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别看马道婆外头看不出来什么,可真要说起来,这婆子还真是个富户,最起码她家那三进的院子那可是她生生自己挣出来的。若不是她花钱有些大手大脚,吃饭什么的从来都不会自己做,总是喊人送来,还要养着两个徒弟,这日子绝对的滋润。

可是这样的滋润日子,这半年来却是越来越不对劲了。刚开始,不过是出场的次数少了一二回,这年头,这生意还真是不稳定,有好有坏也不是没可能,马道婆那真是没怎么在意,反正她当时刚做了一笔大的,帮着整死了一个小妾,这样买来的妾室,死了都没人在意的,她这活计做的利索的很,都没人注意就直接五百两入手了。有了这银子,她一时半刻的倒是也不愁吃喝,所以对着其他小生意倒是放松了很多,不是主动找她的,她走动的也不怎么勤快了,先顾着享受了!

可是过了三个月,她的生意越发的淡了些,这个时候她听说京城里来了一个道士,很是厉害的时候,就觉得不对了,心里多少有了些危机感,觉得自己的地盘让人闯入,很不爽!只是还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所以没有怎么动作,只是想着查探一二。那时候贾家正改动风水呢!外头谁不知道啊!查探的最佳地点可不就是贾家嘛!她因为以前和贾家关系不错,和王氏走的近,对贾家很是熟悉,索性就来贾家探消息。她当时很自信,想想自己,就是老太太那里也是有名头的,是贾宝玉的干娘,当年贾宝玉爱哭,这满京城的贴纸,喊名字的法子还是她出的,所以她去贾家打听一下风声挺方便的。说不得还能直接把生意来回来。

到了贾家她立马发现了,这事儿有些不对啊!这贾家变天真是快的不行,不说王氏没戏了,就是老太太也没有以前的权威,可是这和她没关系是吧,大不了以后把工作重心放到邢夫人头上就是了,可是在看看贾家,好像这风向不对啊!怎么不信她这一套了,改信风水了?抢生意抢的让她没话说!这风水她一窍不通啊!

这样的认知让她很有些危机感,不过因为针对的对象不同,一个是专门针对女性顾客的,一个是和外头老爷们说话的,她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招来排挤,再说了,她那个时候对于王氏突然的遭遇还有些心虚呢,谁让当初周姨娘那怀胎七个月小产的事儿是她做的呢!这会儿她正怕让贾家的人知道,然后把她也送衙门呢!所以一心想着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正极力的隐藏自己呢!甚至还自我安慰的想着,这风水和她的活计其实不怎么相关的,这风水几年玩一次就不错了,她这可是可以长期营业的,自己也该大度些,给人家一条活路,好歹都是讨饭吃的,总不能做的太绝了。

再说了,人家说不得做几单生意就要走人的,没必要为了这么些银子得罪了人。她可是京城这三教九流里的大姐大,不能没有气度,让别人小看了去。如今风头太紧,自己还是先顾着自己的事儿,小心为上,所以不甘了半天,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维护了一下客户就走了。

可是她这里放弃了,不代表张中行的影响就不在了,没有多久她又发现,原本的小生意,那个什么祈福的活计也少了,这让她很气愤,觉得张中行太过分了,你这是当好人了,什么积福积德的,劝着人做善事,合着就我一个坏蛋啊!专门让人做孽的?当然这是小活,可是也正是因为张中行一门心思说什么因果,说什么王氏的罪过要报应到孩子身上,弄得那些太太们连着以前那些大活也不怎么找她了,不知道是她们突然良心发现不干了,还是一时半刻全都收手了,在没有确定这真有报应之前不干发狠,生怕害了孩子这绝对是真的。她们弃恶从善不打紧,这让马道婆怎么办?她可是吃光用光花光的三光人士,存银子的事儿从来不干的,这没有了生意,她吃什么,喝什么?

连着两个月,每月只有些点长明灯,后院里烧经书,做些个打小人的小活计,一次不过是十两,二十两的,这日子怎么过?她大手大脚的花惯了,这一下子让她节衣缩食的,还真是不习惯的很呢。

掰着指头算算,这半年,自己要真是算计起来,这损失大概都能有个三五千两了,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仇怎么算都是天一样的大了,更过分的是,明明这过年是马道婆能捞一笔的好日子,就等着给那些大户人家做上几场血盆经的法事,给女眷们去去晦气,也她自己挣钱钱花花的时候,这张中行又身体力行来了一个赠米送面活动,把满京城的官宦们都带动了,这下可好,人家在这方面有了支出,自然在这后院的小法事上就缩减了用度,这一来损失的还是马道婆。生意比去年直接下降了三成以上。

一而再,再而三的坏了马道婆的好事儿,你说说,这马道婆能不气愤,能不记恨张中行?当然这也和张中行没有经验有关,说起来他以前那段日子,走南闯北的,在各处挣钱,走动,做任务,那属于流动作业,属于走江湖的,就是一时半刻的在某一地做了大买卖,当地的那些三教九流也不会在意,这年头这样的又不是没有!没有张中行也会有别人,都是做一票就走的,没必要和人家结仇,所以就是真抢了人家生意,也没人来和张中行过不去,可是这一次,张中行在京城呆的时间太久了,这才让马道婆感觉有些忍不了了,更要紧的是,作为地头蛇,这外来的道士念经,居然都没有拜过码头!这简直就是无视她,住在这里这么长时间,简直有了直接占地盘的可能,还没有对上过,也没有说个分明,这让马道婆更加不忿了。

最最重要的是,她看到了那一车车的往玄真观送的东西,这真是让人眼馋啊!她在京城这么多年,咋就从来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呢!人家怎么就从来没有这样的东西送来?想到这些,她都妒忌了!不是妒忌别的,就妒忌张中行是个男人,她觉得就是因为张中行是个男人,对着的都是当家的老爷,这才能得到这样的尊重,而那些女眷,到底是说话声小了些,连带着自己也降低了档次,没有了地位。

想到这样的理由,她硬是把张中行前些时候传出的神医的名声都给忘到了脑后,把那什么风水的事儿也半点不去想,一门心思之想着自己委屈了,要赔偿,最起码这送来的礼,自己就该分一半,作为他这个外来道士拜码头的礼节。至于张中行到底是个什么水平?有没有背景?道术怎么样?这会儿她是半点都不想去想了,就想着那些年礼,就想着自己能分多少了!

这个时候的马道婆年纪其实真心不大,算算就知道了,贾宝玉十来岁的时候她也不过是个四十多岁的样子,那么倒过来数数就知道,这会儿她也不过是三十出头,还能称得上是年轻气盛的年纪。最关键是她师傅也不过是刚过世了三五年,独自一人在京城撑起了一片天,四处走动关系不错的时候,也是正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作为女性自我独立,还属于能挣大钱的典范,她觉得自己很该有点威风和排场。

马道婆既然是道婆,那么自然很清楚,这也是道家的人,或者是半个道家的人,虽然有些歪门邪道,可是看她在原著里的行为,不是画符就是做巫蛊就能看出来,这人的专业真要扯起来,那就是道门和巫门的结合体。这会儿她想着和张中行对一对,自然,用的就是道家的规矩。

首先那就是送帖子,告诉张中行自己才是这地方的地头蛇,你这半年怎么呆着不走了?要是想在这里扎根,做生意,那怎么也该来拜个码头吧!你这样的不守规矩,自己可是有权利收拾你的。

看到这帖子,张中行都想笑了,什么拜码头,自己又不是黑社会?就是道士挂单,也不是到你这里吧,这玄真观好歹也是在道录司有记录的,自己直接挂到这玄真观,和你马道婆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还能管到道录司去?

不过他更清楚这马道婆在这个原著里的那些关系,本事,心下对于这个不属于一僧一道的编外修炼人士也想着认识一二,虽说不一定结个同盟什么的,好歹能双方认识一下,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能用的上呢。

至于马道婆的人品问题?张中行表示,这个在没有接到任务之前他真是不想关心,说白了,这也不过是人家挣钱的方式,你可以说她不是好人,可是只要不影响到自己,他也不愿意多事儿。

所以他也回了一张帖子,直接说自己已经在玄真观挂了道士道碟,道录司做了记录了,除了这两处,他还真是不知道还需要拜别的地方,请问马道婆是哪家的?

马道婆看了那帖子,那是真的要骂娘了!你个臭道士,你到底懂不懂规矩,一般的道士会像他这样抢人家的生意?会这样的影响到自己的收入?会治病,风水,相面,还一个劲的劝人向善?人家一个个不是道观里念经,就是做些水陆法事,可从来没有像是他这样,把自己个活计抢走一大半的。不单是自己,这样下去,估计连着大夫,游方道士,和尚的活计都一起抢走了,他怎么就没有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自觉呢!

当然于此同时,马道婆心下也有些诧异,看着这帖子,莫不是这个道士真的是个不懂行的?莫不是真的是哪个深山老庙里出来的呆头鹅?什么都不懂的?可真要是不懂的,怎么就能让这么多人信服?还一个个都是达官贵人,好些个都是她费尽心思才寻到门路攀上的,他居然才来了几天,就弄的人家人人送礼了?难不成自己在这京城白活了?打脸,太打脸了!

马道婆好不容易喝了三大杯茶,压下了火气,觉得自己最近心火有点旺之后,沉下心,又写了一张帖子,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写了三大张纸,把这京城的规矩写的明明白白的,甚至连着这京城讨生活的三教九流的事儿也写了,然后很是嚣张的说道,这些人都是自己的手下,都是要拜自己码头的,你如今影响到了京城讨生活的一干同行的生意,还让大家都日子不好过,需要张中行做出补偿。并且还说,这还是看在他估计不懂京城规矩的份上,不然那可就是磕头认错的道道了,可没有这么便宜了!让他赶紧的送来。

她这说的多少有些夸张,其实真要说起来,这京城她谁也管不到,最多就是她名头大,人脉多,有时候能让人卖个面子罢了,只是关键敲诈的时刻她自然不会真么说,什么补偿,那也是给她自己一个人的,其他人死活,她才不管呢。按照她师傅的说法,蛇有蛇道,鼠有鼠道,个人管个人的,谁也靠不住,有本事吃饭,没本事喝粥,这就是他们这些人的命。

张中行看了这第二章帖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他头一次发现,这马道婆其实挺好玩的。居然还给他讲讲京城的规矩,这是黑道?再说了,真以为他不知道马道婆的底细?还什么都听她的!还什么京城的三教九流都是她手下!太好笑了!糊弄人糊弄到他头上了。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似乎在京城是招摇了些,影响别人的生意那估计还真的是很有可能,说人家马道婆是弄虚作假?他当初刚开始的时候,难不成就没有糊弄人的成分?大家都差不多,也不用站在什么道德制高点说别人。

想想暂时好像也不好和人家闹翻,说起来自己在这京城还真是说不准住多久,索性给个脸面就是了。

想到这里,他也又回了一张帖子,这一次他也写了不少,把自己了解的马道婆的事儿隐晦的点了点,然后又说,自己估计在京城呆的可能时间长点,具体多久没定,大家好歹也都是道家的门徒,过年了,送点年礼也是应该的,然后准备了四色的礼物,然后封了一百两银子,直接让人送了过去。

第51章

这一次过年,张中行算是狠狠的受了一次送礼礼节上的教导,贾敬就是他的导师,这样世家大族的族长当老师,张中行的进步那是杠杠的,最起码在给马道婆送礼的时候就能很好的体现出受了这教导之后的成果了。

因为马道婆的身份,地位,还有性别上的不同,送礼那是尽量往寻常不起眼里走,一扇猪肉,两匹寻常绸子,一些香菇之类的干货,两只鸡,这就是所谓寻常人家的大件四色礼物了,全部以实用为主,拿出来放到任何一家都绝对的属于看的过去的,再加上一百两的银子,东西到了马道婆手上的时候,马道婆立马心里的火气就下去了一半多。

虽然不是外头传言的什么好的都见不着的好东西,可是她能在各家各户里走动,在人情世故上多少也是有点眼力见的,知道这已经是很不错了,考虑的也周到,毕竟自己是个女人,好歹也要顾及一下影响什么的。最关键的是,千好万好,对马道婆来说,银子才是最好的,有了这一百两银子,那是比什么节礼都体面,自然不会去计较别的了。

再看这回信上说,暂时不知道呆多久,但是将来必定是要离开的,也就是说人家不是想长期占据自己的地盘,这样一来的话,那就是客人了,作为地主,她自然也就更不好多计较,江湖事自有江湖上的规矩,有时候因为各处的地域不同,人员复杂,这规矩也就越发的复杂严厉,她怎么也该多顾忌几分。

想想张中行的往来人脉,想想人家刚送来的银子,马道婆砸吧一下嘴,最终还是想算了,从自己房里扒拉了一下,翻出一些京城的有名的糕点,前些日子刚得来的好东西,心疼的重新装了盒子,让送礼的人带回去,算是回礼了。

什么?人家礼多,自己回礼少?呸,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那是人家拜码头的,自然重礼,自己能回礼就是给脸了。在银子问题上,马道婆绝对是葛朗台的嫡传。

虽说这一来一往的因为这银子,这年礼,看着张中行和马道婆是解了纠纷了,可是对于马道婆来说,这京城多了一个抢生意的,毕竟不是什么顺心的事儿,难免的对着这个外来道士多了几分关注。

马道婆是京城土生土长的,在京城混饭吃的人基本上都熟悉一二,消息来源也多些,只要稍稍留心,对于张中行的事儿立马就知道的七七八八了,她越听越觉得这人厉害,越想越觉得本事。或许是银子已经到手的关系,心火下去了,这想事情也就多了几分清明!忙不迭的喊了几个在京城比较要好的婆子,想让她们帮着一起想想,来了这么一个人,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要我说,这人就不用操心,你看看,他这来了京城不是看病就是风水,听说如今还是十日才出来一次,挺规矩的,你担心什么呀。”

一个跳大神的婆子磕着瓜子,一脸的不在意,她走街串巷的,挣得是个零碎钱,面对的也是寻常的百姓多些,和马道婆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虽说前些时候张中行给贫苦的百姓也看了些病症,可是那范围上有限,多是在玄真观附近,如今又减少了看诊的时间,对她产生不了什么影响,她也不愿意和不认识的人接什么仇,说起话来自然轻省的很。

另一边的一个是稳婆,那更是没什么她的事儿了,她干的最多的不是接生就是给孩子洗三,更不要说王氏谋害大嫂,弄出血崩的事儿没有过去多久,她正小心,或者说满京城的稳婆们都小心的时候,当然更不会说什么。

“就是,你对着人家后院,他对着的是人家爷们,各干各的,有什么怎么办的,人家不是挺有规矩,还给你送了年礼吗,不错了,我们这样的还没处收呢,要我说,你该客气些,多联络一二,说不得还能多些生意。”

“生意?他不搅和我的生意就不错了,还能给我介绍生意?”

“他一个道士能给人女眷看诊,可是能给人点长明灯?能给孩子做寄名符?能剃胎发?这些还不都是你的活计?和他关系好了,他要是知道了什么人家有这事儿,给你送个信,可不就是让你多了生意?”

“可不是,要我说,咱们这些人就该互通有无,这生意才能做的好,别太计较了。”

这两个婆子你一言,我一嘴的,虽然都是些嘴碎的话,可不得不说,她们说的还是挺在理的。听了这些,马道婆忍不住也开始往这方面想,虽说这事儿一时半刻的或许她马道婆还不一定干,可是无形中这对于张中行的不满就小了很多。

心下没了心事,几个婆子在一起,自然又说起了别的,比如这京城的八卦,这一说今年的八卦,自然就要说到这张中行送礼的事儿。

“你说他都哪里带来的好东西?那枣子我有一回在人家家里见着了,你猜怎么着,都有刚出生的孩子的拳头大,我的老天爷,这那里还是枣子,人生果也就这样了。”

“这个我也见了,西边金家大媳妇刚生了个小子,他们家就张罗了两车东西去给那道士送年礼,就一心求这枣子,说是给他们家大媳妇坐月子用,那道士直接就给回了二斤。”

“听说他那糖也是稀奇东西,叫什么。。。棉花糖?软和的很,我在桂花夏家那里尝了一个,真是好吃的紧,馋的我都流了好半响的口水。”

“你是稳婆,什么东西吃不到,倒是我,今年也就是前些日子去给人治个撞客的得了一把什么粽子糖,听说也是那倒是那里传出来的,好吃的很。”

“说起这个,听说他本事很大?法术也厉害?”

“你哪里听来的?有这事儿?”

“怎么没有,我三舅老爷隔壁家的小子在玄真观里当道童,亲眼看见的,能凭空变东西,只是好像不让说。”

“也是,真有本事的人一般都不显摆,像是我就是这样,让人知道多了,对咱这样的修行人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儿。”

马道婆听到张中行真有本事,立马一个警醒,一开口就把话题扯开了,半开玩笑的说起了自己,心下却一阵的骇然,这年头,有真术法的人可不多,难不成那道士真的是自己这样的修炼人?若是真的是这样,那自己真是该庆幸了,好在自己当初没有莽撞的找上门去,她是自家事儿自己知道啊!

说起来这马道婆是有点本事,也算得上是修行的,可是问题是他们这一支那就是没爹没妈的孩子,早就是断了传承的,就是他师傅,当初也不过是修炼到了练气四层,好歹能画些个低级的符箓,比如什么迷神符,祸乱符,让人神智混乱,沉睡不醒什么的,或者是直接扎小人,这属于巫蛊的一些最简单的手段,在民间糊弄人可以,可真要是遇上什么高手,那他们这一类的那就是分分钟让人秒杀的存在,她若是早知道了这张中行的本事,她一早就躲得远远的了,哪里还会招惹上门去。

马道婆如今好容易到了练气三层,她一心觉得自己本事不小,将来说不得就能超越她师傅,可是如今听到这什么凭空变东西,立马就像是浇了一盆的冷水,她自己不行,不代表见识不够,祖师传下来的信息里可是曾说过,这凭空变东西,多是拥有储物袋,或者是其他什么的空间物品,能用上这样东西的人,要不就是什么大门派的弟子,要么就是有本事的高人,最起码在筑基期以上的,这样的人绝对不是她们能招惹的起的。

不能招惹,这一点已经在马道婆心里扎根了,可是与此同时,她又有些心痒痒的,因为这是她在京城头一次遇到这样能接触的到的修炼人士,她很想和这样的人交流,甚至心中有着隐隐的期盼,心里想着是不是能通过这样的人,找到一条往上修炼的路,让她们这一支,已经没有了传承,每一代只能勉强的修行,最高从没有高过练气六层的小门派,有一个上进的途径,哪怕即使有了新的法子,自己没法子往上修行,可是自己有徒弟,有传人,将来说不得就能出一个练气高阶,练气大圆满,甚至是筑基期的高手。

每一个人都是有追求的,也曾有过理想,马道婆小时候,刚开始修炼的时候也曾心热的想要往上爬,想着找到一些别的秘籍什么的,把自己的小门派慢慢的发扬光大,可是现实从来就是残酷的,时间长了,打击多了,马道婆也就自暴自弃起来,安慰自己,只要能超过自家师傅,哪怕是和师傅齐平,那也是自己的本事了,至于什么在往上,那就是奢望,没可能的。

也正是因为没有了追求,没有了往上的动力,自然很多事儿上她也就马虎起来,什么因果,什么福德,她不是不懂,也知道自己帮着人家后院做些阴私其实损道行的很,可是那又怎么样?她又不能修炼到什么筑基,更不可能到金丹,没有这样的跨进阶的事儿,自然就没有什么心魔,什么天劫可以畏惧担心的,既然都不愁这些了,她自然做事儿就没有了顾忌。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她似乎又看到了上进的门路,也许还不是门,只是窗外的一缕光,可这已经让她心活了起来。

在自家反复的想了又想,琢磨了又琢磨,终于这一天收拾了一下衣衫,穿上早就在箱子底不见阳光的道袍,收拾妥当,往张中行所在的玄真观走。临走之前,还有些不放心,虽然这往来信件里张中行挺客气的,可要是人家和自己一言不合,打杀了起来,那自己怎么办?她都不知道到底张中行是什么水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逃的了。

想到这里,忍不住又把徒弟们喊了过来,关照了几句,若是自己今日没有回来,就让她们立马离开什么的,说的和遗言一样,把她几个徒弟吓得抱着她的袖子就不放手。好容易挣脱了这两个缠人的孩子,一看,都到了正午了,这才急急忙忙的出门。

张中行对于马道婆的到来很是诧异,不过他还是很礼貌的接待了,虽然对于这个道婆印象不怎么好,可是他也不想一见面就说什么,客客气气的对坐,权当客人处着。他也想看看,这马道婆到底是为了什么来的。

而马道婆呢,看到张中行的第一眼心下就是一惊,果然,这人深不可测,一眼看去,那就是深潭一样,这样的感觉她不熟悉,可是却知道那是等级上的差异,这说明什么?人家那就是筑基期的高人啊!自己可真是瞎了眼了,居然那个时候问人家要什么拜码头的礼?这不是找死嘛!好在这人是真和气,居然什么都没说,还让人上茶,这才让马道婆稳了稳心思,做了下来。

说了几句话之后,等着边上的道童终于走开,马道婆立马忍不住了,一脸的惊恐,直接从椅子上起来,跪倒在张中行的面前,开始道歉,说自己以前冒犯了真人,前辈,不知道天高地厚什么的,一心想要求得原谅,顺带的,不但是把张中行的一百两银子拿出来表示要还,还另外拿出了二百两,这可是她全部的继续了,想要求的真人宽恕。

张中行不缺钱,更看不上马道婆拿出来的,纯粹是散碎银子凑起来的二百两银子,看着就寒酸,更不用说他送出去的银子,就没想着收回来,当是就想着权当买个安静了。如今马道婆一来,说了几句话,他想了想其中的道道,也明白了这里头的问题,马道婆找上门来,唯一的理由就是自己影响了她的生意,不然她们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若是这么说起来,倒是他不好意思了,那里还会要她的赔偿。说到底就是张中行虽然人已经是筑基期,可是心态上还是属于一个凡人,做事儿喜欢讲理,不是信奉那种丛林法则,弱肉强食的人。

马道婆听到张中行让她起来,还说什么不要她还银子,心里是欢喜的,她这喜欢银子都差不多有些成为了财迷本性了,能不花银子自然是满意的,高兴的,可是好歹她还有些理智,知道自己到底是干什么来了,没有做出立马就把银子收回去的可笑行为,只是把银子顺手放到了桌子上,自己尽力不去看一眼,然后垂着脑袋,一五一十的开始说起自己门中的事儿。

说起来她们也算的上和茅山一脉有些渊源,传承里也有些茅山符箓的影子,只是这分出来的时间比较久远了,再加上后来不知道那一代的人得了一本巫门的书,为了加强自身的威力,把这些巫蛊又融合到了自己的功法里头,这才有了他们这半是道,半是巫的奇怪门派。

“晚辈也知道,我们在京城做的事儿其实上不得台面,还有损阴德,可是这实在是没法子,想要正紧的修炼,我们没有了道录司的承认,没有巫门的门碟,那就是个三不管的,没谁可依靠,只能当个散修,当了散修,我们就没有了资源的来处,只能自己想法子了,这可不就是断了根一样嘛。想着找个好地界开山立派,又因为没有什么长期的营生,也没法子做到,毕竟我们连传承都断了,更没什么能挣钱的法子。最终为了吃饭,为了养活弟子,为了挣点修炼的资源,只能在这尘世里打滚,用这些个手段,糊弄人,想着混点好处。甚至自暴自弃,想着反正是在努力也修炼不到历劫的时候,还不如全心全意只为了银子过活呢,这才。。。真人,晚辈也想走正道,可是看不到希望啊!”

说起这些个事儿,马道婆倒是没有了开始的忐忑,没有了原本带着一丝献媚的样子,满脸的苦涩,看的出来,她这些话,那还真是实情。

张中行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人,心软的很,想想马道婆说的情况,忍不住就想到了又一次在现代报纸上看到的故事。

那是一个杀人犯的故事,那个犯人不过是二十出头,据说小时候也曾成绩优异,是个尖子生,家里在山区边的乡里,穷的衣裳永远是补丁,每天读书他都不敢坐车,更没有什么自行车,只能走着去,往返三个小时,全靠双腿,吃饭从来就是一顿一个馒头,加点咸菜,从来没有吃饱过。好容易读到初中,他爹又摔断了腿,一家子为了他爹的病,欠了几千块的外债,使得他只能辍学。没有文凭他找不到好工作,为了还债,他只能去建筑工地给人当装卸工,靠力气吃饭,可就是这样,这工作都保不住,因为有工地老板的老家亲戚来了,顶了他的岗位,他只能下岗。为了还债,为了吃饭,他最后当了小偷,再一次入室盗窃的时候,正巧遇上主人起来上厕所,被发现了,在主人想要呼喊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捂住了那人的嘴,不想因为太过紧张,最后生生的把人捂死了。成了杀人犯,而他爹在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没有多久就喝农药自杀了!就这样一个家彻底没了!

看到这个故事,当时他很感慨,这杀人犯杀人是错,可是造成这样的错误的是他一个人?还是贫穷?这是个社会问题!他不敢去深思,因为他也没有答案,如今他又遇上了一个,虽然故事有些出入,可是真要细想,却也有相似的地方,马道婆做恶,到底是因为她本来就是个恶人,还是因为环境,生存压力造成的?

对于一个修炼者来说,看不到前进的方向,这就是绝境,想想贾敬在书里最后的疯魔,和这马道婆的自暴自弃是那么的相像。甚至他们还都可以找到诡辩的理由,对于贾敬来说,虽然在道观里练什么采阴补阳很是不好,可是他用的那些女孩子,都是买来的,对于这个社会来说,买来的下人,生死都在主人的手里拿捏着,做这些事儿谁也不能治他的罪!对于马道婆来说,她帮着那些后院的女人玩些阴私的手段,也能说那是因为这后院的女人能生存下来的,没有一个手里是干净的,她更不是什么首恶,牵扯的因果也不大。

可就是这样的心态,却让他们越发的沉沦,最终害人害己!

就在张中行思绪连篇,感慨万千的时候,也许是因为触动了什么,也许是如今这智能芯片比较主动承接业务了,所以一个提示应,这任务栏里突然又出现了新的任务:

支线任务:引导马道婆向善,传授马道婆修行秘籍,将马道婆彻底的拉倒道门里来,并且结盟,为将来迎战一僧一道做准备。

任务奖励:经验值300,积分40,白银300两

得,这下好了,都不用多想了,该怎么做这系统都给自己定下了章程了,连带着什么善恶都不用多想了,引导向善,从根子上来说,这可是大功德的活计。果然自己同情一下也是有道理的,有收获的。

既然就积分,有经验值,那还等什么?张中行对于升级那可是充满着热情的,他可是时刻有着危机感的人,不说警幻那级别他有点心里犯怵了,就是一僧一道联手,他也心里怕怕的,虽然道术学了不少,可是他真心没和人打架的经验,活了二十多岁,一直都是乖孩子,唯一的热血,还是初中的时候凑热闹和隔壁班的同学动了动手,就这他也就是在后面呼喊壮胆的哪一类人。如今时刻面临着被人找碴的危机,现成的帮手,还带着升级的希望,自然是满怀热情的,不说别的他都想过了,若是能从实力上压过一僧一道,自己说不得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样的话,自己还能安稳些。他对于自己的小命可是很珍惜的。

首先,张中行对着马道婆感慨了一下如今这修炼界的凋零,说了一下这修炼的艰难,然后又说了一下对于散修的同情,最后说可以将最基础的吐纳术传给马道婆这个小门派,这不是什么门派不传之密,没有什么妨碍,只是这其他的道术之类的,就不成了,只能让她自己想法子。

什么道术不能传,这会儿马道婆那根本就听不进去,她唯一听到的就是这前辈真人能传的那部分,基础吐纳术。听到这个名字马道婆的眼睛立马放大了一个等级,亮的都能当灯泡使,她缺的是什么?可不就是这个嘛,修炼等级考的是什么?不是道术,不是法术,恰恰就是这最基础的吐纳术啊!只要有了这个,等级上去了,那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所以马道婆在第一时间就直接跪下给张中行磕了几个头,感激的话那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磕头,哆嗦了半天只保证,以后对张中行绝对的惟命是从。并且很是诚恳的说道术什么的,门中其实还是流传了一些下来的,都是些符箓什么的,只是因为自己修为不够,这才没有法子发挥威力,若是张中行想看,她立马就能拿来,敬献给张中行。

这绝对是意外之喜,虽然张中行有自己的法术,道术的来源,可是能借鉴一下别人的也是不错的,自然也是点头高兴的很。

说句实在话,他传授一下吐纳术,在没有收弟子的情况下,那绝对是让马道婆欠下了一个大大的因果的,若是马道婆不能还上这个因果,万一哪一天马道婆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特别是用他传授的吐纳术升了等级之后做的,那说不得也会让张中行牵扯上一些,而若是他看了马道婆的那些祖传的道书什么的,那么这就成了他们相互交流,互换的事儿了,这因果就是了了,张中行自己也能少些麻烦。何乐而不为。

当然这引导向善的事儿还是要做的,所以张中行给马道婆化了一个大大的馅饼,告诉马道婆这基础吐纳术虽然是最低等的,是基础,大路货,可是若是能勤加修炼,也是有希望结成金丹的,就是不能到达这样的层次,以后筑基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为了将来的大道,以后可就要多注意这因果上的事儿了,不然恐怕就是修行再努力,也会被因果牵扯的半倒毁了修行。

这样的话一出,马道婆绝对是喜忧参半的,欢喜的是,她终于看到了梦寐以求的希望在前头招手,几辈子人的愿望即将有实现的可能,说不得她将成为本门中唯一一个修成筑基期修为的高手,在门派历史中大放光芒,忧的是,她不知道,自己以前干的那些事儿是不是会影响到自己将来的前途,这实在是太折磨人了,心里也暗暗的懊恼,这好事儿怎么就不能早一点来呢,若是能在十年前遇上这高人前辈,说不得自己就不用这么烦恼了,那时候自己可还是个纯洁的小兔子,一点儿的坏事儿都没干过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吧,好歹自己看到了希望,这就是最大的收获了,她暗自告诫自己,不能太贪心,要知道分寸,可是心里又不由的决定,要好生的抱住这个高人的大腿,听说他给人看病那都是直接给药丸的,别人不知道,只说是神医,可是如今知道了这真人是高人,是筑基期,她又不是什么傻子,自然立马明白这估计是丹药了。

有一个炼丹师,这绝对是和基础吐纳术同等级的惊喜。有这么一个大能人,以后自己若是有什么丹药上需求,那可就有了来源了,只要自己能多听话,多干事儿,抱住了大腿,还有什么可发愁的,说不得自己将来达到筑基期也要靠这些丹药相助呢。

所以说人都是矛盾的,这里才想着不能贪心,那边又想着怎么在多上心些,为将来铺路了,刚得到基础吐纳术,心下又为了筑基期孜孜以求。不过怎么说呢,这修道一途,说白了就是与天挣命,想要不断的向上,不断的求长生,就要有这样的进取之心,才能一步步向前。而这向上的每一步,又必须时刻注意因果和福德的作用,从这个角度来说,道这一个命题里,矛盾永远存在。

马道婆的速度很快,她都等不及张中行说的亲手给她抄录一份基础吐纳术的册子,就立马赶回去把珍藏的祖师的符箓书给翻了出来,然后又急匆匆的向着玄真观返回。她急切的往返的途中也想过,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冒失了,是不是对不起祖师,可是一想到这基础吐纳术能补上自己门派中的短板,立马什么都忘了,甚至连人家是不是冲着她的符箓书来的都不用去想,只是告诉自己,人家都是筑基期了,还能稀罕自己这东西?再说了,人家先说了传授自己吐纳术的,这符箓书是自己后来才说出来的,只能说这张真人是真的想要帮助自己,是真的好心,是真的不在意这本吐纳术。

也是人家都是筑基期了,又是有门有派,有传承的,还会缺这些,就像是他自己说的,不过是正好能做一个相互的印证,人家张真人说了他也是茅山一脉的,说起来那就是有渊源的,也正是因为是有渊源的,这才想着帮自己一把,这是同门同源之义,不能随便怀疑人家。自己这是找到了组织了,有了靠山了,是大喜事儿呢!

马道婆那是一路走,一路欢喜,就这么走了一趟而已,张中行在她心目中的地位那是一下子就窜到了门中前辈的高度,是引路人,是恩人,可想而知,若是那天真的遇上了一僧一道,到时候马道婆会是什么样的态度了。

最最要紧的是,对于一个没有门派,没有后台的散修来说,受尽了无依无靠的苦,如今得到认同,被认为是同门同源,这对于他们是多大的认可,是多大的恩情,为了这一份承认,他们付出什么都是愿意的。

张中行也没有想到马道婆的速度是这么快,算算这路程,估计是一路车来车去,连个歇脚的时间都没有就又回来了,他这里不过是才刚写完,那里马道婆的符箓书就已经送到了。在这一刻,他也不禁为马道婆感概了一下,看来这没有修炼的吐纳术,真的是让她这一个小门派吃够了苦头,对这已经渴求到了这样的地步,没有半点的掩饰了。

张中行也不吊着谁,既然答应了,那就做的很是痛快,当马道婆一到,这刚写好,还带着墨迹的册子就递到了她手里,与此同时那符箓书也同样到了张中行的手里,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下来,各自看着手里的东西,张中行是开始对着自己的基础符箓的书开始对,想看看有什么区别,有没有基础符箓中没有的东西,而另一边马道婆看着手里的书,却一时没翻开,只是这么傻傻的看着,看着看着,这眼泪就开始往下掉,一地泪花滴在书册上,惊醒了她,生怕弄花了的马道婆忙不迭的用袖子擦拭,那擦拭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在触摸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一般。也正是这颗泪,让她终于回神了,偷偷看了一眼在一边看书的张中行,马道婆小心的翻开了第一页,然后开始细细的品读。

这一品读就慢慢的沉浸了进去,才读了几段,她就满脸都笑开了花。说起来她门中流传的也是基础吐纳术,这一本本就是修炼界最基础,最普及的东西,只是她门中的祖辈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这书残缺了,加上又遇不上正紧的可以求取新的完整的吐纳术的地方,这才一代代就用残缺的吐纳术勉强修行的状态。如今她不过是读了几段,就找到了一处原本自己修炼是感觉到不对的地方,细细的感悟一二,就知道这果然就是最正确的法子,也同时证明了这确实是自己门中渴求已久的东西,想着这几代人的辛苦和渴求,终于在她手里得到了圆满的答案,她怎么能不欢喜。

合上书册,她准备回去了,回去后好好的研读,然后修行,将原来失误的地方一一重新修炼补上。可抬眼一看,张中行这会儿还在看着她带来的符箓书,既没有立马抄写,也没有立马还给她的意思,这怎么办?

想了又想,终于马道婆做了个决定,对着张中行行了一礼,然后恭敬的表示,这符箓书就先放在张中行这里,她三日后再来取,让张中行慢慢看,而她暂且告辞了。

听到马道婆的声音,张中行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他正好看到一处以前没有见过的符箓,倒是真忘了这书还要还给人家的,看着马道婆这么上道,他自然也不会客气,不过更不会小气就是了。点头表示感谢之后,立马又顺手给了马道婆三颗炼骨丹,所谓借读三天的租金。这让马道婆又是一阵的惊喜,丹药啊!传说中的存在啊!最要紧的是,这证明了她的猜想是正确的,这人真的是炼丹师,她的春天真的来了,好日子正在向着她招手了!

第52章

三天的时间其实很短,在这三天里,张中行细细的把马道婆拿来的符箓书看了一个彻底,你还别说,虽然这书里的符箓和基础符箓书不能比,不够全,可是还是很有些偏门的东西的,还有一些根据如今张中行的经验已经可以算是中级货色了,这让他很是欢喜,很有些惊喜的意思。趁着这样的大好机会,不单是看了,还试着画了几次,他比其他修炼者最大的优势就是,他有系统,那是学什么都快,不过是几天的时间,就基本学会了,即使有些等级较高,一时半刻没法子立马就学会使用的,也能利用系统储存,这绝对是方便了不少。

而另一边的马道婆也很是受益,回去的当天就吃下了一颗炼骨丹,开始重新练习吐纳术,不过是三天的时间,就已经能感觉到自己功力有一丝的提升,和以前十天半个月都没什么起色,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不由得信心大增。等着把自己的符箓书拿回来,那更是心也跟着落了地,觉得一切都开始往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人只要有了上进的希望,这做起事儿来就会有规矩,马道婆也是一样的,很多时候什么善心,什么道德都不足以约束人的行为,反而是最世俗的利益,前途,才是让人自我审视,自我完善的动力,有了上进的希望,一心想着自己将来能有一天成为筑基期高手,马道婆在接生意的时候也注意了好些。连着两次,有人喊她趁着年节的时候做些手脚什么的,她都用这日子不对,容易引起神仙的关注,引起反噬为名,推却了。

甚至有些她心下很了解的,内心狠毒的妇人,她都慢慢的开始考虑疏远,生怕被他们牵连了。这样的情况让马道婆的两个弟子一时半刻的都有些不解,好在她们都还没有出师,做不得主,只能听师傅的,也没有插嘴的份,想来这样下去,久而久之,这个小小的门派将来会慢慢的归于正道了。

当然,这样的活计,即使没有马道婆,也会有别人去做,为了银钱出卖道德,不在意阴司报应的人也是不少的。所以过年的时候,马道婆还是听到了几个原本该是她出手处理的人的消息,不是病的很重,就是小产,只是她这一次被抢夺了生意,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妒忌,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什么都不说,这倒是让她的弟子忍不住问了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马道婆第一次和她们说起了修行之人的事,也第一次说起了所谓的阴司报应对于她们这样的人的作用和结果,甚至开始对她们开始普及什么是修炼之类的是,算是正式引导她们开始往着修炼者的身份转变。

张中行在和马道婆交易结束之后,接触的就不多了,他如今忙着自己的事儿,因为贾敬给他介绍了好几个大客户,比以前的档次又上去了些,这一次都是宗室中的人,他原本不想参合到皇家宗室中去,可是你只要在京城呆着,说白了你就躲不开这样的人,这京城那就是皇室宗亲扎堆的地方。

好在他一开始就给自己定下了标准,只和人说治病,风水,其他一概不问,不说,不管,在这些人面前永远都是一副世外高人,不入凡尘的样子,即使有人隐晦的说起要他替他们办事什么的,他也一概当做听不懂,逼得急了,把他惹火了,直接赶人,还就在玄真观门口贴上告示,上书四个大字:不问政事。一下子把自己的立场表明了,弄得人家就是不满他的态度,也只能恨得牙痒痒的,不敢做什么,你说为什么?很简单,你要是针对这张中行,那岂不就是说你想借着道士干些什么事儿嘛!这是不打自招啊!玩政治的没有一个是缺心眼,自然不会干这样的蠢事。于是这样一来,张中行越是明晃晃的,越是安全了起来,一个个都不敢对着他出手。

当然这也是张中行不准备在京城呆一辈子才能做出来的,毕竟是人就有弱点,若是他在这里长年累月的住着,那必定有被人打了黑棍,或者抓住把柄的时候,到时候他怎么自处就成了问题了,你要是顺了别人的意,必定会引起另外一方的打击,若是依然当朽木,那碍着人眼了,给你来点什么众口铄金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在年前的二十八这一天,张中行收到了从江南林家运来的给他的年节回礼,而且还帮着苏州的甄士隐给他的那一份也带来了。

说起来,自打甄士隐有了儿子之后对着张中行那是一万个的感激,只是因为不知道张中行如今在哪里,这才没法子送上一份代表心意的重礼,谁知他们一份恩情还没还,张中行托金陵薛家送来的年礼又到了,这让甄士隐那是真的感慨万千,只觉得遇上这张真人,那绝对是遇上了他生命中的贵人了。忙不迭的寻味薛家的人,他们什么时候会再次去京城,好让他搭个顺风车,也回一份礼过去,薛家人知道张中行和甄士隐关系不错,自然也不会不搭理他,只是他们最近那是真的没有进京的计划,好在他们和林家认识,也知道这甄士隐家和苏州林家老宅的人关系不错,便给了个顺水人情,告诉他们林家估计这些日子会送年礼进京。

甄士隐一听这个消息,自然是立马托了林家老宅的人和林如海家联系了一下,当年因为张中行,这甄士隐家和林如海家也往来了起来,甚至因为这两个人都是性子中带着一点清高风骨的读书人,聊天什么的也很能说的上话,林如海过年来祖宅祭祀的时候就结成了好友,常有书信往来。

这一次甄士隐托林家上京的人帮着带些回礼,那绝对是不在话下的,在知道是给张中行后,林如海更是忙不迭的亲自回信,告诉了甄士隐他们回礼的时间,让他准备好了,到时候他等着他把东西送来之后在让管事启程。

读书人一般都很有些讲究的意思,甄士隐看着张中行送来的东西,越看越举得头疼,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拿不出同等级的回礼来,好在他也不是个迂腐的,在老妻的提醒下,立马有了自己的法子,让人去准备了好些苏州的特产,像是丝绸,刺绣,最要紧的是帮着找了一个苏州汤包的点心师傅,准备送到京城去,他别的不知道,记得最牢的就是他当初第一次看到张中行的时候,他就是在吃汤包,后来也无意中问了一句,得知这张中行喜好美食,如今他既然找不到合适的回礼,那给他送个点心师傅,满足一下他喜好美食的爱好总是行的。

你还别说,这一手还真是出人意料,就是林如海知道了,也是大笑了起来,抚掌赞了三声的秒,然后也去寻了一个做扬州菜的厨子,准备给他来个配套,自嘲说自己这是拾人牙慧,东施效颦,不过谁让这张中行送的东西实在是让他没东西拿的出手呢,只能这么送了。

其实这林如海说这话,那真是客气了,他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干活?还能没有好东西?只是想想林黛玉的性子,大家就能知道林如海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他虽然也拿出了好些江南特产,寻了好些别人都说好的东西,可是真的和张中行送来的东西比,他总是觉得自己送的俗了,那玻璃器皿,那白玉瓷,他怎么看怎么雅致,怎么合心意,给的其他的东西没有一样不妥当,那石蜡放在他的书房,他自己都觉得风雅的很,所以也为了回礼很是头疼,不想甄士隐倒是给他出了一个好主意,对张中行,送贵重的东西,都不如送一个好厨子更妥当,从这个角度来说,张中行好吃这个爱好,在他们的心里已经是有些根深蒂固了。

当甄士隐和林如海的东西送到了京城,张中行那是大喜啊!这礼果然是送到了他的心里,这都多久了,苏州汤包,淮阳菜,都是他的大爱啊!这京城别的都好,就是这厨子做出的菜色实在是太不合口味了,油腻大不说,口味还重,若不是他在这里不过是住了半年,还有贾家和张家的厨子时不时帮着调换口味,还属于能对付的情况,估计他早就提出抗议了,就是偶尔有请江南厨子做上一二顿,也不能让他过过嘴瘾。如今完全不用操心了,甚至他还想着,有了这么一个厨子,一个点心师傅,他都能长期往现代老爹那里运送美味了。

烟火飞扬中,新的一年又开始了,这一年,贾宝玉两岁了,林黛玉也将引来一周岁的生日。甄英莲(甄巧沁)四岁,薛宝钗四岁,薛蟠七岁,贾迎春四岁,贾元春十四岁,贾珠十六,贾琏十五,贾探春九个月,贾惜春八个月,贾环,贾琮还在肚子里,未来大观园里的人有一大半都已经在张中行的视线之内了,那么其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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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一处官宦人家的后宅里,一对四十出头的夫妻正逗弄着一个两岁的女娃,看着他们夫妻恋爱的神色,那女娃可爱的笑脸,就知道这孩子对于他们有多重要了,那夫妻男的清雅,温润,看着和林如海就是一个类型,只是眉宇间还多了几分桀骜不驯,这样的年纪,还能有这样的性子,可见是个性子古怪的,或者说是倔驴子一样的性子,而那女子倒是一脸的温柔,一眼望去,就是水一般的感觉,所谓绕指柔,或许说的就是这样的女子,怪不得这夫妻二人能这样的和谐,从他们一举一动中都能看出温情来,眼神交汇间都能看出他们夫妻的感情有多浓厚。

“老爷,可惜妙儿是个女孩子,若是个男孩,那该多好!“

那女子一身杏黄色的大衣裳,手上去了所有的首饰,连着指甲都修剪的分外干净,搂着孩子,轻轻的拍打,可见是把这个孩子疼到了心坎里的,可是嘴里说的话,却透露着一股子遗憾,让人听了都觉得跟着想要叹息。

“女孩子怎么了,不是一样是我的骨血?你不用这样,我知道这些年一直没有孩子,让你受了委屈,不过不纳妾是我自己决定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咱们一家子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不是挺好的嘛!“

那男子眉头一挑,一股子不服气就立马张扬开来,若不是拉着孩子手指的大手依然轻柔的很,外头人看了只怕是以为这男人立马就要和人出去干架一样,一瞬间就破坏了原本的斯文样。看的那女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才又缓了下来,看着这男子恢复了开始的样子,这女子才嘴角一挑,继续说道:

“我知道老爷对我好,可是我就是气不过,你说说,都是八百年前的亲戚了,这会儿居然还找上门来,说什么送个儿子让我们过继,贪婪成性,挂念我们的家业就直说,还弄上一副施舍的嘴脸,真是让人恶心。“

话说到最后,那妇人眼神中也带出了几分厉色,可见这话语中的人是多么的不招人待见了,她这里一生气,刚才还剑拔弩张的男子倒是反过来安慰起她来了,或许这才是那女子展现锋芒的原因所在,抑制住了那男子的锋利。

“理他们做什么!为了他们生气,不值得。“

效果达到了,那妇人自然收敛了神色,转头说起了别的,对于这夫妻来说,最能引起他们话题的,除了孩子,还是孩子。这一说自然还是围着孩子的事儿打转,那妇人一脸八卦,一脸喜色的对着男子说道:

“对了,老爷,我听到个消息,苏州甄家,夫妻俩恩爱的很,也没有什么妾室,年过五十,也是和咱们一样,没有儿子,只得了一个闺女,后来请了个神医来好生看了看,如今不过是一年,就生下了一个儿子,听说那个神医真的很是厉害,扬州林家,也是这个神医看的,如今家中虽然是三个女孩子,可是那毕竟一下多了三个孩子,原本可是一个都没有的,你说我若是让林家引荐一二,也请来看看,是不是也能再添一个孩子?哪怕还是个闺女呢,好歹能和妙儿做个伴什么的,将来咱们没了,妙儿也不至于孤单,无依无靠的。“

果然是个让人欢喜的消息,不说那妇人的神色立马神采飞扬了起来,就是那男子也满脸的惊喜。

“噢?还有这样的神医,你且先放放,我让人查查,若真是这样,那必定需要诚心去请的,恩,我和林如海关系不错,我先写信问问。“

他们也是官宦人家,虽然这男子性子直,可是这不代表就是个粗心的,知道自己认识的人或许知道这人,立马就起了询问的心思,从扬州到杭州路程并不远,想要询问些什么还是挺方便的,只是他心中也微微有些不满,这林如海,既然有这样的好大夫怎么就不知道介绍给他呢!好吧,人家好像也没有义务一定要帮他留心,不过自己问了,想来他也不会骗自己就是了,一定能问出最真实的情况的。

只是那个妇人有些着急了,扯着那男子的衣袖,忍不住催促道:

“也好,不过,老爷,可要抓紧些,听说请这神医治病的人多的很。“

很快,一封书信,从杭州知府衙门出发,快速的送往了扬州,而这个杭州知府姓苏,也是世代书香的人家,只是到了这一代,只留下苏大人这一支了,还是唯一的一个,而他年过四十,也只有一个两岁的女儿,名叫苏妙儿。而这个苏妙儿,看到这里,或许其他的人都已经才到了,就是后来的妙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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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城外,一个小镇上的小院子里,邢忠刚刚收到了一封信,一封从京城过来的信,随信而来的则是邢夫人让人送来的年礼,吃的用的满满一车不说,另外在信中还附上了二百两银子。还有就是那送礼的管事从怀里拿出来的,刚置办好的一百亩田地的地契。

“大舅老爷,这是太太让我给您的,太太说了,这是最后给您的一次机会,这就是您重整家业的本钱,做生意也好,继续买地也好,都是法子,若是这一次再只顾着花用,不知道俭省,为了所谓的脸面,卖田买地的,那以后她就权当没有您这个兄弟。还有让我告诉您一声,邢二姨,邢三姨的嫁妆,太太都准备好了,只要有了人家,太太立马就把嫁妆送来,不用您花费一文钱,可是也不准您克扣一文钱,就是找人家,也不用您操心了,太太说了,她已经托了人了,今年怎么也会把两位嫁出去的,希望您以后不要再用这二位的名头要银子。“

管事说话很不客气,可是就是这样的不客气,邢忠也根本没法子反驳,他能反驳什么?说这管事说的不对?可是他自己知道,当年大姐出嫁之后,家里其实还剩下二百多亩地的,可是这地如今都哪里去了?还不是让自己糟蹋完了!

当初自家爹那是官,虽然官职小了些,可官就是官,自己作为长子,日子自然很不错,外头奉承的人也多,大少爷的日子过久了,习惯都养成了,可谁知道更娶了媳妇,老爹就走了,清苦了三年守孝,出孝后本想着恢复以往潇洒的日子,却不想最后让大姐管着,他怎么能甘心!他才是儿子好不!

好容易大姐出嫁了,他可不就是可劲的想过自己的舒心日子了嘛!自然又恢复到了大少爷的风流潇洒,谁知道一不小心,这家业就全没了呢!真是太不禁用了。不过如今他也明白了,自己就不是个管家理事的料,二百亩地,当年愣是没有收上租子来,如今大姐派了管事来,他明白是想管着自己,看着自己,可是同时他也放心了,因为有人帮着收租子了,他不用担心这一百亩地,最后又一次什么都收不上来了。

“知道了,都听大姐的,大姐还说了什么?你在我这里当管家多久?“

“太太说了,小的在这里帮衬一二年,然后会有人来接替小人,太太说了,若是大舅老爷这一二年内本分老实,好生的整理家业,那倒时候就托人给大舅老爷在衙门找个差事,哪怕是书吏呢,好歹也能吃上公家饭,将来也不用愁了,最要紧的是,太太说了,如今您这只有一个大姐儿,好歹是邢家长子,您总要为子嗣多上上心,这姐儿也该好生教养,将来出嫁,太太是姑母,总不会不管的。“

话说到这里,那管事抬眼看了那邢忠一眼,嘴上说的虽然恭敬,可是眼底却带着几分嘲讽。这就是败家子啊!他可是知道底细的,这太太出嫁之后,这邢家还是很有些家业的,二百亩地,一间铺子,三进的宅子,那可都是给了这个长子嫡孙的,他可倒好,不但把这些家业全毁了,连着弟弟妹妹都养不活了,全赶到了京城,让太太养着,这都什么大哥啊!太不着调了,好在太太仁慈,念着骨肉亲戚的,还给这样的机会。不然就他这样下去,估计连老婆孩子都能饿死了。

管事摸摸怀里的一张房契,暗暗想着太太的吩咐,太太说了,要是这大舅老爷还有救,还知道上进,等着他学好了,不再是那样的花天酒地了,那就把这房契再拿出来,这是当年被这大舅老爷卖掉的邢家的老宅,是邢夫人花了好些心思才买回来的,可不能再被这不争气的卖掉换钱花了。

说道这里,大家也都知道这是谁家了,是的,是邢岫烟家。如今的邢夫人成为了贾家荣府的掌家太太,这气度自然是不一样了,她也知道没有娘家依靠的女人没有底气,所以她这会儿也一心想着,不说让兄弟怎么争气,怎么出头,好歹能自食其力,不会给他拖后腿,这才想着派个心腹过来,好歹再拉上一把,给他们一个机会,也就是这样的心思,邢岫烟的命运也将改变,好歹不用借住在什么庙宇的房子里,也不用担心衣裳不够了。

就是原著用那两个嫁不出去的邢家的邢夫人的姐妹,这会儿也没有了嫁不出去的危机,因为邢夫人已经决定自己把她们嫁掉,不指望等着这兄弟出头了,她可不想让人说刻薄什么的,以前被王氏毁了大半的名声刚好起来,她怎么也能因为这些个娘家人再毁了。

至于嫁给谁?她也想好了,给什么富户什么的,那太没有档次了,除了商户,她们这样破败的官宦其实没什么人喜欢结亲的,想找个什么秀才,什么举人,那就是做梦,有家底的,那早就有人定了,没家底的指不定又是个拖累,所以她想着给两个妹妹定下武将,那些寒门出身的武将,也不用什么大官,找那些六品,七品的,这样的武将一般都没有娶亲,谁让这年头不是世家出身的当兵的升官慢,危险大呢!入伍没有个五六年的,你想要个官职,几乎不可能,更不要说危险了,那就是不拼命就没机会,拼命了就是随时送命,娶亲可都不容易的很。

可是对上他们家的情况却正好啊!一来能和自家老爹当年的官职对上,好歹也是门当户对,是官宦对官宦,二来,自己也能有个好名声,好歹是让妹妹们有机会得个敕命的机会了,就是将来往来做客,说起来那也不是寻常人家,好歹是官宦人家,是有品级的不是!说出去也好听啊!随后一点就是她的两个妹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是寻常人家,她们说不得还以为自己害她们呢,就因为自己当了这么一个继室,是个诰命,她们不知道说了多少的酸话了,如今给她们找个这样的人家,想来她们也会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