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眉头皱了起来。

村长的血按理来说也有问题,但什么都验不到。李婶的血却验出了不可能验到的东西,这实在是有点诡异。

我伸出了手,用小指的指甲挑起了那漂浮在液体表面的胶状物,缓缓地送到鼻子前闻了闻。

“怎么样?”慕容洁急切地向我问道。

“是药液!”虽然很淡,但中医草药的那股气味却一点都没错。我不由得咬牙轻啐了一声,“靠!偏偏又真的是药物。”

慕容洁也在一旁好笑道:“会不会是你记错了,你的这东西是能够过滤出杂质的?”

我很自信绝对没有记错,于是朝着慕容洁摇了摇头。

就在我摇头的过程中,无意间瞟到了被瘦猴弄回来的刘婶人皮上的血块。

猛地,我脑子里灵光一闪。

刘婶的血里也有不对劲的东西,而我推测出那东西很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我明白了!”我不由自主地向慕容洁笑道:“不是刘婶的血里有问题,而单纯只是她的血有问题。”

“什么?你说明白点?”慕容洁没有听明白我的话,又着急又略带着些不爽地向我问道。

可现在,我根本没有心思去回答她的问题。

我猛地转头看向了融有村长血的两个杯子,情不自禁地呢喃着,“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凶手是他?怎么可能?”不多的线索也在这一刻猛地在我的脑海里汇聚,我觉得我似乎摸到了答案。

“你知道凶手是谁了?”慕容洁扯了我一下,向我问道。

我根本没有心思理她。

脑海中的答案对我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也让我的心理正受着极大的斗争。

我再一次转头看向了瘦猴带回来的那些干掉的血液,那些白色的晶体是什么,我的心里多少也摸到了答案。

“如果真的是他,那张嫂在刘婶死后又见到她也说得过去。但李萍儿在李嫂死后见过她却解释不通啊?除此之外,还有那双黑暗中的眼睛,还有家门口会飞的鬼怪……

我拨开重重迷雾,以为快要抓住答案的时候,诸多扑朔迷离的线索又纷至沓来。

当时的我一心只想着快点找到凶手,从他身上搞明白人皮案是否跟师傅被杀有关,却忽略了那些未解开的疑点。

严格来说我只是个看相的,并不是侦探。所以当时明明还有好几个疑问没有弄明白,可我的心里只剩下揭开真相抓住凶手的急迫。

“不管了,凶手如果真的是他。抓到他问清楚就明白了。”

第14章 痛苦的死亡方式

慕容洁不断的询问着,可我一直都没理会她。

我现在只想把我想到的几个答案确定下来,然后抓住凶手,向他问个明白。

剩下来的时间,我一直在忙着。

按照《麻衣相术》血相篇中所记载的方法,配置另外一种液体。

这一忙,就忙到了半夜。

连饭都来不及吃,我拿着自己配好,装在玻璃瓶中的液体就要出门。

慕容洁似乎也知道我关键的那一部分工作完成了,我刚转身,她伸手把我死死地拉住了。

“你干嘛?”我转头向她问道。

“你干嘛?”她反而冲我一吼,“整整一天了,你什么都不跟我说,跟着魔了一样,我们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行吗!”

我哪有心情吃东西啊,只要抓到凶手,可能就能弄清楚我师傅死的真相。

我向慕容洁摇了摇头,“等不了,凶手连杀三人,还把他们的皮剥了。这么丧心病狂的一个人,我怕耽误了时间,又会有人死。”

我认人准,知道对什么人就该说什么话。

果然,听到这话慕容洁眉头皱了皱。

我又抬起了脚,但却还是被她拉住了。

她的脸色异常郑重,瞪着我,“就算不休息,也麻烦你先平复一下心情。我真怕你因为精神太过紧绷,会猝死。”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慕容洁的眼睛,我觉得她所说的‘猝死’这事儿,她似乎经历过。

为了安她的心,也为了不浪费更多的时间。

我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口气。

让自己激动的心情平复了一些之后,才睁开双眼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的样子后才向慕容洁说道:“现在,可以了吧?”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这才松手。

我赶紧抬脚,但走了一步之后我又停了下来。

略微的想了想,我又回到了房内,跑到卧室,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张折好的纸。

这张纸里放着的,就是之前我在村委会的门上无意间找到,并且留下来的头发。

如果接下来我要证明的东西真的证明了,那就可以直接去找凶手了。

而这根头发,将是指证那凶手的重要证据!

收好头发,我和慕容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村委会村长死掉的房间。

进去之后,我下意识的憋住了气。看到慕容洁也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因为慕容洁说过要保持现场,所以地上的血迹还在。整间屋子比我白天来的时候更腥更臭了。

我强忍着走到了柜子前,二话不说把柜门拉开。

闻了一下,我不禁一笑,“果然是这样!”

柜子里的血也已经干了,但依然只是腥而没有臭。

“果然怎么样?你真是要急死我?”这一路上慕容洁已经问过我好几次到底发现了什么,可我现在只是猜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再加上心里也急,所以并没有向她解释,这会儿她已经跺起了脚。

我还是没有理她,朝着四周看了一眼,看到窗户上放着一块擦窗的抹布之后,便向慕容洁说道:“把那块抹布拿给我一下!”

慕容洁瞪着我冷哼了一声才替我去拿。

我则拿出配好的液体,往沾着村长血液的柜壁上一泼。

这种液体,是专门用来清洗血液。

配方并不怎么复杂,用白萝卜汁,酒精,盐,生姜汁等等按一定的比例调配,煮沸后滤掉杂质,反复几次以便提纯,最后等到冷却即可。

这种夜体在清洗血液的同时,却不会清洗掉其他的一些物质。

《麻衣相术》中,能够利用这种液体只清洗受相者的血液,然后通过流血的伤口或是和血液混杂的其他物质,来推断这个人因为什么受的伤,什么时候受的伤。

再结合一些其他的相法,进一步推测出这个人这一段时间具体是因为做了什么而受的伤。

很快,慕容洁就把那块抹布拿了过来。

我接过之后,便在泼了液体的那一块反复擦拭。

干掉的血液先是变软,而后沾粘成块,被我轻轻一擦就擦掉了。

反复弄了几次之后,终于有一大块血迹被我擦干净了,露出褐色的柜壁。

我靠过去,轻轻地一吸。

那一刻,我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草药的气味!

我再一次闻到了,虽然还是十分淡,但却比之前浓烈了许多倍。

这气味,不是来自于血,而是来自于柜壁上。

“真是这样!”已经攻破了一个疑点,我更加可以确定自己想到的人就是凶手。

可我的脸色却极度的难看了起来。

因为如果我的推测是真的,那么村长死之前很可能受到了难以想像的痛苦!

我咬牙冷哼了一声,把抹布扔掉,转身想走。

“等一下!”可这时,慕容洁再一次拉住了我,瞪着我说道:“你现在是要去找凶手了对吧?”

我点了点头。

“就我们两个人,你不怕凶手跑了吗?”慕容洁又向我问道。

“那你把你那两个手下叫过来一起啊!”我想了想,虽然凶手跑得可能性不大,但的确得以防万一。于是我开口向慕容洁说道。

可慕容洁却只是瞪着我,“想要让我调动手下,你总得让我知道点什么吧?我是警察!要有证据或者至少得有线索才能带人上门,懂吗?”

慕容洁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恍惚,眉头轻挑。可抓着我的手却十分有力,看来这话是半真半假了。

我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向她开口,“还记得我白天跟你说的吗?不是血里有问题,是血有问题。”

慕容洁点了下头,随即又向我用力的摇头,“你这话说得莫名其妙的,完全听不懂。”

“我换个说法吧。”我无奈的一笑,“我之前以为是草药入腹,药的效力影响了血。但实际却是血沾了药!”

“我还是不懂!”慕容洁依然向我摇着头。

这时,我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我想到了村长和李婶被剥皮之后的样子。

“凶手并不是给死者喂了药才剥皮,而是在剥了皮之后才抹了药!”

“什么?”慕容洁似乎被吓到了,声音大得惊人。

我咬着牙,艰难的向慕容洁点了点头,“抹在村长身上的药,随着他的血沾到了柜子上。我取血的时候,取的不是沾药那部分血,所以什么都验不出。”

说道这里,我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忍着发凉的脊背接着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抹在村长身上的药,是为了让他在被剥了皮之后保持不死的!”

“村长,很有可能在被剥了皮之后,不止活了半小时,而是活了好几个小时!”

第15章 陈老爷子

慕容洁到底是个警察,我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她当然也明白了。

她的脸已经苍白得像是一张纸,人也在不断的颤抖:“村长忍受了好几个小时生不如死的感觉?”

“谁?凶手到底是谁?”猛地,慕容洁朝着我大喝着,我甚至听到她的拳头捏得咔咔直响。

我没有说话,只是捏了捏放到了裤子口袋之中,那包着头发的纸。

“等会再解释,先去抓人!”我转身率先离开。

已经到了半夜了,而且我的心里也急,所以并没有想着闹起来。

我和慕容洁先是到了刘婶家,叫上了瘦警察和陈自强!

那几个老爷子肯定是和陈自强谈过了,虽然在看到我之后还是一副咬牙切齿之状,但到底没有动手。

我告诉他,凶手找到了,要想报仇就跟我走。

他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但还是跟在了我的身后。

随后,我们又到了李萍儿家,叫上了她和胖警察。

几个人跟着我,一同往村后方走去。

“曌远,你不会觉得村里的几个老爷子是凶手吧?”慕容洁和他的手下只是跟着我,可很快李萍儿便不可思议的向我询问着。

我没有说话。

村子的后山,也是我家的那一大块范围,其实是村子里的几个长老住的区域。

他们德高望重,每一个人除了居住的屋子之外,还有很大的院子。

其实真的有点像是解放前的地主。

我埋头走着,同时也感到十分奇怪。

这几个老爷子的住所虽大,但加起来的范围其实也不大,所以基本上一眼望去就能够勉强把几个老爷子的住处全都看到。

现在都已经半夜了,可是几个老爷子家全都亮着灯。

有几家隐约还能看到老爷子活动的身影!

这么晚了,他们居然还没睡?

虽然疑惑,但我没有管。径直带着众人在一家院子里种满了药草的老爷子家门口停了下来。

屋内同样有灯。

我抬脚往前走去,李萍儿拉住了我,一脸吃惊,“曌远,你是不是弄错了?你觉得陈爷爷是凶手。”

我没有说话,轻轻推开了院子门,而后走到房子门口,在房门上轻轻敲了敲。

“谁?”陈老爷子略带深沉的声音传出。

“是我,曌远!”我开口应答了一声。

“呵!”一声轻叹传出,“你终于来了。”

我一愣,这什么意思?陈老爷子知道我能够调查清楚?

“进来吧!”随即,老爷子的声音再度传出。

没有多想,我轻轻地把门推开了。

陈老爷子坐在一把老人椅子,对着门,双眼直勾勾地看着。

眼神十分奇怪,我觉得好像是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意思。

“嗯?”奇怪的是,当身后众人也跟着我走进来后,陈老爷子却又露出了一副十分吃惊的样子。

按理说,他既然知道我调查清楚了,要来找他。

应该知道我会带人来抓他才对啊?

可惜的是,这是我第一次破案。

哪里会考虑这么多?

我只想着把陈老爷子逮捕归案,同时问清楚他是不是也杀了我师傅。

当时甚至连证据全不全,推测合不合理都没去管。

“你们这是?”陈老爷子抬手抚了抚下巴上的胡须,不解地看着我们。

“陈爷爷!”李萍儿和陈自强都叫了他一声之后,便乖乖地站到了一旁。

慕容洁则在这时站了出来,“陈老爷子,我现在以警察的身份来向你问话!”

“你想问什么?”陈老爷子不客气地答道。

“这几天村子里的命案,凶手是不是你?”

慕容洁本来对几位老爷子就没有好感,这会儿陈老爷子的态度似乎让她更加不高兴。于是她干脆地向陈老爷子质问道。

陈老爷子出乎意料之外,陈老爷子露出了吃惊之色“我是凶手?”

“曌远?你想用这种手段对付我?”而后他向我问出了一个莫明其妙的问题。

同时一旁的李萍儿拉了我一下,“曌远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呀。”

我笑了笑,没有管陈老爷子一系列古怪的反应,向他开口道:“陈老爷子,以你的医术,想要让一个人被剥皮之后还活个几小时,没问题吧?”

“呵!”陈老爷子一声冷笑,“真没想到啊,结果居然会是这样!”

感概了一声,陈老爷子态度再变,他抬头看向了我,一副认命了的样子,“没错,我能做到!”

“除此之外,你同样有本事给人下毒,让她在死后,皮肤快速从身上分离掉落,对吧?”我又接着向陈老爷子问道。

村长被杀的疑问已经完全解释通了。

而刘婶的死亡,我也自以为已经找到了答案。

她皮肤内侧出现的晶体,在我看来是毒素的沉积物。

刘婶肯定是在死之前就中了毒,这毒不仅要了她的命,同样使她死后皮肤剥落,再因为毒素的毒性,也能使血液快速干涸。

刘婶的死亡和村长应该刚好相反。

我们以为村长是在被剥皮之后半个小时死亡的,但其实他是在被剥皮数小时之后再死亡。

我们以为刘婶被剥掉皮之后至少经过了半个小时,人皮才被挂到了树上。

但实际上,因为中毒的原因,她人皮上的血根本就不用过半小时便能干掉。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张嫂在刘婶人皮被剥之前很短的那一段时间内还见过刘婶。

“呵!”陈老爷子再次冷笑,“没错,的确有那么一种毒,毒发之时,能致人死亡又让皮肤和肌肉分离。”

“李嫂,也是你下的手对吧?”陈老没有否认,让我越加自信,我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几度,“你同样是给刘婶下的毒,把她毒杀的!”

“可我明明在我母亲死亡之后,还见过我母亲啊?”李萍儿连忙开口。

“不!”我抬手制止了李萍儿,“你觉得自己在李嫂死亡之后见过她,但其实只是因为我相错了尸体而已。”

“给刘婶的毒,既然能让刘婶人皮上的血液快速干掉,那么这毒也应该能够腐蚀尸体。”

我笑了笑把手放进了口袋里,同时向陈老爷子一笑,“整个村子里,这么精通药理,而且能如此精巧的把整张人皮都剥下来的,也只有你陈老爷子了,我说的对吧?”

第16章 再遇鬼

我目光灼灼地盯着陈老爷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清楚我师傅是否也是他杀的。

可陈老爷子在听完之后,却只是抚着胡须,一边摇头一边轻笑,“虽然听起来十分荒唐,但把一切都推到药物作用上去,也的确能说得通。”

“曌远,这些理由你想了很久吧?”陈老爷子看着,眼中有些不屑。“好,就当你这一切都说得通。既然你想要通过这种方法对付我,那最关键的东西找到了吗?”

“警察!”陈老爷子捻着胡须,不急不慢地向慕容洁看了过去,“据我所知,就算线索都指向我,但拿不出证据你也没有权力抓人吧。”

“老爷子,你倒是挺懂的啊!”慕容洁向我摇了摇头,“的确,没有证据我抓不了人。”

“证据?”我笑了笑,“陈老爷子,如果你的下巴疼,你就直接按摩吧,别抚你的胡须了!”

陈老爷子放在胡须上的手一顿,眉头紧皱地看向了我。

我则缓缓地把放进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手里正拿着那包着‘头发’的纸。

没有说话,我缓缓地把纸打开,露出其中的东西。

顿时,慕容洁脸色一变,连忙抬头向陈老爷子看去。

陈老爷子则在愣了一下之后,呵呵直笑,摇头不语。

纸内的东西,在刚刚得到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根头发。

但其实,那是胡须!

不管是颜色还是长度,都和陈老爷子下巴上的山羊胡没多少区别。

“陈老爷子,这根胡须是我在村长被害的房间的门上无意中找到的。”

“为了制造不再场的证据,你只能在他死之前剥皮,所以得想办法制服他!”

“虽然我想不通你是用什么手段制服村长的,但他也让你受了伤。你的下巴撞到了门上,留下了这根胡须!”

我已经认定了陈老爷子是凶手,一想到他花甲的年纪,又受到村子里的人尊敬。但却连杀三人,而且还剥皮这么残忍,心里就有一股火。

愤怒的把那张包着胡须的纸往陈老爷子一扔,同时开口向他吼道:“我师傅,是不是也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我往前冲了一步,还想往前,却被慕容洁拉住了。

“你干嘛?就算他是凶手,也得我抓回去审!”她拉不动我,但瞪了胖瘦两名警察之后,我便被他们架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