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挑了一朵最红的别在鬓边,揽镜自照,其他几个小姐围着她笑,夸她好看,像仙女似的。

她嗔道:“你们尽晓得打趣我。”

脚步声骤起,管事推开院门,十几个仆妇紧跟着鱼贯而入,把小院围了起来。

小姐们吓了一大跳,面面相觑。

傅容冷声问:“你们在做什么?”

管事笑嘻嘻朝几位小姐躬身行礼,道:“今儿个不巧,二少爷刚刚回来了,宴席就到这里,小的送小姐们回去。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听说考了贡士第九名的傅云章回来了,小姐们面上掠过一缕薄红,拖拖拉拉不想走。

管事办事利落,不搭理小姐们的旁敲侧击,几个眼神下去,仆妇们恭恭敬敬送小姐们离开。

转眼间院子里只剩下傅容一人,她直觉傅云章来者不善,想起他北上前警告自己时的情景,打了个激灵,道:“我要去我娘那儿。”

婆子拦住她,皮笑肉不笑,“小姐,二少爷等着见你。”

傅容几乎要尖叫起来:“我要见我娘!”

“啪”的一声,婆子抬手抽了她一巴掌。

她捂着脸后退两步,眼睛瞪如铜铃,脑袋里一阵阵眩晕,这个婆子竟然敢打她?!

院门外响起细微的脚步声,仆从们拥着傅云章走了进来。

他依然还是那么高高在上,虽然风尘仆仆,面色苍白,可病中依然不掩出众风姿,平时波澜不惊的表象不见了,冷冷俯视着她,气势凌人。

傅容对他的畏惧一日比一日深,浑身发颤,哭着质问:“凭什么打我!”

傅云章面无表情,看一眼左右。

仆妇们垂下头,默默退出去,关上院门。

院子里只留下莲壳和管事。

傅容抖得更厉害了。

傅云章看着她,幽黑双眸仿佛能看透她的心思,“原以为你只是任性、骄横,没想到你竟然还恶毒傅月的丫头是你收买的?你把傅月骗到下人住的倒座房去做什么?”

傅容神情慌张,后退一步,“不干我的事,是叔公他们让我做的!”

傅云章恍若未闻,接着道:“卢氏的丫头上门求助,你让人关上大门不许人进来,隐瞒消息,瞒着我母亲傅容,你好得很。”

最后几个字,一个一个字音从他齿间吐出来,语气平静,其中的怒意却如惊涛骇浪。

傅容倒抽一口凉气,瘫软在地。

管事上前几步,正想抓傅容起来,院外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院门应声而开,“你想怎么样?”

丫鬟们搀扶着陈氏走了进来。

陈氏满面怒容,拄着拐棍,颤颤巍巍走到傅容面前。

傅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保住陈氏的腿,“娘!二哥要害我!”

陈氏变了脸色,勃然大怒,“你敢动她,先把你娘也害了!”

仆从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退后几步,大气不敢出一声。

傅云章忍了忍,“她心思恶毒,傅家留不了她。”

傅容泪流满面,拼命摇头,鬓边簪的山茶花早就摔落,“娘,不要赶我走!”

陈氏冷笑几声,“她是我女儿,我看谁敢动她!”

她手中拐棍往方砖地上重重一敲,“就为了傅老四的事?我告诉你,她们来求情的事我知道,就算容姐不瞒着,我也不会出手帮她们的!”

傅云章沉下脸,一字字道:“娘,你也是经过这种事的。”

陈氏站在傅容前面,神色冷漠,“你和外边的人亲近,却对自己的妹妹不闻不问。我告诉你,她们家的事我全部知情,连你也不要插手管!”

傅云章沉默了一瞬,眼眸低垂,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儿,一点一点将怒气和失望尽数咀嚼干净。

多少年了一直是他一个人,这会儿又何必惊诧。

他气极反笑,缓缓走到陈氏跟前,“娘你不帮她们我帮”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小声说了几句话。

傅容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唯有陈氏听清楚了,她脸色骤变,瞪大眼睛,目瞪口呆地盯着傅云章。

“你!你”她双眼发红,因为愤怒,整个人颤颤发抖,“你疯了!”

傅容听懂这一句,心惊肉跳。

顺德府,城外,驿站。

国子监司业周仁给刚刚调回京师的崔南轩倒了杯茶,客气道:“一路奔波,崔侍郎可还吃得消?”

崔南轩接过茶,道了声谢,“多劳想着,前半程走的是水路,倒还舒适。”

周仁哈哈笑,两人一边吃酒,一边说些阔别后京师发生的事。

崔南轩态度不远不近,有些冷淡。

周仁不计较他的疏远,主动和他攀谈,还提出和他一起回京。

崔南轩此人能屈能伸,得罪沈介溪以后先是被罢官,然后莫名其妙被打发回金陵任闲差,金陵那地方就是养老的,朝中大臣都以为他此生不可能再冒头了。没想到崔南轩抓住机会掌握金陵镇守太监贪污的罪证,告了太监一状,顺带着把金陵的大小官员全给收拾了一顿,一时之间金陵风气大改。皇上看过奏报以后,想起他前几年改革吏治时那股一往无前的冲劲,又下旨将他调回京师。

孙贵妃和孙贵妃的哥哥知道消息以后,当着皇上的面抱怨崔南轩无法无天,对金陵的勋贵之后不尊重。

皇上笑了笑,说:“他那人就是性子直,他是不是又得罪你了?朕代他给你赔不是。”

吓得孙贵妃的哥哥连忙跪地请罪。

现在朝中人都看明白了,皇上没打算真的冷落崔南轩。

王大人入阁的事只差临门一脚了,崔南轩还是不肯表态,周仁是王大人的门生,很想将崔南轩拉入自己这一方的阵营。

两人坐在内堂说话,忽然听到驿站外面响起一片喧哗声。

驿站的属官和杂役连滚带爬跑了出去,一阵咴咴马嘶,人声嘈杂。

属官们又跑了回来,神色仓皇,跑得太快,好几个人接连跌了几跤,上楼翻找了一通,又噔噔噔噔跑下楼,慌里慌张奔出去。

周仁笑了笑,“这是怎么了?”

叫住一个属官问询。

属官拼命擦汗,给周仁作揖,“大人稍等,锦衣卫在外边等着,小的要将驿站的三十匹马全部放出来”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跑没影了。

周仁做了个鬼脸,原来是锦衣卫,怪不得吓成这样。

他也不敢和锦衣卫打照面,“崔大人,我们要不要避一下?”

崔南轩神色微动,摇摇头。

周仁便也不动,属官们跑进跑出,却没人去准备接风酒宴,他忍不住出声开玩笑,“无酒无菜,也不怕怠慢了那些爷爷们?”

属官回道:“霍指挥使急着走,不进来,换了马立刻就走。”

霍明锦本人在外面?

周仁吃了一惊,压低声音说:“怎么这么急?吃顿饭的工夫都没有?不知道这次他又抄了谁家。”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后,驿站外的动静慢慢消停下来。

属官们汗水淋漓,回到内堂,瘫倒在地上大口喘气。

霍明锦连停下吃杯茶的时间都没有,他们没敢耽搁,将驿站最好的马全部送上,生怕耽误锦衣卫的差事。

闹得不好就可能被降职查问,还好这一次锦衣卫来去匆匆,换了马之后立刻就走,干脆得很。

周仁喝了杯酒,道:“看样子,霍明锦是从河南回来的。”

坐在对面的崔南轩垂下眼帘,修长手指在桌上划拉几下,“山东登州府、莱州府一带盐工起事,霍明锦奉命彻查盐运之事,怎么从河南回京?”

一个在东,一个在南,就算绕路走也不可能绕到河南去。

周仁诧异道:“崔大人不在京师,对京师的动静倒是了如指掌。”

崔南轩不语。

周仁笑了一下,接着道:“谁猜得出霍明锦在想什么?”

他望一眼左右,往崔南轩身边凑近了点,小声说:“崔大人前一阵儿不在京师,或许没发现,霍明锦变了许多。”

人人都知道霍明锦只是皇上用来对付沈介溪的一把刀,等到沈介溪倒台的那一天,霍明锦的死期也到了。

霍明锦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横冲直撞,我行我素,做事完全不讲究后果,一时之间满朝文武都被他那股杀气镇住了,没人敢和他正面对上。

“这是王大人告诉我们的,以前的霍明锦,是一把刚出鞘的刀,见血封喉,渴饮人血,横空出世,很有可能将朝堂搅得一团乱可是他忽然变了。”

周仁双眼微眯,“怎么说呢,那把刀忽然还鞘了,王大人说,杀人的刀不可怕,因为他直接,没有什么手段。这把刀还鞘的时候,才是他真正可怕的地方。他学会审时度势了,开始给自己找帮手,翰林院有人暗暗倒向他了,中立派也有很多同情他的人,以前他锋芒毕露,现在他不动声色,杀人于无形,上回在宫宴上看到沈介溪,他竟然什么表现都没有”

崔南轩扬了扬眉,“他找了个高人相助,还是从哪里请了谋士出山?”

周仁嗐了一声,“没人知道大概是他从湖广回京师以后。对了,崔大人那时候也在湖广,说不定霍明锦的高人就是在湖广找的。”

崔南轩不语,仔细回想,霍明锦在湖广只干了一件事,杀徐延宗。

懂得给自己留后路,说明霍明锦开始惜命。

真是匪夷所思,一心只想和沈介溪以命换命的霍明锦,竟然也有惜命的一天。

崔南轩慢慢饮尽杯中残酒。

第91章 错过

回到武昌府时,贡院街繁盛的玉兰花已经开败,碗口大的花朵随风萎落,掷地有声。

离开前,坐在书房窗前看庭院的花树,犹如堆了满枝头的积雪。归来时,满院新叶绿得鲜润,大街小巷的行人已经换上轻薄纱衣了。

傅四老爷安然无恙,大吴氏和卢氏喜极而泣,哭得死去活来。

一家人又哭又笑,又笑又哭。

末了,傅四老爷擦干眼泪,拍拍哽咽的傅月和傅云泰,摸摸低头擦泪的傅云启,对卢氏说:“我看武昌府的小娘子就是比咱们黄州县的讲究,天气热起来,该给月姐、桂姐和英姐裁新衣了,首饰也得重打,这边时兴葫芦、蝴蝶样式的,再给启哥和泰哥买几把川扇,几双陈桥鞋。”

卢氏破涕为笑,“你就晓得惦记这个!”

大家都笑了。

在家住了几日,傅云英和傅云启仍然回书院读书。

卢氏看傅云启自从去书院以后变得沉稳了不少,每天在家天不亮起起来读书,整个人的气质风貌都变得不一样了,有些意动,和傅四老爷商量:“反正现在一大家子都在武昌府,不如把泰哥也送去学堂,让他和哥哥、妹妹一起上学,也好教他早点晓得道理,将来好顶门立户。”

傅四老爷摇摇头,长叹一声,说:“泰哥不是读书的料,强求不得,以后让他跟着我吧,好歹学点本事,免得以后出了什么事他一窍不通,他是男孩子,惯不得。”

儿子这么小就不能上学,卢氏有些心酸,但想起前不久宗族欺压母子几人时的惨状,也知道这样安排是最好的。以前家里人口少,她和婆婆惯着孩子,把孩子惯得比女孩子还娇气。出事的时候泰哥什么都不懂,还以为族老们是好人,差点在卖铺子的契书上画了押,要不是英姐回来得及时,一家子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官人也不可能得救,一家人早就被逼死了,哪能像今天这样一家团圆!

卢氏狠下心,道:“我都听官人的。”

夫妻俩商量好,怕大吴氏舍不得,卢氏先去探大吴氏的口风,话还没出口,大吴氏先道:“泰哥也不小了,该让他跟着他爹出去闯闯,老把他拘在家里不好。”

卢氏忙道:“官人也这么想,就怕娘不高兴。”

趁便把傅四老爷的打算说了。

大吴氏病了一场,虽然因为儿子回来不药而愈,但精神还是没有以前那么旺健了,躺在罗汉床上,腿上搭了条薄毯子,苦笑道:“这个时候了,我不能再给老四拖后腿。”

想起那几天被宗族的人关在房里的日子,她眼中滚下两行清泪。

卢氏和在一旁陪着说话的傅三婶、韩氏见状都站了起来,“官人回来了,家里的东西也都保住了,一家人平安无事,母亲别太伤心了。”

大吴氏扯出一张帕子擦泪,看一眼韩氏,问:“英姐呢?”

韩氏平时不怎么和大吴氏说话,听见她主动问傅云英,愣了一下,答说:“一大早就出去了。”

大吴氏出了会儿神,脸上露出后悔之色,“英姐是个好孩子以前是我糊涂了,这么好的孩子,我、我”

她哭了起来。

韩氏手足无措,卢氏朝她摇摇头,挨到罗汉床边,给大吴氏擦眼泪,“娘,英姐是您的孙女,您有个好孙女,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反而哭了?英姐要是晓得您为了这个哭,得怎么想?”

傅三婶也在一旁附和:“对,娘,您应该高兴。”

劝了好半天,大吴氏才转悲为喜,叮嘱卢氏:“英姐也大了,我寻思着该给她打几副项圈、镯子,不晓得她喜欢什么样式的,她老不在家,等她回来了,你记得问问她,别给忘了。她心眼实,从不找我要什么。”

卢氏一一应下,“娘,您放心,官人早就想到了,他就爱操心这个!”

心里却道:英姐要什么镯子项圈啊?她早就开始攒私房了,现在韩氏和傅云启都是她养活,她还常常买东西孝敬傅四老爷,家里这些东西,她从来没惦记过。

夜里傅四老爷从书坊回来,卢氏和他说起这事,“以前娘总说英姐不听话,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她当着月姐和桂姐的面挑英姐的不是,英姐都忍了,现在我看娘是真的悔不当初,你看要不要把英姐叫回来,让她和娘好好吃顿饭?不然娘总是闷闷不乐的,老人家心里不畅快,吃得就不香,饭吃得不好,身体怎么能好?”

傅四老爷皱了皱眉,脱下外边穿的大衣裳,道:“这事你还是别管了。英姐那孩子我知道,你对她好,她嘴上不说什么,心里都记着。你对她不好,她心里也明白娘以前那样对英姐,英姐心里早就疏远她了,不管娘怎么弥补,英姐不可能和月姐、桂姐一样跟她亲近起来”

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英姐的性子有点孤拐。”

听他这宠溺的语气,仿佛性子孤拐是一桩美事。

卢氏白了他一眼,给他筛茶,“你让我不管,那我就不管了。”

其实她是真的不想管,大吴氏当初指着英姐的鼻子骂她是孽障,现在知道后悔了,想好好疼一疼英姐,为时已晚,英姐根本不需要。

英姐不是小猫小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大吴氏试图修补和傅云英的祖孙关系,为了这个,连傅云泰、傅桂都顾不上了。

傅云泰天天跟着傅四老爷学着处理铺子上的事,忙得脚不沾地,并没有感觉到受冷落。傅桂整天待在家里,感觉最为强烈。

她有点失落。

这天傅云英回家和傅四老爷商量书坊刊印新书的事,傅桂坐在外边长廊上等着,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停了,站起身。

她想劝英姐原谅大吴氏,不管怎么说,大吴氏毕竟是她们的祖母。

不一会儿,傅云英走了出来。

她忙迎上前,正想开口说什么,铺子里的掌柜也走了出来,跟在傅云英身后,亦步亦趋紧跟着她,小心翼翼和她说话。

傅桂怔了怔,看傅云英一句一句吩咐掌柜,掌柜恭恭敬敬答应,心里忽然浮起一个古怪的念头。

她站在长廊里发呆,傅云英交代完事情,回头间看到她,眼神示意掌柜们退下去。

掌柜们立刻噤声退出去。

傅桂咬了咬唇,提起裙角飞快走到傅云英跟前,“英姐”

她迟疑了一下,眼皮低垂,声如呢喃:“我我也想和泰哥一样学管账,这样至少能帮上一点忙”

说到最后,她眼圈都红了,“你你看成吗?”

她没敢抬头,怕傅云英一口拒绝她。

一双手落在傅桂的肩膀上,轻轻按了一下,带着安抚和鼓励的意味,她听到傅云英笑了一下,“为什么不行?”

傅桂心跳得厉害,抬起头,神情忐忑,既期待,又害怕。

傅云英唇角微翘,“以后你要和泰哥一样早起。”

傅桂呼吸一窒,慢慢瞪大眼睛。

片刻后,她眼眶湿润,含泪点点头:“我不会输给泰哥的!”

袁三天天到傅家蹭饭吃。

以前他喜欢缠着傅云英,最近他没空在傅云英面前晃悠了,改而和傅四老爷打得火热。

原因无他,傅四老爷那一张嘴实在太能吹了,去过一趟金陵府,在他嘴里就跟进宫和皇帝一桌吃过饭似的。袁三喜欢听他吹牛,然后把傅四老爷编造的那些故事写成小说,还别说,越是吹得假的故事越好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可能的际遇恰恰很符合市井百姓的想象。比如他们都觉得有钱人家的马桶是用金子打的,丫鬟每天用最柔软的绸布刷马桶,太太小姐们一顿饭吃一大桌鸡鸭鱼肉山珍海味,酱菜、咸菜这种东西富贵人家从来没吃过

袁三仗着小说是匿名写的,也不管什么文笔逻辑了,老百姓喜欢看什么他写什么。

托他的福,傅四老爷忙着扩建书坊,很快重新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这时,黄州县那边传来消息,傅云章回来了。

傅四老爷欣喜若狂,立刻就要坐船回去,又打听傅云章殿试考的是第几甲。

上门的人正是孔秀才,他笑了笑,说:“四老爷不必急,云章下午就到武昌府。”

傅四老爷留他吃饭,孔秀才苦辞不受。

出了贡院街,孔秀才回头看一眼傅家的黑油大门,长叹一口气。

得知傅家族人隐瞒傅四老爷身亡的消息,想趁机霸占家业时,他第一反应是通知傅云英,但信刚写好时,他又改了主意,把信给烧了。

傅三老爷这一支和傅云英血缘关系疏远,只能算得上是同姓宗族,但和傅云章却是隔房的叔侄。宗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事情闹大了,有心人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败坏傅云章的名声。

傅云英脾气大,万一她不管不顾,将事情弄得人尽皆知,那该如何是好?

一切得等傅云章回来之后再做打算,他在京师预备最后一场殿试,殿试结果将影响他仕途的起点高低,马虎不得,这种时候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孔秀才思量再三后,选择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