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打了,我来了!”伴随着洪钟般的声音,一个心宽体胖,满面红光的老头,身着一套米色棉麻布的中式宽松衣裤,衣袂带风,稳步走了过来。

“爷爷……”叶图有些吃惊的叫道,“您怎么来了,您不是在看管那只猫妖吗?”

叶天闻道:“我忽然想起来,你正在走霉运,这事儿全交给你铁定办砸,于是把那只猫安顿好,就赶过来了。”

我跳了起来:“你把晃晃藏到哪去了!”

“哦……你就是摇摇吧?听黑猫说,你最听话最可爱了……”

“少来这套!”

“咳咳……”拍马不成,叶天闻有些尴尬,整理下表情,和蔼的说:“呵呵,摇摇啊,爷爷担心你们两个用法术沟通,就把那只猫隐到我早年修行的山洞里去了,那山洞位于深山老林,穷山恶水,唉唉……还有,如果你们之间有沟通秘术,感应力也会被爷爷布下的结界阻隔。我呢,特意为那只猫设了个小机关:一套完美的连动装置。一根长长的蜡烛,三天后燃到某个高度,会把绳子烧断,然后呢,绳子那头的一块千斤巨石,就会……砰!!!!!可怜底下关着的小猫咪呀……啧啧……嘿……”

“你!!!!!!!!!”我跳了起来。

叶图:“爷爷小心……”

话音未落,叶天闻眼前一黑——两只甜筒按到了他的眼睛上,随后两颊一痛,被两只小爪子狠狠揪住了。

恩,这老头脸比较肉,比叶图的更有掐头!

“啊啊啊啊……”叶天闻惨叫。

“她会掐人脸……”叶图嗫嚅道。

“怎么不早告诉我!”

“正在告诉中……”

“臭小子……”

有路人看不下去了,上前干涉:“小孩要尊重老人……”

作者有话要说:工作压力很大的,某摇心情很坏的,更段有乐的,轻松一下....

被要挟

一老一少红肿着脸蛋坐在我的对面,不容置疑的对我说:“不救小鬼出来绝不放黑猫!”

无力的回道:“爷爷,说过了我没那个能力的。”

“别跟我装了,撇开猫妖是你的守护灵这事不提,爷爷我也看的出你半人半妖的实质!”叶天闻说。

我苦笑:“我经常跟那只猫玩灵魂转换的游戏,身上可能是沾了她的妖气。”

叶天闻怀疑的盯了这女孩半天,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她似乎不是在装笨。但事已至此,如果真的放了那猫妖,这两个家伙一准是先暴打他们祖孙俩一顿,然后逃之夭夭。

眉头一皱,下定决心:不管这女孩有没有法力,救小鬼的行动她一定不能缺席,否则的话……那诅咒……他还等着抱重孙儿呢!他只要当心些,保护这女孩的周全就可以了!

“你也不必害怕,镇鬼驱邪本是老夫的本行,只是那小鬼的认定了要你去救他,我也别无选择,实际上你到到场就可以了,倒不用你真的做什么,我也保证不让你的安全受到威胁。”说着,抬腕看了看表,“让我看看时间……哎呀,那蜡烛已燃了大半天了……”

我忽然意识到,跟这一老一小磨嘴皮子解决不了问题。这老头既然能抓的住晃晃,本事自然是比晃晃高强的,救小熊这事,应该难不住他吧。为了救晃晃出来,我就跟他们走一遭,等晃晃回来,再好好收拾他们两个……

对面两人看到这女孩突然捏着下巴,坏笑连连,脊背不由发凉,一种不详的预感掠过心头……

叶图的手机突然响了。

“喂……是我,叶图。……恩?……知道了。放心,我会解决。我马上赶去。不必来接,我自己开车过去。”

挂了电话,叶图看着叶天闻,沉重的说道:“是徐家老宅那边的电话。他说,他们当晚把断肠草全部拔出、烧成了灰。第二天早晨去一看,院子里重新长满了断肠草,就像没清理过一样。”

叶天闻思索着点点头:“只听你描述,我也参不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是到那里看看再说吧,事不宜迟,马上动身。”

我给爸爸打了个电话,谎称学校组织活动,要出去玩几天。叶图冒充爸爸给老师打电话,替我请病假。

一切安排好了,一行三人,驾车赶往徐家老宅。

抵达目的地时已是下午时分。

在老宅门口接驾的徐家秘书诧意的看着车上走下的一行人。叶图的身边跟了一老一小,老的秃顶腆肚,小的清秀可人,一眼望去,倒像是祖孙三代,前来渡假。

“这位是我爷爷,著名天师,来监督我工作的。这位是我家小妹,未来天师,这次是跟着来实习的。”叶图按之前爷爷吩咐的介绍道。

“哇……三位天师驾临,啥么邪物还敢造次!”秘书赞叹不已,上拍老的:“老天师神采奕奕,老当益壮啊!”下捧小的:“小天师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

“我们进去看看吧。”叶图微眯了眼,打量着铁门内的老洋房,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态。

“这……”秘书为难的说,“我还是不进去了,您知道,这地方真是邪门的很,我有些怕……”

叶图淡淡笑笑:“那把钥匙给我,我们要在这里住几天。处理好了会联系你,你先回去吧。”

“是!是!拜托三位了!”秘书如遇大赫,奉上钥匙,溜之大吉了。

目送秘书的车消失在街角,叶天闻看着孙儿,目光中夹杂着佩服加鄙视的复杂情绪:“你小子真本事没有,架子倒端的比爷爷我还足!”

西式铁栅门缓缓开启,叶图把车停到车库,叶天闻拉了我的手,走进了院子里。

目光一下子就被那丛金色小花吸引了过去。房前别致的花园里,开着密密的金色小花,叶子碧绿欲滴,花朵娇嫩可人。花丛的中间有彩色石子铺就的小径弯曲着穿过。此时,午后的金色阳光洒在花上,更显得明媚可人。

“这就是断肠草。”身后传来叶图的声音。

我吃了一惊。外表如此清新的小花,居然隐藏了最毒的汁液。

小熊就是消失在这片花丛中了?我小心的拨开花朵,对着根下的泥土轻声叫道:“小熊,你在底下吗?”

叶天闻笑着摇摇头:“大白天的,鬼都睡觉去了!”他用手指捻碎了一朵小花,放在鼻下嗅嗅,陷入了深思。

叶图不敢惊动爷爷,拉了我的手,进到房子里面。

房子的内部空间非常宽大,有些出乎意外。房子共有三层,顶层还有个阁楼。木制的楼梯,光滑的扶手,古老的壁炉,古典的吊灯,华贵的沙发和地毯,华丽的窗帘,宽大的落地窗,典雅的琴案。四周墙壁、窗户和天花板均采用红褐色木质贴面,在灯光的映射下,铮亮、剔透,散发出古典、凝重的光晕。窗眉、墙壁和天花板接缝处、天花板均有精美的雕花,一显主人尊贵身份。来自小地方的我,名符其实的乡巴佬进城,看得有些呆了。怯怯的伸出手指,触摸着这些古典和现代相结合的高贵家具。

“还真是漂亮。”叶图也跟我一起打量着整个房子,上次来时心事重重,没来的及细看。“只是不知道,这华丽的外表下,藏匿着多么可怕的秘密。”

叶天闻从屋外走进来,仔细的查看了屋内的每个房间。然后,坐在沙发上,掏出两枚古钱,在手心中把玩着,口中喃喃自语,手一撒,古钱落在茶几上。他看着古钱停住的方位,紧锁了眉头。

叶图好奇的凑过来:“爷爷,你在占卜什么?”

“占卜徐语瞳的方位。”

“哦?结果如何?”

叶天闻缓缓道:“卦相显示,他就在这里。”

“啊?在哪?”叶图四下乱看。

叶天闻摇摇头:“我已仔细找过了,没有找到。更何况,徐家的手下肯定已将这里翻到底朝天,他们都找不到,我们就别白费力了。”

“那……他莫非是遇到了不测,在这里的,是他的鬼魂?”叶图身上一阵发冷。

“不对。似乎是半死半活之间,命悬一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叶天闻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叶图不敢打断爷爷的思路,压低了声音招呼我:“来吧,先吃东西,饿了吧?”

叶图把在路上顺道买的肯德基儿童套餐放到桌子上,我开心的扑过去吃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吃到肯德基……恩,好香!

吃到一半才想起来有人在旁边看,不好意思的把已啃过一口的鸡腿递到叶图面前:“哥哥你也吃哦。”

“你吃吧,徐家秘书应该会安排好我们的晚餐的。”叶图笑笑的看着这个吃得两眼放光、腮帮子都沾了面包屑的家伙,莫名的有些疼爱。

果然,没过多久,有星级酒店的服务员送菜上门,服侍他们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夜幕降临。

叶天闻翻着叶图的公文箱。

“这道袍什么质量?垃圾!这剑不是桃木的,垃圾!这什么符?这是符吗?为什么你的符都是一模一样的?垃圾!……这瓶红墨水是干什么用的?!”看一眼尴尬的嘿嘿笑的孙儿,恍然大悟,怒道:“你果然是个垃圾!”(注释:红墨水是用来制造假鬼血的。)

叶图:“谁让爷爷不把家传的宝物给我一两样的?”

“宝物到了垃圾手里,还会是宝物吗?”

“爷爷……”叶图很伤自尊,突然眼睛一亮,一把扯起叶天闻的左手。我跟着定睛看去,只见爷爷左手拇指上戴了一只紫色的扳指,质地似玉似石,光滑油亮,在灯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晕。

叶图欣喜道:“这就是你提过的,我们的传家宝之一:天暗石扳指吗?这个东西真的可以赋予手上法力,化掌为刀吗?”

叶天闻得意的说:“那当然。这是你爷爷的爷爷降伏一只千年老妖时,老妖献出来换命的,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你在干什么?”警惕的发现某小子正偷偷往下捋那扳指。

一把抽回手。“你小子半点法力没有,能驾驭的了这等宝物吗?”

叶图只能眼馋了。

天渐渐黑透了。屋子里吊灯壁灯全都关了,只留了一盏小台灯,散发着弱弱的黄色光,华贵的房间变得阴森起来。

屋里屋外分外的寂静,窗外漆黑一片。整个老宅仿佛脱离了人世,孤单的浮在另一个空间。

静寂之中,又仿佛有什么异动潜伏着,随时可能从黑暗中涌出来,又似乎有说不清的东西,趴在窗外偷偷往里窥视。我紧紧靠在叶天闻身边,胸前还抱了只沙发垫子。

“呜……爷爷为什么要把灯关掉?”悄声问道。

“这样子鬼才敢出来。”叶天闻说。

“好吓人的……”

“不怕,有我在!”叶图安慰我。

你在有用吗?毫无保留的怀疑目光……

“不怕,有爷爷在。”

恩,这还差不多。却见叶天闻掏出一只红色小布袋,戴在了我的脖子上。

“这是护身符。戴了它,一般鬼怪是不敢伤害你的。”叶天闻说。我拿起来仔细端详:这是一个小小的红缎子做的小口袋,上面绣了精致的刺绣,究竟绣的是什么却看不懂,只是像些弯弯曲曲的字符,大概是什么符咒吧。里面装了什么东西,捏一捏,好像是张折叠起来的纸,这就是护身符?

那边,叶图朝着爷爷伸出手来也想要一个,被叶天闻一眼瞪了回去。

叶图有些紧张:“爷爷,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叶天闻悠闲的喝着茶:“等着。”

开着的窗子忽然掠过一阵阴风,窗帘飘动,灯忽闪不定。

作者有话要说:群抱~~~~~~~

衰鬼

开着的窗子忽然掠过一阵阴风,窗帘飘动,灯忽闪不定。

“啊……鬼来了。”我和叶图一左一右把叶天闻紧紧挤挤在中间。

叶天闻一把推开叶图:“滚远些!”转头揽住我,温和的:“摇摇不怕~”

叶图嫉妒了:咋这么偏心捏?……

那是什么声音?……某个地方,传来隐隐的哭泣声。三个人的目光无声的交流着:

我:你们听到了吗?有女人的哭声?

叶图:我也听到了,是从那边传来的。

叶天闻:胆小鬼!

叶天闻站了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我扯住了他的衣角:“爷爷,我好像听到洗手间那边……”

叶天闻拍拍我的头:“放心吧。”转身走进了洗手间。

掩了洗手间的门,扫了一眼镜子。镜子里,一个白衣女子悬在半空,四肢无力的垂着,头发遮住了脸,一付吊死鬼的样子。而镜子外的空间里,压根没有半个人影。

“呜~~~~~~我好冤啊~~~~~~~”镜子里女人披散的头发后传出凄惨的呜咽声。头发的缝隙后惨白的眼珠一翻,看向叶天闻。

叶天闻鼻子里喷出一股不屑的冷气,径直走到马球桶前,一扯裤腰带,开始小便……

女鬼“啊——”的一声尖叫,抬起袖子掩了脸,迅速消失。

叶天闻从洗手间回来,我和叶图赶紧的问道:“怎样怎样?厕所里有什么东西没?”

“没什么,不过是个偷窥狂。”

房间的某处传来“砰”的一声响,仿佛有什么人跌倒在地。

“图儿,夜深了,风有些大,去把窗户关上。”

“哦。”叶图起身走到窗口,伸手去够窗扇。忽有什么东西拂到了他的脸上,丝丝缕缕,迷乱得他睁不开眼。“哎,什么东西啊?”

我在不远处却看清了:那是个头朝下,从窗外悬下的白衣女子,青白的面孔,呆滞的表情,惨白的眼珠,分明是在无声的宣布:此人已死,有事烧纸。一头长发垂下来,随风飘动,拂在叶图的脸上!一时间,惊的我浑身僵硬,颤抖着抬起手指着那女子,想提醒叶图,却因为极度惊吓而说不出话来。

叶图兀自在咕哝着乱抓,想把脸上的讨厌丝状物撕掉扯。

一直稳稳坐在我身边的叶天闻安慰的揽了我的肩一下,朗声说:“图儿,那是墙外长的杂草,用力捋下来扔掉就好!”

叶图依言,一把扯住“杂草”,用力一拽!女鬼被生生从屋顶扯下,砰的跌到窗下,一声尖叫……

感觉这个世界终于清静了叶图,迷惑的向窗外张望了一下,回头问我们:“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我和叶天闻一起无语的摇头。却见叶图身前的窗台上,正有一只血淋淋的手蠕动着五指,缓缓的从窗外爬进来。

叶图见我们摇头,耸了耸肩,用力把窗户合上。

那血手猝然被狠狠夹住,窗外又是一声尖叫,五指乍起,颤抖不止……

叶图再度回身看看窗外,抓抓头,摇摇头,走回来坐下。“我的耳朵怎么有些耳鸣。”

我和叶天闻面色沉痛,再度无语的摇头。可怜的女鬼,碰到这等眼神不好的家伙,真是不幸……

有了这个先例,女鬼的惊吓指数大减,我也大胆起来,觉得鬼其实没什么可怕的。再加上有护身符在身,好动的天性恢复了,就不再窝在沙发上,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看那些从没见过的华丽玩艺。

越来越大胆,玩着玩着,居然独自跑到楼上,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参观起来。二楼有四间卧室,最大的一间欧式古典风格,布置的非常华丽,想来应该是主人房。我按了灯的开关,天花板上悬的一顶田园风格的吊灯亮起淡黄的柔和光芒。墙上挂了一付油画,看上去有年头了,直觉的感觉那副画几十年来一直挂在那里。新搬来的主人可能觉得画中人非常美,又或者算件古董,有收藏的价值,就没有摘下。

然而我却对油画没有丝毫的鉴赏力,也根本不懂的欣赏,只扫了一眼,就去看别的地方了。完全没有注意到,画中人儿刚蕴酿出一个阴森的笑,却失去了观众,变成个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的尴尬表情。

我被卧室另一侧的一个大镜子吸引了过去。镜子边缘镶了精美的铜饰花边,泛着深沉的暗淡光泽,高贵的气质让我赞叹不已。不由的伸出手指,拂过镜子边缘。

卡的一声轻响,镜子居然开启了。微微吃了一惊,看到镜后露出的一溜挂着的衣服,随即明白这原来是个壁橱。刚想把镜门合上,又被那从未见过的精美衣服吸引,忍不住把镜门完全打开,小心翼翼的欣赏着一件件美丽的衣服。这大概是原本的女主人的衣橱吧?忽然想起,徐家的女主人已过世了,头皮不由的一麻。这时手指正触到最后一件白色的睡裙样的衣服,触手感觉异样,似乎……衣服里面有个人。胸前护身符一阵灼热,似是也感应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