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好一会,忽有男音徐徐传来,“能让裘长老如此大动肝火,可是下放的魔种出了意外?”此声宛若涓涓流水,敲打在耳中十分动听,有种安抚神魂的作用。

“大人 ?[炫书-3uww]!”原本嚣张的声音一下变得恭敬万分,从高位下来恭敬的向来人行了个礼,“事情大人都知道了?”

“恩,断掉联系的魔种正好是我亲手所塑,他出了事,我自是能感应得到。”

听男音依旧温和,知道大人并未生气,裘长老心中松口气同时亦询问道:“那大人接下来我们该如何?难道真的要放弃那粒魔种?”

“正如你方才所言,最近真仙界那边似乎察觉了什么,查得特别严厉,不易派人下界。而且魔种被杀只是进入假死状态,只要收回便能复活。待十多万年后魔灵大战再乘乱混入那凡人界把魔种带回来便是。”

“是,一切全凭大人做主。”

“对了,另外两粒魔种情况如何?”

“已经取得不小成效,相信不久那两处凡人界便会成为我族囊中之物。”

“那便好,这事且先放到一旁,接下来我有其他更重要事情要交予你去做。”

“是,大人。”

有诗云:闲云潭影日悠悠,物转星移几度秋。经过沧海桑田,世事变迁,虽然泰古大陆早不知更换多少朝代,多少春秋,但它依旧繁荣,屹立在泰极界内,占有非常重要一席地。

这日,泰古西侧一传送宫,两位当值的金丹修士正坐在小桌前饮酒聊天。

但听其中一人说道:“我说兄弟,咱俩在这传送宫当值也有一两年了,平素从这远距离传送阵进出的修士,一个手都能数得过来。这几日是怎么了,忽然有不少其他大陆的前辈赶来,可是泰古出了什么大事?”

另一人正举起酒杯往嘴里送,听得他这么一问,当下放下酒杯,笑嘻嘻道:“嘿嘿,兄弟,你消息太落伍了,前段时间不是名声大噪的云徽道人游历结束返回仙羽门吗?明日仙羽门将其正式任命为门派四大长老之首,还会举办一场宴席,这些个前辈都是前来祝贺观礼的。”

“云徽道人 ?[炫书-3uww]”那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可是那近千年来在泰极界风头正劲的那位前辈?听闻他修炼不到两万年便达到元婴大圆满境界,并且炼丹手段了得,坐拥宝物不亚于一个中型门派。”

另一人当下得意卖弄道:“正是此位前辈,也只有他才有如此人脉,因他所炼制的丹药号称“一粒难求”,众大能们无不百般交好,甚至传闻还有假化神期这等凡人界至高存都与其称兄道弟,真是扬我泰古威名啊。据说参加此次宴会的客人,都可获得这云徽道人亲手炼制的丹药。弄得我都想混进去看看,说不定运气好还能求得一粒结婴丹。”

“结婴丹?你就做梦吧,”有人鄙夷斜了眼自己这做白日梦的兄弟,“能参加的大多都是元婴大能,就算有金丹修士也是大家大派的核心弟子,怎么可能轮得到你我二人。话说回来,你这消息是从哪来的,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今天早上刚出的‘泰古符报’,我正好买了,此消息仙羽门也才刚公布。”

“我平时习惯买‘仙家快讯’,没想这次竟是‘泰古符报’抢先了一步。来,来,快借我瞧瞧,也不知这符报上有没有云徽前辈的画像,也好让我一瞻其风姿。”

两人拿着张符报讨论得是一个欢快,还没尽兴便看到传送阵处闪过一道强烈的白光。二人连忙收起符报,正了正姿态迎了上去。不一会白光逐渐消失,三位衣着华丽的绝美女子出现在阵中。这三名女修无论容貌还是身姿皆为上等,特别是中间那名为首女修,姿态雍容,贵气逼人,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上位着威仪,让人不敢直视。

元婴修士!感受到女修身上散发出的威压之后,两人以最快速度交换了一个眼色,连忙恭敬行礼道:“小辈见过前辈。”

那女修看都不看两人一眼,只是用眼神示意她左侧一名穿着蓝色衫裙的侍女。得主子授意后,那蓝衣侍女开口道:“我家小姐初来乍到,对泰古地形并不熟悉,敢问两位从此处前往仙羽门要怎么走?”

此种情况两名当值修士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其中一人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一枚玉简双手奉上,交到侍女手上之后,道:“此乃泰古地图,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前辈与两位道友只要照着地图上标注往东北方向行两个多时辰便可到…”

“无礼之徒!你在干什么?!”

他话未说完,便被那名元婴女修身旁另一位穿着青衣的侍女娇喝打断。惊魂未定之余,他亦不知如何得罪了这位道友,遂疑惑的顺着侍女视线看去,便看到自己兄弟正在例行公事,将三人样貌与泰古通缉令上一一相核。

当下他立刻恍然,连忙赔礼道:“回前辈,这是每块大陆的规矩,小辈也是例行公事,若有得罪还望前辈大人不计小人过,多多包涵。”

“笑话!你可知我家小姐是什么身份?!竟胆敢怀疑小姐的来历,此举无疑是在侮辱我泰虚时家,事关家族声誉,你让我们如何能够包涵?!”就算对方道歉,青衣女修口气仍旧咄咄逼人。

“泰虚时家?”

两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不过是泰古一小门派修士,哪里会认得其他大陆门派。再说管你时家虎家的,任谁都得走这趟场子,这传送宫建成好几百万年,曾经多少元婴修士通过这传送阵,就算不喜也很少有这般恶意刁难。今天他俩真算是倒大霉了,竟碰上这么一行人,偏偏还有元婴修士在里边,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得陪着笑脸。

可那青衣女子表情倨傲,见两人竟不知道自己家族,顿时心中一股无名怒火升起,并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摊到二人眼前,有些不依不饶,“你是哪家哪派弟子,真是有眼无珠!还不睁大眼看清楚这是什么?!”

两人望着令牌都苦着一张脸,心中叫苦不迭:这打哪来的不讲理的女人,什么时家他们连名字都不曾听过,给看令牌也同样不认识啊。而且那元婴前辈和另一名女修摆明着在看戏,任由这女人胡闹。弄得他们反驳也不是,讨好也不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传送阵白光再度亮起。两人是如获大赦,连忙跑到传送阵旁,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不过待白光消失,他们看清阵内来人时,不由微愣:今天到底刮的是啥风,怎么传送进来的都是些奇怪之人 ?[炫书-3uww]!

说起来也不能怪他们以貌取人,出现在传送阵内的同样是一名年轻女修。只不过她虽面容清秀,发髻整齐盘起,但身上却是穿着一件血腥味极重的黑袍,并且在黑袍正中央处还打了一个大补丁,加上这款长袍乃是男款,穿在其身上松松垮垮,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不过此女虽是穿着有些另类,可态度却比那三名貌美女子要和气多了,混身上下感觉不到一丝威压,当然也探不出其修为。

只见她扬起笑脸,友好问道:“两位,不知这里可是泰古大陆?”

两人心中纳闷,这人怎么连自己要传送到哪都不清楚,但表面上还是很客气道:“这里确实是泰古大陆,这位道友初来乍到,可需要一份泰古地图?”

谁想女修听到泰古二字,竟是几欲落泪,一脸感谢天感谢地的表情道:“多谢告知,不过在下并不需要地图,二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告辞。”

说完她撩起那拖在地上的衣摆,拔腿就朝外跑,犹如火烧眉毛。两人见罢,想起还未对她核对身份,连忙叫喊着将其拦下,“哎,道友还请留步,能不能让我们核对一下通缉令,此乃四派三家统一规定,还望道友能够配合我等。”

那女修虽然停下,但眉头却是微皱,“泰古何时有这条规矩了?”

“一直都如此啊,”其中一人很认真解答,“道友大概是第一次用远距离传送阵吧,无论那块大陆都一样,必须检查,否则不小心放入一些危险的通缉犯,那可就麻烦了。放心,就是对对图,不会耽搁道友太多时间的。”

“是么?”女修四处打量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到先前进来的三人身上,眯了眯眼笑道:“这三位可是一样在此等候核查?”

“这…”两名当值修士你看我,我看你,然后目光偷偷瞄了眼在旁三人,正欲点头,便见那名青衣女子从储物袋内抽出一把软剑,娇蛮道:“你们谁敢核查我家小姐,就别怪我不客气!”

二六九、万年

偏偏此时传送宫内唯一的元婴前辈有些事不在,没有元婴大能坐镇,他们自然不敢硬拦,生怕惹恼那貌美元婴女修。

就在两人急得不知所措时,一旁黑衣女修还火上加油道:“咦?原来这核查是分人的么?莫不是因在下穿得破旧了一些,便要区别待遇。要说大家都是付了灵石传送而来,于情于理都应该同等待遇,既然她们可以不用被核查,怎能只查在下?”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里共有四个女人,两名当值修士被急得是满头大汗,其中一人都快哭了,苦着一张脸不停解释:“这位道友真的没有区别对待,这个真是要查的啊!”

黑衣女修不语,但那青衣侍女却是不满挑眉,“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想查我家小姐?就算你不知时家,那可知云徽道人 ?[炫书-3uww]我家小姐可是那云徽道人的红粉知己,得罪了他会有什么下场不用我提醒吧?!”

听得云徽道人大名,两名修士立刻闭了嘴,看样子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半响两人中年纪稍长一人,咬了咬牙手一挥道:“行,既然几位是云徽道人的客人,那便不用查了,恭送前辈及两位道友。”

至此,那青衣侍女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改娇蛮态度:“小姐,这泰古的修士还真是有意思,一点也经不起逗。”

而那名雍容华美的女修也褪去高傲,轻笑道:“你呀,真是古灵精怪,看这把两位小友吓的,还以为是哪出来的仗势欺人恶徒,还不快向两位道友道歉。”

青衣侍女听罢,巧笑倩兮,“嘻嘻,两位道友真是对不住,我们族中只有女子,平时也鲜少外出,今日难得出来,一时玩心太重还望两位道友莫要记在心上。该怎么核查,两位道友按规矩来便可。”

对方态度忽然大变,两名修士一时都看傻了眼,由于心理落差忽高忽低,脸上还保持着呆傻的神情,惹得青衣侍女又是一阵轻笑。这下才恍过神,两人赶忙核对她们画像进行核对,生怕那女修又整想出什么鬼主意来逗弄他们。

不过一炷香时间,两人便完成了核对,正欲松口气时。一人忽然喊道:“对了,方才那名黑衣道友呢?!”

“那位道友早就走了,”见二人四处东张西望,元婴女修用目光朝大门处示意,并笑道:“就在红花给你们道歉之时,怕是真有什么急事吧。”

什么?走了?!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两名修士脸色难看之极,正犹豫着该不该追出去。却又听得那元婴女修说道:“就算你们现在追出去,也是徒劳,那位道友乃是位元中修士。”

想不到那女修也是一名元婴大能,两人听罢便也断了追出去的念头,毕竟对方是一位元婴前辈,就算真是通缉犯,他们也无能为力,只得由她去了。

核查好后,三名女修从传送宫出来,青衣好奇问道:“小姐,方才那位前辈是不是隐匿了气息?我怎么从她身上一点都没感觉到元婴大能气息?还以为”

“这倒不是,只不过她周身气息十分平和,毫无恶意,所以很容易让人忽视。可是…”女子忽然一顿,若有所思。青衣侍女只觉好奇心被吊了起来,心痒难耐不由追问道:“小姐,可是什么?”

“可是你也太乱来了。”女子轻笑着在青衣侍女额前轻弹一记,“待会去得仙羽门,你万万不可如此失礼,免得不但有失时家颜面,云徽脸面子上也会过不去。”

“嘻嘻,小姐我知道了,”青衣侍女依旧嬉皮笑脸,打趣起自家小姐,“这还没成亲就护着未来姑爷,这成了亲怕是小姐连自己姓什名什都不知道了。”

“你这丫头,休得胡说!”女子嘴上虽然训斥着自家丫鬟,脸却是悄悄红起,一副小女儿娇羞模样,看得出乃十分受用。

而在旁一直十分安静的蓝衣侍女则微笑看着两人,从储物袋内召出一辆华丽的兽车,三人坐上兽车,一路有说有笑朝仙羽门方向行去。

再说那黑衣女修,其实便是被困在黑水有万余年之久的萧瑶。十日前黑水封阵总算失效,她连夜催使“脚桶”赶到泰清。查到泰清并未有发布过其通缉令后,为避免夜长梦多,她连换洗衣服都没买,顾不得还穿着从裴嫪身上扒下已穿了万余年的黑袍,直接找到官方传送阵传了回来。

只是她没想回到泰古也要被核查。肖肃虽然未有全泰极通缉她,但她不敢保证那姬颢不会通缉自己,如此便有了方才趁乱遁走一出。

此时萧瑶心中挂念师父、门派,连“脚桶”都省了,不惜消耗灵力,变幻出雷翼疾飞。心中七上八下不也知离开近两万年泰古变化到底有多大,原本的四派三家可都还健在。她小心谨慎,自不会冒冒然便先回门派,而是飞向仙羽门市坊。一来市坊若还挂着仙羽门名头,则表示门派安然无事。二来还可以到消息坊去打探这近两万年的空白消息,如此再做打算方才稳妥。

从传送宫到仙羽门市坊路途不算太远,萧瑶只花了半日便到达了市坊,望着依旧热闹繁华的街道,熟悉的叫卖声,还有混迹在人群中穿着仙羽门道袍的各执法弟子。久违的熟悉画面使得久远的记忆再度复苏,好似她昨日才来过,未曾远离。

既然仙羽门仍在,萧瑶稍稍放宽了心,不觉放缓脚步先找到一处成衣铺,换了身干净道袍,这才去往消息坊。随着深入市坊,这一路晃过去,她发现市坊里还是有不少变化,比如满大街有许多修士手中拿着一大摞符箓在叫卖着“符报”、“快讯”,也不知是什么玩意。还有在路过一间十分华丽的宅邸,无意瞥见阁楼上挂着一横幅,上面写着:“你是否想要万众瞩目的焦点?让所有人能够仰视?那么请到星艺楼,我们将对你进行全方位三百六十度包装,让你成为全泰古乃至全泰极最耀眼的新星!”看完这一整段话也没弄清楚这星艺楼到底是干嘛的什么地方,只看到不少低阶修士挤破头往里涌。诸如此类市坊内还有不少奇怪店铺,是她在以前的泰古都不曾见过的,那热闹的叫嚷声,五光十色的布置都在吸引着路人目光,若非着急知道师父近况,还真想一家家店铺进去看个究竟。

走过几条小巷后,萧瑶轻车熟路便来到了消息坊门前。但是望着眼前门可罗雀,漆门斑驳的破旧房子,让人难以相信这里曾经是个人满为患,市坊中最热闹的地方之一。

贩卖信息的门坊素来不是泰古最吃香的一门行业么,怎会落魄至此?她心中纳闷着,刚想推门而入,却听得一谈话声从旁入耳,“陈兄,今日那茗品楼说的是四派三家传中哪一段书 ?[炫书-3uww]”

“一万多年前仙羽门护山大战,昨日正巧说到姬家联合魔门宗,烟水阁欲血洗仙羽门,方忆瑶怒冲元婴,想来今日不知会否说到吕真人出关威震众修,为宗门三拒天意,那段正是此书□之处。如今时辰已万,你我快行些,或许还能赶上那老道收尾。”

方忆瑶?吕真人 ?[炫书-3uww]萧瑶只觉心头狂跳,猛的回过头,只见方才谈话二人快速进入了旁边一家茶楼。她二话不说连忙跟了进去,一直上到二楼,便见里边人满为患,不少修士都是站着。众修都围着一头发花白老者,津津有味听他表情生动,唾沫横飞在说些什么。

“…关键时刻,那方忆瑶突破元婴,手持法宝大杀四方,一时大振仙羽门士气,但光凭其一元初修士,很难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而后又有玄奥道人插手,很快仙羽门情势再度急转直下。仙羽门众修苦苦支撑了四个时辰,眼看大势将去,众修已抱着与门派共存亡的觉悟时,天空中忽然传来玄音,如雷贯耳:谁敢动吾门宗?!顷刻,漫天威压犹如猛虎下山,狠狠压向以玄奥为首众修,将一干人震退仙羽门百米之外。那玄奥道人抬首一看,不由一怔…”

“啪!”一声快板响过,那说书老道笑眯眯拱手作揖道,“要想知道这来者是谁,且听我下回分析!诸位同修,今日到此结束,明日请早。”

“吁…”

他话音刚落,立刻引来周围众修不满,更有不少修士叫道:“老道,你每次都这样,多说一些又不会掉块肉,每次都卡在这个地方,不是吊我们胃口么?”

“嘿嘿,这话却是不对了,若说这后面的事情你们不知道,那叫吊人胃口;但这后面之事全泰古大家都是耳熟能详,自然不存在什么吊胃口一说。若真喜欢听我老道将故事,明日早来便是。”

老道笑眯眯说完,扛起自己行囊便步出了茗品楼,众修亦全做鸟兽散,该喝茶的喝茶,该走路的走路。唯有萧瑶听不到后半段,是心急如焚,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随便拦下一人便问:“后面怎么了?出来那人是不是仙羽门那位吕姓长老?他最后怎么样了?!快详细说与我听!”

那人被萧瑶晃得七荤八素的,本欲发怒,但一看查不出对方修为,心知这疯女修修为比自己高出不少,只得晕头晃脑恭敬回道:“就是那个吕真人,他当初以假化神的绝对实力逼退了那玄奥道人,之后广招弟子巩固仙羽门根基,并且当半年后天象降临,他以一己之力拒绝飞升,坚守门派,如此三次后,得仙灵界上仙赏识亲自传音,收其为真传弟子。特许其留守门派千年,千年之后,吕真人飞升之时,高声告诫全泰古:若有人胆敢再动仙羽门,他便会从仙灵界杀回泰古,灭其宗族,绝不手软…”

听到此,萧瑶重重舒了口气,数万年来牵挂之事,在瞬间终于得到平复:门宗安然,师父已经飞升,这实在是太好了。

被拦下那人,不动对方为何忽然神色柔和下来,但仍旧不敢含糊将后话说完,“最后那吕真人还特地说了一句:不许再为难其爱徒萧瑶,否则他同样会从仙灵界杀回,此罪等同灭宗门。…前辈,我可以走了么?”

好一会,看拉扯着自己领口的手已经松开,那人连忙跑开,并且边跑还边回首时不时望着这个方向,生怕对方再追来。所以他也并未看到他认为的疯女修已是微红了眼眶,并低声轻喃,“师父,徒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此后萧瑶再次来到消息坊,将自己离开后万余年来的大事都翻阅了一遍。

原来那玄奥道人便是姬颢,在自己走后姬家处处便针对仙羽门,最终逮到一次机会联合魔门宗与烟水阁想要击垮仙羽门,后来方忆瑶的出色表现,以及师父及时出关才化解了门派的一场大危机。

另外她还了解一下如今泰古局势,应该说泰古如今依旧是四派三家格局,只不过魔门宗与烟水阁在那一役之后已经败落,顶替而上的乃是钱满楼以及散修盟,仙羽门自从有师父回归广纳弟子,培养了不少精英,实力大增,如今早就甩掉其他三家三派,成为泰古独大。至于姬家在姬颢飞升之前勉强能与仙羽门匹敌,但自五千年前姬颢飞升,姬家便开始走了下坡路。还有一些是关于钱满楼的消息,这个门派是自仙羽门大战之后悄然崛起,等到泰古大家大派注意到时,此派别已成气候,并且还带来许多新奇的玩意以及商机,比如“符报”,还有星艺楼都是出自这钱满楼,如今他们已取代了慕容家成为泰古最富足的门派,也就是因为“符报” 的出现才导致消息坊的迅速衰败。

萧瑶花费了大半日的时间,记下了一些重要的信息。走出消息坊,在看远处模糊的万华山时,心中是几许欣慰,几许遗憾,喜的是自己门派根基稳固,师父平安,遗憾的是在仙羽门生死存亡之时自己竟未能尽一份力,什么都不曾参与。现在归来一切都安好,放心同时她也不想再离开泰古四处流亡。因为师父仙羽门成了她仅剩余的家,之后亦准备像师父一样驻守门派,专心潜修,问鼎大道。

下定决心,萧瑶心中乃是一派清明。如今玄空掌门依旧健在,仙羽门依旧由他掌管。自己也该返回门派拜见掌门将大师兄一事告知才是。

她也不耽搁,出了仙羽门市坊,便直奔万华山。可谁料还未入山门,便被一行仙羽门巡视弟子给拦下,“来者何人 ?[炫书-3uww]!还请出示请帖。”

二七零、故友?

萧瑶微怔,怎么她回自己门派不是有令牌就够了,为何还要请帖?

队伍中为首那名金丹弟子见其一脸不明所以,神识又探不出修为,原本还以为又是哪家符报的笔录书生,但看样子连参加宴席需要请帖都明,也不知是从哪个偏僻之地出来的。他肚中虽有腹诽,但是在不明对方身份的情况下,仍是客气道:“阁下若是受邀参加宴席,应该会有一张仙羽门派发的邀请帖,需凭贴入山。”

萧瑶看了看严阵以守的一行人,有所了然,原来是门派要宴请贵客,难怪查得如此之严。好奇之下便顺口问道:“今日门中要举办宴席?缘何?”

几名弟子听罢均是一愣,仙羽门明日设宴在泰古早就传得沸沸扬扬,怎么此女竟会不知?一时为首弟子有些怀疑萧瑶的身份,口中语气亦变得有些生硬:“明日我门中云徽师叔将任长老一职,特设宴请各界前辈前来观礼,并让我等严格把守。这位道友若是没有请帖我们是不可放你入山门的。”

云徽师叔?萧瑶想了想,自己在门派时似乎并未有这号人物。看来消息坊真的是没落了,自己翻阅的消息中居然并未载有此事,也没有关于这位云徽同门的信息。一般修仙界办这办那宴席,不是有大事商谈,便是门宗得了什么宝物或者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要摆宴席彰显门派宗族实力。这叫云徽的修士不过是但任长老一职,仙羽门都要为其特设宴席,说明此人在外界有着极高的名望,十分得门派重视。

不过眼下这些和她关系不大,她只不过是外出归家而已,竟被同门师侄给拦在门外盘查,想想多少有些郁闷。她只得拿出仙羽门令牌在递给那名弟子道:“在下并非来此参加宴席,乃同是门宗弟子,只是在外历练多时,凑巧今日回门。”

那为首弟子将信将疑拿过令牌查看一番后,发现确实是本门弟子身份令,也无盗用迹象。可眼角瞥见对方一身道袍并非仙羽门道服,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而且眼下乃非常时期,还是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想着他微微一笑将令牌还与萧瑶,“原来是门中师姐,方才若有冒犯还请见谅。不过此非彼时,劳烦师姐答我几个问题:不知师姐是哪一峰的,师承哪位师叔师伯?”

萧瑶知道这群弟子是在尽自己职责,并无恶意,便也耐着性子笑道:“邀月峰,家师吕不群。”

“吕…吕真人 ?[炫书-3uww]!你是说你是万余年前飞升的吕真人嫡传弟子?!”为首弟子一脸惊恐,他身后几人亦是窃窃私语。

显然她这一报名号,几人更不相信了,特别是她身上又没释放什么王八之气震慑他人,如此一来便更无说服力,有几人甚至已在暗中戒备起来。

萧瑶无奈,为证明所说事实,直言道:“几位不必戒备,若是觉得在下说谎,大可叫掌门或是方忆瑶道友出来辨认,若是他们不在门中,叫…谁都行,不过至少要入门得有两万年以上。”说到此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发现她还真叫不出几个同门的名字,就算勉强找出一两人,也不知对方如今是否健在。

看她模样认真,似乎不像说谎,为首那名弟子也无法独断,只得叫身后一名弟子去请一位师叔来,此事已非他们能够定夺。秉承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他恭敬道:“这位师姐…或师叔,此事已经上报,还请在此稍作等候。”

萧瑶体谅他们守门的难处也不多加为难,静静站到了一旁。虽不知要等多久,不过在等待这段时间里,陆陆续续现了不少浑水摸鱼都想混入万华山凑热闹的修士,引起了她的注意。特别是当发现有近半数浑水摸鱼者都说是仙羽门在外历练多年的弟子时,她无语摸了摸自己鼻子,额,看来真是自己太容易引起误会,怪不得别人会怀疑。说起来这么多人削尖脑袋欲往里钻,也不知这宴席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那些被识破了的修士有不少仍不肯死心,也不愿离去。瞅了眼萧瑶还以为是找到了同伴,便学样站到一处,不一会她身边便聚集了数人,甚至还有人过来与她搭话,“这位道友,你也被识破了?还留在此处可是还有其他门路?”

萧瑶抽了抽眼角,含蓄道:“我只是在等人。”

不过这位仁兄眼神有些不太好使,他当萧瑶是在腼腆,大咧咧道:“嘿嘿,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会站在这里,大家都是在等人。在下是“小道符报”的笔录书生,道友是哪家的?看上去挺面生,莫不是才刚入行?”

萧瑶眼角再度抽了抽,只是这次她一句都没听懂,唯有保持沉默。不过这人也是个话唠,哪怕她一个字未答,对方也能一个人喋喋不休自说自话。直到一辆豪华兽车出现在仙羽门山门前,这些人刷的一下,行动统一的祭出传影符,将兽车围了个圈。并且那人还十分好心捅了捅她,“别愣神啊,再晚可就占不到先机了!”

萧瑶眨眨眼,再看他们宛若训练过整齐划一的动作,还有那如出一辙的语调神态,眼神中莫名狂热,顿觉自己不随波逐流,实在有些对不起此刻高涨的气氛。所以她亦拿出张传影符,装模作样,并仔细听这几人在都在叨念些什么。

“诸位报友,仙羽门盛宴在即,今日我等有幸来到仙羽门,虽不知是否还有幸能够入内,但门外报道同样精彩。这不,我正前方这辆兽车便是来参加此次盛宴的贵客,来,让我们更深入观察…”

接着几人就开始使劲介绍兽车上的装饰,拉兽车的乃是什么异兽,然后推断车中坐着哪位大能,可谓八卦之极。待兽车进入仙羽门后,他们又恢复常态,聚集到了一起,讨论方才谁记录的影像要好一点,谁的解说更为吸引人心。讨论完后还不忘一致对着萧瑶摇头,循循善诱,“这位道友,你这样不行啊,光拍不说,是很难在报坊林立的泰古混下去的。”

萧瑶觉得在此干等也是无聊,这些人倒是有趣得很,便也虚心向他们讨教,你来我往大家很是热络。直到半柱香功夫,又有一名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修出现在仙羽门山门前。这下热闹的气氛忽然凝固,除了萧瑶之外,另外几人都一脸嫉妒恨的看着来人,小声低语“看,是“泰古符报”的笔录书生。”

这名年轻男修并未像几人一样谎称有三姑六婶在门中,而是大大方方拿出一张红印请帖,递给守门弟子后,正大光明步入了山门。

这番举动一时惹得四周怨气重重…“靠!他竟然有请帖,仙羽门准许他们入场作报了!”

“你们看到没,他进去前还一脸不屑朝这边看了眼,不就是钱满楼下的金牌报坊么,得意什么,又不是只有他一家独大。还有仙家快讯呢,听说此次也获得作报资格,人家可没他们这么目中无人。”

“就是,就是,得意个什么劲啊!”

萧瑶看着满脸愤慨的几人,心想这做符报的竞争还真是激烈啊,这几位都快嫉妒得发狂了,只差抡起袖子冲上去揍人了。

不过很快,他们便收起了各种嫉妒恨,因为打从远处又飞来了一辆兽车,缓缓停在了山门前。几人再度投入到放符和八卦的热情之中,当然这次萧瑶却没再跟着做。

眼看着核完请帖,兽车可以放行时,忽然听得车内传来一声,“且慢!”

在场之人均是一愣,很快那声音又再响起,并洋溢着惊喜讶异之情:“萧道友?外面可是萧道友?”

紧接着便有人从兽车走下,众修定眼一看来者乃是一名看上去年约二十,面容清俊,身材略显瘦弱,书生气极浓的年轻男修,不过身上隐隐散发出的元婴威仪,却是不容人小觑。

大家都收回目光低首恭敬站在一旁,唯有萧瑶嘴角微扯,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没想自己回泰古第一个遇见的熟人竟是这家伙。

“王道友。”她客气道。

相较与她的抽搐,王羲的举止可以用激动不已来形容,看着她的眼神既开心又复杂,半天憋出一句,“…终于回来了,这一万多年过得可还好?”

可惜萧瑶神色平常,“还好,劳烦王道友挂心了。”

见其依旧与万余年前一样,并无任何变化,王羲激动之余还想再说些什么,这时从兽车处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夫君,可是碰到熟人了?”

话音落下后,一娇俏可人的女子亦出了兽车,满脸柔情蜜意的看着王羲。

瞬间,他表情一滞,眼中似有一抹尴尬懊悔闪过,但很快便又变成浅浅笑意,带着些许疏离对萧瑶道:“萧道友,这位是小生的道侣,赵无双。”

“无双,这位是仙羽门萧道友。”

这名叫无双的女修虽然已做人妻,却仍保留着一份少女的天真狡黠,望着萧瑶的一双美目眨呀眨,半响后像是确定了什么之后,这才略微扬起下颚,泛起甜甜笑容招呼道:“萧姐姐,幸会。”

萧瑶笑着朝她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希望这两人赶快坐上兽车参加宴会去,毕竟这王羲的神逻辑每次都能让自己抽搐上好一会,大家还是不要碰面的好。

可惜,就算她这么想,对方却没有要走的意思。王羲就这么深情凝视着她不动也不说话,那眼中流露的眷恋,让萧瑶有种欲哭无泪的无奈:道友,你都成亲了,不要弄那么苦情成不成?

再说他不是能藏得住心思的人,这一举动立刻引来了他身旁夫人的不满,一时气氛尴尬。

而且事情都是凑着一块来,不早不晚就踩着这个点,有弟子报:“师叔来了。”

萧瑶一看,哟,也是个认识的,这是天意还是巧合?

二七一、掌门

季清风!

他的出现多少使得在场三人僵持的气氛稍有缓和,也让正忙着看戏的几名仙羽门弟子回过神来行礼,只不过这几人心尚未收回,眼睛仍旧偷偷在往兽车方向瞟。

众弟子这般行径惹得季清风眉头先是一皱,随后才将目光落到兽车旁一男两女身上。站得略微靠右的一男一女他也算是认识,秀山派少主王羲以及其夫人赵无双,曾在各种场合打过几次照面。关键是看到两人对面那一身素净道袍,眉眼略带笑意的女修,他神色不由微变:竟然是她。

说实话先前弟子来报时,他只觉是符报坊的新花样,并未太过放在心上。但如今突然见到人,却是勾起了他几乎要遗忘的记忆。或许他与此女接触不算太多,但却是一路清楚见证其从一平凡女娃迅速成为仙羽门内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然后悄然黯淡。这样的事情在修仙界可谓是稀松平常,不是说资质逆天,天资聪慧便一定可以修成大道,事实恰好相反这样的弟子反而更容易折损,修道这么久他看得也越多,那时若非碧晶对她还心存迷惘,自己断然不会对其上心。之后随着万余年前她突然失踪,此女早就淡出他与碧晶记忆,正如当初他所言一样,他们再无任何交集。可谁能料到此刻她再度出现,并且再次站到与他们同等高度之上。

众人见季清风出来已经有一会,却一直沉默着,弄不清他在想什么,各怀心事都没出声。只有萧瑶见这来认人的半天也不说话,自己傻站在山门前对着一对痴男怨女也不是什么事,便主动对他报以一笑,先开口道:“清风师兄,好久不见,我想见玄空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