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觉以为她说的是席易生。

“那你们俩怎么不说话?”米乐朝后面的季寒挤挤眼。

今笙这才发现身边的人误会了......怪不得刚刚一脸八卦,所以,这才是她的主题吧?

无奈摇摇头,解释:“不是,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啊?不是吗?”米乐一脸懵逼,她刚刚明明看到季寒看今笙的眼神......

“不是。”今笙笑着答。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以为......”

今笙笑笑:“没事。”

她们交谈的声音不高,可季寒坐得如此近,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看着她的侧脸,心脏有些发紧——她并没有否认自己有男朋友,她只是否认,他是她的男朋友而已。

其实她说得一点错都没有——在昨晚之前,他于她,可能还只是一个不太熟悉的朋友;而自己昨晚的那通电话,或许让她察觉了自己的心意,而在这之后,她所做的,也就只剩疏远而已。

气氛有一丝尴尬。

米乐忍不住回头去看身后的那个男人,线条俊朗的侧脸隐在光线里,半明半暗——他明明什么话也没说,什么表情也没有。可米乐就是觉得,他在难过。

心脏好像被谁的手使力一捏,有些酸,有点疼。

到的时候是下午两点。

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刚一下车,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汗瞬间就渗了出来。

偏还有一段山路要走,这种天气走上半小时,八成会中暑。好在来的人大多是时政记者,除了今笙和季寒也没什么新人,大家都吃过苦头,所以眼下也没人抱怨,都是边走边想办法压抑热气。

米乐从包里掏出两个袋装湿巾,递给今笙季寒一人一个,简单扼要的交代:“打开,贴脸上,水蒸发吸热,会让你们好受一点,别没到地方中暑倒下了。”

两人道了谢接过,依言把湿巾敷在脸上,果然一下子就好受不少。

“走吧。”今笙说。

走了四十分钟,众人终于头晕眼花的到了那户农民的家门口——很简陋的房子,水泥色,瓦房,窗户是绿色的木制,被划成九个小方格。

平时的收入应该只够家里人勉强糊口,看着眼前的这座房子,不难想到,分毫收入没有却又借了大笔贷款,对这家人来说,是多么近乎灭顶性的灾难。

众人沉默着走近,推开院门,隐隐约约听到屋子里有哭声。

沙哑的,抑制的,苍老的,无可奈何的。

所有人的脚底都是一顿。

大家都皱着眉,面色沉重——这帮人都见证过无数苦难,在见证过如此多的苦难之后,每个人,都只是加重了对苦难的同情,而不是对苦难变得无动于衷。

沉默几秒,一个男记者上前两步,想要扣门——被今笙拉住。

今笙抿抿唇,听着屋子里没有停歇的哭声,低声说:“我来吧。”

那男记者看她一眼,默默点了点头,退后一步——在很多时候,女性确实比男性更能安抚人心。

今笙冲他轻点头,扭头,敲敲同样木制的小门:“家里有人在吗?我是台里的记者,是来调查你们你们上报的鱼虾死亡事情的。”

哭声戛然而止,等了几分钟,屋里却丝毫没有动静。

今笙趴在门上,继续说:“开门好吗?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既然你们选择上报这件事,就该相信国家和媒体的力量,对吗?”

“请相信我,我们只是想向您了解一下具体情况,把情况了解透彻,才能真正解决问题。您说呢?”

今笙说完,回头看了眼季寒,季寒正扛着摄像机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屋里沉默几秒,接着,一道沙哑的嗓音划出来:“来了。”

众人都是一喜,刚刚退后的男记者拍了拍今笙的肩。

几秒钟后,门后一道插销移动的摩擦声后,小木门被打开。

来开门的是这家的家主,看着七十上下的模样,身材有些削弱,头发都已经变得灰白,眼眶不知为何,红的厉害。

他看了眼今笙,点头:“进来吧。”

“好。”今笙冲他露出个笑来。

那老人似乎是愣了愣,随后,神色缓和了些。

家里也很简朴。

除了必要的锅碗瓢盆和一张床,几乎再没有其余任何家具。唯独值钱些的,可能是柜上摆着的颜色暗红的摆钟,看上去,该是用了不少年头。

家里没有椅子,老人局促的搓搓手,指了指家里唯一的那张床:“......要是不嫌弃的话,坐吧。”

————

从老人家里出来,天已经暗了下来。

众人再一并走大半个小时的山路,打了车,回县城找酒店住。

等找到酒店安顿下来,已经快凌晨了——今笙想了想,还是给席易生打了电话过去。

对面铃声没响两声,很快就被人接起:“喂?”

今笙一愣:“你还没睡?”

“嗯,”那人的声音似乎带笑:“在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也想要席先生的飞吻!

以及,一会儿二更,12点来刷 么么~

☆、第 20 章 第十九章

今笙心一轻, 想了想,低低“哦”了声。

那头席易生闻言, 眉头一挑:“就这样?”

“啊.......不然的话,你想怎样?”今笙话说得硬得很, 脸上却全红了。

这几天真是.......一碰上他, 脸就像高原反应一样, 总是抑制不住的红。

那边似乎是低低笑了几声,直到今笙听着要炸毛, 那人才缓缓收了笑,问:“今天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

今笙“嗯”了声:“挺顺利的, 找到张先生的家了。家里就他一个人, 有个女儿, 在外面打工, 一年也回不来几次。”

她心情有点低落, 席易生很敏锐的察觉到了。

想了想, 说:“众生百态。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 外人羡慕或者同情, 都改变不了什么, 你现在能做的,就是替他找回公道。找回了,做好了,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帮助。”

“嗯。”

“别多想,你的情绪不能受影响, 不然会干扰工作的,嗯?”他声音被刻意放柔,在黑夜里,奇异的具有了安抚人心的作用。

“......嗯。”

他费心尽力的安慰,今笙心情好了些,声音也随着轻松不少:“我知道,你放心吧。”

他“嗯”了声,接着,明显蕴了笑意:“既然工作上的事情解决了,下面,是不是该谈点我们私人的事情了?”

“......什么私人的事情?”

“就是......”

他没说完,被她打断。今笙声音明显有些紧张,还有点......恼羞成怒?

“席易生,你之前明明答应,给我三天的!不能耍赖!”

“我没耍赖。”席先生表示很无辜。

今笙小小“哼”了声。

“我说私人的事情,又没说私人感情,你想哪去了?”

今笙:“.......”

沉默几秒,咬牙切齿的开口:“那好......私人什么事情啊?”

席易生低低一笑:“感情的事情。”

“........”

“猫猫,”席易生笑意越来越重:“我和你之间,除了感情,其他的我都不想谈。”

......

这么直白的撩人手段,今笙却很是受用。心里有点甜,只觉得自己的少女心biubiu的往外冒泡泡。泡泡冒多了,忍不住,小声叫他的名字:“席易生......”

“嗯?”

今笙小奶猫似的,又缩了回去,不说话了。

席易生也不在意,听着手机里她软绵绵的呼吸,心脏的跳动一下重过一下。开口时,声音低柔的近乎蛊惑人心:“想我了没有?”

“......”

“我想你了。今天签文件的时候,不小心把名字写成你的了.......我看到林路都笑我了。”席大总裁说着,声音里带了丝显而易见的、恰到好处的委屈。

今笙:“............”

席易生什么时候变走这个路子的了?

她没答,对面又继续开口:“猫猫,你想我了没有?”

......

.......当然还是想了的。

今天下午走山路的时候,热到头晕眼花,脑子里就控制不住蹦出他的脸——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她那个时候,以为这是由于自己对他的依赖。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这种无时无刻不存在于脑海里,一想到就心里酸酸甜甜乱成一片,一听他的笑声就从脚趾头到头发丝都开始发红的感觉......并不是依赖啊。

这种感觉,如果真要用一种东西来形容的话,以今笙小时候背着席易生看过的那些本言情小说的经验来看,应该是——喜欢。

喜欢你,所以想见你。

想到这,今笙不由得好笑。小时候席易生总像个小老头一样,不许她看那些个乱七八糟的霸道总裁爱上我,但现在她怎么觉得,反倒是那些个乱七八糟的霸道总裁爱上我救了他呢......

她出神想着,直到对面又不依不饶问了一次,才回神。顿了几秒,红着脸回答他:“......想了。”

“是吗?”席易生忍不住笑了几声,低声夸她:“真乖。”

......

“今笙?今笙你在吗?”

是米乐,今晚她和她住一间。估计是见她太久没回房间,怕出什么事,出来喊她。

“在,马上回去。”今笙回了声,听见米乐“哦”了声,嘱咐她早点回房,接着又缩回房间。

没听见关门声,估计是替她留着门。

今笙回身,对着电话那边的人迅速说道:“不能和你说了,我明天还要早起工作,你也早点睡吧......晚安。”

席易生“嗯”了声:“晚安。”

今笙回到房间,米乐已经洗漱完了,正坐在床上擦头发。见她回来,脸上瞬间挂上揶揄的笑:“和谁打电话呢?男朋友?”

今笙想了想,没回答,轻轻笑笑:“怎么不吹头发?”

米乐果然被带跑,皱皱眉,无奈地说:“这里没有吹风机,只能手擦。”看看今笙:“你快点去洗,不然一会儿头发干不了,不好睡觉。”

今笙道了谢,抱着自己的换洗衣服,转身进浴室洗漱。

她洗的很快,刚洗完,正在穿衣服,浴室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敲了两下。

今笙吓了一跳,迅速把衣服套上,才问:“怎么了?”

“笙笙,”对方声音明显的欲哭无泪:“你洗完了吗?我大姨妈来了,想进去垫个卫生巾。”

今笙:“.......”

松了口气,手上动作加快,说:“马上,两分钟。”

“诶,好。”

说两分钟,其实今笙也没用上,胡乱套上衣服扯了条毛巾就出来了。拉开浴室门的时候,头发还滴着水。她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外走,米乐早就等在浴室外,见她出来,火速就冲了进去。

“谢了老铁!”

“........”这人。

米乐在里面磨蹭了会儿才出来,出来时,脸有些发白。

今笙注意到了,问:“你怎么了?”

米乐皱着眉:“我之前去采访雪灾的时候,受凉落下的病,每次来事都疼得死去活来。”她一边说一边往床上躺,抱着被子滚成一团。

今笙看她难受得冷汗都冒了出来,扔了毛巾,倒了杯热水放在她床头。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问:“受得了吗?我给你出去买止疼药?”

“不用了,这么晚,别折腾了......”她勉强笑笑:“没事,你休息吧,我睡一觉估计就能好点。”

是很晚了,附近也不知道有没有药店。

今笙只好点头:“......好,你要实在疼得厉害了,就叫我。”

“嗯。”

她说完便不再出声,抱着被子滚成一团。

今笙想着让她尽快入睡,胡乱擦了两把头发,扔了毛巾,把灯关了。

————

第二天早上是七点就要起床的。

今笙先醒,见旁边人还在睡,犹豫几秒,下床叫她:“米乐?米乐,醒醒,七点了。”

“唔......”熟睡的人动了动,过了几秒,才彻底清醒。

“肚子还疼吗?”

米乐稍稍感受了下,支起身:“好点了......没事,你先去洗漱吧,我马上就来,别耽误采访。”

“好。”今笙点点头,进浴室洗漱去了。

出来时米乐已经换好衣服,脸虽然还白着,但总算比昨晚好多了,今笙看着松了口气。

两人交换,米乐洗漱,她换衣服,到大堂集合时刚刚好七点半。

“人齐了,走吧。”不知是谁喊了声。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昨天时间太晚,还有些采访内容没来得及做完,因此今天还要先去一趟张先生家,做完取证再往工厂走。

照例是四十分钟的山路。

去的时候还好,是早上,天气还没有很热。等做完取证下山,已经是中午了。

太阳毫不留情的烤着大地,温度直线上升,恨不得把人热掉半条命去。

今笙和米乐走在一起,季寒跟在身后。

今笙眼见着米乐脸越来越白,一只手死死捂着肚子,不放心的上去抚她:“你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米乐有气无力的摇头:“......没事。”

还在咬牙跟着大部队。

太阳越来越大,米乐的脸的越来越白,突然,今笙手臂一沉......

“米乐!”今笙蹲下,焦急的摇着昏倒的人:“米乐!你醒醒,你别吓我,醒醒......”

大家都听见声音围了过来。

叫了一会儿,米乐还在昏迷,大家不敢再耽搁,米乐的摄影师把相机交给季寒,俯身把米乐背起来。今笙跟在他身后,拿着手里的采访稿帮米乐挡着太阳......一群人加快脚步,十分钟后,终于到了山下。

打了车,由米乐的摄影师带着,两个人急匆匆的往县医院走,其余人则继续完成下面的工作,去工厂。

工厂联系人当然并没有农民那么好说话。

今笙一行人在工厂等了一天,好话坏话说尽,却连工厂负责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只能明天再去,不知耗多久才是头。

回到酒店时,所有人都累到不想说话,彼此道了别,一步一挪的往房间走。

今笙走到门口时,抬头就看见一个清俊高大的身影倚在自己的门上——她顿住。

那人似乎也是累极了,头倚在门上,正闭着眼养神。

今笙犹豫几秒,在确定自己不是累出幻觉之后,不可置信的叫他:“席易生?”

男人闻言一顿,眼睛缓缓睁开。

在看见她的那一刻,迷糊着的眼睛瞬间一亮,接着轻轻笑起来:“猫猫。”

今笙觉得自己的心都被他笑软了一块。

她走过去,还一脸懵逼,问:“你怎么来了?”

他沉默几秒,接着猛地把她拉进怀里。

今笙一愣,刚想挣扎,就被他轻轻拍了下脑袋。他头就枕在她肩膀:“别动......我好累,让我抱一会儿。”

今笙僵了僵,再不敢动。

他的呼吸就喷在她耳侧,可能是因为劳累的原因,有些粗重。就这么过了会儿,今笙终于忍不住问他:“这么累,怎么不找个房间先休息?”

“没房间了。”

她想了想,说:“那你先放开我,我开门,你进去休息一会儿?”

“不了,”他脸埋在她肩窝,轻轻晃了两下:“你室友还在,不方便。”

“没人了,就我自己,我室友病了,现在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