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启航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

“霍启航,我太想念晚晚,请把晚晚留下。你走吧!其他事宜,明天等我抵达琼城再说…”

宁敏不用正眼看这眉头已微微皱起的男人,转身睇向那两孩子。

“我不会把晚晚留下!你要是想念孩子,只能选择跟我一起走。”

淡漠的嗓音,令宁敏心冷,脸色跟着铁青。

她突然觉得,日后想要从这个男人手上,拿到抚养权,是一件千难万难的事。

宁敏忍了忍,可终是无法忍住心头那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她豁然回过了头,眼底火花四射:

“霍启航,你到底想把我害成怎样才甘心?

“四个月前,如果不是你跑来中国把晚晚带走,我就不会遇上这些该死的事。这四个多月,我过的这些生不如死的日子,全是拜你所赐,好不容易,我终于安定了,你又想来干预。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安生吗?晚晚是我女儿。她是我的心头肉。你就忍心一再的把她从我身边夺去。

“霍启航,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想要就取,不想要就弃。我是人,我不是东西。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请问,我到底做错什么了?要来承受你的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她吼,她怒,她委屈,她痛苦,她的心,早已遍体鳞伤:

“你别这样行不行。我要的一直就不多。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家。仅此而矣。

“可因为你,六年前我抛开了我父母,我认了,谁叫我傻;因为你,六年来我独自抚养晚晚,这我也认了,谁叫我那么爱这孩子;因为你,我的战友一个个牺牲在异国他乡,抱歉,这件事,我认不了…

“霍启航,宁笙歌死了,她早已死在竺国,死在空难。你就不能当她死了吗?

“现在,我只想过的简单点,你至于要拿晚晚来逼我吗?

“是不是,非得把我逼死,你才肯作罢?

“你知不知道,我活的有多辛苦吗?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要来折磨我!”

一句复一句,她吼的歇斯底里。

霍启航一句话都没说,看着情绪有点失控的她,她从来不拿这种坏情绪来面对他,以至于当他面对这样一个她时,心,就像被撕裂了一般。

难受!

她难受,他何尝不难受。

曾经恩爱不疑,如今怒容仇对。

这份感情,怎么会走上这样一条绝路?

他想不通,更不想放开。

“小宁,你冷静一下,这事,你不能把所有责任全怪罪到霍少身上…”

芮敬上去想要劝,才走了一步,一颗罪恶的子弹,突然冷不伶仃从远处射过来,砰的射中了他的后肩,巨大的冲击力令他往前一栽,宁敏听到了异样的声音,条件反射的转身相扶,扶到的是一手的血。

“长官!”

所有的怒气,顿时散尽,她一呆之后,急声惊叫了一句。

霍启航一怔,本能的冲子弹射来的方向探望,心一沉:如果不是芮敬挪了那么一步,这颗子弹打爆的将会是宁敏的头颅。

有人要暗杀宁敏——郝军向他汇报过:佟庭烽曾向宁重提过这么一件事,宁敏曾两次遭遇追杀。

想到这,他的脸色为之赫然一变,大叫了一声:

“小心!趴下…”

两步一跨,他将宁敏和芮敬一起扑倒,可为时已晚,第二颗子弹已经射来,一扑,子弹钻进了他的肉里,后腰部,一阵剧烈的撕裂感袭来,额头便有大颗的汗滋滋的冒出来…嘴里闷哼了一声。

被撞击到地上的宁敏,回过神来看到霍启航的脸孔已经扭曲,子弹飞来的声音,她也有听得分明。

“霍启航…”

她心惊的叫了一句。

手一摸,摸到的是一片黏粘,她不由得脸色大变。

守在边上的杨开和郝军,看到这样一个惊变,皆脸色骇变。

杨开第一时间屈下身体,一边奔过来,一边打电话,沉声叫了一句:“附近有狙击手,霍少遭袭,方向是…”他判断着报了一个大约的座标,下令附近的警卫朝那个方向予以反狙击。

郝军则把两个孩子按倒在地上,厉声喝令了一句:

“乖乖不许动!”

他急步也冲了过去。

“你中弹了,你中弹了…”

血在汩汩的流出来,宁敏的脸色顿时发白,这个位置,伤的是什么?大脑想到那个部位的脏器,心就止不住害怕。

她连忙将他扶住,检查伤口,只有进口,没有出口,这表明子弹的口径不大,远程射击,降低了它的杀伤力,但是它会在射击人体时撕裂人体的内脏…

“你没事就好…”

他咬着牙,忍着痛,手,一点点想抚上这张近在咫尺、惊乱交加的脸孔,可剧烈的疼痛摧残着他的意识,他感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手,越来越沉。

最终,手指未碰上她的脸,落下。

“别恨我…别恨我…我已经悔的想杀死自己…”

他急喘着,渐渐陷入昏沉,双眼拼命的将想她的容颜深记,深怕这一闭眼,就会是一辈子。

子弹射中人体,远远比电视电影上所展现的更为的可怕。他和她都是摸枪杆子的人,清楚的知道中弹意味着什么——那代表,大半条腿已经迈进鬼门关。

“不许睡,不许睡,你要是想我不恨你,就不许睡。霍启航,你要是敢睡,这辈子,我再也不会原谅你…”

她狠狠拍了他的脸孔,吼着,可指间,是血水在汩汩在流。

“好…我不睡,我不睡…我还有,好多好多话要和你说…”

霍启航笑了一个,那么冷漠的人,笑起来,竟是那么温和,温和到让人心酸…

杨开已经逼近,看到血水淋淋的光景,声音就发颤:

“必须马上止血!要不然会死的…但愿没有伤到肝脾脏,但愿没伤到肝脾…”

宁敏的心,在狂跳,手在止不住的发抖,一再的重复:

“他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霍启航,你他妈给我挺住,我都没挂,你敢当着我的面挂掉,我一定要你好看…”

她吼着,眼泪簌簌的落下。

这一刻,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对这个男人,情丝未断。

“其实,你还是爱我的…”

昏迷前,霍启航吐出这么一句:

“敏敏…我若不死…可否再给我一次机会…”

待续!

他心乱,怕她旧情复燃 (第一更)

更新时间:2014910 7:24:26 本章字数:5569

正午十二点,鑫湾旅栈,佟庭烽刚和佟六福打完一个长长的电话出来,估计有二十来分钟,四处看了看,不见宁敏的行踪,周围静悄悄的,便问陈祟。

陈祟说:

“太太去找小麒了!那边的向日葵田里。阿灿守着…”

他点头,摸摸口袋,手机忘带,他折回屋里,正好听到手机响了起来,绕到房间拿起看到是小麒的号码,才按通,就收到了儿子惊乱的呼叫,他一惊,想要问话,电话那边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没了应答。

他忙打回去,关机。

怎么会关机?

小麒的手机没有其他功能,待机时间可以有六七天铄。

他皱了一下眉,急步走出门,步履很大,有一种隐隐的不安在心头扩散——

霍启航于前晚上来了悉尼,这个一抵达悉尼,他已经知道。只是昨夜,他们就从他布防的监控中失去了行踪。

“怎么了?”

陈祟拎着鱼桶迎上来,见老板脸色凝重的厉害,问。

“去找小麒。有点不对劲!手机关机了!”

陈祟立刻一凛。

两个人急步往道路上去,一边走,一边叫。

这期间,陈祟打电话给阿灿,无人接听,两个人急的满头大汗,找了好一段路,都没找到他们的行踪。

正当两个人要折回,那片葵花田传来了一阵声响,他们巡音追去,看到阿灿牵着佟麒在走回来。

佟麒的脸色是惨白惨白的,拼命的挣扎,不愿被阿灿拉着,像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似,有点惊魂未定,走着走着差点就绊倒,阿灿想扶,被拍开——啧,阿灿这是做了什么事得罪了这位小爷,至令这小家伙发起了脾气,瞧,眼底都有火星子喷出来了。

佟庭烽看着很不安,远远的,问。

“阿灿,太太呢?”

“爸爸,妈妈跟他们走了,头也不回就走了…有两个人中枪,流了好多血,妈妈哭的特别特别的伤心…妈妈让我回来,不让跟着…妈妈走了…我追了好一段路,她把我赶回来了…爸爸,妈妈这是什么意思?”

佟麒一见到父亲,加快了步子,奔进父亲的怀里,由父亲抱起,嘴里胡乱的叫,语气里有种委屈的情绪。

妈妈不肯跟他回家,妈妈撇下了他,这令他特别特别的伤心。

妈妈这是又想不要他了吗?

这一刻,他心里生出了一种被遗弃的孤独感。

佟庭烽凝神皱眉,目光凌厉的逼视阿灿。

阿灿连忙答道:“是第一少他们。刚刚有人在附近进行远程狙杀,芮中将肩部中弹,第一少腰部中弹,现在,他们已经护送第一少上车前往就近的医院抢救…芮中将中弹位置比较偏,第一少流了很多血,不知道命能不能保住。太太上了他们的车,让我把小麒带回来…”

就像闷闷中了一拳,佟庭烽突然难受的厉害,才打个电话的功夫,怎么就出了这么大一件事?

“打你电话,怎么没接?”

陈祟听着,也是好一番心惊肉跳,厉喝了一声。

这么严重的事,这小子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回报。

阿灿一摸口袋,声音小了几分:

“刚追小麒的时候,掉了!”

佟庭烽沉着脸,冷冷瞟了一眼,直瞟的阿灿满头是汗。今天,是他失职。

“往哪个方向去的!马上追!”

“是!”

之后,他们急急忙忙追赶了上去,最近的一个医疗站拒收,这是站上的说法。因为伤情太过于严重。

“打电话查,附近的大医院有没有接收到枪伤人员!”

佟庭烽冷静的下达命令。

一个小时后,他们查到了他们进了哪个医院,同一时间,他接到宁敏的电话。是一个陌生来电。她的手机落在了葵花田里。

“谨之,我是阿宁。”

她的声音沙哑的厉害,显然是哭过了——而且可以肯定,哭的还很厉害。

她在为另外一个男人哭。

只要想到这个事实,任何一个作为丈夫的男人,都不会觉得愉快。

他也不例外。

那一刻,他心窝窝里泛起一阵异样的疼。

在出事的第一个小时之内,她完全忘了要向他报平安,告诉他她的动向。

这种遗忘,很让人受伤。

可他按住了这种疼痛,告诉自己,她需要时间,何况当时的情况应该很紧急。

“你在哪?有没有受伤?”

他的声音,一如平常的稳重宁静,没露焦虑,只有隐隐的关心。

“我在**医院,没受伤,一点也没有。”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你别过来!”

她急急的阻止。

排斥的语气,令佟庭烽凝神,心一跳,没理由的来气:

“为什么不能过来?现在情况怎么样?”

“他…他还在手术!”

她抖了一下,深深吐纳了好一会儿,才颤微微往下说:

“他的左肾,得摘掉。”

七个字,就像一个威利十足的定时炸爆,突然之间,砰的引爆,佟庭烽虽有心理准备,依旧被炸到了。

他一时无话接上,心头的感觉,糟糕透顶。

宁敏继续往下说:

“…那颗子弹,将脏器绞碎了。因为要救我,谨之,他的左肾保不住了…我…我…的心,好乱…本来,本来,他们的目标是我…结果,芮长官和他都成了我的替罪羔羊…是我害了他们…”

困兽似的声音透着一种无法镇定的乱——

这是他从来没听到过的一种混乱。

佟庭烽扶了扶额头,感受到了她的乱。

这份乱,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他。

可他依旧努力保持冷静,回应着:

“命保住就好!一个肾足够支撑一个人正常的活着。别胡想…这事,和你没关系…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来,跟着我做,深吸气,再唤气,来做几下,然后,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别担心…阿宁,你在听吗?别哭了,我会心疼的…乖乖等着…我还有30分钟就能到…”

宁敏原本平息下去的激动心情,因为他的最后一句话,而又被激了上来:

“不要,你别过来,千万别过来。郝军会跟你拼命。”

原来是因为怕他被霍家的人找晦气。。

“我知道怎么做,你放心,郝军动不了我的…别多想。等我!”

“佟庭烽…”

他挂断。

电话又响,还是这个电话,这女人,就这么怕他出现在霍氏一系要面前么?

他需要怕吗?

真是活见鬼的。

他不接电话,靠在椅背上,掐眉,心一样的乱如麻。

阿灿在开车,陈祟坐在副驾驶室,两个人都有很小心的瞄着老板的一举一动。

佟麒就坐在佟庭烽身边,看到爸爸这般烦躁的样子,心,七上八下的,直觉事情变的很糟糕,爸爸从来没有这么情绪外露过。

他伸过手,摇了摇爸爸的臂膀:

“是妈妈的来电吗?”

“嗯!”

佟庭烽摸摸儿子的头。

他瞄了一眼佟麒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没有将那两个血腥残忍的字眼吐出来。

割肾,割肾——

他牢牢捏着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心情,被这手机铃声闹得特别的浮躁。

她对霍启航原就有着一种难以割舍的情份,这么一来,如何还能让她干脆的斩断过去…

这份恩,只怕会激起她对于霍启航的旧情。

说真的,这样一个事故,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一件非常糟糕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