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会它的揶揄,箫瑶把茶壶推到它面前:“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喝喝茶来解馋。”

“老子才不要!”

剑齿豹激动得一爪子拍上桌子,这一举动引得隔壁桌子纷纷侧目,这猫怎么上到桌子来了?

见到自己一瞬间万众瞩目,它这才尴尬装模作样收回桌上爪子,小小“喵”了一声,示意自己是只普通的猫,而后恼怒的趴在箫瑶腿上再也不肯抬头。

看它自找麻烦,一副吃瘪模样,箫瑶心中甚是愉悦,眼梢带笑低头吃面吃得更香了。

而就在这时,从官道上又来了一辆马车,驾车的是位身形壮硕的中年男子,来到茶馆前他“吁”一声让马停下。接着打从车上先是下来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女,她下车后弹了弹身上灰尘再掀开车帘,把一位身怀六甲眉目清秀的年轻妇人从马车上搀扶下来。

两人刚下马车,壮汉便一脸不耐朝那妇人一摊手道:“银子。”

那妇人微微叹息,从自己随身的绣花荷包里拿出一粒碎银递给他。壮汉用嘴巴咬了咬,确认是无假,这才满意收起,对她道:“可别怪我收你银子得多,这是钱家定的规矩,谁也没那胆子违反。”

说罢壮汉再次驾驭起马车向雁城内长扬而去。

“夫人…”

那一旁少女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被妇人用手制止,“方才在马车上颠得有些心慌,你先扶我到茶铺中歇歇,喝口茶。”

茶铺内的雁城百姓,一看到这年轻妇人朝茶铺走来,均脸色一变,纷纷把脸撇过一旁。这时茶铺内位置早已坐满,没有空桌子。若身桌旁还有空位者看到那妇人欲要拼桌,都十分恐惧的摆手道:“蒋夫人,你还是坐到别处去吧,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这要被钱家知道了可怎么办呀!”

最后那妇人寻了一圈,目光停留在萧瑶身上,整个茶铺就只剩此处没试过了。她一脸疲惫强打起笑容来到箫瑶桌前问道:“这位公子,介不介意奴家一同拼个桌吧?”

从妇人方才下车开始到现在发生之事情箫瑶均看在眼中,但她本是修士不好插手凡人俗事,所以在旁假装并未看到,但现在别人有求上门,出于一个人该有的善念她自然不会拒绝。

“无妨,这里只有我一人,夫人请随意。”

妇人疲惫的神色中闪过一丝感激,由少女扶着坐下道:“多谢公子。”

她刚坐下,那少女便掏出一块帕子,轻轻为她擦拭额上汗珠,边擦边道:“夫人,我替你叫壶茶来。”

“好翠屏,辛苦你了。”

妇人向着少女微微一笑,说完她呼吸略微有些急促,疲惫的用手撑住前额。那叫翠屏的少女赶忙回过头去叫那小二道:“小二哥,能不能给我们上一壶茶?”

“没有!就算有这里也不卖你们茶。肯让你们坐着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方才对待箫瑶还热情满面的小二此时却是一脸恐惧加厌恶躲得远远,连忙摆手示意不要叨扰他。

翠屏一看自家夫人如此虚弱,而店家又不肯卖与她们茶,当下急得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此时一只节骨分明的手把桌上茶壶朝她们推了推。

“夫人若不介意,这壶茶就让与你吧,在下还尚未喝过。”

妇人抬眼看到眼前男子目光和煦,唇角带着善意的微笑,当下不由红了眼眶,哽咽小声道:“谢谢公子…”

翠屏也感激的朝箫瑶鞠了个躬,然后为妇人斟满一碗茶水。那妇人似乎渴坏了,一连喝下三茶碗,这才缓过口气来,随后她轻轻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轻柔自语道:“孩子,娘算是又一次挺过来了。”

眼前一幕妇人的笑容让箫瑶不由想起已经过世的娘亲,也总是用如此温柔的目光望着自己,为自己加衣添菜,嘴中总是叨念:“瑶儿,娘的好瑶儿,快些长大吧,长大了就能和娘一起去看外面的大千世界了。”

可惜娘不到四十岁就病逝,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出去看这外面的大千世界…

“夫人!您不多休息一会么?您的身子…”

萧瑶正陷在自己思绪中,便忽然被这翠屏的惊呼声给打断,抬眼一看,那妇人已经站起身来,虽然脸上略显疲惫,但她还是道:“没关系,我和孩子还撑得住,咱们快回去吧,娘亲还一人在家中等着。”

“可是夫人这里离蒋府还有很长一段路,我怕…”说到这里小丫头眼睛不由红了起来。

“夫人要去哪,在下也是要到雁城去,可以送夫人一程。”

萧瑶把最后一点面汤喝掉,抹了抹嘴,一手抱住剑齿豹这只肥猫,一手指指停在旁边的马车。

“真的?”妇人还未做反应,翠屏便先惊喜的叫了起来,满心喜悦与感激朝她不停鞠躬“那就有劳公子了。”

“翠屏,不得胡闹!咱们怎么可以连累人家公子?”

教训完自家丫鬟妇人紧颦起眉朝萧瑶略微福了福身道:“公子莫要听这小丫头胡言乱语,若是公子要进雁城,还是莫要管我们二人为好,会给公子带来大麻烦的。”

看到妇人为难的脸色,在环顾一圈茶铺内一张张惧怕的脸孔,萧瑶莞尔:“没关系,在下不过只是路过这雁城,并非要在此住宿,待会把夫人送回府邸后,便会离开。只是顺路,夫人放心不会对在下造成什么大麻烦。”

妇人听他依然肯仗义相助,不由讶异抬起头再仔细打量眼前男子一遍。见他模样虽然十分普通,但那笑容却是十分温文,再想到自丈夫死后,自己就再也不曾有任何人过关心过自己,眼圈开始微微泛红。再瞥眼男子,见他依旧耐心在等待自己回答,不由脸上一热,随后点点头道:

“若公子真不怕麻烦,那就有劳公子了。”

七十九、钱家

箫瑶驾着马车进入雁城,为了照顾妇人肚中孩子,她一路行驶十分缓慢。而路上行人看到马车上的妇人,均色神色讳忌,躲得远远对着马车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按道理以马车与人群的距离常人是无法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箫瑶乃修士,闲言碎语还是清晰传入她耳内。

“这人是外乡的吧?竟敢公然帮这蒋家寡妇?”

“一看就知道了,估计还是从较远的地方来得的,就算是附近城乡也都知道此处规矩,谁敢昭然与钱家对着干?”

“唉,这外乡人怕是快要倒霉了,真可怜,咱们还是离远一些,免得到时殃及池鱼。”

一路上箫瑶都听在耳中,没未有任何表露,只是按照妇人指的路线,来到一座府邸之前。

眼前这座府邸规模颇大,看得出以前也该也是富贵人家。而今好似许久未有人打理过,墙角处已经长满杂草,大门上的朱漆也斑驳不一,还有血迹附在大门与石阶上。

妇人看到此景面容十分平静,似乎早就习以为常。如此顺利回到家中,使得她疲惫中带着些许欣慰的笑意。

两女下马车后感激的谢过箫瑶,这才拍响大门,接着不一会门被打开,一位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探出身来。

她一见那妇人原本无神的双眉立刻露出欣喜激动得神色:“彩云,你可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那妇人的笑容有一瞬停滞,随后很快继续笑着掩饰过去“娘,这事咱们回屋中再说。”

随后她让翠屏先将老妇扶入府邸,自己对着箫瑶道:“妾身十分感激公子护送回府,按常理本该请客人入屋内坐坐,但这样做便等于是害了公子,所以公子还是快些离开这雁城吧。”

箫瑶也没说什么,别过妇人便驾起马车朝西北处城门走去。

那妇人也未入屋,静立目送,待马车行得再也不见踪迹,她这才依依不舍转身入了府邸。

马车之上,箫瑶不疾不徐,四处浏览这小城风貌。而在旁剑齿豹猫眼微睁,大概先前气已消,终于又再度开口道:“这城有古怪。”

“恩,我知道,但那又如何?”她依旧神情自若。

“既然已经帮了一把,你为何不继续下去帮彻底了?”今日阳光甚好,剑齿豹懒懒的翻了个身将肚皮显露在阳光之下。

箫瑶瞥了眼它那肥胖的花肚皮无语道:“也不知道是谁催促着我要快些回去,怎么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真仙大人也会想管起闲事?”

“老子才没那闲工夫,只是看那你对那女人笑得挺欢的,不太正常。”

边说它哈欠连连,一副老子只是打发无聊的嘴脸。

虽然知道它不会爱听自己谈道理,但箫瑶却还是继续:“怎么帮?红尘多烦恼,这天下需要帮助之人多如牛毛,机缘巧合下碰到了,扶一把便是。各人各有各自福,该自己的走路还是要靠自己。我这一插手,违反修真界规矩是小,但破坏世俗中关系平衡却是大事。”

“老子也就随便问问,你不用真的搭理。”

说罢它又换了个姿势,趴到车前缘上,屁股翘得老高,尾巴欢快摇晃。

箫瑶看了含笑不语,继续欣赏起沿途风情,就这样一人一猫悠悠晃晃总算是看到了那雁城西北门。眼见离门还有不到千米,忽然从旁窜出三五个身着黑衣收持长刀的男子,拦住了马车去路。

为首一满脸横肉之人口气不善挥舞着手中长刀问道。

“小子!你方才是不是送了一位身怀六甲的妇人回去?!”

见对方不过是些凡夫俗子,箫瑶兴趣却缺,但还是客气道:“是有那么回事情,还想请问几位找在下何事?”

“何事?”横肉男一脸狞笑,眉毛一条,“既然你帮过那蒋家寡妇,就是得罪了咱们钱家!老子就是来教训教训你的!兄弟们给大爷上!”

横肉男也未和箫瑶过多废话,道明来意,便直接抄起家伙,唤上兄弟便围住了他与马车。

光天化日大街之上,这些人竟敢然如此明目张胆伤人,可见这钱家势力在此处足以遮天,怕是官府都奈何不得吧?

转瞬之间,那横肉男手中长刀已至箫瑶眼前,她连看都不看,任由长刀直接从她头上劈下。

“锵”一声,长刀断成两截,横肉男是惊得目瞪口呆。乖乖,不得了!这小子居然是个练家子的,竟还会江湖上传闻的神功铁布衫!

他只当箫瑶是个江湖好手,但并未萌生退意,反倒是招呼兄弟们:“这家伙有两下子,会铁布衫,身上硬的很!但是这门功夫有个弱点,攻击他两腿之间,那是罩门,咱们一起上!”

箫瑶一下无语,她早已忘记自己眼下是名男子,心中念道:这些人也太过分了,竟无耻到要攻击女子腿间,看来不好好教训他们一下不行。

五人小退一步又欲要围攻而上,可还没来得及行动,便觉浑身一阵疼痛,像被人抽了几百鞭子般全部倒在地上,特别是那横肉男,脸肿得跟猪头一般,口中的牙齿也都被刷落。尚未弄明白事情怎么发生,就见箫瑶扬了扬手中马鞭,笑容满面。

横肉男一看这架势就知道碰到高手了,他也不含糊,当机立断唤上其他几人立即撤离,并边撤边喊:“小子!算你厉害!但有种就在雁城别走!等上仙来了要你好看!”

上仙?箫瑶眉头皱起,难道这钱家身后有修士在?可此处尚在仙羽门势力范围内,这小小雁城也并无任何资源或是有实力江湖派别。在地盘划分上她记得是给了在离万华山附近不远处一姓凡的修仙小家族。莫非那男子所指的上仙与这凡家有关系?要知仙羽门可是立有规矩:任何小家族都不得干涉红尘中世俗人家事。

再想问那名横肉男时,却发现人早已跑得不见踪影。她原来的想法很简单,若是这什么钱家没来为难自己,她也不会去找别人晦气,直接离开雁城。如今这事似乎牵扯到修士,也与仙羽门有些关联,可大可小,看来自己不得不在此处将事情调查清楚再走。

拿定主意,萧瑶先出了雁城,找了处僻静地方把马车藏好,随即念了一个小小隐形诀,隐去身形这才返身飞入雁城内。

她现在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先到那钱家打探一下虚实,是否真有修士介入。若没猜错方才那几人肯定会回去报告此事,正好可以听听看有何有用消息。

要找钱家十分容易,萧瑶在上空看了一圈,挑准最大最华丽的一间府邸飞了下去。果然府邸大门上挂着的匾额上写着金光闪闪“钱府”两个大字。

她用神识扫了一圈,很快便在一处偏房内看到了先前那名横肉男。此刻他正跪在地上,而他正前方站着一位六十多岁头发花甲,表情阴冷的老者。

“饭桶!五个打手竟然还搞不定一个外来者!这点小事也做不好!养你们这群废物何用?!”

老者一脸怒意,手往桌上一扫,顷刻一碗茶盅被他扫落,碎满一地。

横肉男一个哆嗦,低着头胆战心惊的挪了挪,避开那茶盅的碎片,声音弱弱,有些漏风道:“老爷,不是小的没尽力,是那小子实在太强了,有可能是隐世的武林高手,小的实在打不过呀。”

“还敢还嘴?!”老者一巴掌直接拍到他脸上,“武林高手又如何?!能有神仙厉害?!再强的武林高手在上仙面前都只是个屁,弹指间就能要他的命!我们可是在帮上仙做事!弄砸了要是上仙一个不满咱们连小命都会不保!”

横肉男一边捂住被打得更肿得脸,口齿不清“小的知道呀,小的已经放过话他若是有种就留在此处等到晚上,可是他没种,已经出了城门…”

老者阴郁的盯着他“你确定他真的走了?!”

横肉男一听老爷这口气便明白:老爷这是不准备再追究自己了!忙死命点头道:“走了,真的走了,很多人亲眼所见,走的是西北城门。”

“哼,算他好运!若不然等晚一点上仙来了,他插翅也是难飞!”

老者露出阴毒的冷笑,然后用脚踢了踢横肉男,

“蒋家那个寡妇怎么样了?”

“回老爷,已经回到蒋府,她这次果然是到上级省城知府去告咱们钱家了,不过还好老爷已经打通省城那边关系,她只得又灰溜溜回来。”

“恩,这就好,时刻注意蒋府内动向,今晚上仙便会出现,可千万不能让她这时候跑了。”

“是,老爷,小的连只老鼠都不会放出去!不过…”横肉男抬起脸,不解的挠了挠头“老爷,那蒋家咱们已经上上下下翻过不止一百便,看着值钱的东西也都供奉给了上仙,真没看到上仙所谓的仙家宝物呀。就连咱们将那蒋封给‘咔嚓’,将她逼迫到如此地步,这死女人都还死硬着不肯拿出,照理不应该呀,会不会其实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宝物,上仙弄错了?”

“住口!”

老者瞪他一眼,随即忌讳莫深的四处看了看,这才道:“那上仙法力高强,我等不可随意在身后议论,等今夜他来一切自有决断。”

横肉男赶忙捂住嘴不敢再说一句话。老者随后则一脸不耐,挥了挥手,

“好了,这里也没你什么事,还不赶快滚下去看着那蒋家,莫在这里碍老爷我的眼!”

门开后,横肉男讪讪退出,萧瑶站在房门外听得是一清二楚,她在一旁笑笑,自语道:“既然真有修士插手,还是在我仙羽门势力内,看来这闲事必须要管了。”

八十、来袭

钱家所谓的上仙要到夜里才会来,如今不过未时,时候还早。因此萧瑶决定先到那修仙小家族凡家弯一趟。

她从仙羽门一路马车过来花了十天半个月,但御空飞行回去连一个时辰都不要。待到凡家之后萧瑶表明身份略略打探了一下,结果出乎意料。

那凡家家主听萧瑶来意后一脸震惊,压根就不知道有此事,招来族中众人详细询问过后,都说从未有派人去过雁城。说是依赖这雁城不大,没有任何资源,而来也么有任何值得支持的势力,所以对雁城凡家一直都是放养,从来不管,甚至有些有些凡家修士都不知道自己家族势力中有这块地方。

确实,像返家这样的修仙小家族,虽说不能拥有自己的灵矿,但依附仙羽门,修仙必须的资源门派也不会少给,比起散修手头上富足多了。只为了一件法宝直接去抢凡人,传出去都要脸上无光,看了这位上仙很有可能是一位散修。

消息打探完,萧瑶又立刻回到雁城,这次她没去钱家,而是去那妇人所在——蒋府。既然那不知身份背景的上仙目的是针对蒋家所持有的宝物,,夜里势必出现在蒋家,自己只需静静守株待兔便可。

这蒋府院内四处杂草丛生,几乎大部分的屋子均结有蜘蛛网,有些房门都被卸下,看得出这座府邸曾被人洗劫过。只有在最里处两间屋子还有人住的迹象,不过房间内也只有简单的家具和必须的生活用品。其中一间房内,那妇人正半躺在床上,眼睛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不一会,先前帮忙开门的老妇人,也就是妇人的婆婆端着一碗热汤过来,放在她的床头,道:“彩云,这些日子你也在外面累坏了,把这碗汤喝了,然后好好休息一会。”

“不用了,娘,你留着自己喝吧,我出去这是来日您又瘦了,才是要多补补。”彩云笑笑,又把汤碗拿起递给婆婆。

老妇一听,当场眼泪滴下,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彩云啊,是咱们蒋家连累了你啊!也不知我们蒋家上辈子造了什么孽,那千刀万剐的钱家害死封儿不算,还把屋子里值钱的东西都给拿走了,到了现在还在嚷嚷着让咱们交出宝物不肯罢手。难为你一人有了身孕还要照顾我这没用的老东西。实在不行,你带上翠屏一起离开雁城逃到别出去吧,就不要再管我着一只脚跨进棺材的老婆子了。”

“娘,你怎么又说这话了。”彩云见到婆婆哭得啥伤心,赶忙安抚:“夫君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那钱家一口咬定了我们有宝物,肯定不会轻易放人离开。此次去省城想必他们也是打通了关系,料到我会无功而返,所以才放心让我出城。只要这钱家一天不到,我们就永无出头之日。我已经决定,待肚子中麟儿出世之后,我再继续上告,省城不行就到州郡去,州郡再不行,我便到凤阳上皇城!我就不信他钱家能一手遮天!”

“彩云…”老妇眼中已满是泪水,一把抱住她失声痛哭,“我…真是苦了你这孩子啊!”

见得婆婆如此摸样,彩云同样眼眶泛红,轻轻拥着婆婆。小声哭泣。眼前此情此景也令窗外萧瑶颇为动容,想来这对婆媳根本就不知道对方要的是什么,那钱家也一样不知那上仙到底所指何物,才会翻遍了整个蒋家都无收获,而此事最大的始作俑者便是这尚未露脸的上仙了。

大家同为修士,但萧瑶十分不齿这位同修所为。修士本就该超脱世俗之外,不得已强大的法力来干涉红尘俗世,破坏天地规则。她认为此事几经触及了一个修士该有的底线。

在她看来插手此事虽不敢妄称道义之名,但在自己有能力的情况下,顺应本心善恶而行又何不可为?游历本来就是种历练,考验人心,人性的历练!

入夜,雁城十里外一处乱葬岗,有一男子月光下立于乱坟之间。他年纪约莫三十岁左右,相貌平凡,但举手投足中一派君子作风,双眼弯弯看上去似乎总带笑,面容和善。

静立许久,忽然一阵风动,他依旧眼角带笑,在空旷的坟岗徐徐出声道:“穿山甲兄,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说话?”

声过片刻,一只浑身长满坚硬鳞甲,摸样与普通穿山甲差不多,但身形却又三米长的妖兽从地底转出。这是一只十分常见的二阶妖兽——荆棘穿山甲。生性喜欢吃人肉,特别是妇女小孩,腐肉也来者不拒,所以它身上常年沾满令人作呕的尸油与尸体腐烂后的脓液,味道十分恶心。

见自己行踪识破,穿山甲冷哼一声,“哼!看不出你不过练气期九层修为,神识却异常敏锐。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男子笑容更甚,“我不是普通的练气期修士,穿山甲兄这一套对我无用,眼下正等穿山甲兄一来,便可动身。”

“你没骗我?真的有美味的女人小孩可以吃?这可是你们人修的地盘。”荆棘穿山甲显然有些不信这个男子。

“穿山甲兄无需担忧,只要没运气不济碰到金丹期以上的修士,以穿山甲兄五阶小妖的修为足矣,我的计划万无一失。而且金丹期修士又岂是那么好遇到,毕竟这雁城在修士看来就是一处无用之地,少了那么些人也不会有修士特意去查,不会有太大变数。”

荆棘穿山甲想了想后瞥一眼男子,下定决心道:“看在你是上界位来使得身份,我就信你一次。走吧。”

“那我就多谢过穿山甲兄肯仗义相助了!”

男子先是笑眯眯客气道谢,待荆棘穿山甲转过身后,他眸中闪过一丝冷笑,若是此时有人看到便会发现他的双眸红光闪耀,宛若鬼魅,十分诡异。

雁城

夜已深,钱家府邸内一处偏方内依然烛火亮着,钱家老爷在屋内焦虑的来回踱着步,心中念道:这上仙怎么还不来呀。

不知道念了多少次后,忽然一阵风把门窗吹开,屋内烛火也随之而灭,钱老爷当下大喜:“上仙,您终于来了!”

话音刚落,黑暗里忽然出现一名男子,由于光线问题他看不清楚男子相貌,这上仙似乎颇为神秘,每次来都不会让人看到真容。

“嗯,宝物你们找到没有?”

男子并未多理会他,只嗯一声便询问宝物的事情。

钱老爷面色为难,生怕上仙生气,胆颤道:“上仙,那蒋家里所有的东西,甚至包括碗和杯子小人都呈给上仙过目了,那屋子已经翻了个底朝天,剩下的真的没有了呀!而且您又交代不得动那名女子,不然小的还可以严刑拷打逼问出来,也不必劳您亲自大驾。”

说完,空气中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钱老爷屏住呼吸心中不断祈祷上仙千万可别发火。

半晌,男子才开口,“算了,既然本仙已经亲自上门,也不需要你们这些饭桶了,话说你是不是一直很想看看本仙真容?”

男子这一问,让钱老爷恍惚还在梦中,,接着被这从天而降的惊喜差点激动地有些说不出话来:“想!…做梦都想!”

“那你便把灯点起来吧。”男子声音带着几许嘲讽。

带钱老爷把灯点起,看清楚来者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样貌上与普通人没有任何差别,不免有些失望,,他还以为会是钟馗那般的嘴脸呢。但样子并不能说明一切,只要这位上仙肯赏他一些仙丹妙药自己就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