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同桃花说的,沉迷双修,不可自拔。
于是乎,就这么不可自拔了半年。
半年后,冬去春来,听茸境新培育的蓝梅,刚刚抽了芽,天上地下,便也只有这听茸境有这般颜色的梅。
门被推开,风雪灌进来,一抹嫩红的小影子跑得飞快,边跑边喊。
“青青。”
是桃花,还是这般莽莽撞撞,飞扑进了凤青怀里:“青青,青青!”
他被撞得后退了几分,扶着她的肩,轻斥:“别跑那么急,总是不听话。”
她眉开眼笑,眼睛特别亮,欣喜极了的模样:“青青,我有惊喜要告诉你。”
“嗯?”
凤青对惊喜不大在意,只是怕她着凉,握着她的手放在脖颈里捂热,见她红红的唇,想亲。
桃花躲开,笑出了一对漂亮的小梨涡,说:“你要当爹了!”
凤青:“”
他整个人僵硬在那里,懵了
只有惊,没有喜!
隔了老半晌,凤青才稍稍镇定,深呼吸一口气,声音微抖地说:“桃花,你别胡说。”
他快吓死了!
桃花喜上眉梢,开心得不得了,欣喜若狂地把手递到凤青面前:“真的呀,你给把把脉。”
凤青迟疑了一下,探了探她的腕。
他没法冷静,除了那一丝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走盘的脉象之外,他什么都探不出来,不知道是人是凤是男是女几个月
凤青觉得天都快塌了!
他掐着她的脉,手上的力道都不由得紧了,慌得一塌糊涂:“什、什么时候?”
声音发抖,话都说不清了。
桃花喜滋滋的:“我也不知道,应该就是这半年里。”
开心之余,她是有一点心虚的,嗯,不止一点,好心虚啊。
半年时间
这是预谋!
凤青如梦惊醒:“我的药,你知道?”
他一直都在服用避子汤,三天一盅,从未断漏,除非药被动了手脚,否则绝不可能有喜脉。
果然
桃花供认不讳:“嗯嗯,半年前就知道了。”她摸了摸平坦的肚子,弯了弯眸子,“而且我还换掉了。”
难怪,这半年,她沉迷双修不可自拔。
居然是暗度陈仓!
凤青只觉得心口一团火气压都压不下去:“谁告诉你的?”他把她抱起来,放在桌上,牢牢圈住,极少如此疾言厉色,“告诉我,谁帮你换的药?”
桃花立马捂住嘴!摇头,就是不说,不说!打死也不能把盟友供认出来!
凤青盯着她看了很久,低头一口咬在她脸上打不得,骂不得,咬还怕咬疼了
这件事,其实还要说到半年前去。
半年前,二白家添了二胎,时隔五十年,二白又生了一窝,足足九个!
当然,一只凤凰都没有,凤凰是上古神兽,子嗣自然是极其难孕育,可鸟蛋也是蛋啊,都五十年了,桃花都修成大妖了,梅花酥都生了一只灰兔子了,跨种族的纯种兔子啊,也很难孕育啊,可就是生了,然而桃花呢,一胎都没影子,别说凤凰蛋,蛋壳都没有生一块出来,眼看着梅花酥家的小兔子都会跑了,二白家的二胎都要破壳了,桃花好急,桃花好难过啊。
不过,话说二白是真能生,二胎一股脑就下了九颗蛋,这才两胎就生了一个赤练小分队,跨种族还这么能生,整个北赢也是没谁了,一只杂种的都没有,十六只鸟,只只都是根正苗红的白色百灵鸟,二白真是太厉害了,基因太强大了!
桃花真心好生羡慕呀,她也想生十六个,没凤凰也没关系,人族都可以啊,然而呢
太伤心了,不能想不能想!心痛得不能呼吸了。
哦,二白家生太多了,取名着实费脑,流零省事,便一蛋二蛋三蛋的叫,九个蛋的周岁宴那日,桃花和凤青去了百灵山吃喜酒。
就是那天,出事了。
桃花红着眼睛跑去找二白。
她哭唧唧地喊:“二白”
二白正在给她家的蛋做胎教,说是这次要仔细教好,绝不能让她家九个蛋再认错了娘,见桃花红着眼眶进来,把蛋放回超奢华豪气的鸟窝里。
二白问:“怎么了这是?”
桃花吸吸鼻子,拖着鼻音说:“我再也不要理青青了。”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啊,这夫控狗还能说出这样有骨气的话来。
二白便问了:“那老凤凰怎么,不听话了?”
说到这里,桃花都快哭了,气呼呼地说:“青青一直都在喝药,先前他告诉我,说是调理心疾的药,可方才师弟瞧过了,说那根本不是治心疾的。”
二白猜了个七七八八,还是问:“那是什么?”
桃花一脸伤心欲绝:“是避子汤。”
这老凤凰,过分了啊。
二白知道这老凤凰独占欲太变态,不想要子嗣,可真没想到桃花那样盼星星盼月亮地想要孩子,他还是狠下心喝了五十年的避子汤。
难怪流零都说,这北赢最最狠心无情的,便是凤青。
“好生气!”桃花气得直揪脑门上的头发,恶狠狠地说,“哼,都不想跟青青双修了!”
二白立马说,“别啊。”她托腮,一脸老谋深算的样子,怂恿桃花说,“我跟你说,回去就跟凤青双修,立马修!”
桃花懵圈:“啊?”
狗头军师二白支招了,问:“凤青知不知道你发现了他的药?”
她摇头。
才刚发现,她就气哭了,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狗头军师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这就好办多了。”
桃花继续一脸懵逼。
遇到凤青的事,聪明灵慧的小姑娘就会方寸大乱,脑子打结,不过,还好有狗头军师二白,花花肠子特别多。
二白打了个响指,桃花赶紧凑过去听。
“暗度陈仓啊。”二白意味深长地说。
桃花虚心请教:“怎么个暗度陈仓法?”
“换药啊。”二白掩着嘴,神神秘秘地跟桃花咬耳朵说,“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凤青的避子汤给换了,然后你再努力点,日日夜夜耕耘,滚他个一年半载,我就不信怀不上。”
桃花立马斗志昂扬了,可又想到一茬,就垂头丧气了:“青青妙手回春,换药太难了。”
“放心,有流零啊,他的医术算得上是凤青亲传,肯定有办法偷天换日的。”二白贼兮兮地笑,“我去流零那吹吹耳边风,让他给你配药。”
流零自从被凤青逐出师门之后,便再也没有踏入过听茸境一步,不过不妨碍二白一摞一摞医术从听茸境搬来百灵山,凤青也会偶尔亲自提点流零几句。反正,两人虽没了师徒名分,可这些年,也叔侄相处愉快,毕竟是北赢唯二凤凰,又是血缘上的叔侄。
总之,流零的医术是靠谱的。
桃花连连点头,觉得甚妙,听了二白的话,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暗中换药,还用灰筱序的下一世威胁鸣谷,把他拉到了自己阵营了。
然后,她就开始沉迷双修,不可自拔了。
这一沉迷就是大半年,好在怀上了。不过,凤青知道的第二日便去了寒冰潭,闭关了整整七天。
桃花就每日都去洞口等,到第七天的黄昏,凤青出来了。
“生我的气了吗?”桃花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
凤青摇头,看了看她,把自己的披风脱了给她披上。
他不说话,桃花就特别心虚,虽然凤青有错在先,可她觉得自己‘珠胎暗结’也确实很不对,用满满的话说,她这叫‘欺骗感情’、‘骗色骗种’。
“桃花。”
桃花乖乖地:“嗯?”
“孩子,”凤青停顿了许久,垂眸没有看她,说,“我们不要了好不好?”
他闭关七日,冷静后,只剩这个念头,无论什么理由,都说服不了他让出一点点位置给别人,即便是他的子嗣也不能,他要她所有心思、所有偏爱都归他独有。
自私,又偏执,可这是他最真实的想法,真是贪得无厌。
桃花沉默不说话。
他便固执地再问:“这个孩子不要好不好?”
“凤青。”
她喊他的名字,连名带姓,带了怒气,脸色难看极了:“你再说一次这样的话,我就,”赌气似的,她红着眼喊,“我就不要你了!”
话刚落
凤青眸色骤变,渡了一层猩红,覆盖了所有清润的颜色。一瞬,有什么东西在汹涌,他浑身僵硬,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桃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便立马去拉他的手。
她喊:“青青。”
凤青一点反应都没有,掌心越攥越紧,手背迅速沁出了一层薄汗。
桃花见状慌了神:“青青,你怎么了?”
他突然松开紧握的手,拉着她的手腕重重拽进怀里。
“青青?”腰被他勒着,桃花动不了。
凤青在发抖。
方才她的话,乱了他心智了,不分是非,不辩真假,她随口的一句话,便让他体内的魔性突然涌动了一下。
像一只蠢蠢欲动的兽。
凤青想,鸣谷说得对,他的感情,近乎病态,有多刻骨,便有多失控。
他深深吸气,将心头涌动的情绪压制下去,伏在她肩上,似乎在克制,喘息声很急促、凌乱:“我认错,你可以打我骂我,但不可以说这样的话。”嗓音低沉,像呢喃,他说,“桃花,你别不要我。”
不能失控。
凤青一遍一遍告诫自己。
所以,他可以认错,可以低头,可以卑微。
桃花不知是被惊到了,还是吓到了,愣了一下,然后如梦惊醒似的,从他怀里钻出一个脑袋来,急吼吼地喊:“我要我要!”
说完,她一把抱住凤青的脖子:“我当然要你,刚刚我气糊涂了,说的是赌气的话,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她一脸认真严肃,就差指天发誓了,“我那么欢喜你。”
方才,是她口不择言了。
那种话,就算再气都不能随随便便说出口的,她知道的,越是不走心的胡言乱语,越是戳人心窝的。
气全部消了,桃花乖巧地挪进凤青怀里,她低声地说:“我那么欢喜你,所以才会那么想给你生儿育女的。”
只一句话,安抚了凤青所有不安与躁乱,心里头蛰伏的那头兽,被她温言软语地一哄,便乖了。
凤青想,到底有什么是他能在桃花面前坚持的。
大概没有,她哄两句,他就没办法了。
罢了。
凤青妥协了:“就生一个,以后都不要了,嗯?”
他求她似的。
态度低微,他在她面前,骄傲自尊什么的,全部都可以不要。
桃花点头:“好。”
她偷偷地想,一窝可能就不止一个啊七八九十个就好了!嗯,她家青青,可好哄了,虽然有时候会偏执独断,可仔细想想,哪次都是他最后妥协。
这么一想,桃花心好软,她抱紧凤青,亲他,再亲。
“桃花。”
“嗯?”
凤青捧着她的脸,不让她动,认真看她:“答应我一件事。”
她立马点头:“嗯嗯。”
一百件都答应!
凤青的手轻轻覆在她腹上,郑重其事的样子,说:“即便有了它,你也要最欢喜我,只能分一点点,”凤青想了想,纠正,“只能分很少一点点的宠爱给它。”
哦,他只是怕失宠呢。
桃花轻笑:“青青,你怕什么呢?”她踮起脚,凑在凤青耳边,低低地耳语,“我欢喜你欢喜得要命哦。”
凤青紧蹙的眉头松开了,眼底所有阴翳散尽,一片清润的柔色。
他心情好了,便大发慈悲地说:“那可以让你再分一点点宠爱给它。”
桃花:“”
他低头,吻住她。
七天没有亲她,他想得疼。
凤青出关第三日,让鸣谷去了一趟百灵山,给流零夫妇送了点礼,估计,这百来年他们家都不会添三胎了。当然,鸣谷也逃不掉,被罚种了一万棵蓝梅。
怂恿桃花‘珠胎暗结’的,一个都别想好受。
不过,总归是让桃花如愿了,哦,她还有一个愿望:一举得九,一胎生九颗凤凰蛋!
可是
三年后,桃花的肚子里只钻出了一颗金蛋,黄灿灿的凤凰蛋,听说,一个顶流零家九个,重量了得,与其母幼时有得一比。
金蛋楚尔:“我娘亲说了,我是天上地下最重的蛋,我不是胖,我是牛!”
楚尔,是凤青给他儿子取的名字,其姓取自桃花,其意为‘你’。
桃花问过凤青是什么意思。
凤青道:“若非你,我断不会要。”
桃花:“”
一定不能让楚尔知道他这么不得父宠。
楚尔出生的第二日,凤青便吃了断离果,终生都不会再有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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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来!
因为只剩番外了,更新不定时,不过我尽量日更,所以,不要频繁地刷更新,隔一天看就不用刷了。
尽量日更,不过不能保证,要过年了,特别忙。
☆、番外:老小凤凰争宠日常
一年显怀,怀胎三年,除了胃口大,桃花并没有受什么罪,肚子里那颗蛋特别乖。
生产的过程,也没有吃什么苦头,大概是凤青的凤凰真气起了作用,并不太疼,只是特别倦,疼着疼着就睡了。
桃花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凤青握着她的手,正看着她,眼下灰青满脸倦容。
桃花张张嘴,声音有点哑:“青青,宝宝呢?”
凤青指了个方向。
桃花瞧着过去,见桌上——一个金灿灿的蛋!
她欣喜若狂,激动极了:“青青,我真的生蛋了!我太厉害了!”
虽然早就知道肚子里是凤凰蛋,可亲眼看到她亲生的蛋,还是兴奋得不能自已,亲生的蛋啊!
桃花探着头,一脸慈爱地看着金蛋,怎么看怎么漂亮!
最最漂亮的蛋!
凤青不咸不淡地:“一个蛋而已。”
桃花:“”
难道不是值得骄傲并且高兴的事吗?
她说:“青青,你把蛋抱过来我看看。”
凤青嗯了一声,拂拂袖。
隔空取蛋,一滚,就到床上来了,咚的一声,桃花吓了一大跳。
“青青,你要轻点。”桃花赶紧心肝宝贝地把金蛋抱进怀里,轻轻地抚摸,慈爱得不得了,“它还只是个宝宝,很脆弱的。”
凤青瞥了一眼那颗金蛋:“除非自己破壳,摔不破压不碎。”
“哦,这样啊。”桃花对着蛋壳亲了一口,开心地说,“我们蛋真厉害!”
凤青皱了皱眉,不冷不热地:“一个蛋而已。”
桃花:“”
难道这也不是值得骄傲并且高兴的事吗?
“青青,我们蛋多重啊。”桃花一边问,一边用自己的褥子捂着金蛋。
凤青道:“十二斤。”
桃花目瞪口呆:“”
十二斤?
她不可思议:“好重,比我生出来还重。”她喜出望外,“我们蛋真厉害!”
二白家九颗蛋加一起才六斤呢!厉害吧厉害吧!
“一个蛋而已。”凤青停顿了一下,补充,“一个很胖的蛋。”
这口吻里,怎么满满都是不愉悦不美丽的样子。
桃花顿悟出来了:“你是嫌它胖?”她不开心了,抱着她的蛋说,“我生出来也很胖啊。”
凤青哄她:“你们不一样。”他凑过去亲亲她,顺便把那颗金蛋挪远一点。
桃花问:“怎么不一样啊。”
她是最重的胎生,她的宝宝是最重的蛋生,一样一样的,是亲生的!
凤青道:“凤凰太胖了,会飞不起来。”
桃花:“”
她居然忘了,她的蛋是凤凰,好急啊:“那怎么办?”
凤青思忖,神色自若地道:“不能娇养,多受几次风吹日晒就瘦了。”
是这样吗?
桃花很怀疑。
“别管它了,你要多休息。”凤青扶她躺下。
“哦。”桃花抱着蛋一起躺下。
凤青拉住她:“它不能睡这。”
为什么呀?
桃花不解。
凤青抿着唇:“这是我的位置。”
她知道的,青青怕失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