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相者,须相信自己的感觉。

所以,我无所畏惧地往外走去,那些毒液沾到我身上,我能感觉到血脉中自然而然地生出一股极阴的煞气,迸发在体表,那些毒液忽的消失,仿佛凭空蒸发了一样。

巨鼠吐出来的阳毒,就如此被解决了。

洞外,是一片陌生的山林草丛,月光清亮,夜色朦胧,凉风一阵阵吹来,我迎风而立,遥望四周,辨别着方向,想要从中寻出一条回去的路。

不远处,忽然腾起几朵碧绿的火焰,飘忽不定,越来越多,但很快,就弱了下去,一个个熄灭,最终又全部消失。

那是鬼火。

鬼火不会无缘无故出现。

所谓骨中有磷,磷华于空,自燃成火,此即鬼火。

但是若无尸骨,怎么会有鬼火?

我睁着一双夜眼,往那鬼火处望去,黑夜视物如同白昼的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

但我蓦然发现,那鬼火下面,竟闪烁着两点邪恶的光芒,但却一闪而逝。

我愣了一下,再仔细看时,却又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怎么回事?

我狐疑地嗅了嗅空中的气味,细细地辨别了一下,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味。

我又停了片刻,依旧没发现什么异状,便稍稍放下心来,开始寻觅巨鼠背负我来时留下的痕迹。

我张望了一番,终于看见一片歪乱不整的草丛,那似乎是巨鼠疾行时留下的痕迹。

而那鬼火,正出现在这痕迹之上。

我沿着这乱草丛走了大约几十步远,堪堪接近那些飘动的鬼火,忽听“嗖”的一阵劲风,一条黑影蓦然出现,措手不及处,就感觉一团又粘湿又腥臭的东西缠到了自己的腰上!

那东西又粗又大,足足缠了数圈,我奋力一挣,只感觉一股巨力传来,竟拉扯着我往前移动!

我以为是蟒蛇,但看清之后,却是一只体长近乎五尺的怪物,口里伸出来一条长舌,缠着我腰的正是它的舌头!

我被吓了一大跳,那怪物的样子竟有些像癞蛤蟆!

而且还是一只满身花斑,疣粒全红,颗颗如鹅卵大小的青眼黑眶癞蛤蟆!

我头皮一阵发麻。

怎么会出来个这么吓人的怪物?

如此庞大的体型,绝非自然所生,十有八九是人养出来的。

先是金头蜈蚣,然后是花痕巨鼠,再然后是这青目怪蟾,他们背后的人却一直都未现身,这让我不得不感慨,谷中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当然,此时此刻也容不得我多想,因为那青目怪蟾正努力地把我往它嘴里缩,显然是想要把我吞下肚子去。

若是在平日,以我的六意敏感程度,本不该被偷袭成功,但想来这青目怪蟾久行山中,气味与草木山石混同,再加上隐匿不动,我寻父心切之下,再加上刚开夜眼,过于信任夜眼的能力,所以竟没有发现这怪物在此隐匿。

疾行中,我不知不觉走到青目怪蟾的伏击范围,被其一举偷袭成功,也算我自己活该。

惊怖之下,什么咒禁十二科,什么臆想,我全都忘了,只顾着死命望外拉扯,但却抵不过那青目怪蟾的大力,眼看就要被青目怪蟾卷到嘴边。

我是又惊又惧又怒,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蒸腾而起,心神激荡之下,体内原本平静的阴阳二气忽然混乱地游离起来,刹那间,我只觉得自己身子又热又涨,难受异常,身体似乎快要爆炸了一样!

我忍不住大叫一声:“啊!”

这一声喊无形中引发了体内阴阳二气的迸发,其效果登时惊天动地起来,那动静大的不亚于在深山老林中打了一个霹雳,震惊四野!

不少野兽纷纷跳了出来,因为它们知道,那声音是人叫的,而人就意味着可口的食物!

青目怪蟾也被惊得猛一哆嗦,还没怎么醒过神来,我身上一股极阳的罡气劲力外散,一震之下,只听“嗤嗤”有声,那青目怪蟾的舌头竟像遭到火烧一样,腾起一阵焦臭的味道。

青目怪蟾疼痛难忍,“嗖”的一下放开我,又缩回口中。

我大叫之后,顿觉一阵轻松,身体爆裂之感再也没有了,而且更妙的是,自己腰上原被缠绕着的癞蛤蟆的舌头也不见了。

我微微一愣,见青目怪蟾眼露怯意,我赶紧闪身往一旁逃窜。

青目怪蟾看见我突然开溜,也是一怔,似乎是觉得舌头很快又不疼了,登时“咕呱”的怪叫一声,四肢用力,奋力一跃,犹如一团乌云飞过我头顶,跳到我的身前!

我匆忙之际,差点撞到青目怪蟾身上,急忙刹住脚步,又转身往别处跳开,奋力逃跑。

青目怪蟾闭紧嘴巴,霍的一鼓气,整个身体瞬间膨胀了一倍有余,其周身鹅卵大小的血红疣粒也膨胀开来,且“嘶嘶”声大作,顷刻间竟喷出一股浓烈的红色雾气,将我笼罩在其中。

不用想,这一定是青目怪蟾疣粒中喷出的毒素,它被我的罡气灼伤舌头,已然动了真怒,奋力爆出的毒雾,端的是非同小可,但从颜色来看,其雾毒性之强烈,常人中者立毙,无药可救!

☆、第二三七章 两怪之战[vip]

我被这毒雾完全包围,毒雾阴极伤身,我体内阳脉中的罡气自发地往外扩张,欲保护本体。

但是我体内罡气虽多,自己却根本没有主动的调动意图,而那些能自发而出的罡气相对那青目怪蟾拼尽全力喷出来的毒雾来说,算是数量不多,无法完全抵得过那团红色毒雾。

我只觉的脑袋一胀,胸闷气喘,有说不出的恶心,当下连连步履蹒跚地晃荡了几步,便觉身上的力气有种消失殆尽的趋势,昏昏沉沉地想要往地上躺。

青目怪蟾见我居然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它所释放的毒雾圈子,吃惊之余,一时倒是没有动弹。

但我很快就歪倒在地上了,青目怪蟾这才轻轻地跳动了一下,趴到我身前,又伸出舌头,准备把我卷进嘴里。

但就在此时,我恍惚间看见一道庞大的黑影裹着一团劲风从青目怪蟾身后冲撞而来!

青目怪蟾没有回望,而是立即把舌头缩回嘴里,“呱”地一声闷叫,奋力跃起,跳的老远,落地之后,急忙又跳了一次,调转身子去观察情况。

它这一看之下,必定能发现一只庞大的三足巨鼠怒气冲冲地站在我身旁,大嘴张开,露出森白的门牙,恐怖而猩红的舌头的来回伸缩,发出令人胆寒的“刺溜”、“刺溜”声音来。

惊魂甫定之余,我才想到,这及时赶到的巨鼠是再次救了我一命。

我也是真够窝囊的。

当下,稳定心神的我挣扎着坐了起来,同时试着用老爸之前传授的练气方法,开始吐纳调息,以用罡气将浸入体内的毒雾给逼出来。

三足巨鼠则稳稳地站在我旁边,一动不动,同时对青目怪蟾投去警告和威胁的目光。

青目怪蟾略有些惊疑不定,看三足巨鼠的情形,似乎不是在和自己抢夺食物,而是在保护一个人类!

黑眶青目怪蟾与三足花痕巨鼠都是超越常态存在的怪物,大自然中很难长出这种东西,最大的可能是人造,也即人类培育的变异品种。

这些怪物,对于其主人之外的人,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善意。

想必出于同是怪物的本能,青目怪蟾能判断出我不是巨鼠的主人,所以它或许也想不通,这大老鼠为什么会保护其主人之外的人。

它当然想不通,也想不到我和大老鼠之间的纠葛,面对大老鼠的警告和威胁,青目怪蟾并不敢贸然攻击,它只能傻看着,傻站着,先对峙一会儿再说。

毒雾很快消散干净,而我体内的罡气果然是可以用老爸之前传授的方法所调动,所以,没过多长时间,我便又完全清醒过来,我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子,看了那青目怪蟾一眼,心中隐隐有些得意,并打定主意,以后只要操作得当,阳毒、阴毒之物是不会再害怕了。

只是在调度内息时,我忽然发现,体内正逆双脉中虽然蕴含着无穷无尽的阳极罡气和阴极煞气,却无法施展御气而行。

之前,单单具有罡气的我,在臆想之下,还可以施展逍遥科之御气而行,但是现在,只要我调动大量的罡气,影脉中必定会有相应的大量煞气滋生而动,正所谓阳升阴降,两下的力道恰好抵消,依旧是要维持一个内外阴阳均皆平衡的局面。

这样一来,平衡是有了,奇迹也不可能出现了。

阳罡、阴煞,这两股截然相反的元气,在双脉中相安无事,可只要一凑到一起,必然是相冲相抵相消,若不能做到阴阳合济,这两处植根于自己体内的巨大宝藏,我始终都无法合理而完美的运用。

真是可惜了!

不过我能清醒过来,并站起身子,那青目怪蟾却吃惊不小,一双怪眼愣愣地盯着我看,似乎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人类居然没被它满身疣粒中喷射出来的剧毒红雾给弄死,真是奇哉怪也。

青目怪蟾低低地叫了一声,看样子是想要离开,但青目低垂处,它突然发现,巨鼠少了一只腿!

刚才巨鼠来势太猛,速度极快,青目怪蟾倒没有往它的四肢上观察,现在猛然发现巨鼠原来是个残疾,一双突眼当即幽幽地发亮起来,全身都开始微微鼓胀。

巨鼠见状,知道青目怪蟾动了歪心,于是身子一摆,血盆大口一开,猛然就朝怪蟾冲了过去!

这是先下手为强!

青目怪蟾也不慌,“咕呱”一声怪叫,嘴巴张开,舌头急速弹了出去,精准无比地打在巨鼠头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巨鼠登时停住,青目怪蟾的舌头往下一翻,又向巨鼠仅存的一只前腿卷去。

巨鼠虽然失了一条腿,但反应极快,只见它头一仰,两条后腿一蹬,上半身“嗖”的离地而起,青目怪蟾的攻击顿时落空。

半空之中,巨鼠的脑袋下勾,露出两颗寒光闪闪的大门牙,如同打开的铡刀一样,朝青目怪蟾伸出来的舌头重重落下!

青目怪蟾晓得厉害,急忙把舌头缩回口中。

巨鼠前半身落地,虽然没有割断青目怪蟾的舌头,但是却趁势前行,瞬间便到了青目怪蟾的大嘴附近,嘴巴一张,红舌就要刺出!

青目怪蟾行动缓慢,肢体笨拙,远不及巨鼠灵活,此时它想跳着躲也来不及了。

但它显然另有妙招对付,只见它腮帮子猛然一鼓,“呱”的一声吼出,竟喷出一口腥风!

那腥风风劲奇大,草木辟易,巨鼠的眼睛一时也睁不开,鼻子都被吹歪了,攻势顿时被止住,舌头自然也不易刺出,而青目怪蟾趁机奋力跳跃,逃出巨鼠的攻击圈子。

劲风过后,巨鼠准备再攻,但忽然间,它怔住了,青目怪蟾也怔住了,两大怪物不由自主地往一处看去。

我也愣住了,因为我已经听见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声音起处,我的对面,正有一人朝我缓缓走来。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深色裤子,深色衬衫,一头偏分短发浓密而又乌黑发亮,一张坚毅的脸棱角分明,目光深邃又包含温情,眼角似乎已经有了些皱纹,嘴上却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缓缓从巨鼠和怪蟾旁边走过,目不转睛而慈爱地看着我。

此人在我眼中再熟悉不过,我难以置信地闭上眼睛又睁开,嘴唇已经有些哆嗦了。

“老爸!”

我猛然叫道,冲那中年男人跑了过去,中年男人张开双手,我一把抱住他的肩膀,也也紧紧搂着我的背。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不是别人,正是陈弘道,我的父亲!我的老爸!

可他不是还在昏死着吗?

他不是在那个屋子里吗?

他为什么又在此处完好无损地出现?

这些问题谁能回答?

这深山老林里本来就有太多太多的秘密,没人能清楚地解释一切。

我自然也不知道,但此时此刻的我也不想知道,现在的我心中满是委屈,又满是喜悦,更满是幸福。

或许是天可怜见以至于垂怜于我陈家吧。

我在这边幸福,可我瞥见巨鼠却忐忑不安起来,眼中露出既惊诧又骇然的目光。

青目怪蟾则是罕见地露出温顺之意,它目光中的神情,竟似一条家犬在见到主人时露出来的神情!

青目怪蟾完全把身子伏了下去,不再和巨鼠拼斗,而巨鼠也没再理会怪蟾,身子似是哆嗦了一阵,然后便向我慢慢靠近。

我朝巨鼠笑了一下,示意来人是我的老爸,不是敌人,让它放轻松一些,但老爸却猛然回头,张嘴一喝,竟飞出一道亮光,如同实质的长鞭一样,“嗖”的抽在巨鼠身上,巨鼠登时被打出去一丈多远,翻滚在草丛里,撕心裂肺地痛叫起来。

我愣了一下,松开抱着老爸的手,刚才老爸那个举动实在是太过骇人!

他口中喷出来的亮光,竟激发了我的慧眼开启,那是精纯到极点的三魂之力!

“老爸,你……”

我嚅嗫了几个字,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爸扭头看着那巨鼠,冷冷喝道:“不知死活的孽畜,还想偷袭我吗!”

那巨鼠挣扎了半天,浑身抽搐发抖,差点站不起来。

好不容易缓缓站了起来,老爸则冷笑着朝它而去,那巨鼠竟吓得又匍匐在地,显然是对老爸怕到了极点!

我赶紧拉着老爸,道:“老爸,这大老鼠救过我两次,你别伤它。”

老爸这才“哼”了一声,目光从巨鼠身上撤走,那巨鼠如释重负般站了起来这,幽幽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默然而快速地离开,消失在丛林中。

老爸看了一眼那青目怪蟾,青目怪蟾也立即跳着远去了。

我有些惊奇,但很快又释然,到底是老爸,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两大怪物治的服服帖帖,我快乐地在心中感慨着。

只是老爸刚才口中喝出三魂之力这一招是怎么弄得,实在是太霸气了,难道是龙吟的另一种表现?

这是好本事,有空要让老爸教我。

这一片山林迅速的寂静下来,没有鸟兽虫蚁的叫声,甚至连风声都没有了,我似乎是醒着,又似乎是睡着了。

☆、第二三八章 噬魂鬼草[vip]

恍惚间,我像是又回到了家里,母亲在厨房做饭,老妹在做家务,老爸从杂货间拿出来一堆大铁钉,丢在地上,然后从中挑选着,老黑在院子里欢快地跑来跑去,忽然停下不动,叫了两声,紧接着二叔从外面走了进来,裂着嘴,大笑着和我们打招呼……

我也笑了,嘴角露出了踏实的笑容。

“叮当”、“叮当”、“叮当”……

不知哪里传来一阵铃铛的响声,我从梦中惊起,猛然清醒了一些。

“叮当”、“叮当”、“叮当”……

铃铛声继续在响,老爸的脸竟忽然变得凶恶起来,他纵声喝道:“是谁在打搅我们父子!滚出来!”

我很少看见老爸能做出这么凶恶的表情,不,不是很少,而是从未见过。

印象中,老爸的神情都是波澜不惊,没多少变化。

老爸就算再愤怒,也不会让一张脸凶恶到狰狞的地步。

老爸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所受的重伤还没有完全愈合吗?

对了,我还没有问老爸是如何醒过来并到这里的,怎么刚才好像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似的?

还有那“叮当”、“叮当”的铃铛声,是怎么回事?

我抬起头,正要四处观望,但是却听见老爸说:“孩子,不要动,你累了,爬在我肩膀上娘睡一会儿吧。”

我一听此言,眼皮忽然又有万分沉重,想要昏昏睡去。

“叮当”、“叮当”、“叮当”……

铃铛声又响了起来。

我再次有些清醒,迷迷糊糊地把头从老爸身上移开,站定身子,然后循声而望。

老爸则是勃然大怒,身子一晃,“嗖”的化出万道亮光,四处弥散开来,那亮光虽然明耀,但却是寒光,犹如鬼火一般,草木遇到那光,立即枯萎!

我骇然色变,因为我认识那光,依旧是三魂之力!

但是我没想到老爸能散发出如此充满死祟之意的三魂之力,竟然能让草木枯萎!

月光之下,我看见老爸的一张脸狰狞的尤其可怖,只听他奋力嘶吼道:“混账!不要打搅我们父子!”

“呵呵……”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紧接着,一个俊朗的男声道:“果然是噬魂鬼草!”

循着声音,我看见一个人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

这人戴着一副奇怪的眼罩,很厚,却不大,刚好将一双眼的轮廓遮盖着,从玻璃片中射出两道细微的精芒。

也看不出他有多大年纪,只见其皮肤白皙,眉毛浓长,宽额高鼻,四方口,大门牙,蹬着一双低帮透风黑皮靴,穿着一条蓝色修身牛仔裤,将一双老长腿修饰地更加颀长。

他上身着一件黑色紧身短袖,下摆都塞进裤腰里,一条宽厚的皮带拦腰而束,左侧挎着一个灰色的大皮囊,及肩的长发在风中轻轻飘动,整个人流露出一种桀骜不驯的气度。

他右手提着一口两尺多长的红背白刃大砍刀,左手食指上吊着一口四寸高的帝钟,刚才的铃铛声就是这个帝钟发出来的。

这人神态睥睨,显出不尽的骄傲之意,但形容之奇伟,又让人产生一种说不出的好感。

奇怪的是,我看着他,竟隐隐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老爸怒气冲冲地道:“你是哪里来的,我不认识你,你怎么来坏我的好事?”

我忽然感觉老爸说的话有些奇怪。

好事?

怎么会用到这个词?

但我脑子里更多的还是混沌的状态,总感觉自己好像没睡够一样,随时都能昏昏睡去。

那人忽而笑道:“我怎么坏你的好事了?你这是在做好事吗?”

老爸皱了下眉头,道:“我们父子相聚,不算好事?”

那人却没有再回答老爸的问题,而是转而问道:“你把噬魂鬼草放在哪里了?”

老爸勃然变色道:“什么噬魂鬼草,我怎么知道?”

那人微微一笑,悠悠道:“据说,世间三魂之力强横者不得好死后,一魂不灭,游离人世,因追恋生时岁月而产生的庞大的怨气和戾气,积淀阴沉。有一种草,却专门吸食这些邪祟之气做食料,当生长到一定年岁时,这种草就会长成一种能够散发出三魂之力的怪草,凡是有人从这种草附近经过,就会被这种草以魂力袭击,轻者痴迷入幻,中者发狂成疯,重者魂飞魄散。你这还叫做好事?”

老爸面色一变,阴沉道:“我不懂你这话的意思。”

我听得也有些发愣。

那人道:“你不懂?那倒是奇怪了。”

老爸面色铁青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不懂就是不懂。我是第一次听说世上还有这种东西,简直匪夷所思。”

那人道:“可有人早就知道这噬魂鬼草的厉害了。据说这世上有一个古老的家族,懂得用一种神秘的手段,把噬魂鬼草给杀死,却又不破坏噬魂鬼草的恶性,并能将它们制成武器,专门攻击人类的灵魂,那效果可是好的很!也厉害的很!这个家族不但能控制噬魂鬼草,到后来更是会自己种养噬魂鬼草,很可怕的。”

老爸“哼”了一声道:“你好像知道的很多。”

那人道:“我本来也不知道,是我爹告诉我的,我爹呢,是我爷爷告诉他的,我爷爷怎么知道的,我就不知道的,或许是我太爷爷告诉他的。你究竟把噬魂鬼草藏在身上那个地方做武器了?”

老爸冷冷道:“胡言乱语!我没见过噬魂鬼草,也没有藏在身上,更没兴趣跟你胡搅蛮缠!”

“没有?呵呵……”

那人笑了一声,瞪眼道:“那你刚才怎么伤得了阿子!”

“阿子?”

老爸不耐烦道:“什么阿子,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我一概不知!”

那人轻轻一晃帝钟,发出清脆的铃音,一道黑影滚风而至,温顺地拜伏在那人脚下,我迷迷糊糊地看见,正是先前那巨鼠!

那人轻轻地摩挲着着巨鼠的脑袋,巨鼠喉咙里呜咽有声,乖巧地像个小猫,眼睛里透露出一派幸福舒心的神情,我看的竟有些发呆。

这人是大老鼠的主人?

“它就是阿子!”

那人抚着老鼠,冷冷地看着老爸道:“若不是借着噬魂鬼草的能力,你能一招击退它吗?你这个邪门恶族的家伙!”

老爸的脸色再次变色,厉声道:“我是麻衣陈家的陈弘道!不是你说的什么邪门恶族里的人!你再纠缠,休怪我不客气!”

我对那人也有些不快,但想到他养的老鼠救了我几次,心中那还是有些感激的,当下只是想着怎么劝说他客气一点。

不料他却冷笑一声道:“你是陈弘道?那你认得我吗?”

老爸道:“我怎么会认得你这个无名小子!”

那人道:“如果你是陈弘道,就一定认识我!你迷惑得了他,却迷惑不了我!”

说着,那人再次晃动手中的帝钟,“叮铛”之声又开始响了起来,我竟似有触动一样,脑子里一声一声跟着响,同时,神智越来越清晰,可我看老爸的脸竟然越来越模糊!

“陈元方,你还不醒来吗!”

那人一边晃动帝钟,一边大声呼喝。

我隐隐有些明白过来,但是却还有种不那么清晰的感觉。

“混账东西,活得不耐烦了!”

老爸暴躁异常地跳到我面前,对那人怒目而视,喉咙里“咯咯”作响,片刻间,老爸张嘴一吐,“啵”的一声,竟吐出一连串的气泡出来!

那些气泡迎风见长,都变成一团团直径一尺左右的白色略透明球状物,飘荡着,朝那人包裹而去。

我看的分明,这东西竟然都是三魂之力!

不,似乎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是一些奇怪的东西包裹着的三魂之力!

长发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瞠目结舌道:“原来你是把噬魂鬼草吞养到肚子里去了!怪不得,怪不得,我在你身上找不到,也难怪陈元方也着了你的道!”

说着,长发男人收起帝钟,看着那些白球朝自己包裹,也不躲避,而是挺起红背白刃刀去点那些白球。

他一点之下,那白球立即爆破,化成虚无,但是那人的刀也随之一震,手背上青筋虬然而起,眼神也越来越凝重。

他连续点破了五个气泡,终于身子一晃,打了个趔趄,然后奋力一跃,躲开了尾随而至的最后一个气泡。

趴伏在地上的巨鼠见状,“吱嗷”一声怒叫,窜起来就朝老爸奔了过来,长发男人连忙叫道:“回来,阿子!”

阿子听见,立即又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