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说完便一跃飞上了屋顶,疾驰而去。看着那身影消失在夕阳下,萧瑶也未曾进屋,满心愧疚站在门口,静待家人归来。

趁着这四下无人之时,那光团窜突的飞至她耳旁并质问道:“你在世俗成亲了?不会是和老子说危险的那个男人吧?!”

萧瑶本就心情不好,又听得它这般口气,烦躁得紧,是不耐道:“这事与你无关!”

“这怎么和老子没有关系?!”光团的声音徒然在她脑海中提高一个音量,“你要是成了亲,万一还生下孩子,七情六欲缠身,还怎么潜心修炼?你修为上不去,老子亦无法恢复能力,更别指望有朝一日能够翻身,重返真仙界!”

萧瑶表情冰冷,“不劳你费心!你只要负责助我修炼,其他事情我自有分寸。”

“你…”

那光团还想再说些什么,便被萧瑶挥手打断,“再说话,我便将你重新关到瓶子里!而且在此我亦要告诫你,莫要让人发现你的存在,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不用你翻脸,老子先翻!想老子乃天地间最强大最独一无二的存在,当初更是打遍真仙界无敌手!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威胁老子!”

怒骂间光团愤然离开,而萧瑶是冷笑一声,看都不看一眼。

待得一刻钟,夜幕降下,楚寻等人终于归来。见了站在门前一脸愧疚的萧瑶,几人的神色皆是一松。月儿更是夸张的跑过来一把将她抱住哽咽道:“萧瑶姐姐,不要丢下我们好么?”

那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可怜的哀求,令萧瑶心一酸,亦搂紧了月儿,“是姐姐不好,月儿放心,这里是家,姐姐哪里都不去。”

她安抚着月儿,大家亦看其安然无恙,便都放下心来。接着吴妈带着月儿下去准备晚饭,阿一也回了房,大门处只剩楚寻与萧瑶彼此相望。

这才短短几个时辰未见,楚寻脸色虽然还算平静,但眉宇间淡淡的疲惫与担忧依然清晰可见。再想到他不易激动的性子,若是自己再多失踪一会,怕后果将是不堪设想。再想起那夜他鲜血染红了素色的衣衫,萧瑶便有些忍不住红了眼眶歉意低喃道,“阿寻,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话未说完便有人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住她头顶轻声道:“若非知晓你的性子,为夫都要以为哪里做得不尽如人意,竟让夫人给休夫潜逃了。”

“我没逃!也没休夫!”萧瑶被他搂在怀中,难受的直摇头澄清道“只是事出突然…我本来打算确定后再告诉你的,但是…”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再度安抚道,“别急,无论何事你我先进屋,想来你应该有不少话想要对为夫说。”

两人这才一同进了屋子,将门带上后,萧瑶便将自己能够重修修炼一事告诉了楚寻,不过介于他乃凡人,有些事情知道太多恐怕会招来祸端,再一个也怕他知晓自己曾被夺舍,并现在还与夺舍自己之人修炼,难免会担心。所以关于光团的信息她直接隐去,只说自己是因与人斗法时被重伤碎丹这才造成种种因果。

待从开头到结尾楚寻至始至终都在认真倾听,并未插话,哪怕一直到萧瑶说完后许久都未曾开口。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闷,萧瑶心中亦惴惴不安,她是知道阿寻并不怎么喜欢修士,甚至可以说有些厌恶,若是阿寻反感自己修道,介时,自己又将会如何选择?

“原来如此…”终于他开口了,看样子像是卸下了什么包袱,微微松了口气,脸上带着抹浅浅笑意,“为夫倒也曾听到过,凡是修道者一旦开始修炼,有时候会补受控制进入忘我状态,看来都是真的,既然夫人能够重新修炼再上仙途,为夫自然是会支持。不过以后修炼之前,可不要忘记会晤一声,免得让为夫担心牵挂。”

萧瑶听罢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半响才道:“阿寻不反对我重新再修道?”

“为夫为何要反对?”楚寻略显惊讶,但随后便逗弄她佯装生气道,“好啊,原来在夫人心里我原来是个不讲道理的蛮横夫君,真是太伤为夫的心了。”

他又在寻她开心了,萧瑶瘪了瘪嘴,小声抗议:“是你自己说不喜欢修道者的,否则我又怎会误会?”

楚寻倒是没有反驳,点头笑道:“确实为夫是不喜欢修道者,特别是在接触过之后,但是,你不一样,你和他们不一样。无论夫人喜欢做什么我都支持,毕竟有自己的追求亦是件好事,如此人生才不会太过无聊。”

这一刻萧瑶动容,再也按捺不住,一把将他扑倒在塌上,抱得紧紧,“阿寻,与我一同修仙如何!”

他同样环住她,在她额前轻啄一下,“夫人,人各有志,就算你色诱并扑倒为夫,为夫的意志也还是□,我楚寻这辈子绝无可能踏上仙途。”

顿时萧瑶心中酸涩感弥漫,她虽然与他认识不过短短一年多,但她却比谁都要清楚他每个动作以及每句话背后的含义。

其实不止是不喜修仙那么简单,更大的原因在于——他没有灵根。否则早该被修士察觉,又怎会经历一段不堪过往?!

她埋首于他胸前将眼中失落掩埋,用半开玩笑的口吻掩饰住自己内心的不安,“没关系,大不了我等你轮回便是,你轮回是鸡我便嫁鸡,是狗我便嫁狗,如此便可永不分离。”

但见他胸口微微起伏,闷声一笑道,“夫人这是想说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么?想法是不错,可夫人,生命不可复制,亦无法重复,待我经历生老病死然后入土为安,从此世间便再无楚寻这人。夫人确定来世找的猫猫狗狗真的会是你夫君么?”

“怎么不是!”萧瑶心徒然一紧,从他身上爬起,俯视着他那似乎已将世间一切看得通透的双眸子,逞强着,“纵使人死,只要没有魂飞魄散,魂魄亦能转生,只要是同一个魂魄我便可找到你!”

他轻笑,笑容中带着些许无奈及遗憾,“这世界上是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件事物,每一个生命甚至每一粒沙都是独一无二的。或许转世了魂魄还是原来的魂魄,可我这一世所经历的,所看见的,所感悟的又岂会相同?纵使真可以唤醒我这一世的记忆,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的梦境,没有亲身经历过,特别是…”他抬手手在她脸上轻轻摩挲着,“未曾如此深刻的碰触过,又怎能将所有全部刻在早已归为虚无的魂魄里?”

“所以,萧瑶,我许你这一世,一世里我能走多久便陪你多久,不离不弃可好?”

这一瞬他唤她萧瑶,慎重而又分外的珍惜,好像手中捧着的是在急速滑落的流沙,必须小心翼翼才能留住这段美好的时光。

可对萧瑶而言一世实在是太短,她想要的是那生生世世的永恒。只可惜这一瞬他就像把利刃狠狠的戳破了自己的美梦,难怪人说仙凡有别,原来竟是如此的残酷。

泪水从眼眶中滑落,她的心无一处不疼,当下想都未想便脱口而出,“罢了,罢了,我不修了,我陪着阿寻一生痛快恣意逍遥如何?你我看遍泰古大好河山,夕阳美景可好?”

“然后待得我先你而去,你独自一人坐对夕阳徒留一生遗憾,甚至可能心中埋怨你我情意挡了你成就仙道之路,如此便好?”

“我不可能怨你,永远不可能,”她终于还是无法在他面前掩藏任何情绪,泪水是止不住的流。她的阿寻太厉害了,轻易便能让她无处可藏。

“好就算是埋怨自己,那又有何不同?”他轻轻捧住她的两颊,任泪水滴落在自己脸上,“为夫赠不起你金银珠宝,抑或绫罗绸缎。那不如赠你一缕清明在心,将来若有一日我比你先行,你亦能更好的走下去才是。”

她再也无法反驳,心中所有的侥幸全被击碎,若真有这么一日待阿寻陪她走完这段短暂人生,自己真的无法保证那时她会无怨无悔,毕竟逍遥自在之道乃是她毕生所求,又怎会轻易便能心甘情愿放弃?

但见她哭得如此绝望无助,楚寻轻叹,再度拥其如怀,“早些明白,便能少受些痛苦。别再哭了,如今我不是还好好在这里,先前说那些有的没的还不知是多久以后,可别哭坏了身体。所谓天威不可逆,你我能做的不过是一切随心意,且行且珍惜罢了。我还在呢,别怕。”

良久,萧瑶哭够之后,抹干了泪痕,再看他时,目光虽然痛楚犹在却多了一抹坚定,“好,那待我修炼有成,便寻的丹药来为阿寻养生。所以阿寻,活久一点,再多陪我走远一些。”

这便是她眼下唯一所能够做到的,看是多么渺小而又微不足道,但且行且珍惜,无论是阿寻还是得之不易的重修机会她都不会再轻言放弃。

岁月依旧流逝,不曾理会世人的脚步。自这次修炼风波后,楚府又恢复了往昔的宁静。那光团只有骨气的熬过了一日,第二日又再度乖乖来到萧瑶身边,佯装大度的原谅她,并催促其努力修炼。

至此萧瑶除了每日固定修炼五六个时辰,余下一切还是照常,春去秋来的,除了修炼的速度极其缓慢,其他倒是过得很平稳舒心。她还从光团口中打探道不少奇奇怪怪的事情,比如它乃是一叫做“鸿蒙”的洪荒兽类,自称乃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存在,天地还是混沌初开时便已诞生,又如所谓三界乃是凡人界,仙灵界,真仙界,以及其他零零种种。不过萧瑶多半是将信将疑,只有一点,在她炼气一层修为时终于认清:自己必须依靠这个奇怪的光团才可修炼,并且与它生命共享的事实。这也表示她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可以不必再防备它。

如此时光荏苒,又过了两、三年,这一日月儿十七岁时,阿一便迎娶了月儿,楚府里在次热闹了好一阵,萧瑶修为亦在磨洋工中修炼到了炼气期二层。

突有一日,那鸿蒙兽忽然对她道:“如此修炼下去速度实在是太慢了,虽然你身体重新改过资质,不会衰老,但元寿亦还是有限,若你无法在往后一百年内突破到筑基期,便会直接元寿耗尽而亡,若是再一百五十年未能突破金丹,则一样会死。不过到了金丹期亦会恢复到原来的修炼轨迹,只要你在元寿三千年之内能够突破元婴便可。”

萧瑶其实也很无奈,她何尝不希望自己能够快些修炼,如今才炼气期二层,想要帮阿寻找些好的续命丹药都我实力,“你当我不想,可那虚空中仙气稀薄得很,我如何快得?现在你忽然提出来,可是想到了什么提高修炼速度的办法?”

“办法是有,不过有点麻烦,”鸿蒙有些为难道:“其实仙气不单在虚空靠中引渡,还可以从真仙界仙器级的法宝中汲取,记得当初装我的匣子里不是有一对双环吗?那玩意就是仙器,可惜你储物袋被盗,那玩意现今也不知流落到了何方。”

听它如此说道,萧瑶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便笑道:“未必,说不定我们还有希望找回来。”

“怎么说?难道那双环当初并不在你储物袋中?”

“当初我金丹碎裂,哪里有灵力打开储物袋将那双环放进去,再说那时我一心只想恢复修为回仙羽门,走的时候那匣子便丢在那座荒山上,只要没有人发觉,现在应该还在那,我们倒可以再回去找找碰运气。”

“真的?你没骗老子?!”鸿蒙似乎十分兴奋,“那好,这两日你先不要修炼,待老子先去当初那荒山走上一趟。”

这下没等萧瑶再说什么,鸿蒙便划出一道长虹,消失在了天边。

它这一走便是一个多月,萧瑶也算落得清闲。直到鸿蒙再次归来,带回来得自然是喜讯,那双环还真让其找到并拿了回来。

“嘿嘿,有了这玩意就好办了!从今日起你便开始闭关,争取突破筑基期再出来。”

“闭关?”萧瑶的脸色有些难看了,想自己不过炼气期二层修为,自己至今为止最长也不过是闭关个三五日,这要是闭关到筑基还不得好几十年?“从炼气期两层到筑基期需要闭关多少时间?就算有了大量仙气补助,短期内绝不可能成功。这里还有我的家人,我亦不可能闭关个几十年”

鸿蒙没有出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不一会,它才幽幽开口道:“若是老子说有办法让你闭关五年便可筑基成功,你干不干?”

五年内筑基成功?!萧瑶这一息,有些心动了,十年二十年时绝无可能,这样她宁可再多努力一些,慢慢修炼。但五年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你确定真的可以,而不是再说大话?!”萧瑶扬眉。

“自然,当初老子说你可以重修,如今不是也验证了老子所言么?就是有点危险,但有了双环老子便有十足的把握。”

听它如此笃定,萧瑶想了想,觉得是个不错的办法,而且阿寻这几年虽未有再出现过呕血的情况,但自己还是难以安心,能快点有实力弄到些丹药是再好不过了。

“好!我就博这五年,来一举突破筑基期。”

二三九、过往(十二)

虽然萧瑶嘴上说拿定了主意,但心中却是浮浮沉沉,还在摇摆。这可是五年并非五天,万一修炼中途再出什么岔子,恐怕时间还会更久。对修者而言五年、十年不过眨眼。但对凡人来说,五年变数太大,她又怎能放心?

另一方面正如鸿蒙所言:自己重修速度太过缓慢,三年过去才修到炼气期二层,若真亦步亦趋按每日五六个时辰来修炼,百年之内要想筑基真的很玄,若要成道闭关乃无可避免。

想来自己下定决心不愿摒弃情感,修那无情大道时,也料到接下来的路肯定会比他人更蜿蜒崎岖百倍。只是没想竟这么快便要面临第一道考验,自古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凡事须有舍才能有得,纵使再多不甘,亦是自己做出取舍之时了。

“夫人准备要闭关五年?”

当她告知楚寻自己想法时,他虽未有任何埋怨或责备,但眼中转瞬即逝的一抹讶异与失落,还是被萧瑶给捕捉到了。

她心微疼,顿时烦恼徒增,自己既不想伤害阿寻亦不想放弃筑基的机会,竟是矛盾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夫人已经下定决心了,不悔?”他眉间微拧,语调虽是悠悠,但却是在拷问其内心真假。

“我…”萧瑶语塞了,她垂下眸反复咀嚼内心的苦涩,并质问自己:真的能狠下心来分别五年吗?可一想到自己只要筑基便会有几十年空余的时间来陪伴家人,亦有能力弄到养身续命的丹药,只要五年的分离便可换来更大的利益,她还是一咬牙点了点头,“阿寻,如果不闭关,我修道之路这辈子恐怕都难有所成,你等我五年好么?”

“扑哧”,静默的空气中,忽然响起轻笑声,萧瑶错愕的看着自家夫君,她在这纠结痛苦半天,准备接受他责怪,没想却是等来了一声闷笑。

只见他眉头不再拧着,眼舒展开来,眉眼都在带笑,“不过是五年而已,夫人怎么弄得一副要生离死别的模样。方才我只不过是看看夫人求道的意念有几分罢了。现在看来我家夫人道心坚稳,将来必有所大成,为夫又怎会反对?”

说着他狡黠的朝她眨了眨眼,并继续道:“说来也巧,这几年布坊里的生意也越来越好,我正有想法在省城里再开家店,扩展生意。如此一来可能要再省城那边长住个几年,如今你说要闭关,倒是正好,否者我还不知要如何与夫人开口呢。”

“真的?”萧瑶有些狐疑的望着他。

“自然,这事我前段时间还与阿一及张掌柜商量过,夫人若是不信,可以去问他们,”他边笑边将她搂入怀中,下巴搁在她颈窝间,“别担心,你好好修炼便是,为夫可还等着你为我延年益寿呢。”

“阿寻…谢谢。”她低喃,将手覆上那环住自己的双臂,感受着彼此之间传递的暖意,有些话不必言传便可意会。想来她萧瑶何其有幸,遇见并嫁与这般睿智温柔的男子,从此一生再无遗憾。

“夫妻之间还需要这般客套作何?”楚寻笑道:“不过夫人既然准备闭关五年,那接下来几日是否该好好陪陪为夫,提前补偿为夫五年的相思之苦?”

“当然,这几日我就在阿寻身旁,阿寻在哪我便在哪。”这一闭关便是五年,她亦早就想要先要好好陪伴阿寻一段时光。

“好,那明日夫人准备准备,陪为夫去一个地方。”

次日,萧瑶听楚寻吩咐,带上些衣物,和月儿与阿一一同出了趟远门。

赶了将近半月多的路程,一行四人来到一处风景秀丽的山水福地,当楚寻将萧瑶带到一片山间深处的竹林时,呈现在她眼前的乃是一间别致的竹屋,竹屋后乃是一池碧绿潭水,山石上有娟娟泉水流入形成一道美丽的小瀑布,四周能看到绵延不绝的山脉,空灵飘渺,幽静宜人。

萧瑶只看一眼便喜欢上这静谧的福地,再楚寻唇角处带着浅浅笑意,她不由好奇,“阿寻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我一次外出,偶然经过此地,便被这里景色所吸引。再想起一般修道者,似乎十分讲究天地精气多寡,遂动了念头在此处建一座小屋,送与夫人,想必修道必能事半功倍。”

萧瑶这才发觉此处虽不是灵脉,但灵气亦比红尘世俗中要浓郁不少,但这竟是为了自己才建造的?!她只觉眼眶一热,再也控制不住那心中奔流的感念,狠狠环住了阿寻的腰,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双手紧了又紧死死环住,方能表达出自己那已刻入灵骨的情感。

奈何楚寻几次想要抽出双手拥住她,都被扣得死死,只得好笑道:“夫人,你力气那么大,勒得为夫就快喘不过气了。”

可萧瑶依旧不放手,她只是看着他的眉,他的眼,他每一处轮廓仿佛要将他的所有都刻入记忆,刻入灵肉,好让自己永远都不会遗忘。

“阿寻,等我。”她祈求着。

“恩,我等你。”他笑着回应。

“保重好身体,别…”那个字,她怎么都说不出口。

“乱想什么,不会的,说过等你便等你,我不会消失。”他郑重陈诺。

如此抱着好一会,萧瑶心中才略微好受一些。她又将手抚上他的脸颊,慢慢一点点的描绘,这便是她的阿寻,或许他很平凡,但他一定是最温暖,最能触动自己心弦,携带自己进步,可以为自己指明方向的那一人,是她独一无二的存在。

几日之后,萧瑶便开始为期五年的闭关,她并未回楚府,而是选择在此处就地进入虚空。

她记得进屋前最后看阿寻时,他是笑着的,一如既往漫不经心,有些吊儿郎当的姿态,但凝眸深处却是止不住的温柔。

她最后在心中默念一遍他的名:阿寻,便毅然踏入竹屋。

她亦不敢去想待阿寻再度打开折扇们时,面对空荡荡的屋子,该会如何的失落。

再多千言万语亦只能化成一句:等我…虚空之中,萧瑶冷眼看着鸿蒙道:“记住你的保证,说好五年便是五年,届时就算我未能筑基,你亦要将我唤醒!”

那鸿蒙似乎有些烦躁,光亮一闪一闪回道:“有时间啰嗦,还不如抓紧时间修炼!放心老子会唤醒你的!”

得它保证,萧瑶这才摒弃杂念,闭眼开始枯燥艰难的修行。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心无旁骛进入了忘我境界,不知时间流逝的贪婪从虚空以及仙器上汲取灵气,壮大自己的丹田。坚持不懈之下,终有一日,她丹田之内混沌初成,一团星云在丹田内自行运转,无论神识还是经脉都扩大了几千甚至万倍,身体更轻盈,气色更为饱满。

“我筑基成功了!”张开双目哪一刻,她惊喜万分喊道。并站起来仔细内视了自己周身脉络,发觉自己体内气的运行要比第一次筑基时要更为浑厚精炼。

不过她亦来不及细查,便先迫不及待朝一旁光团道:“快打开虚空,让我回去!”

她要告诉阿寻这个好消息,五年的修炼再她看来就像百年一样长,又怎能不想怎能不念?

鸿蒙虽然动作上略有迟缓,看样子似乎有些不太乐意,还不停嘀咕着:“急什么急。”

就在萧瑶踏到外界这一刻,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如此美好,特别是一旦筑基成功自己便可以不依靠飞行法宝,踏空飞行。

如今出现的地方离汤池镇并不是很远,飞过去则更快,一想到马上便能见到阿寻,她便加速化作一道长虹飞去,自然也不会注意到跟在她身后不远有些畏畏缩缩的鸿蒙。

来到汤池镇上空,萧瑶差点认不出这个小镇,想不到不过短短五年,汤池镇的竟扩大到一个省城的规模,也不知是被哪个皇亲贵族看中了,有了这般突飞猛进。

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她熟门熟路的来到楚府大门前,正准备要给大家一个惊喜,却在这时猛的发现,眼前的府邸不止所有都焕然一新,甚至脸高挂在上方的额扁亦都变成了“王府”二字!

这是怎么回事?!萧瑶顿时心猛的一沉,难道阿寻出了什么事情?!

她顾不得任何礼节路上随手拦下一个路人便道:“这里原来的楚府去哪里了?!为何会变成王府?!”

那被拦下之人,见她脸色十分阴沉难看,当下便被怔住,吞吐回答道:“这…这里本来就是王老爷的府邸啊,都在这里好几十年了,哪里有过什么楚府。”

萧瑶只觉晴空霹雳,当下更是惊恐不已拉起那人的衣襟:“什么好几十年?!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那人又惧又怕,心中认为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肯定是疯了,“这位姑娘,我真的没有骗你啊,我从出生到现在二十多年了,这王府打从我出娘胎就一直在这里,真的没有什么楚府。”

因两人拉幅度太大,顿时引来了不少围观者,就在这些围观者中,忽然有个腰都快直不起的老头插话道:“姑娘说的可是很久以前一家布坊店姓楚的老板?”

萧瑶放下手中那人,双目毫无焦距的看着那老头,轻轻的点点头,身上是止不住的颤抖,“哦,这是七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连老朽当初亦还是个五六岁的娃娃,那年轻人不知道也不奇怪。姑娘你还是别找了,那楚家人早就搬了。”

“老人家,他们搬哪里去了,您知道吗?”她努力保持自己声音的平稳,轻轻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听说这家人和镇上的人关系并不是很好,所以也没人知道他们后来都搬哪了,姑娘你到别的省城再去打听打听吧。”

人流逐渐散去,独留萧瑶一人失魂落魄,在陌生的巷道里漫无目的行走了,很快她便出了汤池镇,来到荒郊一片树林之中。

“出来!”她声音冰冷并带着一股绝望愤怒。

但树影摩挲,无人应答。

“我再说一次,滚出来!鸿蒙!”她的愤怒滔天。

这次,一个小小光团从旁窜了出来。

“为什么骗我?”

她声音虽然很平静,但里面蕴含的风暴,令鸿蒙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想来真是可笑,它堂堂一真仙界凶兽,竟也会有被震慑住的一瞬,而这种东西就叫心虚。

但它还是嘴硬道:“老子要是不骗你,你又怎么可能在百年内筑基?”

“轰隆”一声惊雷,萧瑶竟是直接放出一道雷法,狠狠的劈向它,“既然如此,那你便去死吧!”

“靠!”鸿蒙连忙狼狈躲避,并边躲边喊:“若真杀了老子你从此也不要再妄想重新修道!如今你我乃是一体,为了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你竟要杀老子,断送自己仙途!”

萧瑶眉头一皱,手上动作依旧不止,数道灵力激发继续轰击向它,“你又怎知我亦步亦趋,就无注定无法筑基成功?!为何五年之期你不叫我!!”

这女人绝对是疯了!鸿蒙此刻精神紧绷,左躲右闪。待下一息,见她竟然想要燃烧灵气,终于也安奈不住大吼:“呸!老子骗你个毛?!你是猪呀!修炼那么久老子给你的功法如何你会不知?!虚空中仙气本来就稀少,你的修炼注定缓慢!五年便能筑基莫要说你信了,这话就连刚修道的黄毛小儿都知道是假,你会不明?”

“萧瑶!你还是正视自己内心吧!你想要修仙,想要成道,潜意识里根本就是你自己在两者中做出了选择!如今你却要来怪老子,未免也太过虚伪可笑了!”

最后这句它乃是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声音震得萧瑶识海深疼。亦是这一句,就像一个禁锢,让她硬生生的定在当场,意识全盘崩溃。

是啊,是她,当初做这个决定的是她,没有谁逼迫。她亦从未真正信过鸿蒙,那又何来欺骗而言,原来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么?

你难道就不曾想过你的不幸也许只是源于你自身,他人毫无干系?阿寻的话再次回荡在她脑海中,这因是她选的,自然这果亦得要她来承担。

萧瑶就像失去了目标,再度陷入了混沌,什么都看不清,世界一片模糊,只能一步一步走着,亦不知要去向何处。

鸿蒙见罢当场也被吓到了,它连忙紧跟在后方。现在她这个模样就像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更不用说还有没有心思修道。

它宁可其发怒杀人,甚至摧毁一切,亦不希望对方变成行屍走肉一般.它虽然是兽,但亦懂人修一念崩溃是多么严重之事,它还得依靠对方修炼才有机会返回真仙界,这下可如何是好?

“喂,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