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拍她道:“这是姑母的心意,你收下罢。”青凤方才依言收了,又行了礼上去。

张夫人就赞道:“小姐好家教,哪像我家这两个,活猴一般,嫂嫂给点东西,抢着就收下了。”

真真微笑道:“我家妹子倒底缅腆,比不得令爱令郎大方呢。”

张夫人含满笑意去看她的一双儿女,张小姐正笑眯眯看着发呆的兄弟做鬼脸儿呢。知子莫若母,张夫人顺着儿子的眼神看去,却是方才王小姐上楼的所在,分明是儿子动了情思。这位王小姐是举人的堂妹,论身份配儿子也配得,相貌生的又好,实是良配。因道:“我家秋松从小儿高不成低不就,一直养到如今十七岁都不曾订亲…”张秋松的脸噌一下涨的通红,结结巴巴道:“娘,你说这些做什么?”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把眼睛投向花盆上边的窗子。

真真哪里不明白张夫人心意,只是她做过一回媒,反叫小姑子吃了一个大亏,不得不谨慎,含糊笑道:“婚姻大事,自当细细寻访。”又叫换一回茶。

张夫人晓得他家公公婆婆在上,堂妹子的亲事必不好自专,也就岔过,另寻些事来说。少时媳妇子来回:“姑奶奶和新姑爷回来了,后边请姑太太去坐席。”

真真和张夫人到后边素娥房里,果然素娥打扮的珠环翠绕,端正坐在一边,冷着脸不说话。王老夫人坐在一边不晓得说些什么,看见媳妇进门,忙住了口。今天是七月初七,纪念牛郎和织女,加更一章。群亲,嘎嘎。

关于扭呀扭呀扭,其实是人家心情好就会这样…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咳咳。

第二十六章 归宁(下)

素娥对真真笑了一笑,真真想到姐姐曾合她说过的话,想必王慕菲不会合素娥说过,因道:“妹子,不如到嫂嫂房里更衣。”

素娥微微点头,叫使女捧着衣裳包袱随真真到她卧房。关上门,只有姑嫂两个,真真就道:“苏家待你好不好?”

素娥微笑道:“好,怎么不好。”

真真叹息道:“前几日,听说常到你家走的卖婆送了几贴补药把你吃,可是有的事?”

素娥微皱眉道:“这样小事嫂嫂你也晓得,未免管的太宽了吧。”

真真摇头道:“非是嫂嫂管你,只是那补药若不是叫去我姐姐调了包,你是死是活还不知呢。”

素娥手一抖,一枝金簪差点在脸上划了一道,尖声道:“嫂嫂,有些话不能乱讲真真语塞,看着素娥镇定下来厮条慢理整妆,好半日才道:“不看姐弟情份,你活着好还是死了好?我又何必做恶人?信也罢不信也罢,你自己看着办罢。”

素娥的手慢下来,咬着牙道:“我信你。怪道婆婆如今待我极好,阿扬他待我更是比从前深情百倍,原来是存了这个心!难怪亲族里有事,总不叫我出来见人,日日哄我在家闲坐。我若是悄悄儿病死了,果然一了百了。”

真真叹道:“他们明面上不会待你如何,只要你事事小心,自然不会吃亏的。”

素娥冷笑道:“过几日,且叫他们姓苏的见识见识,我王素娥不是吃吓长大的。”站起来冲真真行了一礼。道:“谁对我好我心里有数,只是素娥脾气直,言语间冲撞了弟妹莫恼我。”

真真微笑道:“妹子休见外。我做嫂嫂的怎么会合小姑子计较。”帮着她换了衣裳,两个手拉着手到后院吃酒。

且说前边书房里。苏公子虽然有些拘谨,合王慕菲这群朋友酒过三巡,也就亲热起来,拍着大舅子地肩笑道:“哥哥过的好日子,这般美貌的小唱哪里寻来。”

王慕菲笑道:“为着妹夫特为寻来地。叫长春再唱个长相思来你听。”

长春纤手拨弦,秋波扫过王举人,又扫过苏公子,笑道:“今日大喜的日子,唱个喜相逢罢。”一双眼睛就生在了年少多金地苏公子身上。众秀才都哄笑道:“苏兄已是小登科了,难不成还要再登科一次?”

长春娇羞不已,低着头不语。苏公子还算清醒,晓得这是岳家不能轻浮太过,捧着酒杯不看长春。

唐举人多少有些吃味。打岔道:“这样吃酒无趣,不如咱们行酒令罢。”

王慕菲忙叫人到后边去要酒筹来。不一会后边送出色盆、双陆、投壶、诗牌并叶子戏.更新最快.唐秀才笑道:“嫂夫人真是妙人,咱们酒也吃的差不多了。都来投壶耍子解酒。”亲手抱着铜壶安在阶下,王慕菲就请大家出席走走。

那长春悄悄儿走到苏公子身边。轻笑道:“公子。奴唱的好不好?”

苏公子瞧她一眼,这粉头果然生的好。一张小巧的瓜子脸仰着看他,脸上全是期盼。他淡淡一笑,道:“自然是唱地好。”长春含笑看着他指了指厅后边,在厅里略站一站就转到后边去看花。苏公子心里计较,素娥是条死狗,王家又理亏的紧不敢闹什么,去去又何妨?合着众人投了两次壶,妆内急去后院,才走到夹道里,就被一双纤纤玉手扯住衣袖。

长春粉面微红,嗔道:“新姑爷,想是不喜欢奴家唱的小曲?”

苏公子轻轻把手搭在长春的手上,笑道:“这是我泰山家呢,姐姐放尊重些。”嘴上说尊重,一双手早顺着长春的手腕伸到衣里去了,就觉得长春的胳膊如软玉一般,又腻又滑,越摸越想摸里边去。

长春虽然是娼门,到底是没梳弄的闺女家,叫苏公子摸的浑身发软,靠在他身上,喘气道:“苏郎好坏,奴家住在鸣玉坊朝里走第七家,门口有个竹篱笆门的就是。”

苏公子摸地情动,按着长春在墙上,忍不住就要亲嘴。突然三四个妇人走来,长春臊的满面通红推开苏公子前头去了。苏公子扭着看见那群妇人里边有真真和丈母,也觉得脸上下不来,又不好上前招呼,跺跺脚掉头也不回前头去了。

后边女眷原也是坐席久了出来闲走,谁知看见这样一出好戏,大家都不大好意思。

素娥忍着气,笑对真真道:“嫂嫂,妹子多吃了两杯,到你房里歇歇可好?”

真真看王老夫人脸都涨的青紫,忙道:“正好我也要洗把脸。我们同去。”

两个回到真真卧房,素娥咬牙切齿骂道:“没出息地混帐,也不看看是什么日子,在我家也这样给我没脸。”真真叹息,他苏耀扬的人品小青娥都比这位大姑子看地明白,实在是没地好劝。素娥骂了半日,突然冷笑起来,问坐在边上一言不发的真真道:“这个小婊子是哪里寻来地?”

真真道:“是你哥哥去寻的,你金玉一般的人儿,合这样下贱烟花计较什么?”

素娥笑道:“不合她计较。我家相公爱她,我做娘子的自然要替他纳了来,才显得我贤惠。只是婆婆必不喜欢娼门出身的人儿,倒是好生叫人为难。”说罢拿帕子掩口而笑。

真真再叹,这个长春若是纠缠的是她家阿菲,她只会合相公赌气罢了,哪里想得到要纳了她来捏在手里耍?果然做人家娘子的,心肠硬些,自家日子就好过些。

素娥看真真半日不语,想是见不得她的手段,因道:“谁家男人有几个钱不想纳妾?秦家那个死老鬼都要入土了。一年还要纳一两个呢。由着他可着心去找,不如咱们看准机会替他找,找些上不了台面的来。一来男人感你贤惠合你一心,二来妾这个东西。只得一个两个必是合你争宠的,若是有七个八个,有在老爷跟前显好地,就有在夫人处抱大的,叫她们斗着顽极是解闷的。”

真真笑道:“原来如此。小梅快去打听。”

一时小梅问明白回来禀:“是鸣玉坊地四春,只是不晓的姑奶奶问地是哪一个春。”

素娥冷笑道:“是那个穿红衫子绣玉色蝴蝶的那个,你叫林管家去打听身价。”

小梅忙跑着去了,过了一会回来道:“赎身要八百两。梳弄要二百两,还要聘礼八抬。”

素娥微微笑了一笑,道:“弟妹,我在苏家能不能翻身就指望她了。还烦你时常使人去鸣玉坊打听,若是我家相公去了他家,就速使人合我说知。”

真真点头依了。两个照旧出来吃酒不提。晚上散了席,王慕菲和新姑爷都吃的大醉,就在书房歇了。晚上真真和素娥两个一处说了半夜心事。天明才合眼睡了一会。第二日吃了中饭小两口辞去。

王老太爷和老夫人收了女婿的厚礼,只回了两盒点心。还是昨日席上撤下来的。王慕菲恨不能一头撞死在点心盒子上。涨红了脸合真真出去送客。回来就抱怨:“真真,你当寻几样礼物。妹夫这么着家去。倒叫苏家笑话我们没礼数。”

公公婆婆只进不出,收地礼物装了几间房,偏不肯替儿子做脸。相公不怪老的不明事理,反说她,真真恨不得掐他一下,低着头不肯说话,到房里换家常的衣裳。

妆台上妆盒大开,里头摆着方才送客的那套头面。王慕菲换过布袍,闲来凑到真真边上看她梳妆,顺手翻翻道:“怎么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