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那个男人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谨之说的那句,男人伤了女人的心,女人伤了男人的心,特别的让人有联想。

“你们知道吗?”

她转而低声问店员。

店员摇头,脸上露着愤愤之色:

“那些人真是太嚣张了…大白天的,这么横行,时小姐怎么忍得下这口气儿…佟太,这警要是不报,那些人恐怕还会来闹,这生意还怎么做得下去?

“的确不能纵容他们!”

宁敏点头:“都是一些什么人?”

“看上去像黑社会!打起来凶的不得了。时小姐不许我们报警,也不许我们跟他们起争执,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店给砸了…”

想来是认得的。

宁敏琢磨了一下,让她们去收拾,重新走到时檀面前,固执的想问个究竟:

“到底怎么回事?竟敢在巴城地头上,这么撒野!”

“你别管!”

“别管?难道就这样看着你被人欺负吗?”

宁敏喜欢时檀,总觉得这个雅致的女人,眼神很是沉寂,是一个充满悲情故事的人。

“听话。我的事,我能处理好!谨之正要面临大选,你别来管别人的闲事。这会给他惹麻烦的…”

怎么听都会让人觉得这种语气有叮咛没长大的孩子的那种意思。

时檀这么说着,目光冲邬芳瞄了一眼:

“这位是谁?以前没见过!”

“邬芳。现在是我的司机兼保镖。谨之把我当孩子看待了。找了个人看着我!”

她叹了一声。

以前是她去保护别人,现在是别人来保护她。

这世道…

“那是他紧张你。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也没地方找了!好好珍惜…现在全满巴城的女人,都在艳羡你…”

时檀温静的瞅了瞅宁敏的肚子一会儿:

“你就好好养着。要好好的把宝宝生下来。给你配个人是对的。听说你开了一回车,差点把他吓出心脏病…”

那种眼神,有种艳羡的味道,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宝宝让她感慨了吗?

宁敏若有所思了一下,想到之前祁继曾紧张兮兮的来佟园,为的就是确定她的行踪。

那件事和今天这事,会有关联吗?

“檀姐,你在转移我的视线。我们现在在说的是你的事…”

宁敏淡定的把话题又绕了过去,顺手捡起一件裙子,大红色的,像是婚服,说:

“我不是三岁小孩,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有分寸。别把我当成不经事的小姑娘。杀人放火的事,我都干过,独自生孩子养孩子我也照样过了六年。我不是那种软趴趴的女人。我想檀姐也不是那种乐意被人愿欺负的人。这样忍着自然是有道理的。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我只想对姐姐说一句话:不管遇上什么事,我和谨之都会站在你这边…别太委屈自己!”

这话,轻轻淡淡,又让人震惊。

时檀不得不用另一种眼光审视起这个小女生来。

在她眼里,宁敏长的娇美,打扮的又年轻,难免会让人觉得人家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姑娘。

谨之没和她提过宁敏的事。她也不问。

她和谨之的关系,说不上要好,也说不上淡寡。

这些年,她虽一直离群索居,但在生意上,多少沾了他的光,他在暗中给了介绍了不少生意,这事,她是知道的。因此,日常生活里,他们时不时也会见上一面。否则她也不会破例去跟妆。

今天,她对这个表弟妹又多了几分认识,看来,她远远不像她表面所表现的那样柔弱。

只是她说到“杀人放火”,有点夸张了。

但一个女人能独自养大那么可爱的孩子,教的那么好,性格还那么开朗,真的很难得。

要是她,恐怕没办法把孩子教的那么出色的。

她年轻的时候,个性太强,太叛逆…

邬芳也深深瞅了一瞅,被那句“杀人放火”给惊了一下,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在说笑。

一般人怎么可能“杀人放火”,早被抓起来了。

她又是军人,这字眼,有点不切实际…

“我知道,放心,我不是那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人!谢谢!”

时檀轻轻道了一个谢,把那些不能再穿的衣裳,收集起来,装进一个大袋子。

她每捡起一件衣服,都会凝睇好一会儿,这些衣服,一大半是她亲手做出来的,就像自己的孩子似的,眼见被糟踏,哪能不痛?

宁敏静静睇着,不明白她如此隐忍,为哪桩?

那些人,来头怕是不小。

她没有再问,只是帮忙捡起来。

时檀不让,说你怀孕,到边上待着。

宁敏摇头:我只是怀孕。别把我当作水晶娃娃,一碰就能坏掉似的。我现在好着呢…

时檀微微笑:你就是一宝贝疙瘩。我得替谨之好好看着你。你要是有点闪失,我怎么向谨之交代。

宁敏听着,无奈一叹,还是执意帮着做一点小事情。

时檀见她如此,情知这是一个有主见的女子,也就没有再坚持。

等收拾的差不多,门口有垃圾车停下,时檀叫上一个店员把东西给抬了出去,统统扔了。

垃圾车开走,时檀正想回店里,一辆黑晶似的劳斯莱斯停在了下来。

宁敏走到橱窗前,看着,听到外头有人叫了一声“骆禾”,时檀转过了身,静静睇着。

一个穿着优雅的女子从车上下来,年纪在二十来岁,两个保镖模样的人跟在其后。

女子以无比冰冷的目光狠狠的盯了她一会儿,然后,一步一步走近,眼里露出讥讽之色,声音极度尖利不善的扬起:

“瞧瞧,我看到谁了?一只丧家之犬,不夹着尾巴躲起来,居然还有脸跑出来混…你就算混,也该混远点,东艾是你该回来的地方吗?”

宁敏皱眉,显然,人家是来找碴的。

“果然是你让人干的!”

时檀的语气是肯定的,声音轻轻的,但气势并没有因此而弱下去。

时檀完全不同于佟蕾,佟蕾娇贵而带着率直,当然,时檀也已经过了那个率直的年纪,经历过婚姻的女人,怎么也不会像未婚少女那样,对生活充满了幻想,眼光会实际,考虑事情会更为的理智,周全。

“对!”

那女子落落大方的承认:“以后,但凡你出现的地方,我都会让人把它砸一个稀巴烂…”

语气显得很恶毒。

“你不怕我报警吗?”

时檀依旧神情淡淡,没露出怯意。

“你可以试试,谁玩得过谁?”

那女子不以为然的扬扬眉,眼色又一凶:

“毁掉了大的,又想来毁小的?门都没有!”

手一扬,就落下了一记耳光:

“你这样的淫娃荡妇,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那一喝,咬牙切齿。

时檀默不作声,有血自唇角滴出来。

喀嚓!

有人拍下了这一幕。

是宁敏,她原是想把这个女人的长相拍下来,去查查来历,一不小心拍到了人家行凶。

那女子身边的保镖,眼尖的很,马上走了上来,冷冷的伸手欲夺:

“别多管闲事!”

这位保镖,说不上如凶神恶煞,不过,应该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员,非常的有气势。

一般人,若遇上这种情况,准会把手机乖乖的交上去。

邬芳在边上瞅着,正想上前干涉,生怕他对佟太不利。

宁敏却轻轻扬了扬手,示意她别动,唇角一扬,绕开,语气懒懒的道:

“这位美女,你当街行凶,还这么嚣张,你爸是李刚吗?就算你爸是李刚,我要是把这照片往媒体一放,再李刚,那也成过街老鼠了…”

那女子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左右看了看,见附近没人,手一探,想抢。

宁敏手一缩,她没抢到,险些还绊倒。

“不管是你谁,没事别来淌这混水!”

女子气的脸发白,捏着拳转头,喝了一句。

“你把人打了,还敢凶?这混水,我还就淌定了!今天,如果你不让时小姐打回来,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

宁敏沉下了脸。

邬芳突然发现,佟太冷下神情,满身竟迸出了一股子骇人的寒气,那目光冰冷的让人不敢接视,和之前的温和,简直判若两人。

那女人却一点也不怕,啐了一口: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有种你就往网络上发去…”

她转身,示意了一下身边的两个保镖,又冷声斥了一句时檀:“别以为攀上几个有钱太太就觉得有人会替你撑腰。你干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要是全抖出来,我看你还怎么有脸在东艾混下去…”

时檀静默,只见那两个狗腿围了过来,志在夺上宁敏手上的手机。

她一凛,想叫上表弟妹退开,却已经来不及,一个已经抓住宁敏的手,另一个过来拦住了邬芳。

下一刻,不是宁敏手机被夺,而是那个男人被翻倒在了地上。

一只穿着白色板鞋的脚,有力的踩在男人胸口上,柔弱的佟太太居高临下的睨视着:

“抱歉,我不太喜欢有人对我动手动脚。以后遇见我,最好规距一点,能绕着就尽量绕着。我先生说了,不太喜欢我动粗,所以,我尽量不动粗。可要是不动粗,就得被人欺负,我觉得我先生还是应该认可我偶尔活动一下的。”

时檀呆住:这位表弟妹身手怎这么好呢?

邬芳呆住:佟太一手就制伏了一个男人,这也太让她汗颜了。她是用了两手,外加一脚才把人摆平在地上的。

两个保镖呆住:这是什么情况?他们怎么在地上了?

那个女子则是完全惊呆: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这两个身手矫健的手下,居然被两个女人一先一后给撂倒了…

“要么倒歉,要么,我们现在就进警局,刚刚我把两位的对话都录下来了,时小姐店里的损失,你要是不给赔偿的话,对不起,今天,你们别想走人…”

宁敏淡淡的撂下了话。事实上并没有录,只是在唬他们。

那女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左右为难,骑虎难下了。

“不用,让他们走!”

时檀走了上来:

“我只忍你一次。不会有第二次!走吧!”

宁敏不解,时檀不解释,只摇摇头,示意她放人。

她只好松了脚,地上的保镖站了起来,神情复杂的张望了一眼,转身上了那车。

那车前脚才开走,后脚另一辆超跑急刹车的停在了她们面前。

宁敏挑眉看。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从车上跳下来,皮肤是麦色的,眼神是深沉的。

他站定在车旁,先是看了一下店面,然后走了过来,定定看了一眼宁敏后,很快就把目光落到时檀身上:

“那臭丫头跑来闹事了?”

“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吗?”

时檀淡淡道。

“走!”

那男子一把抄起时檀的手,却被拍开。

“干什么,放手!”

“我们去登记!”

这一句话,让宁敏瞪直了眼,这人不是祁继的亲弟弟吗?

居然要和自己兄长的前妻登记?

这…这演的是什么戏码?

“胡闹!”

时檀厉斥了一句。

“怎么就胡闹了。我就想娶你!”

男子吼了一句:

“他们想找你碴,我就气死他们!”

宁敏狠狠抽了一下嘴。

这家伙还真是孩子气,就现在而言,实在不是做丈夫的合适人选。

时檀冷冷笑:“麻烦你找别人去气死他们吧!我没空陪你玩!”

“我认真的…”

男子强调。

时檀不想再理会,往回走,男子追,却被宁敏拦住。

“让开!”

“不让!”

男子又看了她一眼:

“我认得你,你是佟庭烽的新婚太太?”

“你不必管我是谁,我只想给我家时檀姐说一句话!”

“什么话?”

宁敏看着,一字一顿:

“你太年轻,不合适时檀!请你别再来缠她!”

男子顿时拧眉。

“别一脸被我说屈的表情。浮躁是你给我的第一个印象。事实上,我倒是不反对姐弟恋,但这样一个你,只会给她带来麻烦。”

男子一脸不服气,哼了一声,却没辩,直接绕开,追,可惜甩不开宁敏的阻挠:

“留步!做男人,要有风度…”

“滚开…我们的事,哪轮得到你来管?”

男子终于被激怒,发飙了。

宁敏静静陈述:

“时檀是谨之的表姐,也是我的表姐。”

“我对时檀很认真…”

男子咬牙表明态度。

“停,请你别跟我说,你对时檀如何如何认真,如果真的喜欢到那个地部,请你先搞定你家里的人和事,再来研究要如何追求,否则其他一切都是空谈。至于现在,麻烦你别拉着时檀去面对那些她不想面对的麻烦。一个人,能重新活过来不易。别让她再受伤害,如果你真的很爱她,那么,这是你爱她的最好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