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星樊,我可以要她吗?”

英雄先生还在孜孜不倦地对房间里的人游说,我趁他不注意轻轻地扒开了他的几根手指。

右手的力量一松,我很快便直接以重力加速度穿破了下面的云层。

生命的尽头,我弄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大近视先生的口头禅大约就是“不可以”。下辈子再见到他的时候,我一定要问他:你这人可不可以再像个男人的样子一点?

第二,英雄不是人人都能叫的。比如坏人们在给了你一刀后,再帮你包扎好,并不能代表他们已经洗心革面变成好人了,他们或许只是想等你伤好了以后,再给你第二刀。英雄和狗熊,大概只有一线之差。

领悟到这两点的我,悔之晚矣。

露台上。

七月收回悬空的手,在自己的后脑勺上抓了抓,一边探出身子满怀好奇地张望着下面的浮云中凹陷的人形。星樊迈出窗口,拍了拍他的肩。

“七月,你打算在我的房间待到什么时候?”

“哎,哥哥,她掉下去了呢。”

“嗯…”

“不知道会不会死?”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会死。”

“唔,真希望还能活着。”

两个人的视线齐齐地望向云间那的人形,默默地叹了口气。

正文 第三章

晋江穿越文 更新时间:2011-5-25 9:08:06 本章字数:5437

人生总是充满着无数的意外,死而复生的事告诉我们,绝望和希望是并存的。

我活过来的时候,大概是第二天清晨。从地理位置上来判断应该在暮隐家族山庄外的某不知名杂草丛中。

手臂上有几处伤痕,意识漂浮在蓝蓝的云端。我躺在地上磨蹭了会,便挣扎着从草地上爬起来。

身上流血的地方已经干得差不多了。活络活络筋骨,在确定状态还不算太差的情况下,我开始盘腿思考起来。

思考的问题大多围绕着一个主题:为什么我没死?

通过对身体的仔细研究,我发现了几个疑点:

首先,左膀子下方有一个红色的印子。

这个印子是打从娘胎里出来后就没见过的。印子的形状有点像一个字符,但我显然不知道是哪国的文字。

其次,原本从高处摔下快要摔到爆裂的内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复原了。准确的说,除了四肢上几处较为不明显的伤痕以外,那些致命伤都自行不治而愈了。

简而言之,结合以上几点,我驳斥了此前的不死论,而更倾向于另一种:重生论。

是的,我重生了。

精力还算充沛,头脑还算灵活,记忆还算清晰,手脚还算利索。

以我的智商大概是思考不出为何死不了的原因了。但既然上帝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我应该要好好珍惜。

东边的天空露出了一丝鱼肚白的亮光,远处有螺旋桨的声音逐渐响了起来,我的视线随着那阵轰鸣逐渐聚焦到空中的一个庞然大物。

我震惊了。

那是一架巨型的白色飞艇,乳白色的机体在这笼罩着黑雾的山庄中如同一只洁白的羽鸟。从飞艇的构造来看,这样的白色飞艇在全球都不多见,不仅是由于其造价昂贵,更是由于拥有这种造艇技术的人,造在几年前就已经被暗杀了。

没错,那次暗杀事件的凶手,无疑就是暮隐家族。

那架飞艇好死不死地降落在我身边的草坪上,卷起的飓风把我瞬间掀翻在地。我的心几乎已经跳到嗓子眼,但关键时刻小市民胆怯心理又麻痹了我的腿,害我连站起来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飞艇停稳后,舱门扑哧一声向右开启,一个穿着旗袍,又高又瘦的女人出现在我的正前方。

她一眼便看到了翻到在地上的我,那双狭长的媚眼中仿佛露出了一丝按捺不住的兴奋。

“你是什么人?”她站在舱门朝我问道。

“我、我…”我一连“我”了好多声,最后硬生生地咽了口水,说道,“不好意思,我不小心在这迷了路,不过我马上就走了,不要介意,您请便。”

我极力装出的礼貌态度,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瞄了我一眼,饶有趣味地抖开了手中的扇子。

“那我问你,你来我家做什么?”

“呃…”

我瞬间有种不太妙的感觉,就好像好不容易冲出狼群包围的小绵羊,又一头栽进了另一头狼的嘴巴里。

是啊,这种打扮,这种气场,还有…使用这种座驾的女人,我怎么会没想到呢?她八成也是暮隐家族的人吧。

放眼望去,整座山难道都是该死的杀人犯家族的?政府不是发通缉令抓捕了吗,这伙人怎么还这么招摇地霸占着整个山头啊!

在我思忖的时候,女人一个跃身消失在飞艇舱门前,我还没来得及做反应,直觉眼前突然一黑,又突然一亮,女人的脸已经近在咫尺。

我吓得惊叫一声,额上一颗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女人呼哧地吹了一口气,合上扇子俯下身凝视着我。

扇子的尖端搁在我的下颚,女人提了一把,我仓皇地和她那双媚眼对上。她脸上有一条极大的伤疤,从左边的耳根处一直裂开到右边的脸颊,近看起来更加下人。我被她的气势镇住,原地就要歇菜。

这时远处的飞艇上传来了一个女声:“夫人!山庄来的电话!”

穿旗袍的女人回头瞥了一眼,下一瞬,她伸手接住了从远处划出一道弧线飞来的手机,凑在耳朵上嚷道:“裘德管家,我想我已经警告过你很多次了,不要在我外出的时候打电话来。”

“什么…女孩子?”一双红色的高跟鞋赋有生机地踩在烂泥地里,“七月那小子又随便带女人回来了吗?看我回去不把他丢到禁闭室里去反省一个星期!”

“啊?你说什么?星樊带回来的?”

“可恶,兄弟俩果然是一个爹生出来的,整天只知道泡妞!”

女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马上回来,给我看住那两个小子!”

她果断地挂上了电话。然后可怜的手机就被一把摔在了地上,接受着高跟鞋死命的蹂躏。蹂躏的结果自然是肠穿肚烂,苦不堪言。

我则利用着女人气急的时机努力地往后爬,爬一点,是一点,毕竟我的存在感弱,说不定她听完电话就把我给忘了。

爬了一会儿,听外头没有动静,我谨慎地回过头,竟然发现女人的那张脸仍然在我咫尺之遥的地方。

阴…阴魂不散啊!

“哟,孩子,你躲得很开心嘛。”

她咧开嘴笑了起来,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女人一把拎了起来。

那只纤弱的手臂竟然毫不费力地将我整个人举过头顶,那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暮隐家族的人都是怪力人。

我吃力地喘着气,挨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不小心瞄到了女人旗袍内微露的胸脯。

“看你躲得这么勤奋,小姑娘,难道你就是星樊带来的那个女人?”

“不,我不是…咳咳,我只是被那位大近视先生不小心搬运来,又被扔掉的货物。没有实用价值,也没有虚用价值,纯粹是垃圾。所以,请扔了我,别客气。”

“一张嘴到是挺利。”

“…”原来话多也容易坏事。

“我们家星樊可不随便带女孩子回来。”

“啊?哦。”

“难道就是因为你这张小贱嘴,星樊才中意你吗?”

“…”原来大近视先生是个连老妈都觉得闷骚的儿子。

“唔,仔细看看,长得也不丑。”她一手举着我,一手撩开了我杂乱的头发,“但要做我们暮隐家的儿媳妇,就得拿点本事出来。小姑娘,你说是不是?”

她放下我,一边媚笑着朝后退了一步,朝我摆出了打斗的准备姿势。

“只要打赢我,星樊就是你的。”

有这么做人家母亲的吗,一次干架就把儿子出卖了…

我朝她摆摆手:“夫人,我打不赢你,你的儿子始终都是你的,我不要。”

我希望她能看在大家都是女人的份上,好歹放我一马。可我刚说了半个字,连个全音都没发明白呢,女人又如同一阵风一般消失在我的面前。

突兀的逆风嗖得擦着我的脖子袭过,一种突然断裂的感觉从脖颈处蔓延开来。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鲜血已经呈柱状飙射出来。

好快的手法!

女人使用的凶器竟然只是她手中那把看似弱不禁风的扇子。

割裂在脖子上的伤口极细,但从目测的出血量来说绝对足以至我于死地。我倒在地上,用尽最后一口气捂着自己的脖子,原地痉挛。

我心中怨念着世界上强弱差距实在大得有些离谱。

两天内竟然被暮隐家族的人连续杀了两次。一次用摔的,一次用割的,难道就没有什么更温柔的手段了吗?

果然,杀手家族的人,没一个是吃素的,不管你是年老体弱的婆婆,还是温柔高贵的妈妈,都是杀人犯啊!

女人优雅地从胸口抽出一块锦帕,认真地擦干净扇子上残留的血迹。

“夫人,尸体要处理掉吗?”女人的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喂,我还没死!我想这么说,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不用了,扔到飞艇上吧。昨天刚刚做了一个全新的作品,趁这时机来试验试验吧!”她笑得诡异,我完全听不明白她所说的那个作品是什么。

身后的女仆过来搬运我,她瞥了眼还没死的很彻底的我,幽幽叹道:“幸运的家伙,竟然能死在夫人的新作品之下。”

我对她投来的羡慕眼神表示不解,最重要的是,我对她们口中所说的那个“新作品”表示不解。

我被女仆扔到了飞艇上,透过敞开的门仓,我看到站在远处的女人撩开了高叉的旗袍裙角,拿出了绑在大腿外侧的一枚遥控器。

遥控器?

还没等我完全反应过来,驾驶室后座上的一个蛋形圆球开始发光了。

大量的出血让我无法思考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只是根据保守估计,那东西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门仓外旗袍女人和女仆盈盈退后,直到她们的身影变成一个点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那个蛋形的圆球是炸弹吧!

紧接着而来的猛烈爆炸声把我的耳膜都震破了,我的整个身体毫无意外地被巨大的冲击波弹飞了出去。

远处响起了女人的叫声:“可恶!威力这么小!又失败了!”

我已泪到无言。那女人是研制炸弹爱好者吗?她为了欣赏爆炸效果就把世界上的绝版飞艇也给炸了吗?况且还要连我一起。

这该有多么的恶趣味啊…

我摔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诅咒她,就死了。

远处的草坪上传来旗袍女人和女仆的对话声。

“夫人,别伤心,失败是成功之母,下次一定能成功的。”

“哎,算了,看来我始终没天赋。走吧,回去看看我亲爱的儿子们。”

“是的,夫人。”

“那小姑娘的尸体就留给燕雕做食物吧,反正也烤熟了。这些年都没什么人来我们家挑战,那孩子也好久没吃过一顿上等的肉食了,小身子骨都瘦成什么样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黄昏,那堆被引爆的飞艇残骸还在我不远处弱弱地燃着。

和第一次一样,我的身上只留了些不足以致命的伤口,皮肤上没有焦印,仿佛已经做过植皮手术一般。脖子可以来回扭动,只是刚活过来,身体的机能还有点不适应。

我一边扶着脑袋,一边歪歪扭扭地起了身。

左膀子下的红印又开始疼了。我仔细看了看,不知名字符的样式似乎又改变了。

不去管那么多,离开这里要紧。但是我刚踏出第一步,背后一股具有穿透力的寒意把我的身体牢牢固定在原地。

“你…竟然不会死?”

那声音仿佛伴着黄昏的晚风吹来,低调而沉默,带着微微的震惊。我呆滞地扭过头,看到远处的乱石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

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睛的大少爷正沉默地观望着我。

“你来了多久了?”我向他问道。

“从你说自己被一个大近视先生搬运来、又扔掉的时候开始。”

那、那岂不是早上的事了?我看着已经变得昏黄的暮色,这家伙难道就一直不动声色地躲在那里,暗暗观望着自己的老妈把我杀掉,再炸掉,再一直等我恢复过神智?这家伙…真的是人吗?

“我有一个问题。”不是人的家伙一边开口,一边朝我走过来。

“如果你是想让我解释自己为什么死不了,关于这点,我也表示相当震惊。”

“不,不是这个。我想问你,大近视先生是谁?”他已经站到了我的面前。

“…”

“怎么了?你的脸色很差。”

“谢谢你能观察到我的脸色差,不过我能不回答你刚刚的问题吗?我有点胃疼。”

“胃疼?”大少爷露出一副“胃疼”是什么的表情,我猜想他这一辈子估计还没尝试过啥叫胃疼的感觉。

“是饿了吗?”

“饿了的话,我家有饭吃。”

“不,不用了。”我拒绝道。

他要是早八百年说这句话,我还能觉得他是个好人。现在?太迟了。

我一边转头,一边准备继续往前走。

突然,一双有力的手拉住了我。

凌乱的风中,他凑近我的眼睛灰得有点可怕。

“我现在不想扔你了,跟我回家。”

正文 第四章

晋江穿越文 更新时间:2011-5-25 9:08:07 本章字数:4991

我活着回到暮隐山庄的事自然成为了轰动这座宅邸的奇谈。

先不说燕尾服先生那惊得快要掉下来的下巴,就算是褐发的英雄先生和刽子手旗袍夫人的脸色似乎也不怎么淡定。相比起来,硬拖着我大摇大摆走进餐厅的大少爷是整个山庄中唯一一脸平静的人。

有钱人家的餐厅简直大得离谱。推开那道沉重的门,偌大的餐厅展现在我的眼前。

如礼堂般低调而奢华的饭桌上,摆满了美酒和佳肴,角落里的老式光碟机传来悠扬的乐声。这种场景对于我这样没有见过世面的小人物来说,堪称一大奇景。

然而,我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

从餐厅门口到餐桌的距离,是不是设计得有点过长了?不,不是过长,是太过长了啊啊啊啊啊——

正在我满腹悲怨地在心里哀嚎着,身边的大少爷已经嗖得一声瞬移到餐桌前,拉开了旗袍夫人右手边的椅子,安然地坐了下来。

于是我想,这种设计上的错漏大概这家人是一辈子注意不到的。

夫人的左手边,一脸灿烂笑容的英雄先生对我挥了挥手。他由起初的惊讶,到后来的惊喜,再到现在的精分,我不知道他那漂亮的脑瓜里到底在思考点什么。

总之,我感到自己饿了。

饿了就得吃饭,这是人类自然的生理反应。

面对着远方餐桌的美食诱惑,我迈开沉重的步子,缓缓朝着餐桌移动。

从入口处走到座位上花了我整整两分钟的时间。补充一下,还是只移动到了最末的那个位子上。

餐桌和餐厅的面积是成正比的。一张狭长的方桌尽头坐着身穿火红色旗袍的女主人。我诺诺地在她的正对面拉开椅子,吱呀的声音传遍了整座餐厅。

悠扬的音乐声很符合气氛得转了调,所有仆人都用惊异的眼神看着我。

敢坐在女主人的对面!这不是找死吗?

我自然没有听到他们的心声。之所以选择这个位置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实在是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