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况危险至极,太爷爷只得散尽去力,硬生生刹住步子,袁奕筎如飞赶至,朝着太爷爷后脑一掌拍下,太爷爷劲已用老,无法以身闪避,急切间大喝一声,侧头振臂,拂尘陡然后扫,数不清的兽毛如钢针般爆射而开,袁奕筎见状,也只好收回攻势,暂且退守。

此时邵如昕又到,与袁奕筎再次合攻太爷爷,太爷爷想要赶来我这边,短时间内却也不可能了。

表哥趁机回合老舅、江灵,也纷纷动身往我这边赶,张熙麓却迎了上去,嘿然笑道:“几位哪里去?”

老舅见是张熙麓,吓得脸都变了颜色,当即嘬嘴高呼,栖息在山岭之上的一众鬼蝙蝠登时“吱吱”乱叫,纷纷飞起,迎着张熙麓而去。

张熙麓也不惧怕,一边拦着老舅等人,一边漫天挥洒药物,鬼蝙蝠竟无法近其身前,而老舅等人也无法从其身边逾越而过。

这些事情发生的极快,恍若白驹过隙,只是一瞬,曾子伯在此期间也只堪堪逼近,她嘴里高声喊道:“元方,我是你外舅公,你莫要害怕,我不会害你,千万要听话!”

听话?

“好!我在这里!”

我缓缓地站起身子,看着迎面而来的曾子伯,一动不动。

曾子伯见状大喜,步子也放慢了,口中说道:“好孩子!五大队对于听话的人,向来都是宽宏大量的……”

我笑吟吟道:“舅公,奶奶让我向您问好,自从爷爷死后,她老人家越发孤寂,思及娘家亲人,往往莫名落泪,尤其是您,她可是想念的很,几次三番提到,您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她?”

曾子伯一愣,喃喃道:“我和她有几十年都没见了……”

临阵之机,岂是叙旧之时?

我魂力急出,瞬间将曾子伯全然笼罩其中。

“曾子伯!笨蛋!”

邵如昕忽然大喝一声,曾子伯猛地一个激灵,看向我的目光倏的变冷,伸手就抓向我的肩头。

“奇行诡变!”

我斜刺里一滑,早到了曾子伯背后。

曾子伯面色骤变,他万万料不到我的身法会如此之快,如此之古怪。

但这只是刚刚开始。

接下来是……

“匿迹销声!”

我与曾子伯紧紧相邻,以“锁鼻功”收敛浑身气息,然后施展逍遥游之匿迹销声,以浩瀚之魂力大举麻痹其耳、目、口、鼻、身、心六意,曾子伯无论如何都看不见我的人,听不见我的声,嗅不到我的气!

我就站在他身前,他却睁大眼睛茫然而惊恐地环视四周。

张熙麓大惑不解地喊道:“曾兄,你干什么!他就在你眼前晃荡!”

张熙麓这一喊,曾子伯更是惊惧,额头上的汗水已涔涔而下。

我暗自冷笑,回首看见木仙、木秀仍不能动,正思如何破解曾子伯的术,回首间蓦然看见曾子伯怀中鼓鼓囊囊,我心中一动,探手抓去,登时掏出来一把稀奇古怪的物事。

☆、第二五九章 天谴替身[vip]

在掏出曾子伯怀中之物的瞬间,曾子伯大叫一声:“你到底在哪儿?”

叫声中,曾子伯一掌挥来,掌风呼呼大响,声势惊人,但我奇行诡变的身法立即展开,早已躲过,曾子伯的掌力虽悍,却哪里打得着我。

曾子伯一掌落空,立即伸手探入自己怀中,略一摸索,便发现怀中空空如也,曾子伯脸色登时大变:“你把东西还给我!元方,那是外舅公的要紧东西!”

想拿的就是要紧东西,自然不会轻易还他。

在我摸出的一把物事中,有一个金扳指,有一个黑木片,有一个小铜铃,这三件东西都未引起我的太大兴趣,唯有一个三寸长的小小玉俑,让我眼皮一跳。

那玉俑是个男人塑像,被雕琢之形容,栩栩如生,看样子,竟有八分像是曾子伯,只是模样极为年轻,若真是照着曾子伯的样子雕琢,也必定是以曾子伯年轻时候的样子为摹本。

这玉俑周体通绿,内中白絮团飞,表面光洁润滑,显见是成色极好的缅甸玉,因时间紧急,我也没有细看,只是打眼一观,看见玉俑身上刻着一溜小字。

“壬戌年庚戌月已巳日午时四刻生人。”

若是换算成公历,则是公元一九二二年十月二十八日生人。

这日期,难道是曾子伯的出生时间?

那写在这玉俑之上有什么作用?

“快还我!”

曾子伯又叫了一声,挥舞着手掌,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打乱击,我以奇行诡变的步法一一轻松躲过。

曾子伯嘴唇已然发白,眼睛瞪得眼珠子几乎要掉下来,他喃喃地说道:“陈元方,你还在我身边吗?你究竟藏在哪里?”

张熙麓已然驱散了鬼蝙蝠群,就连蝠王也不敢轻易到他身旁,老舅、表哥、江灵等人更是无法从他身旁逾越,大占上风而得意洋洋之余,张熙麓看见曾子伯的怪状,忍不住喊道:“曾兄,你干什么还不抓住他?他就在你身旁晃荡!”

“不可能!”

曾子伯怒吼道:“他一定没在我身边,这世上绝不会有隐身术!”

张熙麓一下子愣住了。

太爷爷、邵如昕与袁奕筎不由得也缓下动作,一起看向这边。

老舅、表哥、江灵和红叶全是匪夷所思的神情,只有木菲明还在身不由己地兜圈子,似乎停不下来。

张熙麓大声道:“曾兄,你不能因为和陈家有亲,就故意放水,我和陈家还有乡谊呢!”

曾子伯大怒道:“放屁!放屁!他在哪里?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一定抓他!”

呼喊声中,曾子伯又是奋力击了数掌,但是却依旧章掌落空。

张熙麓已经完全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愣愣地看着曾子伯,然后又看看我。

不但是他,老舅、江灵、红叶乃至太爷爷也都有些迷茫。

邵如昕与袁奕筎面面相觑,袁奕筎沉吟片刻,忽然扬声道:“我知道了!麻衣陈家有一位远祖,叫做陈名城,据传他曾收集到世上本已遗失的奇术‘咒禁十二科’!咒禁十二科中便有一门绝学,乃是逍遥科,此科尽是种种匪夷所思之秘技!”

张熙麓也恍然大悟道:“是药王孙思邈遗留下来的秘术!”

曾子伯焦急道:“什么是咒禁十二科,该怎么破解?”

张熙麓摇头晃脑的叹息道:“这秘术失传数百年,真乃国民之悲,不意老朽在此地能再遇,实在是今人之幸事!我不自量力,想要见识一下咒禁十二科的厉害!”

说着,张熙麓便朝我这边飞奔而来。

曾子伯见状立即叫道:“老张,把我的东西完好无损地抢回来,千万不能弄坏!”

眼见张熙麓逼近,而曾子伯神情紧张而期待,我看看手中之物,心中瞬即蹦出一个念头,既然你如此重视这些东西,那我就毁了它们!

我先把玉俑握在掌中,然后伸手去掰玉俑的头,奋力之下,玉俑“砰”的一声,裂为两段,身首异处。

曾子伯的瞳孔在刹那间收缩成两条细孔,如针眼一般,紧接着又猛然涣散,白眼球瞬间通红如血,毛细血管根根暴起,像碎裂的冰面,迸出一条条裂纹!

他的面容仿佛也又老了几岁,浑身甚至开始瑟瑟发抖!

慧眼之中,曾子伯周身原本紧密附着的魂力之衣,在此时也蓦然暗淡无光,变得模糊而飘渺。

我惊诧地看着曾子伯的这种诡异变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无意识中,把魂力全然撤回,以曾子伯眼下的状态,奇行诡变和匿迹销声已经不需要再对他施展了。

张熙麓本已临近,但瞥见曾子伯的样子,不由得“咦”了一声,然后立即大叫道“不好!曾兄,放下,自在!切勿强求!”

话音刚落,张熙麓已然到了曾子伯跟前,双臂伸出,紧紧扶住曾子伯的肩头,又大声道:“放下,自在!”

曾子伯浑身如打摆子一样癫狂地颤抖了数息,就在我感觉曾子伯快要摇晃零散之时,曾子伯白眼一翻,忽然停了下来。

“陈元方,你……好……狠毒!”

曾子伯用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手里已经被折断的玉俑,虚弱不堪且断断续续地说道:“你……毁了我数十年的道行!我……”

曾子伯话未说完,喉间已有鲜血喷出,虽然是被张熙麓用力扶持着,但曾子伯依然还是缓缓地软倒在地上。

我惊愕地张大了嘴,也把目光投向手中的玉俑,就是这个东西?是曾子伯数十年的道行所在?

当时的我并不确切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后来有一天向奶奶问起这件事情,才弄明白了其中原委。

山术通俗来讲就是法术,古之谓法术如“点石为金”、“撒豆成兵”、“千里御剑”、“一叶障目”、“穿墙入土”、“水火不侵”等等,均是夺天地之造化,纵神鬼而莫测的奇术秘技,效力之强,功用之悍,毫无争议为玄门五术之首!

但是天之道,补不足而损有余,越是超越自然人力,胜过天地造化的本事,越是会遭天谴,遭天嫉,所以历来无论是山人或是命者还是相士亦或是卜师,都有五弊三缺(鳏寡孤独残是为五弊,缺钱、缺寿、缺禄是为三缺)。

而山术修炼者尤其忌讳这一点。

为了逃避上天的惩罚,山术修炼者会制作替身。

也即用金或玉或石或木造成自己的形状,刻上自身的生辰八字,用一定的仪式拜祭,使之成为代己受过的替身。

若上天有惩罚,则全在替身之上。

这替身则需好好保管,一旦毁损,则替身所受的惩罚全都返还给本人!

这类似于反噬。

替身的反噬!

这是个古老相传的说法,真实与否,即便是奶奶也无法确定,就来那些修炼山术的人也只是将其作为一个惯例来对待。

很少有人听说,哪个山术修炼者因为替身被毁损,而遭受替身的反噬。

那玉俑无可置疑,就是曾子伯的替身,当我将玉俑毁掉时,曾子伯瞬间丧失战力,他是否是因为玉俑的反噬而至此境界,已无法考证。

但丧失战力的曾子伯,再无法力控制镇住木仙和木秀的皮囊禁锢之术,白木剑和黑漆钉虽然还插在土中,屹立不倒,但木仙和阿秀都已经站了起来,虽然行动还有些迟缓,但是明显已无大碍。

我心头一阵轻松,正快意地吐了一口气,却听见江灵喊道:“小心毒!”

我暗觉不妙,急往后退,却不提防张熙麓赶上几步,扬臂一挥,一股近乎无形无色无味的药尘迎面扑来,将我笼罩在其中!

“乖乖地睡吧……”张熙麓阴森森地看着我:“连败我五大队两大终极高手,你也算是扬名天下了,此时就算栽了,也值。”

那药尘已被我不知不觉吸进肺中一口,但觉一阵轻微的困意袭上心头,正待昏沉,不意胸口两侧忽起一片温热,阳脉之中似有一股暖流快速奔走,周身罡气大震,一起掩往肺中。

我但觉喉头一痒,鼻孔微张,登时打了一个喷嚏,神智复又清醒如常。

我慧眼急睁,三魂之力将张熙麓完全覆盖,逍遥游即刻可施,此时,我已明白,张熙麓的毒对我无效。

身负阳罡、阴煞两股极气,无论是阳毒或是阴毒,我都已经不惧。

我笑吟吟地看着张熙麓,道:“睡?为什么要睡?”

张熙麓大吃一惊,呐呐道:“你……你怎么可能!”

老舅、表哥骂骂咧咧正欲赶来,见我如此,登时都喜形于色,兴高采烈。

太爷爷也意气风发,朗声道:“邵妮子,你们这次要一败涂地了!就算你和袁奕筎牵制住我,又能如何?乖乖认输吧!”

张熙麓怒叫道:“我还没输!”

怒喝声中,张熙麓脑袋下垂,百会朝我,头上之发一起挺直,当真是怒发冲冠!

“嗤”、“嗤”响声中,数根头发一样的黑针全都朝我激射而来!

我知道这只是幌子,更毒的招式还隐匿其中。

但即便是这幌子,我也要躲过去。

奇行诡变!

黑针及面的瞬间,我已仰身躲过,另有一股不知从何而出的毒雾却喷涌而来!

这毒刚及我的皮肤,便燃起一股灼烈感觉,而我体内阴脉陡震,隐匿其中的阴煞之气立时游走周身,四肢百骸已然凉意阵阵。

我看着张熙麓,淡淡道:“还有什么毒,尽管施展出来吧。”

☆、第二六零章 尘埃落定[vip]

张熙麓完全傻眼了。

附着在我身上的毒雾,被我体内激发出的阴煞之气消融殆尽,一层用肉眼勉强可以察觉的黑色纱状物影影绰绰地出现在我的体表、面上,那是煞气结成的保护膜,若毒雾散尽,这层“黑纱”也会消失。

“那是……阴煞之气?”

张熙麓怔怔地看着我的身体,然后难以置信道:“之前似有罡气迸出,现在居然是煞气!你都有?怎么可能!绝不可能!”

张熙麓近乎魔障地喊道:“这不合常理!我要解剖你的身体,我要看看你的身体究竟是什么构造!”

满脸都是狰狞神色的张熙麓,弯指成钩,张牙舞爪地朝我扑来,恨不得在我身上挖出十个透明窟窿,去看看我体内都是些什么东西。

这倒是与张国世的作风如出一辙,不愧是亲祖孙。

但是奇行诡变一旦施展开来,张熙麓又如何抓得住我。

我略一闪身,便即躲过,张熙麓骤然扑空,身子前倾,我随即转行至其身后,拍拍张熙麓的后脑勺,道:“你不是一身都是毒吗?现在又如何?”

张熙麓猛然转过身子,鼻孔大张,嘴巴裂开,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道:“我会抓到你的,我会让你后悔的!咒禁十二科绝不是天下无敌!”

我道:“你之前说想要见识一下咒禁十二科的真正厉害,好,那就让你见识一下。”

逍遥游之匿迹销声!

张熙麓瞬间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口水从他那大大张开的嘴里无声地淌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我从他眼前忽然消失,他已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怎么……怎么做到的?”

张熙麓茫然而惶恐地说道。

“你已经不在这里了,是吗?”

张熙麓伸手胡乱挥舞,就像之前的曾子伯一样。

场中众人,再次被这诡异的情形震惊了。

太爷爷、邵如昕、袁奕筎甚至停止了打斗,他们三人本就是相互制衡的局面,无论打多久,都难以分出高下胜负,所以,在此时,也不必再打。

木仙和阿秀已经可以慢慢走路,皮囊禁锢术对她们的作用即将消失。

木赐虽然躺在地上,但受的应是外伤,只是疼痛,而无大碍。

阿子脑袋上的符咒也早被老舅一把扯下,撕的粉碎。

只有木菲明,还在一圈一圈地狂奔,她虽然神志清醒,但是却身不由己,怒骂连连,却停不下来。

也不知张熙麓对她下的是什么毒,如此奇怪可怕,若木菲明一直这么兜下去,迟早会精疲力竭而亡。

但是到此时此刻,与五大队的对抗,我们终究是不会惨败了。

甚至可以说要胜利了!

邵如昕面色阴沉地更加可怕,她冷冷道:“张熙麓,陈元方就在你身前三尺六寸地!你当真看不见他?”

张熙麓惊惧道:“我真看不见他!你们都能看见是吗?为什么我看不见!他是不是对我的眼睛施展了什么邪术?”

瘫软在地上的曾子伯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然后虚弱地道:“老张,他……这是类似障眼法的一类奇术,你,你不是他的对手……”

邵如昕瞥了一眼陈弘生,道:“弘生,到现在为止,你还没想好要如何抉择吗?是帮他们还是继续留在五大队?”

陈弘生脸上煞白一片,神情尴尬而痛苦。

“去帮张熙麓!”

邵如昕冷声命令道。

陈弘生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弱声道:“陈元方伤不了张老,张老也不需要我帮忙……”

确实,我虽能让张熙麓无法伤到我,但是我却也无法将张熙麓彻底击败,也无法伤他。

逍遥游毕竟只是保命的咒禁术,而非攻击的秘技。

张熙麓大幅度地晃动了一下脑袋,脖颈处发出“咔咔”的关节错动声响,他大声道:“对,曾兄说的没错,弘生说的也没错!我虽不是陈元方的对手,但是他要想伤我,却也万难!我的锁骨易筋功夫,就连我大哥张熙岳也比不上!”

太爷爷冷冷道:“本事好有什么用?若论品行医德,你给你大哥提鞋都不配!同祖同宗,同父同母,仲景之后,兄弟殊途!你这个给祖宗丢人的不肖子孙,当真以为无人制得了你吗?锁骨易筋功,自古都有罩门,只不过是因人而异,各自不同,之前与你交手,我已看出你的罩门所在。”

张熙麓脸色大变,额上冷汗涔涔流下,回身就是一拜,然后跪倒在地,可怜巴巴道:“天佑道长,我错了!晚辈知错了!求您看在同乡的情谊上,千万饶晚辈一次!不要毁了我的根基!”

太爷爷叹了一口气,道:“都是名门之后,却各家都有败类,陈家有,张家有,曾家有,李家也有,不能让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元方,击其肩胛骨岗中点下缘一寸处之天宗穴,废了他!”

“不要!”

张熙麓嘶声大叫,然后起身就往远处狂奔。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既然心有惧怕,又何必如此作为?

果报还须自受,今日且领了吧!

奇行诡变!

我立即朝张熙麓追去。

就在此时,一种本能的危险感觉袭上心头,我不假思索,立即强变方向,蜷身右滚,与此同时,“嘭”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从我身上呼啸而过。

继而是太爷爷大骂道:“好不要脸的丫头!”

我回头一看,太爷爷、邵如昕和袁奕筎又已经开打。

不用想,一定是邵如昕放的冷枪。

江灵吓得花容失色,老舅和表哥同时喊道:“元方,怎样?有事没有?”

我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又看了看地上距离自己只有几寸远的子弹孔,暗呼一声:“好险!”

我低声咒骂了邵如昕几句,然后抬头一看张熙麓,只是没头没脑地狂奔,也不知是为了避开我还是怎的,他居然是左右来回颠簸,所走路线成了环形。

我自觉好笑,然后起身继续去追张熙麓,数息之间,便已赶至张熙麓背后,举起手中的半截玉俑,朝着张熙麓右肩胛骨上的天宗穴大力戳去。

“啊!”

张熙麓惨叫一声,登时往前扑倒在地。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显然已经无能为力,他蠕动着,四肢慢慢开始蜷缩成一团,整个身子都发出类似“呼呼”的喘气声,然后竟开始膨胀。

片刻后,张熙麓的身子竟然比之前大了一圈!

他看起来更胖了。

我正自诧异,忽听“嗤嗤”数声怪响,张熙麓周身烟、粉、尘、雾弥漫四起,空中黑、红、黄、绿、蓝、橙、紫七彩斑斓,煞是好看。

但是我知道,张熙麓身上之毒已经全然散了。

他的毕生功力,全都已经废掉。

那边,正在兜着圈子狂奔的木菲明,也慢慢地停了下来,蹲下身子,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老舅纵声大笑,道:“好!好外甥,你干掉了五大队三个终极高手!五大队完蛋了!”

太爷爷也跳出战圈,对邵如昕和袁奕筎道:“你们输了。”

这一战实属侥幸。

若非我成功偷袭李星芸,又摸出曾子伯的替身玉俑,经太爷爷指点找到张熙麓的罩门所在,结局谁胜谁败,绝难预料。

若是我没有耐心,按捺不住而焦急上场,必定会引起李星芸、曾子伯、张熙麓的合力围攻,在那种情况下,我根本毫无胜算的把握。

戒急用忍,老生常谈,至理名言!

此时此刻,木仙和阿秀已经完全恢复正常,在木仙的召唤命令下,山岭上的血金乌全都振翅飞起,在空中严阵以待。

阿秀周身都是黑点舞绕,八十一只九冥鬼虫已全部出动。

表哥挥动帝钟,老舅怪啸连连,漫山遍野的花鼠、鬼蝙蝠开始集结。

邵如昕的脸色愈发难看,在这时候,她已无力阻止任何人的行为举措。

她的帮手几乎全部被废掉,她的优势已经彻底丧失!

天已经黑暗,夜幕早已落下。

但光明却在眼前。

我缓缓朝邵如昕走去,经过木仙和阿秀身旁时,我忍不住问道:“你们没事儿吧?”

木仙笑靥如花,道:“托你的福,我们好得很。”

阿秀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话。

我迟疑了一下,然后不再停留,从她身边大踏步走过,背后听见木仙埋怨道:“你怎么不理他?”

我没有听到阿秀的回话,也不想听到。

我走到太爷爷身旁,盯着邵如昕道:“邵如昕,我爷爷为了给我增加一道运势,穷人之力,逆天之道,不惜折寿殒命,而终于功成。因此,我命在我不在天!你虽是邵康节之后,卜术无双,算无遗策,却断不出我的运势命途!断不出我,又如何能胜得了我们?”

邵如昕脸色阴暗,但是神情中却无一丝一毫地惧怕,她用她那一贯波澜不惊的语调冷冷道:“我算的是结局,不是今天。终有一日,我会杀了你!”

老舅怒道:“你以为你过得了今日吗?”

邵如昕忽然笑了,虽然笑容很淡、很冷,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凄美,她道:“只有我敢杀你们,你们不敢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