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似刀锋的石头切入了皮肤,黏糊的血液在粗糙的石壁上,画出一朵朵娇艳的花。手指紧紧的扣住石缝,她恨不得指甲都掐进去,十指连心,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此刻胸腔让她窒息的疼痛吧,像是被他插入了一把钝刀,然后握着刀把旋转,痛得过分残忍。

从没有过的痛,以至于,让她全身血液瞬间凝固,成了万年冰封,刺痛了她的皮肤。

紧咬着唇,她抑制着要哭的冲动,眼睛酸痛得几乎让她也要晕过去,她却告诉自己不要哭,到最后,她不得不紧咬着唇,将眼泪和呜咽活生生的给逼退回去。

这便是她木莲拼命守护的人吗?这便是她背叛,背弃他人所要维护的事实吗?这便是等待她的真相吗?这便是,她放弃了一切,甘愿承受的爱情吗?

谎言…一个她穿越千年,不惜死去别人,都要掩盖的谎言。

一个,她甘愿看着身边在乎自己,自己在乎的人一一死去,都还要自欺欺人,而不能面对的谎言吗?

她期待的,她甘愿的,她守候的,她得到的,只是一个谎言。

她付出的,她牺牲的,她背负的,她辜负的,却是生命和信誉。

爱情,他原来,从不曾爱过她!他爱的是那个预言…哈哈哈…

到最后,木莲匍匐在石头上,嘴角扯出一丝绝望的笑容,那原本明亮如星的眸子,也顿然失去色彩,像陨落在海底的星星,灿烂不再。

什么东西,比欺骗更残忍?什么东西,被背叛更残忍?什么东西,比自己最爱的人利用更残忍?

闭上眼,眼前是那些死去的人,香茗站在走廊上,挵着手,对她微笑。娇儿也站在旁边,笑颜如花,展青抱着剑,靠在栏杆处,柳意柳绿并排而战…那些死去的人,那些发生的过的事情,都像电影一样重复,闪光的胶片,像利刃一样,在她身上划过。

翻身仰躺在岩石上,木莲仰起头,看着黑暗无尽的天空,哑声而笑,没有丝毫的泪水,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哭不出来,或许至始至终她都没有想过哭。

此刻,她只想笑,笑自己愚蠢,笑自己愚钝,笑自己自欺欺人,笑自己异想天开,嘲笑自己的自以为是。

舒景,你是对啊。我本就不该呆在这里的,我本就不该爱上人,我哪有资格!

伸出满是伤口的手,握住那把冰凉的剑,木莲神色茫然喘了一口气,她现在脑子里除了那些人,便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什么…突然,听到石头后面,再次响起翡翠的声音。

她说,“殿下,你让他们走。你无非就是怕她见到慧心大师,若是这样,我自当替您安排!”

“你安排,你有什么资格替本宫安排…”后面的她再也听不清,脑子像是被人用锥子锤了一下,摸索着趴下石壁,脚下一酸,她瘫倒在地。

他不让翡翠安排,自然他会有自己的安排。一开始,他就曾试探性的问过慧心大师在哪里?下一个是白衣,在下一个是慧心大师吗?

她罪孽深重,不能再让人死了。白衣不能死,慧心大师更不能,她要离开,离开这个充满谎言的世界。

脚下生疼,石块割破了脚底板,干枯的荆棘划破了衣衫,在踉跄着在林子里狂奔,看上去既狼狈又可怜,像游走在林子的孤魂一样。

火堆越来越近,白衣仍旧躺在地上,本就虚弱的身子因为迷香的倾入,显得奄奄一息。

一个趔趄,木莲滚落在地上,险些撞翻了火堆,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惊慌失措,木莲伸手将白衣扶起,他身子柔软,全身因为那火堆的长期烘烤而变得滚烫,伸手摸向他额头,全是汗水,灼人手心。

“白衣,我们走!”木莲颤抖着将白衣搂起来,却发现,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而自己身体也出气的无力,两人顿时一同摔倒在地。挣扎着又爬了起来,也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他们俩才站稳,可是,白衣的情况似乎十分的糟糕,银白的衣衫上,已经渗出了一丝丝血迹,整个身体的重心都压在了她身上,虽然不重,但此刻的她也难以负荷。

“白衣,醒醒,我们走。”木莲看了看前方的马车,觉得先上马,可刚走一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幽香,那一霎拉,木莲整个人险些再次倒下去。

“娘子,你要去哪里?”那声音,温柔似水,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扶着白衣的手,猛的颤抖了一下,另一只手也下意识的握紧了剑。木莲脸上扯出一丝苦笑,绝望的摇了摇头。

曾经,娘子这个呼唤,彻底的击垮了她心里的拿道防线,曾经就是这一声声娘子,让她不断的沉迷,不断的堕落,不断的选择背叛和欺骗自己。曾经,她听到这个呼唤时,心里会涌起千层涟漪,心甜似蜜。

----------------猫猫分割线--------------

PS:其实不虐的…孩子们,送花啊,送花啊,不然,偶手一抖,又死一个人,管不住啦。

你们希望谁翘辫子?

最近留言的人很少,霸王率猛高,小心我诅咒大年三十掉厕所。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第五十六章-

而现在,她听起来,却是无比的嘲讽,像是有人在那原本就溃烂的伤痕上焦了一把油。颜绯色…到现在,你都还要欺骗下去吗?那么一瞬,她胸前突然积聚了一股让她全身都裂开般的疼痛,那握着剑的手,也顾不上伤口的疼痛,狠狠用力握紧,而那原本黯然失色的眸子,也因为腾起的恨意,变得格外明亮,像是万年堆积的冰封,在火光的映照下反射出骇人的寒光。

“娘子…”那声音越来越近,木莲没有回头,便可以感觉他在靠近她。

木莲扶着白衣,慢慢的转过身,脸上扯出一丝笑意,看着眼前的男子。

青丝飞扬,容颜绝艳,眼眸似水,红唇如凝,肤若凝脂,火光下的他,依旧美得倾国倾城。

狭长的凤眼扫过眼前的两人时,那双如柳的眉,当即蹙了一下,却是勾着唇,道,“娘子,这白衣是怎么了?何须你如此动劳?”

轻柔的声音,却怎么也掩饰不了,俺隐隐的怒意。

手下意识的再度将白衣扶好,木莲稳住在夜风中微微发颤的身体,抑制着声音道,“白衣…他,不舒服!”那一刻,她几乎又冲上去的冲动,而藏在身后的剑,已经蓄势待发。

“不舒服。”颜绯色点了点头,似乎表示同意,这才将目光落在木莲身上,那么一瞬,他清澈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讶。

眼前的女子,头发凌乱不堪,本就净白的脸上突然呈现出一种不自然像是死人一样的苍白,那双漂亮的眸子,此刻也有一种异样的光芒,明亮的,却是冰冷的,没有了往日看他时候独有的柔情和宠溺。毫无血色的双唇仔细看去竟然微微颤抖,那下唇上还隐隐有血色的牙印。

而她身上那件白色的绣着桃边的华服,到处是刮痕,还能看见些许杂草和血迹,在看下去,颜绯色的眉再度拧紧,她竟然赤裸着双脚。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这副光景看得他心里顿时一疼,忙上前询问道,却看到她不自然的后腿了一步,神色警惕。

“娘子,你这个是怎么了?鞋子呢?这样会着凉的。”

“鞋子在马车上!”木莲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的答道。

“那为夫去替你取!”

“我和你一起去吧!”木莲将白衣小心的放在地上。

“娘子,这地上好生不干净,还是让为夫替你取吧。^你就在这里等我。”

“没事,刚好,我也想和你说说话!”手拂过白衣的腰间时,木莲快速的将他的匕首也取下,在站起的来的时候,顺便放在了自己的腰间。

眼前的美人儿听到这话先是楞了一秒,随即笑颜逐开,摇步上前,将木莲拉住,柔软的身子亲昵的贴着她,手刚挽着她的手臂,他明显的感觉她的身子不自然的僵了一下。

“娘子,今晚你好生奇怪哦?”他噘嘴问道。

“没有啊。”木莲掀开帘子进了马车,身后的人也跟着进来,帘子还没有放下,他手就极其不规矩的环住她的腰肢。

“娘子,可否告诉为夫,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以,当时在之前,我也有几个问题要问你!”木莲弯腰坐下,顺势推开了他的手,而他却不依不饶,身子再次贴了过来,像是一个需要拥抱的婴儿。

用力的扣住他手腕,往他头顶一放,压在了马车上,身子顺势一侧翻身,将他压在马车的座位上。

“娘子,你这是要做什么呢?不是要问为夫的问题吗?”娇嫩的手被磕

车璧上,有些疼,不过,此刻将他欺压的姿势,怎么看起来都是十足的暧昧,不由的,他脸色微微发红。

“是啊,我有问题要问你。”木莲冷冷一笑,伸手解开自己头发上的束带,绕住他白皙的手腕,随即穿车窗上的镂空处,用力一扯,将他双手都固定在了头顶纸上。

那瀑布般的青色瞬间泄落,包裹着她苍白的脸颊,他眯眼望着她,嘴角笑容妩媚而勾人,当她的手指暧昧的滑落在他唇角时,他不由的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

“告诉我,你爱我吗?”躲开他柔软的香舌,木莲的手指滑下他的下颚,然后落在了他漂亮的脖子上,来回的抚摸。

“爱,为夫爱娘子…好爱,好爱,都爱到心尖儿去了…”他媚眼如丝,呼吸在她的‘爱抚’下急促起来,甚至他仰起头,试图想要去吻她。

“是么?”木莲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寒光,伸手摸出腰间的匕首,用力抵住他白皙的脖子,咬牙道,“颜绯色!”

脖子出传来的冰凉让他清醒了几分,而当那个名字清晰的从她嘴里吐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顿时僵在了位置上,睁眼看去,刚好对上了她冰冷的眸子,那清澈的眸子下又让人害怕的恨意,誓要将他碎尸万段般。

殷红的鲜血从锋利的刃口溢出,沿着他修长的脖子流下,皮肤被割破的声音,他似乎都能听到,只是,这点疼痛,似乎不足以掩盖胸口慢慢堆积的胀痛。

“娘子…”他哆嗦,眼中有一丝茫然和不知所措。

“闭嘴!”她咆哮道,一手压住他的肩头,一手持着匕首,那下意识用上的力度,几乎就要将他的肩头给捏碎。

---------------------猫猫分割线---------------------

PS:猫猫最近年底,还有几天就放年假,所以工作上的事情都要全部清理掉,如果更新慢了请大家见谅。

最近,偶不打算开虐,貌似也不会虐,孩子们还是放松好好的过年。

记得送花留言,霸王的要被我诅咒掉厕所。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第五十七章-

漂亮的眸子闪了闪,脖子上和肩膀传来的疼痛,对于此刻的他有些难以承受,就连胸口都传来隐隐的闷痛。

“娘子,你吓着为夫了?你说过,不会对小妖精凶的?可是…”泪水沿着他精致的脸颊落下。

“住嘴!你不是小妖精,你不是…”那捏着他肩膀的手,在愤怒中,不知不觉又加重了几分,面对如此的他,此刻她没有丝毫心软,只有那不可浇灭的恨,恨,恨…如今,事到这种地步,她木莲岂能用一个恨字来表达,自己对他的仇恨!

“你不再是小妖精,这个世界上从不曾有小妖精,也不会再有小妖精!”苍白的唇,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木莲眉眼中潋满了绝望和痛楚。

小妖精这个人,本就是个泡沫,是他伪装出来的。

“…”身-下的他,当即怔住,心脏赫然停滞一秒,随即是要将他撕裂的疼,瞬间掩过了脖子处伤口和肩上的痛,甚至,连呼吸都艰难了起来。

她说从不曾有过小妖精…那他算什么?她说以后也不会再有…

“颜绯色,你到底要欺骗我多久?告诉我!”为了怕自己控制不了情绪,一刀杀了她,木莲深吸了几口气,稳住了手。

他痛苦的摇头摇头,满眼凄艾的望着木莲,“我不是故意的…”事情的演变,逐渐的不再他控制之中,到后来,他根本就无法掌握。

“不是故意的?”听到这几个字,木莲终于控制不住,猛的揪起他的衣服,几乎将单薄的他都提了起来,匕首也抵住了他的下巴,“颜绯色,你不是故意的?哈哈哈,你到这个时候,为何还要不知道悔悟!那我问你,你第一次出现,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是故意接近我的?”

双手固定在头顶上,上身却被狠狠的揪住,这样的姿势,让他难受的想要吐,以至于原本粉红的小脸上,浮起一丝病态的苍白,让人生怜,就连嘴角也不由的溢出一丝淡淡的血痕,原本这个时候,他就该嗜药,不然就会全身冰凉,心绞而死。

“说啊,颜绯色,为什么不说?”看着他这副样子,木莲心突然抽了一下。

“是的!”他虚弱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果然,一开始,就是一个谎言,在他回答之前,她至少希望,他的变化是从后面开始,而非,一开始便是。心,渐渐的凉了下去。

“当日我收到消息,燕子轩的新婚妻子跳河自杀,但是救她的人却是燕子愈,当时我并不知道舒景被燕子愈控制。于是我打算从这里开始挑拨两人的关系…却不知道…”他突然顿时,透明的泪水湿过长密的睫毛,从眼角滑落,“却不知道,那个人是你。”

那时他们第一次见面,他手持一把油纸伞,身着红色的罂粟袍子,朝那早就落入包围圈的亭子走去。雾雨涟涟,一切美得不真实,当他慢慢走近时,看见一个同样身穿红色华服的女子,面目清冷的站在亭子里。面色惨白如纸,那双眼睛却明亮如星,好似天空中最璀璨的星子般。

四目相对,他步子缓了一下,他以前见过舒景,可是,那一刻,就在她也看到他那一刻,他的心突然颤抖了一下,甚至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在想,他们的交织,他们的爱情,应该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吧,那一刹那的千年对望。

“呵呵呵…”木莲无力的笑了笑,声音苍凉无限,“那花满楼呢?花满楼是不是你在京城的驻扎地?要我留下来也是你故意安排的?”

“恩!”到此,他已经没有能力在掩藏下去了。

“那玉扇的失踪?也是你安排的?”

“是我杀了她!”

身子猛的筛了一下,木莲险些没有站稳,“好!好,我知道了…丞相府,中秋的血洗京城,舒府,台庄,柳绿,展青,他们都是你杀的吗?”

他点了点头。

“为什么?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因为他们要阻止我!任何阻止我的人,都必须死!”此时,他猛的真开眼,盯着木莲,双眼中浮起一丝寒意。

“阻止你做什么?难道这些人也能阻止你得到燕氏江上?凭借你的能力,你大可以轻而易举的让这江上易主,可为何要这般大费周章,为何要死这么多无辜的人?而这些人,他们不会对你有丝毫影响!”

“哈哈哈…得到燕氏江上?”心底最敏感的神经被挑起,他绝艳的容颜上扬起一丝邪魅的笑容,眼眸甚是不屑,轻笑道,“我根本就不稀罕什么燕氏江山,也不屑于得到这个血统肮脏而低贱的性氏所建立的国家!我要的是毁灭,我要他燕氏一族自相残杀,我要他燕氏一族在这个世上永远消失,我要他们血流成河!”

“所以,我便是你利用的棋子?我被你用来挑拨他们之间?”指尖已经冷的发疼,木莲此刻几乎已经快麻木,苍白的脸上那墨色的静脉清晰可见,“那上次在客栈,也是你故意摔倒,让白衣将你抓走?是不是?”

“是…燕子愈燕子轩的矛盾早就激化,却一直相互隐忍不出手。我不过是在给他们找一个借口?这样来回回旋的游戏,我玩得有些累了!”

“哈哈…游戏?颜绯色,你轻描淡写这个是游戏?而我呢?而那些死去的无辜的人呢?我们算什么?被你像玩偶一样玩弄,想生就生,想我们死就死?!”

----------------猫猫分割线-------------

PS:表霸王,不然统统掉厕所。

-第五十七章

五十八章

五十八章 五十八章五十八章-

“这世上,凡是我不喜欢的,都要统统毁灭。”他沉吟到,目光移开木莲的脸,落在帘子外面深黑的林子里,那双干净透彻的瞳孔透着妖魅而冷厉的绿光,似碧水一样苍翠。

木莲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他有一双碧绿色的眼睛,眉间有一股睥睨天下的孤傲,就连抿着的唇都让人觉得压抑的恐惧。这样的气质,和压迫感是他怎么也掩饰不了,而这样的感觉,在小妖精身上是永远看不到的。说到底,颜绯色,永远都是颜绯色。小妖精,从来没有出现过。

嘴角勾起一抹绝望的浅笑,木莲松开抵着他下颚的匕首,那雪亮的利刃处还有他眼红的血迹,衬着他苍白的脸和那件雪白的衣衫,是格外的妖娆刺目。

起身站好,身体猛的疼了一下,是血液似冰块一样巨冷所带来的痛,伸手捂着胸口,木莲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随即将匕首放好。此刻,她多么的恨自己,恨自己无能,恨自己软弱,恨自己白痴,恨自己愚蠢。

果真,舒景,我爱上了一个魔鬼,一个毫无感情的魔鬼。

“颜绯色,你不要忘记了,死的这些人里面,几乎都是你的救命恩人。在钱绣山庄的擂台上,是柳绿柳意救了你,是展青白衣替你治疗的!”说完,木莲转身就跳下马车。

她自己到底还是下不了手…她一直都坚信自己是一个绝情冷漠的人,可是,当自己也沦陷的时候,她也无能为力。

脖子上的冰凉不再,他惊觉的看向她,却在她脸上看到一抹绝望的漠然,那双晶亮的双眼空洞无神,随即转身跳下了马车。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她要做什么。

她终于,真正的要弃他而去了。

“娘子,娘子!”他嘶声唤道,碧绿色的眸子瞬间恢复了那纯洁无邪的墨色,眼里染慢了惊慌和无错。用力的挣扎,可是头顶那束缚着他手腕的发带却越发的牢固,似乎他的力道遇到,它就束缚的越紧,几番下来,那银白色的绸带已经深深的嵌入皮肤,暗红色的血印清晰可见。

“娘子,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不要…咳咳!”他哭着乞求道,泪水在沾满了脸颊,染湿了头发,那马车也被他震得剧烈摇晃,那时,他才明白,她故意将他引到了马车上,故意将他绑好,然后离开…

刚跳下马车,身后传来他凄惨的哭声,像孩子一般无助,若是以往,她定然上前抱住他,将他揽着怀里。可此刻…手里的匕首再一次的握紧。

“颜绯色,我这一次不杀你,不代表下一次不杀你!”

“娘子…咳咳…”见木莲站立,他眼中敛起一丝欣喜,无暇顾及手腕处的疼痛,只是想要挣脱,“你说过,永生不得弃我,你说过,愿为我与天下为敌,你说过,要和我浪迹天涯!”

握紧手里的匕首,木莲转身再次上了马车,怒视着他道,“是的,我说,永不相弃,我说过,与天下为敌,我说过,要浪迹天涯!可是,我说的是小妖精!”

“颜绯色,你知道吗?我给过你机会,给过你很多机会,是你自己放弃了!你如果那次,我们真的从京城逃离了,或许事实上不是这样,可是你呢,你选择了背叛我,你选择了假装被白衣抓到,然后挑拨燕子愈他们!”

“有时候我在想,白衣真不该救我们,我们若是死在了悬崖处该多好。可是,我活了,继续生活在你的谎言里,而你也继续编织你的陷阱。你知道吗?在台州,在翡翠出现的时候,我就已经怀疑你了。你还记得我对你说的那四个要求我,我说:你是我永永远远的小妖精,你若是违背了,那就休怪我绝情!”说到这里,木莲突然陡然的坐在地上,再次想起了那噩梦般的一幕幕。

“可是呢,你却选择了血洗台庄,选择了绞杀我的人。到了钱绣山庄,在看到你出现的那一刻,我真的想杀你,可是在众人都怀疑你的时候,我选择了与天下为敌。可你又做了什么,杀了柳绿,杀了柳意,然后是展青…”

“是你自己…是你自己将你自己弃了!你可知道我的感受?”她呜咽的望着他,此刻的他在她一番话下,惊愕的呆在了位置上,眼里是不可思议和痛,说不出话来。

“我带着你离开,放弃了多少,我背叛了多少人。可是你呢…你从头到尾就给了我一个谎言,你只想利用我,控制我,为实现你的那个预言!”身体的血液凝结之后,开始出现反常的倒流,全身突然滚烫,木莲伸手摸向突然发热的上唇,却摸到一手的鲜血。踉跄的从马车里爬起来,她回头望着他,“颜绯色,你从头到尾可真心的爱过我?”

爱吗?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惨白的脸上有一抹鲜血,还在不停的流,就连眼角都溢出了血,他呆滞,无法从她的言语中反应过来。是的,是他自己放弃了一切。

“我爱…”但是,他是爱她的,虽然一开始是目的,但是后来。

“不!”她大喊到,“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我!你爱的是你娘亲为你留下的预言,你爱的是那个千年以后可能助你的天下的魂魄!如果此刻的翡翠是那个千年以后的魂魄,那你是不是爱的就是她了?”泪水,终于在压抑了许久之后,倾闸而出,这是她听到真相到现在,第一次哭…她以为她不会哭了,但是当他得知那个一千年的预言后,她彻底的对他绝望,不再有一丝留恋。

“娘子,你听为夫说…”

“住口!”她站直,一手揪着头发,一手拿着匕首,冷声道,“颜绯色,天地可鉴,日月为证,我木莲从不曾负你!而是你,负了我!那日,我们在悬崖山洞结发相缠,许诺一生,今日,我便断了青丝,斩了情丝,你我今生便是永不见面的陌生人。如果再见,那就是永生的敌人!”

----------------猫猫分割线--------------

PS:一千年的对视,一千年的回望,一千年的期待,若只是一个谎言,该情何以堪…

爱了,沉溺了,却被欺骗了…

爱,可以,纵然你不是绝代芳华,纵然你只是世间的一粒沙。

可是,她无法爱上欺骗,无法爱上背叛。

-五十八章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第五十九章-

斩青丝,断情丝…他如墨的瞳孔悠的缩紧,讷讷的望着站在马车门口,一手持着匕首,一手抓住头发的她。

四目相对,他在她眼中看到了一抹绝望和冷漠。

妖娆的唇瓣还没有来得及说出任何阻止的话,只见眼前的女子手臂一扬,一道银色的光影划破夜空,随着一声刺人心肺的嘎吱声,她齐腰的长发沿着耳际处瞬间断裂,在冬日寒冷的夜风中,飞舞,飘落,掠过她苍白如纸的脸,飘过她挂满血痕的衣服。

时将恍然顿滞,画面定格在这一刹那,他绝美的脸也慢慢僵住,目光有木讷变得呆滞,那么一瞬,心肺像是被人狠狠的捏了一把,一股冰冷的血液沿着胸腔往上涌…手腕处银色的发带已经在他的挣扎中染得通红,红色的血丝沿着他白皙的手臂流下,绵延悱恻。

斩青丝,断情丝,永不相见…

“娘…”张开薄唇,腥咸一拥而上,此时,是新月的开端…

看着散落一地的头发,和瘫倒在马车里的那个人,木莲扔下匕首,没有说一句话,跳下了马车,撑着疲软的身子朝火堆走去。

齐肩的头发扫过她沾满泪水的脸,不时的来黏在脸上,木莲也无暇顾及,甚至连刚才急火攻心的鼻血都没有擦去。此刻,她就想离开…蹲下身子将全身滚烫的白衣扶起,费力的将他放上马,然后转身拔出插在展青坟前的剑,用破烂的衣条缠住,背在身上,翻身上了马。

“木莲…”马车里发出一个悲泣却冷冽的声音,木莲回头,看到暗处有一双碧绿的眼睛,好似天山上一次清泉,干净而透明,可他眼底,却是煞气腾涌。

“你若今天真这样弃我而去,背弃我们之间的诺言,我颜绯色发誓,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颜绯色,青丝已断,你我不再有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