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个厉害!”杨之水登时嚷了起来。

木仙、表哥等人也恍然大悟,墨是金叹道:“看来聪明真是得自天授,这个办法,就连孔子也是想不到的。”

我笑道:“我这是小聪明,孔圣人那是大智慧,无法可比。”

墨是金道:“那时候,采桑娘告诉孔子,让他把线系在一个蚂蚁身上,然后让蚂蚁钻过那个珠孔,就成功了。”

江灵却道:“蚂蚁就那么听话?”

表哥道:“公治长能兽语,可算是御灵术的鼻祖,莫非就是他操纵那蚂蚁过去的?”

墨是金摇了摇头,道:“不是,是寻常的蚂蚁,不是灵物。至于怎么让它听话,钻过孔洞,你们问陈元方。”

众人一起瞧我,我道:“这个更简单,在珠子孔洞的一端放些粮食或者抹点甜东西,比如蜂蜜什么的,然后再把蚂蚁放到孔洞的另一端,那蚂蚁嗅到气味,不就主动过去了?”

“妙!”众人齐声喝彩。

墨是金扭过头,道:“跟陈元方说话最没意思!说什么他都知道,卖关子都卖不成。”

众人轰然发笑。

我也笑道:“是您非让我猜的,猜出来又说我。不过,这个故事的结尾还得您来圆。九曲回环珠的厉害我们知道了,九曲珠环索的厉害,我们还不明白呢。”

墨是金道:“这有何难?特制的绳索有两个死扣,穿过九曲回还珠,如果不能把那绳扣钻行过珠子的孔,绳索就解不开。而且绳索一旦套在人的双手上,越挣越紧,越用力越紧,任凭你天大的本事,双手被缚,还能弄出什么幺蛾子?邵如昕知道那厉害,所以坚决不让高霖枫动手,否则一旦被套住,陈弘,哦,绝无情还不是想怎么作践她就怎么作践她,想怎么杀她就怎么杀她。”

“唔……”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青冢生叹道:“那个姓邵的也是天生奇才了,我像她这般大的时候,哪有这份本领?可惜和太虚老妖孽一样,算来算去,落得个什么下场?”

我道:“老前辈不要感慨他人了,还是说说您自己吧。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不就住在陈家村吧?”

老爸道:“对,来陈家村!”

张熙岳道:“东木前辈住在我张家寨也行!晚辈一定执弟子礼相待!”

青冢生笑道:“多谢你们的好意,我是鬼医,一生沾染尸气病气,最受不了热闹。我先把童童和元婴给治好,然后就去我该去的地方。至于元方,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了,你有神相令在手,天下间你办不到的事情也不多了。”

我心中一阵感动,道:“老前辈,你就这么去了,晚辈总是于心不安,总觉得亏欠您什么。”

青冢生道:“你不亏欠我,是我亏欠陈天默的,所以要还在你的身上。”

话到此处,我忽然一个激灵,想起了些许模糊不清的事,心中竟有些悚然,道:“老前辈,我险些忘了问你,你是怎么知道观音庙有太虚子作恶,而且您还事先藏在那里?甚至还知道我要去?您可是失踪了几十年的人了,连五大队、九大队都没您的音讯!我想就算天下间的各种消息传得再厉害,也传不到您那里去。对吧?”

青冢生嘿然笑道:“你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你说的是,我孑然一身,形影相吊,几乎没有任何人知道我在哪里,也不会有什么消息传到我那里。”

我道:“之前总是没有机会,也总是忘却,老前辈一定要要实言相告,您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青冢生道:“实话告诉你,有人找到了我的隐居处,给我送了信儿,我这才巴巴的赶来,与你有这一番奇缘!”

我和老爸面面相觑,几乎异口同声问道:“是谁?”

☆、第三六五章 又是鬼爪[vip]

青冢生沉吟片刻,道:“你们都认识,晦极。”

我心中一动,与老爸面面相觑,然后道:“老前辈,您刚才说的时候,有一些沉吟犹豫,是不是此中另有隐情?”

青冢生点了点头,道:“是,其实我是猜的。给我送信那人本事极高,我听见屋外有响动时,便即出来,结果只看到人影一晃而逝,我跟着他追了数十里,始终难以追上。我便知此人功力不在我下,只是犹疑是谁。当我赶回去看过他留下的信后,就匆忙赶来,再后来,见到晦极,只觉他的动作、背影、气质都像极了给我送信那人。所以,我觉得就是他。”

我道:“又是他,怎么好像每次的事情背后,都有他的暗手操作?”

青冢生道:“怎么,你们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老爸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老舅道:“但是救过我们。”

青冢生道:“这就奇怪了,我跟他很近的时候,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有好几次都有比较强烈的感触,觉得他是你们陈家的人。”

我道:“不瞒老前辈,我也有这种感觉,甚至,甚至感觉他就是我爷爷。”

老爸脸色一变,道:“不可能!”

我怅怅道:“当然,我也举得匪夷所思,爷爷下葬,是咱们都亲眼见到的。死而复生,怎么可能……”

青冢生嘿然笑道:“自古以来,尸体诈活,不绝于书,屡见不鲜,所以,死而复生有什么奇哉怪也的,我看到时可能的很!”

张熙岳也道:“我之前还听过一个案子,一个人神秘失踪,家人四处寻访,最终在一件荒野陋室中发现了许多血迹,经过法医对比失踪者的毛发和血迹中的DNA,得出结论,是一个人,而那个陋室内外发现的血迹总量,经法医鉴定,完全是一个成年人身体内所有的血量总和!也就是说,这人必死无疑!后来,警察找到了一具被泡的浮肿的尸体,经家人辨认,就是失踪者,于是宣告死亡。可是一年后,这人又突然出现,他根本就没死!”

老舅讶然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熙岳道:“这是那人设下的局,血是他自己每隔一段时间就抽出来些积攥多日而存下来的,尸体是他找了一个与自己身材、体型都十分相近的人伪造的,再浸泡许久,所以骗过了警方和家人。”

“诈死?”我喃喃道:“爷爷难道也会做这个举动?”

老爸道:“我还是不信。”

青冢生道:“是还是不是,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那个晦极自打元方破了镜花水月后,便悄无声息的走了,显然是怕咱们再纠察他的身份。但他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他越是我的熟人,不行,我非得找到他,弄清楚不可!等办完了童童和元婴的事情后,我就立即动身!”

我瞥了一眼青冢生,道:“老前辈,我太爷爷陈天默,到底去世了没?”

老爸怪道:“你怎么连你太爷爷也怀疑上了!”

我讪笑道:“我现在确实有种草木皆兵的心思了。”

青冢生笑道:“陈天默死没死,你们要是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当年为了救我的命,他受损极重,救了我之后,又不接受我的回报,只身不辞而别。从那以后,我基本上就再没见到过他了……”

我心中暗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陈家村在哪儿,为什么不来看看我太爷爷?这里面有古怪。但是青冢生似乎有意不说,我自然也要不为己甚。

我们边说边走,眼看快到人烟茂盛的大路上,我便道:“诸位前辈,咱们一大群人形貌各自不俗,又挤在一块走,恐怕会引起注意,不如分散开来,三五成群,殊途同归,都到陈家村的公中大院歇息。”

老爸也道:“刚才得到我三叔的回报,各门派中失踪的人现也已经到了陈家村,那里有我母亲和我的几位叔叔在照管,各位只管去,必定不会怠慢。”

众人听说,便各自寻找相好的,归拢成堆,当下是青冢生、曾子仲、张熙岳、太古、一竹五人一伙,佛守成、林文素两人一伙,墨是金、苌劝君两人一伙,柳氏昆仲和段梦又是一伙,双翠、双白、双纯六个老头一伙,老舅、刘新、刘晨兄弟三人一伙,徐宗阳、付强、玉阳子、杨之水四人一伙,木赐、木仙、阿秀、表哥又是一伙……

当然,这个搭伙模式让表哥又挨了老舅的一顿臭骂,但表哥似乎已经被骂皮实了,讪讪的就是不跟老舅一起,刘新、刘晨又强拉硬扯,如飞似的把老舅给架走了。

一竹叫江灵跟他一起走,江灵不去,一竹也是笑笑,不再勉强。

木仙这次倒是没有再开江灵的玩笑,也没再说什么话,径直走了。

所以,这么一来便只剩下老爸和江灵还跟在我身边,片刻功夫,众人已经各寻路径,分道扬镳,散了开来。

我是等众人散后又走了很远才开始动身,观音庙离陈家村直线距离近五十里,如果再算上拐弯绕道,怕是有七十里也不止。

我们三人从观音庙后绕了一圈,准备从一个叫做“沟头唐”的大庄子里穿过,然后回归到大路上。

沟头唐与观音庙之间也有一条长垄连接,过了长垄,是一片开阔的庄稼地,庄稼地之后便是村民的居住地,庄子的最后一排房子斜向西侧,有一块不大不小、两亩左右的墓地,坟茔丛立,松苍柏绿。

当我们三人走到庄子后时,便看见一群人围在一座废弃的机井房外,个个神色悚然,低声议论,那机井房里还传出高一声、低一声的女人嚎哭声。

我眼皮霍的一跳,道:“似出自破锣,止于罐陶,中空而声糟,音大而韵乱,是为破音!这声不对,主惊虑,而且声中带丧,似乎有人命事发生了……”

江灵是最爱打抱不平,也最爱管闲事的,当即道:“走,咱们过去看看。”

老爸眉头一皱,见我也有要去的意思,便又舒展开来,点点头道:“好吧,就是别惹麻烦。”

我们三人快行而去,还未近前,便已听到围观村民的议论声:

“啧啧,怎么死到这里头了?”

“真是作孽呀!才二十来岁,家里就他一个儿,还没结婚生孩儿呢,这不是断了后?”

“昨儿白里天我还见他了,好模好样的,谁知道一夜黑地找不着,现在才见着,死了……”

“这就是命!有人天天生病也老不死,有人睡着睡着房子能塌了。”

“你小声点吧,我看这不是一般的人命案子。”

“你又不是警察,你懂个屁!你看他的模样,脸都变形了,那是吓死的!不是我吹,这廖天地里头,废机井房里头,准时撞见什么东西了!你们有件事还不知道吧,前天,前天隔壁大路李庄才死了个人!头七还没过呢!”

“嘶……”

“别听他瞎说!这老东西半夜里讲鬼故事,吓得我都不敢起夜尿尿!最损最坏了!”

“警察马上来了,看人家同志怎么说!”

“……”

听见这些个议论,我大致知道是个怎么回事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昨夜死在这机井房里了。

我们三个走过去,早有村民盯着我们看,一个光头秃顶糟鼻子老头最先出声道:“外乡的?”

我道:“嗯,路过。”

糟鼻子道:“嘿,你们可别过来,这死人了,晦气!胆小的看了,还得吓死!”

我笑道:“那老爷爷您不是也站在这里嘛,都不怕晦气?”

说话间,我已经挤进了人群,江灵紧跟着我,糟鼻子埋怨道:“你看看,你看看,现在的小年轻,什么话好听不听什么,什么事儿不好看偏偏看什么,还往里头挤……”

“哎唷,这位俊妮子,你踩到我了!”一个矮胖中年妇女大声道。

江灵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让开点,我们懂医。”

矮胖女瞪了瞪眼,瞧准了江灵,道:“你听听这话说的多软和,不是咱们这边的口音!告诉你,懂医也不成,人都死了!”

我已经极了进去,这才发现,众人是围在机井房的一个窗户口处,窗户口下面躺着一年轻男子,动也不动,旁边有两个中年男女,男的吧嗒吧嗒直掉泪,女的仰面咧嘴,啕嚎大哭:“奎子啊,奎子!嗬嗬……你昨儿还好好的啊!嗬嗬……你今儿这是怎么了啊,啊,啊……”

我瞥了一眼那叫做奎子的年轻人的脸,只见他五官几乎拧在了一起,脸色青的仿佛庙里泥塑的小鬼,嘴角处白莹莹淌着些透明液体,似乎是口水,但一瞥之间,我的法眼立即有反应,一股黑气从那莹莹白水中冒了出来!

我心中一凛,忙又去看奎子的手!

他的右手是横放在胸前的,似乎是生前在抵挡抗拒什么东西,手背还朝上翻着,只是那手背的眼色青沥沥的,法眼之下,赫然有几道墨色爪痕!

鬼爪!

又是鬼爪!

☆、第三六六章 丧魂失魄[vip]

我心中极为震动,又连忙打眼四顾,只见那半人多高的机井废弃房的窗户台处,有几道极为清晰的划拉痕迹,仿佛是铁钩子扒出来似的。

我的法眼又是一亮,那痕迹处邪气暗生,直到此时还未散尽,显然不是铁钩子扒出来的,是祟物以利爪抓出来的!

江灵在一旁看见我脸色骤变,忍不住问道:“怎么了?看出来什么了么?”

我轻声道:“鬼爪印痕。”

老爸也已经挤了进来,听见我的话,吃了一惊,道:“又是水魅?”

我摇了摇头,道:“不是,不是只有水魅抓出来的痕迹才叫鬼爪。你看他嘴角上的透明液体……”

江灵道:“我看见了,那不是他的口水吗?”

“不是。”我道:“那是给他留下鬼爪的东西滴落的口水,我能嗅到一股极其熟悉的腐味、臭味,也基本上能断定是什么东西害他。”

江灵连忙问道:“什么?”

我道:“变尸。十种变尸中的贪尸,而且是道行不高,刚刚炼成的贪尸。”

“贪尸!”江灵也诧异的失声重复道。

老爸皱眉道:“这里怎么会有贪尸?”

我道:“老爸,你看窗户台上的痕迹,是什么东西弄出来的?”

老爸瞥了几眼,也惊诧起来,道:“这不像是利器钝物所伤,反而有些像是人的手指、指甲划拉出来的。”

江灵骇然道:“一般的人谁会有那么大的指力,也没那么坚硬的指甲和那么粗糙的肉!”

我道:“所以我才说是变尸。而且气味像是贪尸。这个奎子是被贪尸所害。”

老爸道:“那这个奎子看上去好好的,衣服整齐,浑身也无伤痕,那贪尸对他也没做什么吧?”

我皮笑肉不笑道:“看奎子这样子,也不像有钱人,更不像有权人,也无功法也无道行,那贪尸贪他的什么?必定是精壮年的元阳之气,是赶着要跟他苟合。这奎子肯定是一路跑,从窗口翻了进去,那贪尸翻不进去,就扒窗户台,勾头往里面看,口水都流到了奎子的脸上,把他给吓晕死过去了。”

江灵道:“那贪尸连这个窗户台都翻不进去?”

我道:“所以我才说是个刚刚炼成的变尸,刚炼成的变尸,浑身僵气还不会脱离干净,腰身和两腿应该都不会大幅度打弯,只能跳,但是这窗户口上下的高度不足四尺,那贪尸跳不进去,又翻不进去,只能扒窗台眼巴巴的看,看到快天明了才走。这奎子翻进去以后就吓得浑身瘫软,爬不动了,被那贪尸直勾勾看了一夜,还不魂飞魄散?”

江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道:“听你这么一说,跟亲身经历了似的,瘆人。”

糟鼻子老头挤得近,探着头终于听见我们的话,立即嚷道:“僵尸!僵尸!看我说的不错吧,就连这俩孩子也知道是僵尸!”

围观的众人先是沉寂,然后一片哗然。

我扭头道:“别乱嚷嚷!没说是僵尸,是贪尸!”

有人叫道:“你们是干啥的?你们咋知道是那啥子贪尸?”

我道:“我们两个男的是相士,陈家村的相士,这位姑娘是茅山的女真人。”

“哦,陈家村的……”众人恍然大悟。

奎子的父母也停止了嚎哭抽泣,都怔怔的看我,我道声:“得罪了。”又对奎子的父亲道:“请叔叔把您儿子的眼皮翻开,我看看他的眸子,是不是已经死了还不确定,他脸上没有死色,只有惊色。”

奎子爹一听,当即来了精神,翻身跪坐在地,就去翻儿子的眼皮,那眼皮被他使劲掰开,眼珠子往下翻着,白多黑少,几乎要凸出来,我以慧眼相了片刻,但见其神虚而急,有外露而游离之相,此乃《义山公录?相篇?相神章》所说的惨神、失神两相。

也即七魄将散、三魂要离的前夕,人虽还未死,但是却也离死不远了,俗语称之为“丧魂失魄”。

我却轻轻舒了一口气,道:“可以了,把眼还给他闭上吧。”

奎子娘连忙道:“先生,咋样?我儿子还有救没有?”

我道:“他还没死。”

“啊?”奎子爹娘一起失声而叫,又惊又喜,我又赶紧道:“只不过现在是凶多吉少,再晚一会儿说不定就死透了。”

奎子娘又张皇起来,道:“那咋办?咋办?”

我有些踌躇道:“丧魂失魄嘛,以回魂汤救治就行。你们谁知道回魂汤?”

我问了一声,先看老爸,老爸早摇了摇头,围观的众人也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矮胖妇人道:“是不是治怀孕女人大出血的药?”

“嗯,应该是这方子,只是这方子……”我迟疑了一会儿,为难的看了看江灵,道:“《义山公录》里提到这方子,说是极简单的一副药,几乎是世人皆知,所以根本就没记载……要是张老爷子或者东木前辈在就好了。”

江灵笑道:“本来就很简单嘛,何必要张老爷子和东木前辈在?”

我一怔,随即喜道:“你也知道?”

江灵假意嗔怒道:“我好歹也是命门大派符箓三宗之首的茅山弟子,你本事大了,就开始小瞧我了?”

“哪有,哪有……”我连忙道:“你赶紧把方子说出来,让人去抓药,来几个人,把奎子抬走,不能再待在这里了,这里祟气太重,也是他的受惊之地,万一醒来后再吓死过去,就真死定了。”

奎子爹妈连连点头,江灵却道:“这里也没纸笔,我说出来,他们不一定记得住。怎么办?”

我朝围观的人喊道:“各位乡邻,大家都帮帮忙,待会这位女真人说出来的方子,每个人记两样,我看要不了几个人就都记住了,然后一起去抓药,救救奎子,回来让奎子爹妈给你们报销药费,好不好?”

“好!”众人轰然答应,立即有人嚷道:“我记头两样!”

“我接着记两眼!”

“……”

“就你聪明!”江灵朝我微微一笑,转而对众人道:“记好了,我慢慢说,不要抓错。黄芪六钱,煅龙骨六钱……川芎一钱,当归三钱……太子参十二钱,丹参六钱……嗯,还有荆芥炭两钱。都记着了吗?我再重复一遍,要四个人就够了。”

说着,江灵又重复了一遍药方,记方子的人立即去抓药,这边也上来几个人,从窗户口处跳进去,然后开始往外抬人。

就在这时候,后面有人喝道:“干什么!不准抬!”

我扭头一看,几个警察已经到了,为首的中年男人带着三级警督的警衔,显见是此处乡镇的所长级别警官,他当先走上来,冷面冷色道:“怎么不等我们来,就擅自破坏凶案现场?谁让抬的?”

众人都不敢做声,抬奎子的几个人也愣在当场,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继续抬着。

我连忙挤出去,满面堆笑道:“警官,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让他们抬的。”

“你是谁?干什么的?”那中年警官皱眉道。

“郑所长,他是陈家村的大师!”人群里嚷道。

那中年警官眉头拧的更紧,道:“看相算命的?哼!”

我道:“不管我是做什么的,那个奎子还没死,我有办法救他,得先把他抬走,否则会耽误治疗。所以,我就先自作主张了。”

郑所长道:“这里多年都没出过命案了,所以一接到报警电话,我这个所长都亲自来了,为什么?因为人命关天!那是不能儿戏的!让开!”

我一呆,老爸忽然挤出来,道:“军强,还认不认识我?”

郑所长一愣,看了老爸片刻,立即失惊道:“弘道?哎呀,弘道哥!您怎么也在这里?”

郑军强说着,已经是笑哈哈的上去拉着老爸的手寒暄起来:“你从部队里退下来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你了,这二十多年了,你的样子也没变多少嘛!年轻,真年轻!”

老爸也笑道:“你也是老样子,就是胖了。”

“中年发福,发福……”

郑军强挺挺自己的大肚子乐呵呵的笑道:“怎么,您是这个村子的?我竟不知道,我也刚下来一年多,要是知道您就住在这里,我肯定早来看您了!”

老爸道:“我不住这里,我是陈家村的。他是我儿子。”

老爸指了指我,我连忙笑道:“郑叔叔好!”

郑军强笑容一滞,随即有些尴尬,道:“咳,你看我,我刚才不知道。不过大侄子,你也有些孟浪了,怎么来就抬尸体呢?”

我道:“郑叔,他是真的没死,我得赶紧救活他呀,您也不希望真发生命案吧?”

郑军强沉吟道:“你确定?”

我道:“我确定!就是您说的那句话,人命关天,我不敢儿戏!”

老爸道:“军强,我不会害你。”

郑军强看了看自己的手下,呲牙咧嘴想了片刻,又看看老爸,道:“大哥,我信你!你办事不会没谱!嗯,那就抬走吧!”

我大喜,立即让人把奎子从里面抬了出来,郑军强又让手下查勘现场,最后跟我们一道离开。

刚走到大路上,便看见有乡民急匆匆的跑,糟鼻子当胸抓住,道:“老货,跑这么凶干啥?”

那人惊魂甫定,一看是糟鼻子,道:“有大新闻了!大路李的女尸诈了,又跑了!”

☆、第三六七章 血光照镜[vip]

这一嗓子喊得几乎所有人都是脸色骤变,说罢,那人还要跑,却被郑军强一把拽住,呵斥道:“什么诈尸了!哪里诈尸了?”

那人被拽了一家伙,晕头晕脑的就要开骂,糟鼻子老头连忙道:“唐老孬,郑所长在这里呢!”

唐老孬这才看见还有几个大盖帽混在人群里,登时一缩脑袋,打躬作揖道:“郑所长,没瞧见您呐。”

我见他们要攀谈事情,连忙朝奎子爹妈使了个眼色,奎子爹妈立即招呼抬儿子的几个人快步离开。

郑军强挺胸凸肚道:“刚才你咋咋呼呼的喊什么呢?是真的不是?”

唐老孬**了一口粗气,道:“咋不是真的?邻村大路李,河里挖沙发财的李朝先前天死了媳妇儿!这几黑要夜里守灵,结果夜儿个,守灵的人睡着了,醒来一看,天爷!棺材盖开了,尸体不见了!这不是诈了吗?又跑了么?”

郑军强皱了皱眉头,道:“昨晚上发生的事情?”

唐老孬点头道:“嗯呐!”

郑军强道:“那他们家怎么不报案?”

唐老孬摊摊手,道:“这我咋知道?”

郑军强道:“那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慌慌张张跑什么?”

唐老孬道:“咋没有关系?我是给他们家看沙场的人,早上去点卯的时候听见李朝先他娘在嘀嘀咕咕跟李朝先他爹在说这件事,我吓了一跳,点卯时也看见李朝先的脸色不对,我应付了几句就去沙场,心里紧张的很,后来一想诈尸了要伤人,还伤畜生,所以我就打算先溜回家去先报个信,夜里也好防备。”

我对郑军强低声道:“这事情不能声张,而且我觉得这里面有蹊跷,李朝先家里如果真的丢了尸体,为什么过了一夜,直到现在,都快中午了,也不报案?”

我本要说奎子似乎就是被变尸所伤,但是怕说出来郑军强又不信,便又忍住了。

郑军强“嗯”了一声,盯着唐老孬道:“这事情都谁知道?”

唐老孬道:“除了李家的上上下下,就我自个儿知道,我是偷听见的,他们谁也没说出去!”

郑军强道:“你也不能胡说!听见了吗?”

唐老孬连连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只跟家里人说让他们晚上锁好门窗,关好牲畜,都别出去。”

郑军强点点头,道:“去吧。”

唐老孬早一溜烟似的去了,一个年轻警员撇了撇嘴,对郑军强道:“老大,我就不信这些东西,肯定是谁把尸体给偷了。”

郑军强道:“我也不信。但是也得去看看再说。这样,小楚,你和东子你们俩去大路李李朝先家里看看,我和小赵先去唐奎(奎子)家。”

小楚和东子点了点头,道:“谁知道路,带我们去。”话音未落,早有好事者站了出来,带着小楚和东子就走了。

我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尸变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发生的事情,怎么就昨天夜里在李朝先家里就上演了?李朝先又为什么不报案?

还有唐奎,伤他的变尸到底是不是李朝先的媳妇儿?而这个变尸又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