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樊一个飞速地俯身,伸出舌头,一口舔掉了我残余在嘴边的冰欺凌。

“香草的,好像,也很甜。”他若无其事地舔了舔嘴说道。

我受到了惊吓,立刻原地倒退十步。

这…这算什么!间接接吻?不,是直接kiss吧。

但是大少爷他,竟然…笑了。

我不能带星樊回我的宿舍,那会因为围观而引起混乱。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对冰山帅哥大多都没什么抵抗力。

可我也不能把星樊就这么扔在大街上,以他一级路盲的质素,万一走丢了大发脾气,海波顿城的码头随时都有被血染的可能。

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搬救兵,于是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七月。

星樊注意到我的手机,问道:“这是你的?”

我愣了愣,答:“嗯,之前在招募乘务员时,参加训练营时七月帮我买的,他说封闭的训练怕我寂寞,要给我打电话。”

“那你们…打了吗?”

我摇摇头:“他好像挺忙的,所以一直没打来。”

“忙?”

“你知道的,海波顿是著名的美女盛产地,他哪有空想起我啊。”

见星樊不说话,我继续翻开手机盖准备拨号码。

“把号码告诉我。”

“啊?”我的手指一僵,停在空荡荡的电话簿的界面上。

“我要,你的号码。”

说着,星樊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他的手机。

黑色的外壳,咔哒一声翻开,凑近我那只小小的白色手机。

“7171520…我的号码。”

七月七月我爱你?星樊皱了皱眉头:“好弱智的电话号码。”

我不明所以地受了打击,脱力地在海风中摇曳了一会。然后星樊就趁我发愣的时候,径直把里面的芯片□,扔进了海里。

“啊!”我眼睁睁地看着小小的芯片在翻滚的海水中溅起一朵小花,然后沉没。

良久,海风呼啸着卷起了我的发丝。

我压了压头顶上的太阳帽,粉红色的飘带擦着手心的纹路而过。

沉默的气氛,安静地我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低着头,把眼睛埋进帽檐的阴影里。

“星樊,你生我气了吗?”

又是一阵风。

海浪安静地拍打着码头的石壁,脚底下传来有节奏的韵律。从前听小镇上的老人说过,每一个海滨城市都拥有一个美丽而悲伤的传说。善良的少妇日夜守候在码头边,等待着已经遇难的丈夫归来。日出而待,日落而归,整整几十年。当少妇最终变成一个老婆婆的时候,有一天,她终于等到了自己的丈夫。从天堂,把她接走。

最初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哭了。小镇上的老爷爷还说我真是个善良的孩子。

后来我跟着诺因老爷和七月来到海波顿的时候,迎着夕阳的余晖,我发现自己的眼眶又湿润了。

我擅自离开星樊出走了,他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不是也会生气呢?

虽然他不是那种被动地做等待者的人,我对于他而言大概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但他还是来找我了,跨越过赤道,绕过了整个半球出现在我面前。

说没有感动,那是假的;说没有愧疚,那也是骗人的。

想被他原谅,想说对不起。

哪怕被他杀掉一次也可以。

“星樊…”我抬起头,撞上了他的眼眸。

是温柔的眼神,我有点难以置信。

我盘起两根食指打圈:“那个,之前我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嗯,虽然你说要我好好待在那里,就是,那个什么的,你不会怪我吧。”

大少爷一脸平静地说:“你在说什么?”

好吧,我承认我的表达能力实在有问题。但是人家太紧张了,太紧张了好不好!

如果对方换成情商高一点的七月或者诺因老爷的话,应该能明白我在说什么才对。可惜…我看了看一脸莫名的大少爷,为什么他是星樊啊!骨灰级的伪宅男,路盲杀手,大近视,还是处男!

好吧,我错了,我再认真说一次好了。

“那个,我要说的就是…”

一个突如其来的猛烈冲撞。

我眼前的杀手先生,突然毫无防备地被远处狂奔而来的一个军装男抱了个满怀。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诺因老爷抱着星樊老泪纵横,一副父子团聚的感人模样。此刻这位传说中的海波顿之王形象尽失,完全化身成一个疑似断背的大叔。

在围观人群讶异的眼神中,星樊很淡定地在诺因老爷的怀抱中抽出一只手。

咔哒,一柄枪顶在冒牌舰长的眉心。

“放手。”杀手先生一脸平静地命令道。

“慢着慢着!”诺因老爷松开星樊,“臭小子,你该不会连我都认不出了吧。”

“我就是因为认出了你,才动手的。”

“喂啊,你这个没良心的混蛋儿子,竟然连你亲生父亲都要杀,我们的血缘羁绊呢?别忘了是谁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啊。”

“是啊是啊,大少爷,别冲动,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父亲。”我也跟着解围。

星樊思索了一番,然后放下枪,抬起另一只手擦了擦:“算了,打死这样的家伙,我都嫌弄脏了手。”

完完全全的,不孝子啊…

然后诺因老爷就偷偷躲到一边抹眼泪去了。

我走过去拍了拍诺因老爷的肩膀,说:“没关系,你还有七月。”

舰长大人转过头,向我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傍晚,我终于劝服了星樊,让他跟着诺因老爷回去了。

我光速逃离码头后,径直逃回了宿舍。

听着身后的大铁闸吱呀吱呀关上的声音,我第一次觉得,平静地活着,才是生存的唯一真理。

以我脆弱的心脏承受能力,果然是不能和这些神人相处太久的。

漫天的礼炮仿佛象征着一个新的里程碑的提前到来。我和一群自募乘务员站在一起,在梅莉乘务长的带领下等待着迎宾队伍的到来。

皇家乐队的曲声由远及近地响起,我看到远处浩瀚的迎宾队伍,第一次深刻体会到自己是一个多么没有见识的人。

那条一望无际的红毯尽头,舰长乔安率领着全体舰组人员朝我们的方向缓缓走来。

白色的军装衬托着军人们潇洒的英姿,路人很自觉地在红毯两边站成整齐的一排,用手中的花瓣点缀着这庄严的气氛。

舰长的身后,那个压低了礼帽的黑衣军官大概就是传说中年轻的副舰长。

听说他的名字昨晚才刚刚被确认写上玛丽皇后号的大名单,对于这样一个最后才出现的神秘人物,我自然也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之前在和诺因老爷及七月商量作战计划时曾听他们说过,这次的目标人物里曼,同样是个易容高手。

我问七月他水平高到怎样的境界?

七月回答,和维希差不多。

我想,那大概是很厉害吧。

这次的玛丽皇后号二天一夜之旅,舰艇上加上全体工作人员,大约有四百五十人,男女比例大致为4:6,虽然不排除里曼会易容成女人,但由于他已经年纪不小了,装扮成女人他面子上挂不住,所以目标大致能够锁定在一百八十个男性之中。

我谨慎地看着那个黑衣军官从我的面前走过。

他斜睨着眼睛低低地瞥了我一眼,嘴角凹出一道性感的深漩。

排在我周围的几个姑娘已经被瞬间秒晕过去好几位,我也暗地里把持不住地捏起了拳头。

血气上涌,心潮澎湃,不是为了别的,而是…礼帽下露出神秘诡异感的男人,那容貌,那身姿,除了暮隐家的大少爷那还有谁啊?

乔安舰长在很客气地同梅莉乘务长打着招呼,顺便向各位乘务员介绍新上任的副舰长星樊。

我的天,上舰艇做副舰长也就算了,做了副舰长不乔装也就算了,竟然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少爷未免也太豁达了吧!难道你忘了自己是国家A级通缉犯吗?

“哦呵呵呵,星樊?很有趣的名字啊。和政府通缉榜上的那个杀人犯似乎是同名啊。”梅莉乘务长不识时务地说道。

周围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星樊的眼周闪过一刹那透明的光,我怕再不引开话题,杀手先生就要在这里大开杀戒了。

我插嘴道:“那、那还真是很巧啊…对吧对吧,不过那个什么星樊•暮隐哪有副舰长这么英明神武,气度不凡啊…呃,肯定是那种长得贼眉鼠眼,一看就特别猥琐的…”

我在大少爷变得有点僵硬的表情下继续说道:“还有,我听说那个星樊相当路盲,而且又怕热,怎么可能适应海波顿的气候呢?所以压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不可能不可能…对了对了,他酷爱甜食,不吃会死,这种质素怎么可能从正规军营里毕业呢…”

哎,大少爷该彻底仇恨我了。

“哈哈哈,你胡说什么呢!这都是哪里听来的谣言。”

“就是就是,我们当然知道副舰长不可能是那个通缉犯。”

“实在相差太多了嘛…”

身边的姑娘们左一句右一句地把我攻陷。我尴尬地挠着后脑勺看舰长和副舰长率领着一众人登上了玛丽皇后号,心底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刚喘口气,对面一阵疯狂的尖叫声打乱了整个欢送队伍的行程。

红毯尽头,一身洁白礼服的少年牵着高出他半个头的女人走了过来。

我身边的乘务员大叫:“天哪!是古伦亚国的王储!还有他的王妃!想不到这两位竟然也来搭乘玛丽皇后号了!天哪,我真是太有幸了!”

我顺着那叫声望去,白色礼服的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纯金的发色和红波斯菊般的双眸是古伦亚国皇族的象征。

拥有纯正血统的不止是这位年轻的王储,还有他高贵美丽的王妃。

王妃穿着正红色的晚礼服,一头波浪似的金色卷发盖住了若隐若现的美背,赤色的瞳孔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狭长的眉和眼角的泪痣相映成趣,几乎要让整个码头的男人都陷入疯狂。

王妃不愧是真正的美人,举世无双。

身边的乘务员不禁感叹道:“听说王妃刚刚举行完自己十八岁的成人式,啊,十八岁,真是极好的年华啊。”

“对了,笑,好像你跟王妃差不多大吧。”

我默默看了眼自己扁平的胸部,有气无力地回答:“是了,我很抱歉也踩在那极好年华的尾巴上了。”

“啊?是么,真遗憾…”她说着,还朝我投来一个“怎么能相差这么多”的眼神。

我气愤了。

干什么啊!人家发育晚一点不可以啊!又没有到二十五岁,人家还是处于上升阶段的好不好!

气愤着,气愤着,王储和王妃已经近在咫尺了。

顷刻间,也许只是我一刹那的错觉,我竟然在那两个人身上嗅到了一丝异样的味道。

那红色波斯菊般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什么危险的信号。

直觉告诉我,那是杀人犯才拥有的气息。

晋江穿越文 更新时间:2011-5-25 9:08:22 本章字数:6100

玛丽皇后号的起航相当顺利。

头上是神清气爽的白云,脚底下是微波粼粼的海域,一艘浩荡的舰艇被包围在蓝色魔音的世界里自由航行着。在第一天傍晚之前它都将如同普通轮渡一样在天地间航行十个小时,最后待夕阳落下后,船周的人工天顶才会徐徐盖上,然后整支舰艇将沉入海底,让旅客们在透过巨型的透明船舱,欣赏深海世界的奇妙,享受人生中最美妙的午夜。

此时太阳正在我们的头顶晒着,甲板上站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有钱人,他们挥金如土,给小费犹如扔垃圾。

面对着这么一群冤大头,不狠狠地赚上一笔真是太对不起我自己了。

于是我无比殷勤地递酒,递毛巾,递擦手布,忙东忙西了整整一上午,完全已经忘记自己究竟是来干嘛的了。

直到我兜里的金币和纸钞已经实在装不下的时候,我才想起是时候去掏空一下口袋了。

有足够空的口袋,才能有足够多的钱装得进来嘛。

径直跳下甲板,我以自己能想象到的最快速度噔噔噔地朝乘务员更衣室冲去。

玛丽皇后号不愧是有史以来最不可思议的舰艇,其平稳程度完全让你联想不到底下是一片波澜壮阔的海域,这感觉仿佛就跟你在自己家的走廊上狂奔一样。

我兴冲冲地揣着满兜的钱打开更衣室的门,然后一头撞上了刚从里面出来的某人。

某人也微微愣了愣,但心理素质显然比我强很多。

他很镇定地捋了捋撞乱的发丝,一双冷得吓人的眼睛对上我的视线。

我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生生地凝固了一秒钟,我被他的眼神盯得差点忘记了呼吸。口袋里的金币哗啦啦地在脚下掉了一地,清脆的砸地声让我回过神来。

“王、王储殿下,您来这里有何贵干?”

金发赤瞳的少年低头沉思了一会,他沉思的动作如同一朵优雅的波斯菊,尽显古老而神秘国度的风韵。

最后,他低声说道:“我来体察民情。”

拜托,这谎未必也说得太烂了吧,就编不出别的更好的理由了吗?我下意识后退一步,道:“呃…可是王储殿下,这里是女更衣室。”

他坚定地绷着嘴角:“我知道。”

“可是我要换衣服了,您是不是…?”

“没关系,你随意,我不介意。”

“…”好吧,我介意。

和王储在那里磨蹭了会,我当机立断地决定必须快刀斩乱麻,与其让他自己在这里耗时间,不如我帮他快一点把时间耗完。

于是我振作了一下精神,很大方地带王储殿下逛了一圈更衣室。

指着一排整齐的柜子说:“那是挂衣服和储藏私人物品的地方。”

指着一个狭长的走道说:“那是走来走去的地方。”

指着尽头的一面镜子说:“那是给姑娘们臭美的地方。”

王储很认真地听着我给他做的一一解释,一双玻璃般的眼睛顺着我的手指从这头游移到那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欲望。

他伸手指着更衣室内另一个灰色的小房间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哦,那里是放我们乘务员行李的地方。王储殿下你知道的,我们之中的很多人都不是海波顿城的本地人,大多都是慕名而来,因此大家随身都有一两袋行李,抵达目的地纽兰德后,我们这次的任务也算完成了,领了薪水就可以撤了。”

“哦,是么。”他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我能进去看看吗?”

“啊?”我下意识地捏紧了兜里的钥匙,“啊哈哈,王储殿下,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比较粗心,刚刚不小心把储藏室的钥匙弄丢了,想要进去的话我还得跟别的姐妹借用一下。”

“哦,那可真不巧。”王储用手指卷了卷俏丽的额发,一双聪明的眼睛仿佛已经将我拙劣的谎言看穿。

一滴冷汗滑过我的太阳穴,得想个办法把这个烦人的王储知难而退,决不能让他靠近储藏室。

因为储藏室里,藏着七月。

一想起这个我就想掀桌,今早刚拖着行李箱往码头赶的时候,七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身后拉着一个一人多高的巨型行李箱。

我被这副阵仗吓到了,逼问他想要干什么。

他一脸无辜地说:“昨晚哥哥突然来了,daddy就把我的名字从大名单里划掉了。笑,我上不了船,你帮帮我吧。”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带着这么一个奇怪的行李箱上船吧。”

“不可以吗?”

我一脸阴霾:“这么怪胎的行李箱不是等于告诉别人,大家看,这里面装了一个人哦…的感觉吗?”

“啊,那好吧。”

七月出乎意料地不再和我诡辩。他低着头,默默地伸出了自己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