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出家?”我好奇地问道。

孙嘉奇道:“具体原因我不太清楚,小时候问她,她也不说,总是叹气,道红尘中诸多烦恼,不如削掉三千烦恼丝,了却红尘,落得干净。我后来问我父亲,我父亲说我表姑年轻时曾经游历江湖,也是一位江湖闻名的女英雄、女豪杰,但是后来遭遇了一场变故,从此就心灰意冷,出了家。”

这般说来,十有八九是为情所困,我心中暗想。

山路崎岖,且又偏僻,难以通车,我们三个步伐虽然很快,但也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看到一座草庵。

我们站在那里,老爸忽然道:“好山!”

这里的崇山峻岭都属于伏牛山系,伏牛山系北连熊耳山,南接南阳盆地,东临桐柏山,向西绵延八百余里,分淮河与汉江,降雨丰富,平均海拔较高,人类稀少,原生态的环境保存的十分完整,是河南省西南部最佳的山水胜地,拥有云台山、石人山、老君山、宝天曼、老临界等风景胜地,也是世界教科文组织评定的世界地质公园所在地。

了尘师太的草庵面积不大,远远望去,似乎只有一进庭院,五六间房屋的样子。孙嘉奇说了尘师太的道场名为“莲溪院”,取其清静低调之意。

我看了半天,不禁叹道:“幽居山林,是真正的享清福啊。”

孙嘉奇笑道:“先不要感慨,说不定待会儿你会有意外的惊奇。”

我诧异道:“什么意思?”

孙嘉奇道:“暂不可说。”

孙嘉奇又玩起了神秘,我摇了摇头以示无奈。

莲溪院建在一座山岭的半山腰,院门外只有一张多地的山路,山路外便是一条宽阔的山溪,山溪中水流清澈,一眼可见其底,我走了许久时间的路,早已渴的不行,听见潺潺流水声,再看见清冽的水流,我忍不住舔起了嘴唇。

孙嘉奇笑道:“这溪水可是完全无污染的优质水源,比市面上卖的纯净水、矿泉水不知道干净、营养了多少倍,我从小可是喝着这里面的水长大的。”

我一听这话,再也忍受不住,冲到溪水旁,俯下身子就喝了起来,溪水入口,果然清凉甘甜,沁人心脾。

我连喝了几大口,老爸也过来喝,只有孙嘉奇站在一旁微笑不语。

等我和老爸喝饱之后,孙嘉奇才去喝了几口,然后擦擦嘴边的水,回头看着满山的奇石怪松、缭绕云雾,再看看远处的山村,他朗声念道:“虎蹲峰状屈名牛,落日连村好望秋。不为时危耕不得,一黎风雨便归休!”

“好诗!一股凌然孤傲不屈之气喷薄而出,更兼有济天下之情怀,实属难得!”我站起身子称赞道。

孙嘉奇笑道:“这首好诗不是我写的,是晚唐著名诗人薛能所作,题目即为《伏牛山》。”

薛能,人称“诗古赋纵横,令人畏后生”,意思就是他的诗作太好,什么好词好句子都让他写光了,让人害怕比他晚出生。

我们正在议论,莲溪院的山门呀声而开,一个少女露出脑袋,看了看我们,吃了一惊,道:“陈大哥,陈叔叔,还是孙叔叔!”

我看了那少女一眼,也失声道:“阿秀!”

那女孩又惊又喜,笑着跳了出来,叫道:“没想到你们会来!”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阿秀!

孙嘉奇眉开眼笑道:“元方,我说你会有惊奇的事情吧,嘿嘿……”

“原来你们早就认识!”我恍然大悟道。

老爸道:“她的步法和孙兄弟一样,之前见了便觉熟悉。”

孙嘉奇笑着跳过了山溪,阿秀跑到孙嘉奇跟前,眼睛盯着孙嘉奇手里提的水果篮子,道:“我最喜欢孙叔叔了!”

孙嘉奇接口道:“阿秀最喜欢我带的水果了,是吧?小馋虫,拿去吧!”

阿秀立即笑嘻嘻地接过篮子。

我和老爸也微笑着跳过山溪,朝他们走了过去,此时再见阿秀,更觉她身材苗条婀娜,面目清秀,生的是明眸皓齿,顾盼之间,眼波流露,活脱脱是个招人怜爱的美人坯子,一看便是青山绿水养出来的纯净佳人。

阿秀见我和老爸走近,便瞪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我和老爸,我朝她微笑示意,她白净的脸上立即飞上两片红霞,柔声道:“陈大哥,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我笑道:“我也没想到,由此可见,世间之事,真是无法预料。”

阿秀避开我的目光,扭头低声问孙嘉奇道:“孙叔叔,你和陈大哥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孙嘉奇道:“他们是我的朋友,我带他们来是见师父的。”

阿秀听说,微蹙眉头,低声道:“孙叔叔,你不知道婆婆不见外人的吗?”

孙嘉奇道:“我知道,可是他们不是普通人,是有要紧的事情要问师太。”

阿秀道:“我知道,陈大哥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他的事情,我自然要帮。这样,我先进去问问婆婆,看她见不见,如果不见的话,我劝劝她。”

孙嘉奇道:“你去吧,我们在这里等着。”

阿秀提着水果往院内走去,一脚踏进院内后,又回过头来看我们,我和她四目相对,又是微微一笑,阿秀脸颊顿时绯红起来,她手忙脚乱地进了院子,慌慌张张地将院门关上。

我“哈哈”笑道:“阿秀这小女孩儿真可爱。”

孙嘉奇看了我一眼道:“你这毛头小子,比人家大不了几岁,还称呼人家小女孩儿,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道:“阿秀的形容举止,确实像个孩子,我也当她是小妹妹,可江灵却还是误会了。”

老爸道:“日后自知。”

我奇道:“老爸,你怎么也学会了孙叔叔那一套?”

老爸微笑不语。

孙嘉奇道:“阿秀是师太捡来的孩子,从小就在莲溪院内长大,十九年来连双龙镇都没有出过,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极少见到生人,因此容易害羞,也不成熟。”

我和老爸都“哦”了一声,我心道:这才能养育出极其纯洁的女孩儿啊。

想到这里,我不禁又想起了江灵,心中忍不住念叨了一句:江灵,你到底是跑哪里去了?

我心中乱想,孙嘉奇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似笑非笑地问道:“元方,你和江灵订婚了没有?”

我脸色一红,答道:“没有。”

孙嘉奇“嘿嘿”笑了起来,道:“那你想不想让江灵给你做老婆?”

我神色更加尴尬,道:“哎,孙叔叔,你忽然说这个干嘛?我怎么看你笑得那么坏呢?”

孙嘉奇把脸一板,假装生气道:“怎么说话呢?”继而又挤眉弄眼地笑道:“元方啊,你看阿秀怎么样啊?”

“挺好的啊。”我由衷地说道。

孙嘉奇又问:“哪里好啊?”

我道:“阿秀模样也好,性格也好,又会武功,又心地善良,总之,哪里都好!”说完,我忽然有些醒悟,看了一眼笑得十分开心的孙嘉奇,我狐疑地问道:“孙叔叔,你在想什么歪点子?”

看孙嘉奇的样子,莫不是要把阿秀介绍给我?

这真是胡乱牵线。

孙嘉奇见我有所察觉,只是微笑不语,过了一会儿,他又道:“阿秀这个孩子啊,心灵手巧,聪明伶俐,最善解人意,又会武功,又能洗衣做饭,谁要是能娶到阿秀,谁就是八辈子修了福气。”

我佯装不知其意。

孙嘉奇愈发滔滔不绝,说起阿秀的诸般好处来,过了一会儿,我实在忍受不了他的絮絮叨叨,于是我便说道:“孙叔叔,你也太热心了,自己的终身大事还不知道在哪里,倒关心起阿秀来。”

孙嘉奇微微一怔,然后叹口气道:“我师父已经为我起过卦象了,她老人家的说法跟你之前的说法是一样的,我是半鳏命,四十岁前注定无妻啊,所以我也不着急,其实一个人的生活也是蛮好的。”孙嘉奇自我安慰道。

这时候,莲溪院的大门再次被打开,阿秀走了出来,十分歉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对孙嘉奇说道:“孙叔叔,师太婆婆说了,她不见外人。”

孙嘉奇道:“他们不是外人,是我的朋友,而且还救过你的命,你没跟师父说吗?”

阿秀叹了一口气,道:“说了,可是师太婆婆说你的朋友并非她的朋友,救命之事也是我该报恩,对她来说,还是外人。”

“这……”孙嘉奇愣住了。

阿秀偷偷拿眼瞄我,我冲她一笑道:“没事,这不怪你,还是要谢谢你帮我们传话。”

阿秀嚅嗫道:“不用谢我,师太婆婆不让你们进去。”

我笑道:“无妨,了尘师太是世外高人,不愿意为俗事打扰,我们此来是扰了她老人家的清修,她不见我们是应该的。”

阿秀一愣,然后道:“你真这么想吗?”

我点点头道:“当然了。”

阿秀道:“陈大哥,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入门条件

孙嘉奇不耐烦起来,可是又不敢擅闯山门,就高声叫道:“师父,你就见见他们吧,我们不会打扰您太长时间,问一些事情就走。”

孙嘉奇怕了尘师太听不到,用内力把话高声传了出去,登时响亮无比,山谷中回声四起,惊起一群不知名的飞鸟。

半晌,才有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我已经几十年不见外人了,你要逼我破例吗?”

这声音冷清中透着一些威严,威严中又掩饰不住一抹凄凉,虽然略带一丝苍老,但仍能听出发声者年轻时声音必定是动听至极的。

“师父,嘉奇不敢逼您,但他们真不是外人,是我的朋友,他们的身份在术界也是大大有名的,说出来你肯定知道,他们是……”

孙嘉奇还没有说完,了尘师太便打断孙嘉奇的话,道:“我早已不管不问江湖中事,你跟我说了,我也不知。况且我已经出家为尼,这世间众生在我眼中都是一样的,名声、权势都是尘土,在我眼中并无区别,所以,你们还是走吧。”

这师太的脾气真是古怪,也不知道年轻时候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居然连人都不见了。看来此次求医问道会非常难。

孙嘉奇脾气梗倔,见了尘师太死活不答应,也来了气,他高声道:“师父,您既然不愿意见我的朋友,那便是也不将您的徒弟,您的侄子放在眼里,以后我也不来见您了,免得扰了您的清修!”

“啊,孙叔叔,你怎么这样说!”阿秀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起来。说完,阿秀也高喊一声:“婆婆,你就见见陈大哥和陈叔叔吧,他们都是好人!”

我见这情形,分外过意不去,当下也朗声高喊道:“了尘师太不必着恼,孙叔叔心直口快,说的话是无心之语,我父子二人来此,实际上也没什么大事,根本不用麻烦师太。师太既然忙于修炼,我父子二人应当告辞。”

我说完之后,老爸怕了尘师太听不见,便重复说了一遍,只不过把我话里的“孙叔叔”改成了“孙兄弟”。

老爸的声音中气充沛,声色朗朗,如同晨钟暮鼓一样,回响不绝。

老爸说罢,我又对孙嘉奇低声道:“孙叔叔千万不要因为我父子二人之事,和师太出现不合,不然,我俩就心中不安了。”

我又对阿秀说道:“你也一样。”

“可是……”孙嘉奇欲言又止,满脸为难神色。

“来人好强的内力!好强的威势!好凌厉的正气!果然不是泛泛之辈,不是普通人等!”了尘师太的声音忽然响起,紧接着她又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树欲静而风不止,虽然出家避世,隐居山中,但依然是还在尘世,既然还在尘世,又怎能完全避开俗事呢?”

这话里透露着一丝希望!

孙嘉奇大喜道:“师父答应见他们了?”

了尘师太冷哼一声,道:“我要是不见他们,连我教育了二十多年的徒弟、侄子都要和我翻脸了!阿秀也会记恨我!”

阿秀登时面红耳赤,十分尴尬,低声嘟囔道:“我不会。”

孙嘉奇窘迫道:“师父,我错了,刚才的话您就当我是得了失心疯,胡言乱语说的吧。”

了尘师太道:“我自小养你,知道你的脾气梗倔,难与人相处,今日带来两人,居然如此死心塌地地帮他们,他们自然有过人之处。”

孙嘉奇道:“是啊,是啊,我是今天早上才和他们认识的,父子两个俱是人中之龙,父亲功力高强,世所罕见,更见豪爽开阔,胸襟坦荡,是当世之大豪杰!儿子天资聪慧,悟性极高,于相术一途精通无比,甚至无意中的几句话,就帮弟子我打开了多年的心结,让我在测字术上的境界,又进了一步!”

“哦?”了尘师太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惊诧,道:“刚才发声的想必是父亲了?”

孙嘉奇道:“正是。”

了尘师太道:“听声音,这位父亲的年级不过四十岁左右,那儿子岂非更小?”

“儿子二十岁!只比阿秀大一岁!虽然黑一点,但是长得十分标致!而且还没有娶老婆!”孙嘉奇大声道。

我登时一个趔趄,颇有些汗颜,老爸也尴尬地叹了口气,这孙嘉奇可真是八婆的嘴!

而且这以父亲、儿子称呼老爸和我,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阿秀听见孙嘉奇这么说,不由得神色一怔,眉头微皱,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了尘师太沉默了一会儿,并未立即说话,孙嘉奇趁机向我眨了眨眼,低声道:“十有八九要成!唉,幸好有阿秀啊!”

阿秀疑惑地看了一眼孙嘉奇,道:“我没帮上什么忙。”

孙嘉奇翻翻白眼,不理阿秀。

略过一会儿,了尘师太道:“父亲的本事,从声音里就能听出来,但是儿子的本事我还不知道,这样,既然他能用几句话就点拨你在测字术上境界大增,那我就出一些文字游戏来试试他,看他是不是真的聪慧过人,悟性极高。”

我心中顿时打了个咯噔,这个怪师太是要出题刁难人吗?

了尘师太继续说道:“如果他能破解我出的所有题目,我就准许你们进山门见我,而且所求之事,只要我能做到,无一不准!”

“好!师父你出题吧!”孙嘉奇豪气干云地说。

我暗暗皱眉,心中暗道:“答应的倒快,也不知信心是从哪里来的,若是师太出些刁钻古怪的题目,我回答不上来,事情不就完了?”

想那了尘师太隐居在深山几十年,什么事情都没有,肯定是整天研究一些生僻的问题,她说出几个问题,会很容易地解决吗?

只听了尘师太道:“阿秀,你进来,我给你说几个题目,你去考考那个儿子。”

我脸一黑,对阿秀道:“你跟你婆婆说,我叫陈元方,不叫‘那个儿子’。”

阿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赶紧捂住嘴,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了,陈大哥,我会告诉婆婆的。”

说着,阿秀一边乐,一边快步跑进了莲溪院里去。

孙嘉奇满面春风地对我说道:“元方,听见了没有?只要你把题目全部答对,一切就都好办了!”

我说:“可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老爸道:“尽力而为。”

孙嘉奇道:“你们两个不用担心,问题一定不会很难,耐心一点,只要没有时间限制,我相信你答得出来。”

我奇道:“你怎么知道?”

孙嘉奇笑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嘿嘿,师父既然让阿秀给你出题目,必定不会太为难你!”孙嘉奇挤挤眼。

“哦。”老爸恍然似的点了点头。

我则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当然知道孙嘉奇的意思,他在极力撮合我跟阿秀,了尘师太必然也一定知道了,或许阿秀对了尘师太说过我的情况,了尘师太听了之后,对我这个人可能比较满意,因此她才会让阿秀给我出题,既然让阿秀给我出题,那就不会太为难我。如果阿秀出的题目,我都不会,那阿秀对我的印象肯定不好。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臆想,或许事情并不是如此。

可我还是忍不住往这方面想,如果等我进了山门,了尘师太真的让我接受阿秀,我该怎么办?

江湖中人向来洒脱,不会有那么多繁文缛节,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会扭扭捏捏,推推拖拖,如果了尘师太认可了我,肯定会直说出来的。

阿秀虽好,但是我不可能放下江灵。

虽然我和江灵之间也没确定什么关系,但我们心中彼此都应该知道对方的心意吧。毕竟有些事情是不必要说出来的。

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中为难地想,而山门一动,阿秀已经再次出来了,她有些不自然地看着我,柔声道:“陈大哥,我要给你出题目了。”

阿秀两手空空,既没有带纸,也没有带笔,可见她是将了尘师太所出的题目全部记在了脑子里,然后凭记忆给我出题。

刚才她只进去了五六分钟,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记住若干个题目,足见其冰雪聪明。

我心中感慨,点了点头,对阿秀说道:“好的,你出吧。”

阿秀顿了顿,道:“婆婆告诉我了十道题目,都是有关测字的,陈大哥要做好准备,答题时间没有限制,但是不能答错,只要开口说,就算是答题,不能反悔,所以大哥哥你要小心、细心,没有详细考虑清楚之前,切不可轻易出口。”

我心中一喜,暗道:“原来是测字的题目,好办!测字又称相字,正是大相术中的一种,《义山公录》记载了相色、相味、相音、相形、相字、相行、相气、相神、相心、相道十种相术,相字正是其中一种,我本就对汉字十分喜爱,钻研不少,而《义山公录》所记载的内容更是精且奇,我自信天下间相字之术无出其右,眼下正到了用的时候,若是了尘师太的题目,都是围绕测字进行,那对我来说,可谓是没有难度!”

于是我道:“谢谢阿秀提醒,我做好准备了,你说题目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阿秀的题目(上)

阿秀微微一笑,道:“婆婆说你既然精通相字术,须知在相字中经常会进行拆字吧?”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阿秀道:“那你应该知道拆字的方法有多少种吧?”

我答道:“不敢说精通,只是略懂而已。拆字的方法有添笔法、去笔法、指事法、象形法、会意法、形声法、转注法、假借法、摘取法、引申法十种。”

阿秀笑道:“你说的不错,我就每一种方法出一个题目,你来破解。”

我说:“好。”心中暗道:“原来如此,以十种方法布置出十道题目,那答题时便要以十种方法破解十道题目,阿秀这是在变相提醒我解题之法啊。”

只听阿秀道:“第一个题目,从前,有一个人举办婚礼,宴请宾客,混乱之中,新郎官遗失了一枚金钗,而金钗就在众多宾客中的某人身上。新郎官遍寻不到,就去找了一个测字先生,写下一个‘失’字,求问金钗在哪里。若你是那个测字先生,你会告诉他,金钗在哪里?”

说完,阿微微笑着看着我。

我心中暗想,既然是一个拆字方法对应一个题目,那么第一个题目应该用到“添笔法”,添笔法有五种,添偏旁,添字头,添字脚,添中间,添四周,既然说明是在宾客中遗失,那就添在中间,可是添个什么好呢?对了,金钗形如“|”,乃是笔画中的一竖,“失”字添一竖画,乃是个“朱”字,而“失”字又可以拆分为“人”、“大”两个字,定是如此,于是我说:“金钗在宾客中一个姓朱的大人手里。”

阿秀点了点头,道:“如果宾客中姓朱的来了一大家,大人有很多,又该如何确定呢?”

“朱”字可拆成“二十八”,于是我说:“那就是朱家中排行第二十八的那个大人。”

阿秀赞赏地笑道:“陈大哥聪明!你答对了!”

老爸和孙嘉奇都在一旁微笑不语。

阿秀道:“我出第二道题目,从前有一个姓申的人患病,头疼,脚也疼,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得了什么病,于是他便去寻了一位测字先生,写了一个‘申’字,问测字先生自己的病根在哪里。当你是那个测字先生,你来判断这位申姓病人的病根在哪里。”

我暗暗思索,第二道题目就要用到“去笔法”了,去笔法和添笔法类似,也是去偏旁、去字头、去字脚、去中间、去四周,既然病人是头疼、脚疼,那就去字头和字脚,“申”字去掉字头和字脚乃是一个“田”字,人之周身器官部位,带“田”的应该不多,于是我说道:“病人的病根应该就在丹田。”

我说完,孙嘉奇在一旁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阿秀也笑道:“大哥哥又答对了。那我出第三道题目,一个人前去相亲,相亲之后十分中意对方,但是却不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感觉如何,恰好他路遇一个测字先生,于是问吉于测字先生,测字先生伸出手,让他写一个字,这个人说他排行第八,因此就在测字先生手上写了一个‘八’字,试问,对方姑娘对这个男子印象如何?结亲之事是否能成?”

这一个题目要用到“指事法”了,所谓“指事法”乃是将测字者周围无形无象之物,用文字符号来表示,此也是天人合一的具体表现。

这个男人写了一个“八”字,又写在了测字先生的手上,“手”可以当做“提手旁”,“提手旁”加一个“八”字,乃是“扒”,“扒”与婚姻联系在一起,最为不详,“扒媒”即是如此,可见这相亲是以失败结束的。

于是我说道:“对方姑娘并未相中这个男子。”

我刚说完,孙嘉奇也在一旁“哦”了一声,看来他也猜出来了。

阿秀笑道:“陈大哥答题好快!且听第四个题目,有一个人进京赶考,不知前途会如何,便去求问测字先生,因为他是从襄阳而来的,于是便给测字先生写下了一个‘襄’字。试问这个人的前途如何?”

这次是要考“象形法”了,象形法乃是直接以字形来释义,汉字最初本就是象形文字,象形法正是归元返璞的表现,追求的是字与自然的统一和谐,亦是天人感应的体现。至于如何联想,则要看测字者自身的想象力和随机应变的能力,当然更要联系问字者所求之事,所在之环境。

襄阳的‘襄’字从字形上看像一个酒囊饭袋的‘囊’字,所谓‘囊’者,腹中无物也,意思是其人并无真才实学也,没有真才实学的腹中无物之徒,前途能好吗?

于是我说道:“这人前途不好,可能会走霉运,难以高中。”

孙嘉奇道:“我也这么认为。‘襄’字从字形上看十分像‘衰’,‘衰’者不吉利也,因此此赶考者前途不好。”

我和孙嘉奇所联想出来的字并不一样,但是却得出了相同的结论,由此可见象形法的灵活实用。

阿秀点头道:“陈大哥正解,又答对了。下面我出第五道题目,有一个大官儿在朝中掌权日久,皇帝对他十分亲信。有一日,这个大官儿在街上遇到一个算命先生,一时心痒,便想让那算命先生给他算上一卦,这个大官儿在纸上写下一个‘宠’字,以示皇帝对其的宠信,让算命先生给他卜算。请问此人官运前途如何?”

这是要用到“会意法”了,所谓会意法乃是理会字之意也,当然,既然是拆字法中的一种,此处的理会字意是指将字拆分成若干部分,然后分别理解其意。

我沉吟起来,“宠”字,乃“龙”上加“宝盖头”,而皇帝是真龙天子,因此问官运前途,则要看皇帝之意,揣摩龙心,既然“宠”是“龙”上加“盖”,那么“龙”就是“宠”字失“盖”,“宝盖头”又可以理解为官帽,失去官帽乃是官运衰败之征兆。此人官运将不畅。

于是我缓缓说道:“此人官运不好,不就就会失宠。”

孙嘉奇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方才释然地点了点头。

阿秀笑容满面地说:“陈大哥,你真是才思敏捷,答题即快,又准确无误,我看你比孙叔叔还强呢。”

孙嘉奇摇头苦笑道:“我现在终于知道了悟性的厉害,我学了十几年,反而不如一个自称略懂的毛头小子厉害。”

我赶紧说:“哪有?只不过侥幸答对了五道而已,还有五道呢!”

阿秀笑道:“不用着急,以陈大哥这样的答题速度,很快就会结束的。咱们说了这么一会儿话,你们口渴吗?要不我去拿一些水果来洗洗,大家吃点润润嗓子吧。”

老爸和孙嘉奇都道:“我们不口渴,而且山溪清澈,渴了喝水就行,不吃水果了。”

阿秀转眼看我,我顿时醒悟阿秀的意思,心中暗道:原来孙嘉奇和老爸一样,都是不懂女儿情怀的木头人,情商大大的低下!

于是我说:“我想吃个苹果,就劳烦阿秀妹妹帮我洗一个了。”

阿秀高兴道:“不用跟我客气。”说完就跑进了莲溪院,去拿水果了。

孙嘉奇问我道:“你想吃苹果?”

我翻了翻白眼道:“你们两个真是的,我都不想说你们,人家阿秀这么问并不是要你们吃水果,而是阿秀自己想吃水果了!要是咱们三个都不吃,人家怎么好意思吃?”

“哦,原来如此。”老爸和孙嘉奇恍然大悟。

老爸道:“她想吃,就自己拿去,我们不会说什么的。”

“人家是女生好不好?”我无奈地说道。

过了一会儿,阿秀兴冲冲地拿着两个大苹果出来了,她跑到我面前道:“我捡了两个最大的苹果,一个给你,一个给我!”说完,轻轻一笑,如春风微荡,她已经跑到溪水旁洗苹果了,她一边洗一边说道:“刚才我把元方哥哥答题的情况给师太婆婆说了,师太婆婆非常满意呢,一直夸元方哥哥聪明。”

我微微一愣,阿秀对我的称呼又变成了“元方哥哥”,她自己尚未觉察到。

“哟!刚才叫陈大哥,现在可叫元方哥哥了,换的真快!”孙嘉奇笑道。

阿秀刚好站起来,听见这一句话,顿时大窘,脸色变得通红,随即怔怔地看了我一眼,我们四目相对,她轻声道:“对不起。”

看着阿秀懊悔的模样,我心中微微一动,知道她也想起了江灵,心中愧疚,我道:“没事,你爱怎么喊就怎么喊。”

阿秀闪开目光,忽然扭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孙嘉奇,道:“要你管!哼!”

“呀,这么厉害,不怕嫁不出去?”孙嘉奇继续笑道。

“你再说,以后不理你了!”阿秀愤愤道。

“好,好,我不说了,你赶紧吃苹果,然后出题目吧。”孙嘉奇忍着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