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彧认错了:“阿娆,你别恼,我错了。”低声哄她,“你别不开心,以后我会听你的话的。”

以后啊……

他想,他可能还是会惹她生气的,若真有以后,他怕是还会死性不改,要他眼睁睁看阿娆受伤,他的本能反应不容许。

萧景姒还是不说话,离他远些。

“阿娆,”楚彧往她怀里钻,有气无力地说,“我伤口疼。”

她不动了,怕扯到楚彧的伤口。

楚彧如愿地抱到了她,还说:“定是起了药效,有点烫,很疼。”

刚才还说不疼的,分明是苦肉计。

萧景姒完全吃这一套:“你别动。”又心疼又懊恼,“给我看看。”

然后她撑着身子,对心楚彧受伤的地方轻轻地吹气,他突然转过头,擦过她唇角,说:“你亲亲我便不疼了。”

苦肉计之后,是美人计。

萧景姒也就迟疑了一下,然后耐心地,很轻很轻地吻他。

次日,周王弑君造反、刺杀国师、逼宫诬陷等各大罪状便在朝堂上下,乃至整个凉都传得沸沸扬扬,坊间各大说书人,皆是慷慨激昂地罗列了周王条条大罪,简直罄竹难书。

早朝时,于金銮殿,众位一品大臣联名上书参了周王一本,文武百官同仇敌忾怒骂周王何其不孝,何其不忠不义不守臣礼,奏请国师大人发落这等乱臣贼子,即便是之前的周王党也一个个站出来斥责周王罪应当诛。

国师大人当着满朝大臣,下了一道旨意:周王弑君造反,为出师有名,杀右相府沈锦衍,以伐佞拨乱为由,构陷国师,兹事体大其罪可诛,赐以鸩毒,七日后行刑。

折冲将军、右相沈鸿儒与其勾结,革职流放,折冲大军编入安远将军麾下。

另,太妃陈氏助周王谋反,刺杀举事,按律当斩,念陈氏乃先帝钦封一品后妃,免其死罪,关押大牢。

刚下朝,紫湘便来回禀。

“主子,十六爷派人来传口信,凉都上下都已搜遍,并未发现陈太妃的踪影。”

萧景姒将奏折搁下,起身回星月殿,道:“让怡亲王收兵吧,御林军抓不到她的,这蛇妖我会亲自去捉。”

紫湘有所顾忌:“主子,这不妥,那蛇妖奸诈,又通邪术,不可冒险。”

萧景姒并不多言。

紫湘自知自家主子性子倔,多说无益。

“主子。”紫湘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紫湘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无外人,这才压着嗓音说:“那陈太妃是蛇妖,钦南王府的菁华能与那蛇妖过招,打法也不像人类,那楚世子他,他是人是妖?”

萧景姒步子缓缓,眸中不起波澜,轻声反问:“是人是妖会有何不同?”

紫湘想了想:“并无不同。”人也好,妖也罢,反正主子是栽了。

“既然并无不同,也无需拘泥。”萧景姒极其认真的口吻,对着紫湘的眼,“紫湘你只需记住,他日后会是我的夫君。”

看来主子早便心里有数了。

“是紫湘多言了。”

“可还有他人怀疑?”

这世间,妖魔鬼怪一说还是十分惊世骇俗,若是让世人知晓了楚世子是妖,那……天下会大乱的。

紫湘会道:“主子放心,因为不知陈太妃的底细,并无过多猜想。”

因着楚彧嫌麻烦与唠叨,便瞒了楚牧受伤一事,是以,也让楚彧有了确凿的名义留在星月殿养伤。

一早,国师大人上朝去了,世子爷就了无睡意,菁华便领了兄长前来参拜。

“菁云见过吾王。”

北赢折耳兔一族,这代妖尊家两窝也就生了两只兔子,实属子嗣单薄,诞下菁云后,隔了100年,才得了菁华这个二胎,而菁华的大哥,快两百岁了,也是高龄的大妖,在大阳宫掌管各种大大小小的事务,要搁人族,那便是一分俸禄干着我武官和文官两份差。

是以,菁云在五年前楚彧初统妖族时,便封了妖尊。快两百岁高龄了,保养得十分好,看着俊郎非凡,十足一副富贵白面公子的模样。

楚彧抬抬手,免礼,问:“那只蛇妖的来历查清楚了?”

“南族部落,蛇域妖主成壁。”菁云站在榻旁回话,他心细,不由得打量着内殿,像是女子住处,不远处的梳妆台案上,还有女子的饰物。

菁华闻言,惊了一下:“除序的妃子?”

菁云点头。

楚彧侧躺在榻上,懒懒撑着脸,睨了一眼:“你认得那条蛇?”

“世子爷你也认识。”

楚彧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一点都不想去回忆。

菁华就帮他回忆,细细道来:“五年前,世子爷您屠城的时候,大阳宫有只女大妖想侍奉您,被您用诛妖锁钉进了身体,伤了七寸打回了原形。”

楚彧还是一脸不知所云。

菁华提醒:“您不记得了?一条蛇啊!生得十分貌美,说是北赢最美的女妖。”

楚彧显然对北赢最美的女妖没兴趣,更懒得记,说:“本王只记得有条很丑的绿头蛇。”

很丑……

那成壁是除序最宠爱的妃子,南族蛇域的妖主,美貌之名北赢妖尽皆知,可以说,一大半的男妖都想春天跟她一起滚一滚北赢的草地,奈何,人家是只女大妖,不敢招惹。

菁云道:“那便是成壁,她是南族部落绿焰蛇一族,修了三百年的大妖,当年南族部落归顺主上,成壁被打回原型被逐出了大阳宫,之后便不知去向了。”菁云深思熟虑,“主上,成壁此番潜进人族,只怕是来报当年大阳宫诛妖锁之仇的。”

菁华不予苟同:“我看她是看上了妖王大人的美貌,当年除序妖王才刚死,她便自荐枕席妄图爬上妖王大人的榻,像她这样仗着有几分妖色便想就在大阳宫侍奉的女妖多了去了,哪一个不是贪图妖王——”

菁华还没说完,楚彧一副被抓包了的感觉,惊地从榻上坐起来了:“阿娆。”

菁华:“……”他感觉自己说错话了。

“北赢有很多女妖对你自荐枕席吗?”

萧景姒问得随意,楚彧却紧张了,立马一口咬定:“没有。”他一脸真诚,“阿娆,我真的没有,那些不安分的女妖都被打出了大阳宫,我绝对没有多看那些野妖精一眼,她们的脸我也一张都不记得。”

萧景姒笑了笑。

楚彧还不放心:“阿娆,你要相信我!”

是不是有点太……惧内了,菁云有这种错觉,看菁华,用兔子一族的特有的腹语问:这还是当年那个一人斩杀了整个大阳宫的主上吗?

菁华:少见多怪。

菁云:主上是不是有点像咱们爹?

菁华:比咱爹还惧内。

菁云懂了,对着萧景姒行了个妖族的上礼:“属下见过妖后娘娘。”

萧景姒:“……”

菁云第一次见萧景姒,便不免多打量了两眼,气质模样都没有一点妖气,反而有几分不食烟火的仙气。

楚彧一个冷眼过去,若不是菁云识相地喊了一句妖后娘娘,他这等放肆的眼神,肯定是要吃楚彧一枕头的。

“这位是?”

萧景姒回了个礼,淡漠却礼貌。

这气质,还真不是北赢的妖女们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世子爷挑的眼光,甚好!菁云回道:“属下是菁云,菁华的兄长。”

萧景姒迟疑了一下,问:“你也是兔子吗?”

“……”

一个有气质的人类,也能无形中伤人,菁云回:“是,我也是兔子。”折耳兔族在北赢总被别的妖群取笑不够威武不够凶悍,若是修为不够,修不成人形,便会当作妖宠来养,这是整个折耳兔子难以言说的伤。

显然,妖王大人是不会有一点同情心的,一脸献宝的样子,跟她女人说:“阿娆,我跟你说,菁云他是北赢唯一一只红色的公兔子,身上的毛全是红色的,一根杂毛都没有,只要变成原身,都会将它认成母兔子,就因如此,他幼时还被黑豹妖捉了去,硬要跟他配对,阿娆,要不要我让他变成原身给你看看?”

菁云:“……”一万点暴击!

菁华扯了扯嘴角,一脸镇定地憋笑,北赢大阳宫的菁云妖尊,最容忍不了别人拿他的毛色说事。这件事,是菁云妖尊的耻辱,他最恨的便是父母没有给他一身威武的毛发,才会在幼时受此大辱,除了妖王大人,也没有谁敢没事就挂在嘴边耻笑。

气氛突然好冷好尴尬。

萧景姒顿了一下:“……不用了。”

菁云觉得,还是妖后通情达理,不像妖王,太不仁道。

冷不防,楚彧扔了一句:“你们两只兔子出去,无事不要随便进内殿。”

红兔子和灰兔子两只兔子一起怨愤地出去了。若不是折耳兔族世世代代要为白灵猫族肝脑涂地,家中还有家规戒律,不然,真不想受这口气。

殿外头,紫湘正在准备早膳,见菁华同一陌生男子一起出来,便盯着看了几眼。

菁华道:“这是我兄长,奉世子爷的命,暂时来护卫世子爷安全。”

紫湘面不改色:“哦,你也是兔子啊。”她听主子说,菁华是折耳兔。

菁云“……”

人族的女子都这般犀利?兔子怎么了?兔子是北赢最无害的族群!他们折耳兔一族还是北赢最善战的族群!

紫湘并不表示出很多的好奇,公事公办:“你是新来的,可能有些规矩不太懂,这星月殿内,若没有我家主子传召,不可以跨过你脚下这条鹅卵石路,内殿的侍女都是主子的心腹之人,不可随意指使,殿外的宫人多数是其他宫派来的眼线,不可说漏了任何消息。”紫湘事无巨细交代完,问,“明白了吗?新来的。”

“……”人类太可怕了!菁云惊呆了,他在北赢大阳宫怎么说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妖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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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你要不要娶我(二更)

“……”人类太可怕了!菁云惊呆了,他在北赢大阳宫怎么说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妖尊啊

紫湘一脸没有表情的表情:“听明白了?”

北赢的女妖们,哪一个不是对他矫揉造作,掐着细嗓子,这人类好生粗鲁,菁云很是错愕,顿了好一会儿:“明白了。”

紫湘继续准备早膳,又想到了一事:“哦,新来的,不要轻易变成兔子,免得给我家主子添麻烦。”

菁云皮笑肉不笑:“我不叫新来的。”

所以?

紫湘没有兴趣,转身去给夏乔乔准备全鱼宴。

“我叫菁云!”菁云脖子上,有隐隐青筋。

菁华觉得新鲜了,他兄长其人素有笑面狐狸之称,北赢曾经那些取笑过他是红毛兔的大妖小妖们,除了妖王大人,都莫名其妙消失了,可见其腹黑程度,典型的笑里藏刀,这么狗急跳墙一般的样子,实属少见。

菁云问其弟:“菁华,人类的女子都这么彪悍?”

菁华回答其兄:“自然不比我们折耳族的母兔子温顺。”

折耳兔族的母兔子温柔贤惠善解人意,那是北赢出了名的,当然,除了菁华菁云的娘亲这只。

二月里,杏花树下烟烟霞霞的落花飘飘扬扬,几朵花瓣落入殿内,拂过黑铜的暖炉,落在了案桌上。

楚彧趴在榻上,墨黑的长发似夜幕铺在枕上,略微有些凌乱,更添了几分慵懒,一双勾人的眸子便那么水汪汪地看着萧景姒,好不撩人。

“阿娆,给我擦药。”

萧景姒取了瓷瓶,替他宽衣解带。

楚彧喜滋滋地想,等日后和阿娆成了亲,恩爱时一定要阿娆给他脱衣服,一件一件地脱,怎的一番情趣。

“咳咳咳……”

“怎么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楚彧红着脸,垂目:“没有。”不能让阿娆知晓他这般不正经,惹得阿娆嫌弃就不好了,是以,楚彧很是老实地趴着不动,即便她的手指拂得他心猿意马,也咬着唇,绝不哼哼唧唧,要显得正人君子。

擦完了药,萧景姒扶楚彧坐起来,用软枕垫在他后背:“楚彧。”

“嗯?”

“你有没有什么药,可以让尸体存留久一点?”

凤旭死了也有三日了,这丧龙钟一日不敲,尸体便要在永延殿里停放一日,眼下天气转暖,确实是放不得了。

只是,死讯却也不能公之于众,即便是死了,他家阿娆不点头也不能入土。

“我让菁云去施个妖法。”楚彧拉着她坐近些,天还有些余冬的寒意,他握着她的手包在手心里,“阿娆可想好谁来坐那个位置?”

萧景姒眉宇间掠过浅浅的笑意:“你如何?”

楚彧微微迟疑了一下,拂了拂她的脸:“如果你想的话。”

她知晓的,楚彧并无兴趣称王,他若想为王,西陵早便浮尸千里了,即便北赢,他也无心管治。

菁华倒说过,楚彧的心思,只肯花在她身上。

萧景姒伸出手,搭在楚彧肩上,懒洋洋得靠着他:“那你觉得谁合适?”

“谁都不合适,我不喜欢你对任何人低头。”一想到阿娆要对别的男人行礼问安,楚彧便各种不爽,他扶着她的腰,认认真真的口吻,“阿娆,不如那个位置你来坐。”

他的阿娆,是最尊贵的女子,而且又聪明又能干,是世间最最厉害的人,别说大凉的帝位,就是天下人妖共主的位置,他家阿娆也是要得起的。

萧景姒笑,长睫纤长,目含秋水一般,看着楚彧道:“我若是称帝,你何处?”

楚彧很认真地想了想,笃定地道:“六宫无男妃,独我一个。”

她轻笑出声。

“好不好?就要我一个?”他追着她问。

她答:“好。”

是日夜里,香榭院的元嬷嬷来星月殿传话,道贵妃娘娘已经醒了,并无大碍,楚彧直接让人将元嬷嬷‘请’走了。

对于沈银桑,楚彧本是没什么印象,只是这次之后,便被他迁怒上了,他又不能揍女人,前两日便派了菁云去教训凤朝九。行为很是幼稚,还说要和十六爷割袍断义,以后,各自管各自的女人,并且告诫凤十六爷,看好自己的女人。

也是前两日,凤朝九还为了沈银桑的事,在星月殿为站了一夜,楚彧就让菁华去割了他的袍,也坐实这割袍断义的决心。

楚彧这等行为,真真让人瞠目。

不过,萧景姒终归是刀子嘴豆腐心,沈银桑醒后,她还是走了一趟香榭院。

沈银桑身子本就不好,这一次又伤了底子,整个人昏昏沉沉恍恍惚惚的,失血过多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本就柔弱,这一番重伤,越发清瘦了,躺在榻上,披散着发,显得脸不过巴掌大小,柔弱得惹人心疼。

将宫人与衣不解带了两日的凤朝九都叫出去了,殿中只剩沈银桑与萧景姒二人,她站在她床边,并无说话。

沉默了许久,是沈银桑先开的口:“景姒,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因为伤在脖子,她嗓音很细弱,还有些哑。

她听元嬷嬷说了,她这条命是景姒从琉璃宫救回来的。

萧景姒坐到她床边:“为了给你寻补血的药材,我将大凉宫的国库都翻了个遍,若不想再麻烦我,你便快些好。”

沈银桑红着眼,眼角处有泪盈了出来,微微偏开头,让泪滑进枕巾里,稍稍有些哽咽,却隐忍着,艰涩地开口:“景姒,右相府,”

顿了许久,她终究是问不出口。

周王弑君谋反,右相府沈家如何能安然无事,她虽恨沈家将她视作了弃子,身上却终归流着沈家的血,做不到不闻不问。

萧景姒知晓她未说出口的话,便轻声和气地道:“流放去了香洲,是个还不错的城镇。”

其实,她大可以堂堂正正地将整个沈家赶尽杀绝的,可是她没有。

沈银桑张张嘴,千言万语到嘴边也只有一句无力的话:“谢谢。”她知道,放沈家一条生路,不是景姒对沈家的恻隐之心,是她对她的仁慈。

萧景姒替她掖了掖被角:“不用谢我,我本想斩草除根的,是十六爷来求我了,我不想见他,他便在星月殿外站了一夜。”

沈银桑怔怔红着眼眶,一颗泪砸下来:“景姒。”

她说:“我还有一事求你。”

萧景姒没有坐很久便离开了,凤朝九进来的时候,沈银桑精神不好,昏昏欲睡,他轻轻走到她榻旁。

沈银桑睁开眼,唤了一声:“九哥。”

凤朝九半蹲在她面前,俯身与她视线平齐,他揉揉她的发:“你脖子上的伤口很深,别说太多话。”

她还要说什么,凤朝九便抢了先:“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太医说了,你要静养,不能费神,所以,我便只回答你一个问题。”

他知道,她最想知道什么。

凤朝九握着她的手,冰凉冰凉的,放在唇边轻轻印了一个吻,低沉的嗓音说:“除了你,我凤朝九不会娶任何女子。”

沈银桑睁着眼看他,眼泪顺着眼角落入枕上,她不眨眼,就那样专注地看他。

“九哥。”

“乖,别说话。”凤朝九将她的手,放进被中,俯身亲了亲她铺在床沿的一缕发梢,“好好睡一觉才会好得快。”

她通红通红的一双眼,一字一字似乎都用尽了力气,她说:“等我好了,你娶我吧。”

凤朝九募地抬头,怔住。

浅墨色的眸相视,像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她问他:“九哥,你要不要娶我?”

他目光如月色清亮,灼灼相视。

沈银桑仰起头,脖颈的伤口稍稍动作便渗开红色的血花,字字都铿锵有力:“这样一无所有又戴罪在身的我,你还要吗?”

“我没有嫁妆,也没有亲人,甚至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世人眼前做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还要不要?”

凤朝九似有若无地轻叹了一声,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她抬手,覆住他的手背,说:“我方才求了景姒,让她将我嫁给你,你若摇头——”

凤朝九俯身,亲了亲她清瘦白皙的脸:“你没有嫁妆,我一样为你铺十里红妆。”

沈银桑笑着,眼泪不止,这是她爱了好多年好多年的人,是她用性命去疼惜的人,不久的以后,她便会成为他的妻,一起相守白头,此生无憾……

萧景姒很晚才回星月殿,才刚初春的天,夜里十分冷,楚彧心疼她受了寒,埋怨了香榭院那两人几句,便抱着她,将她裹进被他捂暖的床榻里。

“楚彧。”

“嗯?”

夜了,萧景姒有些倦,声音似远处传来,轻飘飘的:“过些日子,宫里有喜事了。”

楚彧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咣的一声摔下了床榻,萧景姒的睡意顿时全部消散了,赤着脚就下了榻,心急如焚地去扶楚彧。

“疼不疼?有没有碰到伤口?”她生怕楚彧的烫伤又被扯到,担心得不得了,“快给我看看。”

“我无事。”

萧景姒看了他后背没有大碍,这才放心。

楚彧见她鞋都未穿,就顾不上伤了,拦腰把萧景姒抱起来,她刚要挣扎,又怕会动到他的伤,便又不敢动了,由着楚彧将她抱到榻上,盖好被子,然后他侧躺下,撑着身子目光徐徐地看她。

“阿娆,你是在向我求、求,”

楚彧羞涩地说不出口了。

难怪他摔下了榻!

萧景姒失笑:“我是说十六爷和银桑。”

楚彧一颗心花怒放的心,立马凉下去了:“哦。”别人的事他没兴趣,好失落啊,凤朝九那个混人都要娶媳妇了,他这等容貌,阿娆还不立马给他正名。

萧景姒往楚彧怀里钻了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喃喃细语着:“国师若是要嫁人的话,有些难。”声音越发小了,“等我算算良辰吉日。”

有些难?

这是什么意思?嫌他麻烦吗?不愿意要他吗?还是说要同他一起排除万难?

算算良辰吉日?

这又是什么意思?是好日子快了吗?还是时候未到?

楚彧怔着,几个来回脑中便想了各种可能,兴奋有之,惊喜有之,担忧与急切也有之,他想入非非了许久,还是拿不准。

“阿娆。”

他揉揉她的头,她没应。

楚彧又揉揉:“阿娆。”

他耳边,听见她呼吸浅浅,入了睡。

楚彧又舍不得扰她睡觉,暗自惆怅思索着,抱着他家阿娆的腰,蹭了一下,叹气:“我觉得每天都是良辰吉日啊。”

关于良辰吉日的事情,楚彧想了一整晚,一夜都没有合眼,第二天,精神头就不好了,惹得萧景姒紧张得不得了。

早膳的时候,楚彧问她:“阿娆,明天是不是良辰吉日?”

“?”萧景姒一时很懵。

菁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八字凶吉,回:“爷,这一个半月内都没有好日子,要到暮春之后才有黄道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