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呆呆地摇了摇头。

木仙冲着空中观望片刻,那些猫头鹰纷纷安静地飞落在屋檐上。

我瞪着邵如昕,恶狠狠道:“不要动不动就开枪杀人!”

邵如昕挣开我的手,看着阿秀,道:“你刚才是要谋杀?”

我一咬牙,道:“她不是谋杀!她和陈法一样,受了鬼虫的控制!是我要杀你,是我用鬼虫控制了她!”

“哦?”邵如昕看着我,又笑了:“这可又是一个死罪。”

我道:“死罪,多一个无所谓!你不正希望这样嘛。”

“不!不是他指使的,都是我干的!”阿秀猛然叫道:“看!”

她手里握着一个棕色的瓶子,高高举起,道:“这是养鬼虫的瓶子!里面的鬼虫全是我的!既不是我姐姐木仙放的,更不会是陈元方放的!”

邵如昕点点头,道:“木秀。木家真是好一对姐妹。你那个瓶子便是养育鬼虫的地方吗?”

阿秀道:“不错。这里面有一只虫王,五只种虫,八十一只卒虫,刚才被你震死两只,现在还有八十五只,全都受我控制。不信,你瞧——”

也没见阿秀怎么拨弄,那棕色瓶子里忽然冒烟似的,一股一股,每九只鬼虫是一起,顷刻间已全部飞出,环绕在阿秀身边。

“看见了吗?”阿秀冷笑道:“我现在还有八十一只卒虫,每四只就能对付一个高手,你带来的人中,称得上高手的不足十人。其余的人,每一只鬼虫就能彻底让其中一人丧失抵抗力!”

邵如昕道:“你是在威胁我?”

阿秀道:“随你怎么想了。木家与你有深仇大恨,我叔叔木贶死在你手上,木家人报仇,天经地义!这与陈家无关。”

邵如昕道:“既然与陈家无关,又怎么会出现在陈家?谁知道你是不是受陈家人的指示,又或者受他们的包庇?你们要协力拒捕?我说了,格杀勿论!你的鬼虫再厉害,对付得了十人、二十人、三十人,能对付得了我村外五百余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大兵吗?”

阿秀一愣,已无法回答。

邵如昕喝道:“把她抓起来!”

“慢!”

“等等!”

木仙与我异口同声呼喝,我看了木仙一眼,抢上去一步,道:“邵如昕,我让你看看,这鬼虫究竟是受谁指使的!”

说着,我慧眼急睁,盯着环绕在阿秀身旁的九冥鬼虫群,心中默念:“灵灵为一,魂魂交通!耳中无声,心中亦无声,目中无相,心中亦无相,鼻中无臭,心中亦无臭!人非人,物非物,身非身,言非言,一神通而六意透!彼即是此,此即是彼,彼此不分,不分彼此,咒禁十二科之御灵,疾!

一道魂力无声无息地波动而去,九冥鬼虫王猛然一晃,悠悠地朝向了我。

“带尔之子民速来!”

我看着虫王,仿佛在看我自己,嘴里说这话,仿佛是对自己说,九冥鬼虫王“嗖”的朝我振翅疾飞而来,它身后,黑压压地跟着一众鬼虫,整整齐齐,无一落下。

“这……”

不但是木仙、木秀惊呆了,在场众人,除了表哥、江灵之外,无不悚然。

表哥、江灵是见过我在伏牛山施展御灵术的,此时虽然惊诧,还不至于像众人那样,惊愕的目瞪口呆。

邵如昕眼中散发出异彩来:“好本事!咒禁十二科!”

我“哈哈”笑道:“识货!张国世跟你说的吧?怎样,现在相信我了吗?操纵九冥鬼虫的是我,不是木仙,也不是木秀。有我在,他们根本就操纵不了。”

邵如昕点头道:“相信了。那你跟我走吧?”

我道:“当然可以。”

“元方!”老妈大叫一声:“你不能跟她走!”

奶奶、江灵、表哥、元化等人也一起向前,拦在我身边。

邵如昕只是看着,神色不变,她所在意者,只我一人而已。

“回到瓶子里吧。”我对虫王说道,那虫王带着种虫、卒虫,又飞回阿秀手上的那个瓶子里。

我看着众人,道:“你们都怎么了?不相信我?天将降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你住嘴!”

老妈勃然大怒道:“什么时候了,还耍嘴皮子!我在这里,就由不得别人欺负我儿子!”

我叹了口气,目视陈汉昌、陈汉明、陈汉礼、曾子仲、张熙岳道:“三爷爷、五爷爷、七爷爷、舅姥爷、张老爷子!你们都是老成人,知道事情轻急缓重,替我拦一下他们。”

他们稍稍有些失神,随即都点了点头,曾子仲当即拉住了奶奶,三爷爷拽住元化和二叔,陈汉礼挡住了表哥,陈汉明拦住了江灵,张熙岳站在木仙面前,老爸拉住了老妈。

“走!”

我大踏步往外而去,再不敢回头去看泣不成声的母亲。

刚出院门,忽听邵如昕道:“把木秀也抓起来,一起带走!”

我一惊,回头道:“邵如昕,千罪万错,在我一人!木秀有什么罪?”

邵如昕冷冷道:“鬼虫确实受你指使,杀人你是主犯;但鬼虫却是木秀养的,瓶子在她身上便是证明,所以她是从犯!”

我愣了片刻,便即想到,这是邵如昕怕我逃走,所以特意要把阿秀稍带上,作为挟持我的筹码!

这样一来,我便真的是死罪难逃了。

“你是这个!”我对邵如昕竖起了大拇指:“佩服之至!”喜欢本文请下载魔爪小说阅读器

☆、第三零九章 迷魂之威[vip]

我和阿秀在邵如昕手下众人的监视下缓缓走出了家门。

曾子伯跟着众人要走,邵如昕只瞟了他一眼,他便浑身哆嗦起来,曾子仲看不过去,气道:“老大!你怎么变得这般没骨气,这般龌龊!”

曾子伯颤巍巍道:“无根之人,浪荡如狗,还有什么值得硬气的?”

曾子仲道:“你留下吧!跟我回曾家!”

曾子伯一愣,顿时老泪纵横道:“你,你让我回去?”

曾子仲道:“一笔写不出俩曾字,小时候你待我也不薄,更何况你我同父同母,你是我的亲哥哥!”

曾子伯涕泪交加,泣不成声道:“嗬嗬……好,好兄弟,嗬嗬……哥哥悔不该当初啊……”

邵如昕冷笑一声,将阿秀的鬼虫寄生瓶取走封好,握在自己手中,然后令手下众人簇拥着我和阿秀而去。

老爸、老妈、奶奶、江灵、木仙、表哥、二叔、元化、三爷爷等人只能怒目而视。

出村之后,沿着颍水河畔走了不过百米,我便看见前方里许左右的位置,百余辆军用汽车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大道两旁。

我心中暗想,等我和阿秀被押到那里,在这么多人的看护下,就几乎没有任何可能逃跑了。

老爸他们即便是来救援,也难度极大。

我看了看阿秀,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颍水河,步子放慢了许多。

邵如昕道:“怎么,想跑?”

“没有。我鞋带开了。”我笑着蹲下了身子,假意去系鞋带,邵如昕停在我身后,众人也都随之停了下来。

邵如昕轻笑一声,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道:“你跑不掉。你跑得掉,她跑不掉。何必白费心机?”

我低着头道:“你是神算无遗,我怎么敢在您面前耍心机?我只是好奇,你每天都推算入微,穷究天理,难道不耗费心血?”

邵如昕顿了片刻,然后道:“我不是神仙。山、医、命、相、卜玄学五门,修持到一定程度,没有不耗心血的,泄露天机过分,没有不遭报应的。”

我道:“那你费尽心机,非要抓我干嘛?我是一介草民,你犯得着折自己的福禄寿吗?就为了伏牛山中的一点点小仇?你也太睚眦必报了吧。”

邵如昕看了看旁边眼巴巴观望的众人,冷声道:“你们先走。”

众人不敢有违,依言往前而行,陈弘生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似有意无意地瞥了我一眼,但也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便去了。

邵如昕看着我道:“五门之中,山术、命术相近,都用符咒;命术、医术相近,都制丹药;医术、相术相近,都练耳目;相术、卜术又相近,都推吉凶。想起来,其实都同根同源、一气连枝,只细微处有所差异罢了。”

我诧异道:“你说这么多是要表达什么?套近乎?”

邵如昕道:“我自问是不世出的奇才,可世间偏偏又有你,伏牛山一战,是我终生之耻辱,想要洗刷耻辱,就要杀了你的人,拿了你的本事!而你的本事难道就比我大?算来,无非是你有《义山公录》,而我没有。所谓化零为整,和而大同,山、医、命、相、卜五脉相近,若我能得尽得各门奇书秘技,必能弥补五术中各自之不足,距离天道更近一步,成为古往今来术界第一人!”

我“哦”了一声,笑道:“原来如此,我就喜欢你这真小人的姿态,有什么说什么。”

邵如昕仰面看着前面走的众人,喝道:“停住,等我!”

陈弘生等人走了只有十几步远,便停住了。

邵如昕是怕一人难对付我。

她淡淡道:“我是觉得咱们两个很像,所以才对你说,不然这话我对谁说去。”

我点头道:“其实咱们还真有点像,也蛮投缘,都少年得意,所以我蛮不想与你结仇。说到底,你只是想要《义山公录》,那是个残本,不如你放了我,让我去寻了全本给你,怎样?”

邵如昕道:“我看了残本,难道还找不到全本吗?我既精于卜术,再研习相术,又有五大队的人力、物力支持,找到所谓的《神相天书》可能性不会比你小。”

我“唔”了一声道:“你说的也有那么几分道理。所以你就不遗余力地陷害我,抓我。薛横眉就不说了,就连陈法——你的内应,你都能忍心亲手杀死。”

邵如昕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抓你,我何止牺牲了他一人。”

我道:“你这么无法无天,就没人管你吗?”

邵如昕道:“五大队我当家,谁敢告我,又有谁有证据告我。更何况我有能力,也有成绩。”

我笑道:“别得意,我看你的面相,要犯小人。”

邵如昕淡淡道:“多谢提醒,我算到了,陈法而已,被我杀了。我身边所有人的四柱都被我掌握,他们对我有利有害,都已被我详细推演过,于我不利的人,早已被我剔除干净。”

我呆了片刻,然后摇头叹息道:“你还真是个角色!”

邵如昕道:“跟你说多了——你鞋带还没系好?”

“好了。”我站了起来,然后顿了顿足,盯着邵如昕直勾勾地看,然后极其轻淡地一笑,瞬间恢复常态。

邵如昕诧异道:“你笑什么?”

我道:“我笑了吗?”说罢,又是微微一笑。

邵如昕被我笑得一愣,继而皱起眉头,道:“有病!快走!”

我却没有动,还是直勾勾盯着她道:“据传你有二十六岁?”

邵如昕道:“是又怎么样?”

我道:“你结婚了吗?”

邵如昕冷冷地瞥我一眼,道:“你想现在就死?”

我道:“或许你太在意权力,以至于高处不胜寒,无人敢赞美你。其实,你长得很美……”

“你闭嘴!”邵如昕恶狠狠道。

我道:“你不想听吗?你明明想听,别骗自己的内心,放松一点,看我的眼睛……”

邵如昕的脸瞬间变得有些绯红,她的眼睛似乎是想从我的目光中撤走,可又仿佛舍不得撤走。

她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凶恶,冰冷,但那样子,明明就是刻意装出来的。

我笑得愈发如同轻柔的春风,和煦的阳光,道:“邵如昕,如果我们不是敌人,而是朋友,那该多好。你是说吗?”

邵如昕有些痴迷了,道:“我们是敌人……还是朋友?”

我柔声道:“我们是朋友。”

邵如昕的眼睛更加迷离:“朋友吗?”

我循循善诱道:“如果不是朋友,还能是什么呢?”

邵如昕像是一个未经涉世的姑娘,完全沉沦于未卜的前途,我就是指引她人生方向的唯一明灯,也是她现在需要紧紧抓住的救命稻草,她看着我,接着我的话说道:“对!我们不是朋友,还能是什么!”

我笑着,指着十几步开外的阿秀,道:“她也是我们的朋友,你让你的手下放了她,让她过来好吗?”

邵如昕点点头,道:“好!”

“你们放了她,让她过来!”

邵如昕对陈弘生、陆桐等人道。

陈弘生稍稍诧异,陆桐等人也有些犹疑,但他们都不敢违抗邵如昕的命令,立即让开一条道,阿秀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阿秀走过来,看着我,惊诧道:“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白得像一张纸!”

我当然知道自己的脸色难看。

以迷魂科对付邵如昕这种级别的高手,虽然侥幸成功,但损耗魂力极大!

坚持不过两刻,就会终结!

就在阿秀走过来的时候,稍稍一分神,邵如昕的目光就变得有些清晰了,我立即摄定心神,重新把邵如昕拉入术中,道:“木秀是咱们的朋友,她现在有些急事要处理,你快让她走,好吗?”

“当然好。”邵如昕傀儡似的点了点头。

阿秀惊得目瞪口呆:“她……我们什么时候成朋友了?你们俩在做什么?”

我无法明说,一把将阿秀的手拉过来,一边盯着邵如昕,一边在阿秀的手心里写道:“她被我的术迷惑,你快走,坐火车,逃出百里,她便对你无可奈何。”

阿秀愣了一下,又在我手心里写到:“你呢?”

我写道:“我自有逃生之法!快,迟则生变。”

阿秀还在迟疑,我又写到:“别连累我!”

阿秀目光一沉,这才扭头走了,朝着与陈弘生等人相反的方向走去。

陈弘生、陆桐等人看着阿秀渐行渐远的背影,又目视邵如昕,邵如昕全无反应,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任何指令,陈弘生、陆桐等人也不敢造次。

我一边盯着邵如昕,又不时地去瞟阿秀,阿秀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我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

我看着邵如昕,道:“去解散了那五百多个大兵吧,天要亮了,他们在这里,影响不好。”

邵如昕点点头,对陈弘生等人中的一个道:“高营,带你的人走吧!”

一个五短身材的人应声而出,披着黑衣,遮住了本来的着装,但其满脸的精悍神色已透露出他的真实身份,他朝邵如昕行了一个标准的敬礼动作,然后大踏步朝着车队而去。

很快,百余辆车同时发动,然后整齐有序地离开,一片灿烂的灯光渐行渐远,飞速淹没在夜色里。

陈弘生、陆桐等人更觉诧异,只不敢问,此时的我,已觉力不从心,正想让邵如昕放了我,却忽见邵如昕的眼睛猛然清澈起来,而我的大脑一阵眩晕!

我心中一凛,刚刚勉力稳定精神,便听见邵如昕恶狠狠道:“真好本事!”

☆、第三一零章 逃之夭夭[vip]

邵如昕刚从迷魂科中挣扎得脱,虽已渐渐恢复神智如常,但是她的身、心消耗都极大,不但无力再以武伤人,卜术也不可能再施展。

所以,阿秀必能逃得周全!

此时的邵如昕正满目狞色地盯着我,目光如刀,脸却显得惨白瘆人。

失败的耻辱对她来说,比身心的磋磨还要令人难以忍受!

“嘿嘿……”

杀敌三千,自损八百,侥幸让邵如昕这等角色中招入彀,一番功夫下来,我也是身心俱疲,强咬着牙挤出笑,道:“邵姑娘,咱们后会有期吧?”

邵如昕的手颤抖着,一把枪忽然从她袖子里滑到了她的掌心中,我心中一惊,急忙拼尽全力往颍水河畔跑去,同时嘴里喝道:“元婴何在?速来救主!”

“你还想逃?我毙了你!”邵如昕嘶声叫道。

一丝黑线已从我耳中飘出,刹那间化成一团浓重的祟气,如黑烟墨雾一般,风驰电掣般朝邵如昕裹卷而去。

“嘭!”

枪响了,我滚翻在地,只觉浑身无恙,子弹不知道打向了何处。

我狼狈起身,回头看时,只见河童的元婴如同一大块黑布一样,贴在邵如昕的脸上,邵如昕的枪丢在地上,双手胡乱在脸上抓抹,整个人完全没了之前雍容大度,高贵冷艳的气质,活像个泼妇。

我竟忍不住笑了,道:“邵姑娘,那只是一团祟气,你这么挠,这么抓,这么抹,又如何抓的尽,抹的清?”

邵如昕哪有功夫理我。

那边,陈弘生、陆桐等人都惊呆了。

他们愣愣地看向这边,却完全忘了过来帮忙,或许他们还在诧异明明刚才还在好好交谈的两个人,怎么突然就大打出手?而那团黑色的东西又是什么?

而邵如昕有着变态般的自尊心和优越感,她不可能呼救,尤其是对她的手下呼喊求救。

这一点,就已经落了下乘,注定她在此时不会是我的对手。

“啵!”

一声脆响,河中水花四溅,童童赤条条地上岸而来,粉雕玉琢似的身子已经变成了墨黑色,黑的几乎要溢出墨水来!

他那本来圆润的眼珠,此时通红如血,满口的碎齿,参差切合若利刃,腾腾杀气,环绕周身!

嗜血的口水,顺着他的嘴角滴滴落下,蓦然间,他喉管中发出一声仿佛野兽似的低吼,然后便猛地跳起,张开嘴,朝着邵如昕奔去!

“不好!”

“快救邵姑娘!”

“……”

“嘭!”

陈弘生那边,终于有人回过神来,众人齐声呼喊,也不知道是谁朝着跳在空中的童童开了一枪,童童灵活地腾挪着身子,一个起落间,便奔到邵如昕的脚下。

“快去救邵姑娘!”

陆桐着急忙慌地大声喊道,五六个人影递次而起,朝我们这边飞速冲了过来。

邵如昕的脸依然被元婴幻化出的祟气所笼罩,但她的人已经变得稍稍安静了些,童童在她脚下,呲着牙死死盯着她的脖颈,双脚一蹬,腾地弹起,满口利齿,直奔咽喉!

我厉声喝道:“住手,童童!”

童童急急坠地,回头不解道:“主人,我要杀了她!”

我道:“你回来!元婴,也回我耳中!”

此时,邵如昕的部下已赶到,童童再无毙其性命的机会,当下也不恋战,扭身便走。

待童童到我身边,我便毫不犹豫地一跃入河,童童也紧随我后跳入河中,元婴随即化成一道黑线,重回我的耳朵里。

就在元婴撤离邵如昕的脸时,邵如昕猛地张口喷出一团血雾,身子一晃,趔趄着退后了一步,刚刚赶到邵如昕身后的陈弘生连忙上前扶稳了她。

邵如昕喘息着,用惨淡的目光,搜索着我的所在。

我随着河水上下起伏,看着邵如昕笑道:“邵姑娘,奉劝你几句,纵然你神算无遗,但人力有时尽,一日不过三,天谴尚可免,机关莫算尽,算尽误性命!这是老生常谈,你若不听,就要天妒英才了!”

邵如昕气的浑身哆嗦,脸狰狞的近乎变形,她一把撑开陈弘生的手,自己勉强站稳,盯着我嘶声道:“陈元方,我就算折损自己五十年寿命,也要先杀了你!”

我叹了一口气,道:“你的杀戮心如此之重,乃是魔障孽途,已违了好生天道,他日一定是作法自毙!我也不再反对你杀我了,不过我想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休息,然后真正抓到我再说吧。”

邵如昕眼往上一翻,身子又是一晃,几乎晕倒,陈弘生伸着手,既不敢去扶,也不敢远离,幸好邵如昕最终是站稳了,她喘了一口粗气,指着手下众人道:“你们都是死人吗?给我下河!陈元方现在身心俱疲,不是你们的对手,只管抓他,不计死活!”

众人听命,纷纷脱掉外套,就往河畔跑来,唯有陈弘生还站在那里,守着邵如昕未动。

童童见状,登时脚踏河面,立在水上,大喝道:“你们这些蠢货,有我童童在此,谁敢下来!”

众人愣了一下,随即纷纷喝骂,拥挤着,争先恐后往河水里跳了下来。

我对童童笑道:“他们看不起你,给点厉害吧,但要记住,未得我令,不准取人性命!”

童童使劲地点点头,然后一个猛子扎到水下,我也往远处游去。

刹那间,原本徐徐流动的河水,仿佛被煮沸了似的有些不安,紧接着,便咆哮似的开始翻滚起来!

“哎?”

“不好!”

“水晃动的厉害!”

“那小东西在水里捣鬼!”

“快看那里!”

“啊!快游!”

“……”

邵如昕的一干手下大呼小叫,在他们落水的地方,竟骇人地出现了一片汹涌澎湃的漩涡!

漩涡拉扯着每一个与它亲近的人,淹没他们的呼喊,淹没他们的身影,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洞。

数息之间,所有跳下河水的人,便全都没入了水下。

邵如昕和陈弘生呆呆地看着河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