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彧身后的一百只大妖,全部都急红了眼,捻了妖法就要上来。

楚彧大喝一声:“全部都滚开!”

所有大妖们都呆愣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只是看着那银剑,都心惊胆战,银剑刺的伤口,是不可能自愈的,这一剑,会伤尊上肺腑的。

秦臻刺的不浅,剑刃上的血一滴一滴滑下,落进蓬松的雪里,晕染开一朵一朵红色的花,他说:“这一剑,是你欠我卫家的。”

楚彧一声不吭,双手垂在两侧,笔直地跪着,不闪不退。

这一剑,他该受。

秦臻再抬手,又狠狠刺入他骨血,剑离心口,不过一寸,他用力拔出,血溅了三尺。

他说:“这一剑,是你欠那两个孩子的。”

楚彧只是晃了一晃身体,仍直直跪着,垂着眼睫,死死抿着唇,心口的血汹涌地喷出来,将白色的衣袍染得血红。

这一剑,他该受。

秦臻缓缓拔出剑,又抬起,微微敛了眸,紧了紧手上的剑,狠狠刺入楚彧心口。

这一剑,最深。

他说:“最后一剑,是你欠景姒的。”

这一剑,他也该受,甚至,远不止如此。

楚彧抬起手,抓着还未拔出来剑,双手握紧,他用力往里再刺了三分,顿时,血流如注。

“尊上!”

“尊上!”

身后那些个大妖,一只只全部红了眼,这么深一剑,这可是银剑啊,就算尊上死不了,那也得去了半条命。

秦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然后拔出剑,将沾满了血的剑扔在雪地了,转头,对十万戎平军将士道:“撤兵,回大楚!”

景姒,你爱的人,他也生不如死,你在天之灵,知道吗?

景姒,将你留在了北赢,你会怪我吗?

秦臻背着听茸境的方向,越走越远,眼眶里的眼里,大颗大颗砸下来,面对着十万戎平军,他堂堂七尺男儿,泪流满面。

身后,楚彧倒下了,浑身是血的倒在了雪地里。

“尊上!”

“尊上!”

他躺在雪水混着血水的地上,看着听茸境蓝色的天,雪花落进他眼眸里,融成冰水,再从眼角里落出来。

他喃喃自语:“我不会死,我还要救阿娆……”

大军撤离了听茸境,雪鸟扇着翅膀飞去了残花遍地的梅园。

听茸境的梅林毁了,雪鸟来报信这会儿,鸣谷在种花,妖尊大人要重种十里梅园。

凤青妖尊啊?

凤青妖尊摆了张小桌,一边喝酒一边看鸣谷种花。

十里梅园,要种到猴年马月啊,鸣谷命苦,和雪鸟们叽叽喳喳地抱怨了一会儿,对凤青说:“妖尊,人族大军已经撤出了听茸境。”

听茸境雪鸟无数,外面的一举一动自然瞒不过它们的眼睛。

凤青兴趣不大,嗯了一声。

鸣谷闲得无聊就多嘴了两句:“这人妖大战是没打起来,只是楚彧妖王受了那人族将军三剑。”

凤青品了一口酒,笑着道:“活该。”

妖尊居然也有幸灾乐祸的时候啊。鸣谷种树种累了,想偷个小懒,就开始话闲话了:“妖尊,那萧后的事,您真不打算告诉楚彧妖王?”

凤青摇了摇杯中的酒,撮了些冰雪放进杯子里,事不关己的模样:“人家夫妻两的事,同我有何干系?”

怎么没干系,萧后可是在听茸境没了的,这听茸境可是被妖王毁了的,鸣谷确定,妖尊大人知情不说就是在报仇,报听茸境被毁之仇!

鸣谷又问:“那大阳宫的小公主呢?”

凤青仍旧漠不关心:“别人家的孩子,同我又有何干系?”

鸣谷放下手里的铁锹:“自然是有干系,画本里说人族女子最兴那什么救命之恩以身为报了,女娃娃受了您的凤凰真气,那可是救命的好东西,便是以身相许也不为过的。”

若是真以身相许,一个刚出生的奶娃娃,一只过了快千岁的老凤凰,那画面……不敢想不敢想啊。

凤青瞥了他一眼:“莫要胡说。”催促他,“快种花。”

好吧,偷懒失败。

鸣谷抱怨:“妖尊,这得种到何年何月?”十里梅园啊,他是鸟就一双爪子!

似乎是酒不合口味,凤青喝了一杯便放下了,道:“先不急,你去将我先前埋的鹿角泡酒挖出来。”

“……”他已经一句话都不想和这个老人家说了!

当然,这时候的鸣谷自然是不知道他偷懒时的一句闲话竟一语中的了,这救命之恩以身为报,那可是人族老祖宗传下来的美德的。

而桃花公主楚择华是个有美德的人。

楚彧此番受伤,养了一个月,一个月后,北赢又乱。野史有记,妖王成魔,摄取内丹嗜血修行,修为大增,暴戾无常,嗜血成性。

妖都市井有传:妖后死后,尊上大阳宫中藏了一个女子,无人得见她真颜,只是尊上每日晚上,都会进去坐一个时辰。

两个月后,五月初夏,风吹,染了几分灼气,有些些夏日的暖。某个蝉鸣蛙叫萤火飞的夜里,章周半夜三更去敲秦臻的门。

“将军!将军!”

“将军,您快起来,出事了出事了。”

“相爷要生了!相爷要生了!”

五月初四,亥时三刻,洪宝德生了,生了个男孩,取名秦宝。

众嗑瓜子的群众开盘下注,赌一举得男的左相大人何时能正明嫁进安远将军府,有人下一天,有人下三天,有人下一个月。

不好意思,都要赔了,相爷始终没有嫁给安远将军,谁都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听说安远将军愿意娶左相大人不愿意嫁。

另外,几个月过去了,帝君与女帝始终没有归京,钦南王为女帝帝君的一双儿女行了册封大殿,哥哥封为常安太子,妹妹封为常在公主,怡亲王与安远将军摄政,辅佐太子,那时,太子还不过两个月大。

因为太子与公主的小名唤梨花桃花,民间便称呼为梨花太子和桃花公主,传闻梨花太子出生,只有五斤三两,桃花公主却有八斤六两,一胎两个,体重差别相当大,桃花公主是浑圆浑圆的,梨花太子是瘦不拉几的,还传闻正因为这一胎得了两个,温伯侯下注赢了,用赢来的银子给桃花公主打了一把黄金的长命锁,金灿灿的一块大金子,戴起来甚是拉风,甚是招贼。

市井传闻各种,有说女帝帝君遇难合葬的,有说女帝帝君归隐山林的,人心惶惶的,总之女帝帝君迟迟不归,百姓便日日不得安宁,但朝中有楚家军戎平军坐镇,也还一派安然。

还有一件为人津津乐道的事情,就是梨花太子殿下大名,楚猫妖!这就不得不说一下桃花公主殿下的大名了,楚择华,都是一个娘胎了出来的,差别不是一般的大,从体重,到名字。

梨花一个半月的时候,由半妖之身修成了人形,而且会坐会站了,楚牧高兴得不得了,逢人就说他孙子是神童。

屁,分明是妖!

桃花公主就不一样了,身体很不好,时常生病,三四个月的时候两只手扶着都坐不住,但贵在胃口好,爷爷疼,成天好吃好喝地喂着,长得圆滚滚红润润的,霎时可爱好看,孩子她姨左相大人说,桃花长得简直和发胖时的萧景姒一模一样。

同年九月,温伯侯府的小郡主出生了,取名温冉冉,温伯侯疼爱得不得了,大摆了三天的流水宴。

据说啊,左相家的小公子和温伯侯家的小郡主是结了娃娃亲的,还听说,温伯侯反悔了,说舍不得他家心肝宝贝被别人拱去。

这都是后话了。

先说一件事,桃花公主四个月的时候,突然大病了一场,虽然平时桃花公主也时常小病不断,可那次不一样,烧了两天两夜都没有退烧,可急坏了钦南王和安远将军,宫里太医院的太医轮番上阵,可就是不见效果。

楚牧在床边急得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抓着桃花的小手:“怎么还是不退热!”

江太医很胆战心惊:“下官、下官也不知。”心里头狐疑,支支吾吾地说,“公主的病,好像不是普通的发热受寒,脉相甚是奇怪。”

楚牧脸立马就沉了:“你是说你治不了?”

江太医汗流浃背,嗓音发抖:“下官、下官无能。”

楚牧大发雷霆:“一群没用的东西!”怒目睃了一眼跪了一屋子的太医们,威吓道,“要是我孙女有个三长两短,本王摘了你们的项上人头!”

太医们噤若寒蝉。

不比楚牧急躁性子,一旁的秦臻要镇定冷静得多:“去把长白医仙找来。”

“是。”

自从女帝与帝君去了北赢,宋长白就宣称要告老还乡顺带云游四海,说自个儿性子野,做不惯太医院首的位子,可安远将军没准,并且下令了,要云游四海可以,但只能在京都城里云游,不得出京去。

云游?

宋长白背地里暴了一口:云游个屁!

他当真是后悔学了这么一手医术,当初是女帝那个大的,现在时桃花公主这个小的,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宋长白号完了脉,将满肚子抱怨咽下去,说:“公主的病确实不是普通的发热受寒,她的脉相与当初女帝陛下的脉相症状极其相似,可能是从母体里携带出来的病,我猜想是当初帝君为了保住女帝陛下封了胎儿的心脉所致。”

当然,也只是猜想,毕竟,他只是个人族大夫。

宋长白说句良心话:“王爷,尽快送公主殿下去北赢吧,人族的法子恐怕不行。”

他分明从桃花公主的脉搏里探到了微弱的妖气,这病,还是得妖才能治。

楚牧与秦臻夜里商议着送桃花去北赢的事,还没商议出个结果,华支就来禀报。

“王爷!出大事了!”

华支面色慌张,说:“公主她、她不见了!”

楚牧猛地起身:“什么?!”

头一晕,他险些栽倒。

桃花公主不见了,钦南王府鸡飞狗跳了,整个京都城都鸡犬不宁了,都亥时了,街上还吵吵嚷嚷的,一对母子正赶路。

这时,月亮之上,一团影子晃过。

妇人手里三四岁的小团子迷离惺忪的睡眼登时一亮,定睛瞧着天上,很是兴奋,很是雀跃,摇着娘亲的肩,欢天喜地了。

“娘亲,娘亲你快看!”

“月亮上有一只凤凰!好大的凤凰!”

“还是青色的凤凰!”

妇人失笑,也抬头看了看月亮上,哪有什么凤凰,圆圆一月亮,笑着说:“傻宝,世间哪有青色的凤凰,凤凰啊,都是火红色的。”

小团子也不瞌睡了,一脸认真的小模样:“是真的,那只凤凰还背着一个小娃娃,小娃娃和凤凰一起飞走了!”

他怕娘亲不相信,板着小脸说:“真的,青色的凤凰和小娃娃一起飞到了月亮上去。”

妇人哭笑不得:“好好好,娘亲信你了,我们回家吧。”

“娘亲,青色的凤凰和小娃娃飞去月亮上干什么?”

“小娃娃不听话,凤凰抓他去月亮上训话呢?”

“那要是我不听话,凤凰也会来抓我吗?”

“自然会,所以乖宝要好好听娘亲的话知道了吗?”

“嗯嗯,娘亲,凤凰会不会吃小孩子啊?”

“……”

母子二人越走越远,地上的影子越来越长,身后房屋的屋檐上,男子抱着个女娃娃,不禁失笑:“活了近千年了,第一次当飞天大盗,都托了你这小东西的福。”

☆、第二百二十七章:萧景姒重生(20更)

母子二人越走越远,地上的影子越来越长,身后房屋的屋檐上,男子抱着个女娃娃,不禁失笑:“活了近千年了,第一次当飞天大盗,都托了你这小东西的福。”

他纵身一跃,白衣翩翩,便落在了院子里。

手里的女娃娃挥着小粉拳:“呀呀呀!”

这开心地笑着,一笑眼睛就眯成一条缝的女娃娃,可不就钦南王府丢了的桃花公主,本来还病恹恹的,这会儿不知哪来的兴奋劲儿,可能是方才在‘月亮上’耍高兴了。

凤青抱着她,随意挑了个没人的房间,将手里的女娃娃放在桌上,戳了戳她的脸:“笑什么?”

胖胖的、粉嫩嫩的小脸,戳一下肉肉的,凹出一个小漩,又慢慢弹回来,凤青觉得有意思,就又戳了两下。

手指,一下子被一只软软的暖暖的小手抓住了。

桃花抓着那根手指就往嘴里塞,一边塞一边兴奋地蹬腿:“呀呀呀!咿呀咿呀!”

见她口水飞流直下,凤青抽回手,不给她咬,抱着手看着自顾翻腾的女娃娃:“跟你娘亲倒生得相像。”

桃花像娘亲,许多人都这么说。

凤青又仔细端详了一番,摇摇头,否定了自己方才的说法:“还是不像。”他说,“你太胖了。”

“……”圆滚滚的胖娃娃可能觉得扎心了,懵在那里。

桃花像胖了的娘亲,许多人也都这么说。

所以,不是不像!瘦了就像了!

凤青又瞧了一会儿,解开女娃娃的衣裳,手覆在她肚子上,掌心有青色的光缭绕着,源源不断。

许久,他收了手,给她将小裙子穿好,一派正经地同小孩子说:“你真是十世修来的福分,耗了了我这么多凤凰真气。”

小桃花用腿蹬他的手,好兴奋啊好兴奋:“呀呀呀!”

凤青笑了,又忍不住用手戳了戳她胖嘟嘟的小脸。

后来啊,凤青这句话也成了桃花公主的口头禅,开口闭口就是:“我真是十世修来的福分,遇到了青青你。”

福分?谁知道是一段什么孽缘。

正当钦南王满世界地找桃花公主时,凭空消失的奶娃娃又横空回来了,而且烧也退了,病也好了,不头疼脑热了,也不发烧出汗了,胃口一如既往的好,吃得是更圆更胖了。

转眼,梨花与桃花一岁了,大楚正是深冬时节。

半年时间,听茸境雪山再起,又是一年雪飘,十里梅园的花,又开了。

鸣谷站在雪地里,瞧着满园梅花盛放,开心得不得了:“妖尊,终于花开了,也不枉鸣谷抓了半年的蝴蝶精来细心照顾了。”

凤青站在听茸小筑的门口,若有所思地言了一句:“冬天了,也该醒了。”

鸣谷以为风大,自己听错了:“什么该醒了?”

“一只白虎。”

鸣谷一脑袋雾水,怎么好端端地说起白虎了,听茸境白虎没有,白狐倒是有一只:“什么白虎?我怎么听不懂啊?”

凤青他老人家一副仙儿似的神色:“你不用懂。”

鸣谷才不问呢?老人家的心思他不猜。问道:“妖尊,您真不管管吗?”

“管什么?”

“您看北赢现在都乱成什么样子了?妖王楚彧都快练成大魔头了,我听说那些犯了错的妖,都让他吸去了内丹,白灵猫族特有的蓝眸都块变成血色的了。”

凤青缓缓走出小筑,瞧了瞧满园梅花,心情甚好,只道:“关我何事?”

还是这一副漠不关心的神色,难怪外面的大妖小妖们都说凤青在听茸境都快修道成仙了,好一副世外高人不食人间烟火的做派。

这神坛坐久了,也不知道无聊不无聊。

鸣谷还是个小妖,可没这般心境,甚是忧思,说道:“怎不关您的事,楚彧妖王不是记恨您一年前没有保护好他的妖后吗,鸣谷担心楚彧妖王要是练成了魔功会来找您算账,您再看您,成日里就知道赏梅饮酒作画,也不好好修炼妖法,虽然您早就天下无敌了,可万一长江后浪推前浪呢。”鸣谷苦口婆心呐,“妖尊,我们要有危机意识。”

凤青接了一手梅花,素白修长的手指,捻着绯色妖娆的梅,怎得一副美人图,他笑了笑,温润如玉世无双,道:“莫瞎操心,自然有人能治他。”

萧景姒都没了,还有谁能治那大魔头。

鸣谷将信将疑:“治楚彧妖王?谁?藏在大阳宫里那个神秘的女妖?”

他听听茸境里的雪鸟弟兄们说,楚彧妖王在大阳宫里藏了个貌美的女妖,妖王尊上日日都要去她那,还听说这女妖和死去的妖后生得一般无二呢,他看怎么着也是替代品,应该还治不了楚彧这魔头,不过啊,这楚彧妖王倒是个难得的情种,萧景姒都死了一年了,他还念念不忘,都说他成魔就是为了萧景姒。

不过,这都是道听途说,鸣谷平日里没事,就喜欢听雪鸟弟兄们叽叽喳喳这些有的没的,不像妖尊老人家,仙风道骨看破红尘,两耳不闻窗外事!

凤青确实兴致不大,催促鸣谷道:“莫再啰啰嗦嗦,还不快去给我煮酒。”

鸣谷嘴角抽抽:“妖尊,您又忘了,霍狸妖女约了您对弈。”

凤青想了想:“哦。”

然后他转了个方向。

鸣谷一看,就头疼了,赶紧追上去:“妖尊,错了,走错了!”他拍拍脑袋,心塞啊,嘀咕了句,“我的老祖宗啊!”

大阳宫,承德殿里。

忽然,瓷杯落地。

“咣——”

杯子四分五裂,碎了一地碎片。

奉茶的女子连忙跪下,战战兢兢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女子坐在椅上,一身白衣,模样清雅秀丽,她瞧了一眼地上的碎片,若有所思了什么,随后俯身去捡。

伺候的女妖婢女连忙先一步跪着挪过去,伸手扶住了女子白衣修长的手,颤着声音道:“让奴婢来就好,尊上有令,不能让妖女您碰任何尖锐的东西。”

这大阳宫的承德殿里住的,可不就是传闻中那个被妖王尊上金屋藏娇的女妖。

金屋藏娇?

不过是养着萧景姒尸体的一个傀儡罢了。

明缪瞧了瞧自己的手,这不是她的手,是萧景姒的,她附身于这具尸体一年了,都快忘了自己的模样。

不过,楚彧很是疼惜这具尸体呢。

明缪推开侍女的手,拾了一块碎片放在掌心打量,自顾笑了一声:“他可真疼惜这具身体。”一年来,碰都不碰她碰任何尖锐物。

说着,她忽然收紧了掌心,用力一握,立马便有血渗出指缝。

那奉茶的侍女瞧着见了血,立刻便慌了神,求着喊着道:“妖女您快放手,您放手啊,奴婢求您了!”

若是这具身体有了损伤,尊上定不会轻饶的。

“妖女,求你放手,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您放手啊。”

那侍女没了法子,便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请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明缪视而不见,只是看着手里渗出来的血,眼里闪着痛快与得意的精光。

“你在做什么?!”

是楚彧的声音,暴戾,阴冷。

这么快便来了呢,他在萧景姒的身体里用妖力种了蛊,便是一分损伤,他也能感知到。

明缪抬头看去,撞进楚彧一双殷红的眸子里。

他一把拽住她的手,用力一握,她的手便脱力了,手中的碎瓷片落下。

“找死吗?”楚彧大吼,一双红色的瞳孔覆了灼灼火光。

明缪弯眉一笑:“那你杀了我呀。”

楚彧死死盯着她,眸中愤怒显而易见,却仍是遮掩不住一丝痴迷。

这是萧景姒的脸,纵使她再如何惹恼楚彧,他也不会伤了这具身体一根汗毛,是以,她才敢有恃无恐,笑道:“舍不得了吧。”

他不看她,捻了妖法,愈合了她掌心的伤口。

楚彧道:“你再敢让我的阿娆受伤,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你。”

声音里,毫无一丝温存,冰冷彻骨。

若是看着萧景姒的脸,楚彧是断然说不出这样冷漠无情的话,所以他不看这幅容颜,他怕眼里对这紫绒貂的厌恶会对他家阿娆有一丝一毫的不敬。

明缪脸上的笑僵住了。确实如楚彧所说,他要折磨她,有的是办法,他妖法大增,封印了她的术法,走不了,也死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楚彧。”

她突然喊他的名字,声音清灵,似潺潺隽水,温温柔柔的。

楚彧愣了一下,募地抬起了眸。

“楚彧。”

她凑近他,浅浅的笑,眉眼温柔。

楚彧恍恍惚惚,失神地看着那张脸,目光痴迷,他抬起手,轻轻碰了碰那张脸,小心翼翼地喊:“阿娆。”

她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温婉淡然的眸骤然幽深:“这就是你看萧景姒的眼神啊,真好看。”

楚彧如梦惊醒一般,狠狠推开明缪,他猛地往后退开,暴跳如雷地大喊:“不准你学她,你算什么东西,你连我家阿娆一根头发都比不上,我不准你学她!”

她被他推得跌坐在了贵妃椅上,后背被撞得火辣辣得疼,她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抬眸看向楚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