回门派的想法。他瞥了眼萧瑶腰间仙羽门的令牌,略微皱了皱眉,客气道:“这位道友,炼器是一项重活,刚才前面那位已经亲身验证过。连身形瘦弱一些的男子都做不来,何况女子。道友若只是想碰碰运气,还是请回吧。”

就连方才考核结束一直在旁观未离开的刘羲也忽然插嘴进来:“这位钟道友所言极是。小生看萧道友应该也如小生般是个锲而不舍,不亲自试过绝对不会放弃之人。但方才小生的表现道友也看到,连吃奶的力都用上,却一点都未能提起。看连手都被磨红了,真的很重,更不是一个姑娘家所能做的。”

他一面说还一面伸出自己被磨红的手掌,表情诚恳。

萧瑶眯了眯眼,觉得自己真是够倒霉的。钟勋的态度她可以理解,毕竟有刘羲这么个无厘头的家伙在前,先入为主的观念致使他怀疑自己能力也实属正常。问题是这刘羲,他胡乱任性一把后反倒来劝说自己放弃,这是怎么样一种病啊?!早知道就不与他换位置了最后来落得自己郁闷!

她懒得理会他,对着钟勋诚恳道:“钟道友,在下是诚心想加入贵宗,学习炼器,并无戏耍之意。恳请钟道友让在下试一试。”

听得萧瑶一番话,钟勋还未做反应,便见刘羲脸色微窘,略显委屈小声嘟囔:“小生也是诚心的…”

“刘道友,如今要做考核的是在下而不是道友。”

未等他嘟囔完,萧瑶猛一侧头,朝他“友好”笑笑提醒道。她笑容令人打从心中发毛,使得刘羲傻愣愣不自觉后退一大步,不再言语。

看了看萧瑶再看看那刘羲,钟勋略微犹豫一会,才点头道:“随你,但还请道友做好心理准备,莫要失败后…额,太过难受。”

萧瑶无语轻叹,是真是假场上方显真功夫,与其辩解还不如实干来得更有说服力。她站到重锤前,单手握住锤柄。

钟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妄想用一只手提起重锤?!

他还未缓过神,更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居然发生了:她真的只用单手提起了重锤!

眼前女子神色并未有任何变化,那比她身躯还要宽大的重锤被高举过头,这一切看上去显得是那么不真实。她只是轻巧一挥,将重锤重重砸在玄铁之上,发出“铛!”一声清脆巨响。

这一声响引得里院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此处,每个人眼中均写满震撼,这…真的不是错觉么?!

萧瑶并未理会旁人,如同练习铸胚之时,富有节奏的一下一下敲击着玄铁,眼神专注而认真,仿若天地之间便只有这一人一铁,再无旁物。

随着她不断的敲击,玄铁开始变形压扁,慢慢凹陷入青石地中。钟勋的眼神也从最开始的不可置信逐渐转变为惊叹,最后只剩下对这种强力的狂热钦佩。

“好个拔山扛鼎之力!你过关了!”未等萧瑶敲足三十下,他便激动叫停。

她竟然一滴汗都没有流!在场修士均用看怪物的眼神盯萧瑶,这种力量上纯粹的强竟然显现在一名女子身上,一强一弱的强大反差挑战着众人的视觉神经。刘羲更是惊讶得一张嘴巴合都合不拢,盯着萧瑶,双眼瞪大。

萧瑶十分满意这种效果,紧握住拳头靠在胸口处,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他说,面对别人的质疑就要用实力让他们无话可说!

他曾是这样做的,如今她也这样在努力。现在的自己心中没有什么比强大更令人向往,热血涌动在体内叫嚣着证明她的渴望与兴奋。

末了,要入殿中领取挂名弟子令牌时,她还小心眼不忘耀武扬威的朝那呆滞的刘羲一瞥,露出挑衅的笑容。反正以他的脑子也不会看出自己这点小心思。

确实,刘羲并未聪慧到看出她笑容中的意思,但萧瑶却低估了此人一些奇怪的特质,也为自己日后惹下一大麻烦埋下了祸根。

来到内殿,萧瑶接过钟勋递与的一块白色令牌,仔细端详了一番,见其一面刻着器炼宗三字,而另一面则刻着记名两字,想来这便是给挂名弟子证实身份的令牌。

见她把玩着令牌,钟勋含笑解说道:“拿着此令牌,你随时都可以到器炼宗内学习炼器。宗内藏书阁底层所有玉简凭借此令牌缴纳一块中品灵石便可随意观看。”

萧瑶拱手谢道:“多谢钟道友指点,不知在下入宗后是要跟着哪一位师傅学习?”

“挂名弟子并没有指定固定的师父,待道友上得我器炼山后,可到炼器堂中自己拜师,剩下的便要看萧道友的运气了,其他话在下也不方便透露,等道友去过一次炼器堂便知。不过…”

钟勋看萧瑶力量了得,是根好苗子,还是忍不住想要帮她一把

“若道友真想学好炼器,不怕吃苦的话,在下送道友三个字‘糟器殿’。”

听他如此说道,萧瑶心中便留了个心眼,似乎要学这炼器并没那么简单啊,通过后看来才是真正难题的开始。

她十分感激的谢过钟勋,这才出了这内殿。

钟勋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自叹道:“如此好的资质,希望能莫要被糟蹋掉才是。”

六十二、点牌

“萧道友,还请留步。”

萧瑶一出“学海无涯”便听到身后有人唤她,转身一看却是那怪人刘羲。

虽然心中不喜,萧瑶还是微笑客气:“刘道友还有何事?”

刘羲有些腼腆,清俊的脸上泛着微微潮红道:“相逢即是缘份,小生自觉与萧道友一见如故,欲与萧道友结为知己,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他唤她就是为了想结交知己?萧瑶笑眼微眯然后婉言道:“仙道漫长,艰难险阻,修士之间就算熟识也大多百年才能聚上一次,你我均是修道中人讲究这些凡人情意怕是不妥。刘道友既然也是信缘之人,我们何不道一声:珍重,留待来日有缘自会相见,岂不妙哉。”

说罢,她也不待他反应,转身速速离开,并且在心中暗暗记住:以后看到此瘟神定要绕道而行。

“哎,萧道友…”

刘羲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萧瑶以极快速度离去并淹没在人群中,徒留下一道潇洒背景。当他在人群中再也找寻不着那末倩影时,唯有一声叹息眼中闪过末失落。

“少爷,器炼宗的考核已经结束了?”

他正惆怅之时,有名样貌约四旬左右,精神矍铄,脸型瘦长的中年男修忽然出现在他身旁。

刘羲看了男修一眼,微微颔首:“恩,考完了,果然如六叔所言,我没能通过,炼器确实需要力气。”

被唤作六叔的男子很是无语,这不就是明摆着的事实么?可惜自家少爷偏是不信。自家少爷人品样貌俱佳,就是脑子有那么一点死板不知变通,有时候做出的事情会让人啼笑皆非。

“唉,老奴早就提醒过少爷,可是少爷偏偏不信,这下试过就该死心了吧?若少爷真想锻造本命法宝,便和掌门与夫人说一声,什么天材地宝没有?什么炼器宗师找不到?何必突发奇想要自己锻造呢?”

“六叔,”刘羲一脸正色打断他“这不一样,我并不是不信六叔。而是君子又岂可人云亦云?万事行与不行皆要亲自试过方可下定论,未曾试过便轻言放弃又岂是大丈夫所为?六叔我有自己的行事规则,您老人家就不要操心了。”

确实事情必须要试过才可知行与不行。但自家少爷根本就没考虑过有些事情均是常识,连试的必要都没有。若是别人说吃饭只能用嘴巴而不能用屁、眼,这难道这也要去试过么?六叔本欲继续叨念下去,但听他如此说,自觉把后面粗俗的话烂在肚中。

“既然考核已经结束,那少爷我们是否也该回去了?方才老奴还收到夫人的传音符在问少爷情况呢,可见此次少爷出门夫人有多担心。”

“我知道了,这就回去。”刘羲有些没精打采的再看了看那人消失的地方。

“六叔…”

他忽然开口,但后面却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

看刘羲欲言又止,神色失落。六叔忽觉不对,自家少爷可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可以说关系十分亲近,自己甚至把少爷当成亲生儿子来看待。须知少爷若有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之人并不是掌门或者夫人,而是他这个六叔。

“少爷有心事?可是方才在考核时受人欺负了?!”

“六叔你多虑了,我没被人欺负。”刘羲连忙摆手,他知道自己这个六叔一遇到自己的事情便会脾气变得火爆。六叔已经到了金丹期大圆满境界,可谓元婴之下修为最高者。他要是头脑发热找别人算账,连自己都拦不住。

“只是…我遇到一个人…”

六叔不解:“遇到一个人有什么不好说的?”

“因为看到她我会变得很奇怪,刚开始还没什么感觉,但是后来她的笑容有时令我很惧怕,有时候又感觉很张扬得意。当她单手把重锤举起来时,我便觉得心脏有些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

说道后面刘羲有些烦躁的说不下去了。六叔想了想,心下有几分了然

“少爷说此人能单手举起重锤?”

“恩,她很厉害,挥举重锤就像在举块豆腐一样,毫不费力。”

六叔含笑道:“呵呵,少爷,这并不奇怪,你是对此人产生了羡慕与钦佩。在这种绝对力量的强大面前,莫说少爷,就连老奴都会礼下三分,这便是对强者的敬畏。等少爷有一日能站到修仙界的顶峰时,便会有很多人对少爷产生如此感觉。”

“原来如此…”刘羲忽然松了口气,原来这就是对强者的敬佩与向往。难怪自己魂不守舍,被凶被拒绝也觉得无所谓,反倒是她离去时觉得惆怅。

“既然少爷没有问题,那我们赶快启程吧。”

六叔只觉问题已经解决便催促着刘羲赶快回去,不然夫人发起脾气来可是会让人吃不了兜子走。他却没想到自己今日大意并未弄清此人是男还是女。以致日后惹出一段风波,使得自己以后长达百余年时间都被夫人揪住这笔旧账叨念刁难。

再说先前那溜得比兔子还快的萧瑶,祭起‘脚桶’飞出数千里后才敢稍微缓一缓,生怕被那怪人给缠上。

为防万一,她绕了一个大圈子,这才来到器炼宗所在的祁连山下。在出示过挂名弟子令牌后她轻松的上山来到炼器堂前。尚未入堂,便看到有两名修士站在堂外讨论着什么。

“张兄,今日又来此处点牌了?”

“唉,自然,要不谁愿意再到此处,想必李兄也是一样吧?”

“是啊,上次在下点了‘风火殿’的牌,结果里面的器将道人说什么在下图有力气,没有控制力,以炼器资质不佳给拒绝了,没收,如今又得来此碰运气了。”

“李兄啊,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呀。我上次选的是‘凡人殿’,同样…不说了不说,待会进去一定要多交几块灵石仔细打探,你这‘风火殿’看来我也不能选了。”

两人的对话萧瑶一字不漏听在耳中,心中反复思量:这点牌到底是什么?

随后她跟在两人身后步入堂内,这炼器堂十分之大,设有三处柜台,里面分别坐有一名筑基期修士,在墙壁上则画着很大一副图,似乎是这祁连山的山脉图,上面标着无数的圆点,圆点旁挂着一块块的木牌,足有千余块十分壮观。

萧瑶走到一处无人排队的柜台,把自己的令牌递与柜台里的修士。

那名修士看到她是名女子,略微有些诧异,接过令牌仔细打量一番后才道:“前辈可是才通过考核,刚入门的挂名弟子?”

萧瑶点头:“正是。”

“那小辈先把此处的规则告知前辈:凡是挂名弟子一入门时,均未有指定师父。若想拜师学艺,得到此处来点牌。所谓点牌就是指挂名弟子必须要自己找师父,通过点牌来完成。前辈请看小辈身后墙上这幅地图,上面标注着祁连山上一千一百座炼器殿,每座殿中均有一位器炼宗弟子。前辈可以任选,选中之后若是殿内师父肯收前辈作弟子,前辈也愿意跟随其学习炼器,那自然算是拜师成功。若是双方中有一方不愿意,那还请前辈再回到此处点牌,直到找到满意的师父为止。”

“这位小友,这样岂不是碰运气的成分十分之大?”萧瑶眼睛微眯笑了笑“在下又怎知这些殿内的师傅是刚入门的贵派弟子,还是资质甚深的炼器宗师,这样胡乱点谱成效怕是不大,有没有什么其他便利的方法?”

那修士眼珠子一转同样笑道:“小辈看前辈是个聪明人,也实话实说:若是没有本宗弟子的指点,要找到合适的师父的概率不比飞升大多少。特别是一些极具盛名的宗师,脾气古怪得很。若是第一次没点中他们,就算以后找上门也不会被收入门下。到最后若一千一百座炼器殿都点完,还未能找到合适的,这挂名弟子的名额便要被收回,从此再无入器炼宗的可能。这话前辈能听明白么?”

萧瑶笑了,自己又怎会不明,天下乌鸦一般黑,哪里都一样。她从储物袋中掏出五块中品灵石递给那修士。只见修士眼睛一亮,立刻笑容满面把灵石收好,献媚道:“前辈想要了解什么都可以!小辈一定会如实道来,说不定有熟识的好师傅还能替前辈拉拉关系。”

“其他就不用介绍了,只要你把那‘糟器殿’的情况详细告诉在下便可。”

只要消息值得,她萧瑶是绝对不会吝啬灵石,当然也绝对不会像剑齿豹那家伙般败家。

“糟器殿?!”那修士明显脸色一白“前辈想入糟器殿?!”

“怎么?此处不可以选么?”

看此人如此反应,萧瑶略微皱眉,莫非此处并不对挂名弟子开放?

修士为难道:“这倒不是,若是前辈想选也是可以的,但这‘糟器殿’在本宗可是所有人都避之如蛇蠍的地方,那房师叔的古怪臭脾气谁都受不了,小辈奉劝前辈还是另选他人为好。”

“无妨,在下只问一句,你这师叔的炼器手艺如何?”萧瑶倒是一脸无所谓,她只关心能否学得到好手艺。

这次修士一点犹豫都没有回答道:“在祁连山上若说炼器的手艺房师叔认第二,那绝对没有人敢认这第一。”

萧瑶满意的点点头:“好,在下便点这‘糟器殿’的牌。”

见萧瑶心意已决,修士本想再劝也只得放弃,把灵石退回与她:“前辈既然已经想好,小辈也不敢再多言,这灵石小辈也不能收,毕竟这种推荐说出去是要被人说拿了钱财不干正事。如今小辈可就真的替前辈点这‘糟器殿’了。”

“多谢小友提醒,在下心意已决,点吧。”

修士叹息一声,拿下糟器殿的牌子,递给萧瑶。说实话他对这名女修倒是挺有好感,虽是修为比自己高,又系名派,但对他这低境界小辈毫无看轻怠慢高高在上神色。这一入糟器殿却是不知要经历什么磨难了。

“前辈若是改变心意,或是被糟器殿赶出,可以再来此处小辈为前辈推荐几处好的炼器殿,只收前辈一块灵石。”

萧瑶点头谢过修士,拿起木牌便朝处在祁连山东部的糟器殿行去。

六十三、拜师

萧瑶来到祁连山东部,按照炼器堂中地图所指,那糟器殿似乎就在附近。但晃眼一看她并未发现任何建筑。再往前走上一段,终于在一树木掩隐处看到一间茅草屋。

若不是茅草屋前挂着块摇摇欲坠的牌匾上写着“糟器殿”三个字,萧瑶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此处竟是一处炼器之地。再看茅草屋的门似乎是虚掩着的,外面设有一道禁制,神识无法探查入内,屋上面的烟囱还有着丝丝白烟正向外冒。

萧瑶想来此刻里面应该有人,便整了整衣衫,站到门前朝里恭敬道:“请问房前辈在吗?在下乃新入门的挂名弟子萧瑶,通过点牌来此,恳请前辈能收在下为徒。”

语毕半响,屋内静悄悄没有任何一人回答。萧瑶只得又继续提高声音喊道:“请问房前辈在吗?在下乃新入门的挂名弟子萧瑶,通过点牌来此,恳请前辈能收在下为徒。”

这次同样屋内还是没有一点动静。看来这位房前辈确实很古怪,她可以十分确定这屋内有人,但此人却不知处于何种理由,并不欲搭理自己。

再看此处的禁制虽然有些复杂,但要强行破掉也并不困难。可萧瑶却不敢冒然造次,毕竟自己是来拜师学艺而不是来找人晦气,这种失礼事情可做不得。为今之计只有耐心在此等待,她相信此人不可能会在这茅屋中呆上一辈子,总会等到他出来!

萧瑶秉着一股绝不放弃的精神在此静坐等待,为在等待时不浪费时间修炼,她召出“脚桶”进到虚空之中,并让剑齿豹守着随时注意茅屋的动静,自己则在桶内虚空中打坐修炼。

就这样日升日落,日子一天天过去,茅屋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萧瑶虽是和它耗上,却是在桶内专心修炼一点也不浪费时间。直到三个月过去,一日,这茅草屋内总算传来一些动静,似乎有人在里面说话。

萧瑶赶忙停止修炼,从“脚桶”内出来,恭敬的站到门前。刚站好,便听“吱”的一声,茅草屋那虚掩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衣衫脏乱不堪,头发胡子乱糟糟个头十分矮小,身形瘦弱的小老头拿着一把长刀,从茅屋中走出,嘴中喃喃自语着:“勉勉强强,我还以为‘九天玄玉’能有多硬,也不过如此,物不如名…”

见有人出来,萧瑶眯了眯眼恭敬上前行礼道:“前辈,在下乃新入门的挂名弟子萧瑶,通过点牌而来,恳请前辈能收在下为徒。”

糟老头目光还留在手中长刀上,并未看她一眼,只是不耐道:“怎么还在?碍事!”

一股无形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出,萧瑶瞳孔微缩:元婴期大能!虽然自己可以不畏惧这股威压,但若是表显出无所谓的样子怕要被人怀疑,她忙假装承受不住,单膝下跪,但仍旧坚持道:“萧瑶恳请前辈收我为徒!追随前辈学习炼器!”

“哦?你想跟我学炼器?”

这糟小老儿确实是这“糟器宗”的主人——房玄书。他看她虽然被自己威压镇住单膝下跪,但表情却十分平静,眼中写满坚持,并未表现出一丝惧怕。又想到这三月以来她一直在此地安静等候着,不由稍稍抬了抬眼,把其从上到下打量一遍。

“那你先说说是如何知晓我这糟老头的?可莫要撒谎说是那些个筑基期小毛头儿向你推荐!”

最后那句话中明显带着冷意,萧瑶略微打个寒颤,在元婴大能前一切隐瞒皆可能会弄巧成拙,便如实答道:“前辈明察,是此次负责考核的钟勋道友好意帮在下一把,说若是想学好炼器,不怕吃苦,‘糟器堂’是个好选择。”

“哼!我就说呢,那些个小毛头儿怎么会向你推荐此处。原来是钟勋那娃!”房玄书冷哼一声,随即瞥了眼还跪着的萧瑶,唤道:“你起来吧,确实,想要做老夫的入室弟子不能吃苦的万万不收,但也并不是说光满足能吃苦这一条的我都会收做弟子。你可知我收徒弟最看重的是什么?”

“小辈不知,还请前辈明示。”

就算房玄书让萧瑶起来,她也不肯,依旧单膝跪着回答。

“资质,万中无一的炼器资质!他钟勋看得上的苗子,未必我房玄书能看得上,就算你力气了得,那也只能表示一个方面,炼器不止要光有蛮力,神识的强大与控制也非常重要。所以女娃莫再浪费时间还是回去吧。”

他摇头越过萧瑶,欲要离去。没想还未祭出法宝,便又被萧瑶赶上,重新跪到他跟前,双手奉上一把长剑成坯道:“前辈请留步,此成坯乃是小辈花了一月时间自学所锻,请前辈过目,就算前辈真不肯收小辈为徒,也恳请前辈能给小辈一些造诣上的指点。”

房玄书一愣,以前也遇到过不少希望被自己收为弟子的修士,其中也不乏有大决心大毅力真心想学炼器之人,但均无一人有此女如此执着。心想:罢了看在她如此心诚的份上,便指点她一下吧。

但当他目光触及那把剑坯时,便有些不可置信的拿起在手中反复细看,看了约莫一柱香时间,他提起手中的长刀对着剑坯直挥而下。“铛”一声过后,剑坯断裂几欲成两截,但中间还有那么一点点藕断丝连着。

房玄书尾音略微有些扬高疑问道:“你说这是你只用一个月自学铸坯后锻造的成坯?!?!”

“小辈不敢欺骗前辈,这确实是小辈通过一月时间摸索后铸造的成坯,还请前辈指点。”

萧瑶不卑不吭,心中早就有了决定:炼器资质这种东西谁又能说得清楚什么算好什么算不好?若是这位前辈实在刁难不肯收自己为弟子,至少也要想办法让他给自己指点两招,同样也是受益匪浅。

房玄书沉默不语,不知在思考些什么,过了一会他一把拉起萧瑶朝自己茅草屋边走边道:“你跟我来,重新铸造一遍给我看看!”

萧瑶眼中一亮,自然知道此事还有转机,遂进入茅屋后连打量也未细打量,直奔炼炉前,熟练的拿起炼锤并在一旁散在地上的矿材中找出玄铁,丢入炼炉,开始专心铸坯。而在旁的房玄书也未阻止或出声,只是静静看着。

当打铁声响起,他看到萧瑶那半坐似的站姿,稳健的步伐,以及千钧般的强力时,都不由目露赞赏:这种只属于男人力量的美感竟然出现在一看上去年约十七、八岁的女娃身上,实在可谓惊叹!

等萧瑶铸造完成把成坯交到他手中之时,他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你可是在铸胚过程中一丝神识与灵力均未用到,全靠力量来打造此坯?”

“回前辈,确实小辈在铸坯时并未用神识与灵力,小辈也曾试过用传统注入神识与灵力的方法铸造成坯,但最后的效果并未有此法好,还会消耗一定的神识、灵力。且看书中说到了炉炼时会消耗大量神识、灵力,有所保留也算是为下一步打基础。这些只是小辈兀自揣测,也不知所想是否正确,还请前辈对不足之处给以指点。”

确实,在炉炼这个过程中消耗神识、灵力非常之大。往往若是神识不强,修道基础不扎实者根本就无法支撑完整个炉炼过程,火候不够,那炼出的器也只不过是件下品,再好的天材地宝也会打折扣。

看到萧瑶虽未学过多少炼器,却在这方面直觉灵敏,且态度恭敬诚恳,又有如此了得力量。当下房玄书心中有了些松动,自己虽然还有一两万年元寿,但到目前为止却还未收过任何一名徒弟,眼看就要后继无人,是该考虑考虑了。

他心中虽然起了欲收萧瑶为弟子的念头,但还是未曾表露,在表面上还欲作刁难道:“女娃,你真的想拜我这糟老头为师?!但事先还是得说清楚:我这糟老头可是出了名的脾气怪,且不讲情面,若是以后我的要求你做不到照样会把你给驱赶出去!”

萧瑶一听心中,哪有不明之理,自然是欢天喜地当场跪下道:“小辈是真心实意想跟随前辈学习炼器,若前辈肯收了小辈,小辈保证低头努力苦学炼器!绝不会辱没前辈名声!”

“咳,咳。”房玄书假意咳嗽两声为自己得意掩饰道:“恩,既然你心意如此坚定,日后吃不了苦退缩可不要怪我严厉无情!还有你的神识与灵力我并未考察过,若在以后炉炼过程中你未能坚持完,我也会把你逐出师门!你可得想好了!”

只要能学到上层的炼器造诣,只要能锻炼出那至强的本命法宝,再苦再累又有何妨?明知大道艰辛,不付出努力又怎会有所收获?她甘愿做那逆流而上的鱼儿,修行再难都可以甘之如饴!

“萧瑶无悔!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话音犹在,萧瑶重重的朝房玄书磕了三记响头。

光看她三月前至现在表现,房玄书觉得十分满意,无论品行还是能力都是上等,至于以后能够有何成就,就要看这女娃自己造化了。

“你起来吧,凡是入了我宗学习炼器,按照惯例,师父均会赐与坐下弟子一名,作为日后出去闯荡的称号。像当初为师的师父便是给为师起名为‘天炼’,此称号为师一直沿用至今,所以外界只知器炼宗内有‘天炼道人’,而不知有房玄书此人。如今你入我坐下,为师自然有义务要为你起名。你力量了得,却又是名女子,可谓刚柔并济。为师赐你‘重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