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江灵看见我的脸色,应了一声,便停住了,道:“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道:“那是法术弄出来的障眼法,术脚就在这个万眼万身俑身上。”

江灵诧异道:“在它身上?”

“嗯。”我道:“之前我之所以会特别害怕,也是因为我没找到术脚,以无知而恐惧。其实术脚就在万眼万身俑的目中!我看得到那气,却误以为是它自身的邪气。”

江灵点点头,转而又拿出来一张纸符,凑到万眼万身俑面前,晃晃,道:“用眼作法,我现在就贴你的眼!”

我道:“你贴不住它,它身上的邪气太浓,你的符无效。刚才的亏还没吃够?”

江灵嘟着嘴道:“那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我道:“我也奇怪,它虽然是活的,但是却没有心跳和呼吸,身子也长成这样。哎,万眼万身俑,你自己说说,到底是怎么弄的?”

万眼万身俑道:“你还没说怎么识破我。”

“嗯,好吧。”我道:“我闭上眼之后,没过多久,你便开口说话了,我又吓了一跳。可是你当时竟然警告我,不让我睁开眼睛。虽然,我自己也不情愿再面对这么多血眼,但是被你警告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你为什么不让我睁眼呢?因为你怕我看见你说话的样子,你怕我看穿你就是活物。一个瓷俑能发出声音,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但是一个像瓷俑一样的人会说话,那就不怎么可怕了。”

“所以,是我的那句话让你产生了怀疑?”

我摇头道:“还不是,当时我的心已经乱了,我根本没有想那么仔细。但正如你所说,用眼睛看,会让人忽略很多东西,我真的闭上眼去听你说话的时候,我便慢慢觉察到了很多。”

“你觉察到了什么?”

我道:“我觉察到你很啰嗦,我觉察到你的声音有些变化,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虽然很细微,很细微,但是我是相士,我有相音之术,我的听力太好了,尤其是在闭上眼睛之后,所以我听出来了。觉察到这些,我就想睁开眼睛了,可我又不舍得睁开,我怕睁的不是时候,会错过一些事情,我想闭着眼睛‘看’你继续捣鬼。其实除了这些,当时我还觉察到躺在我腿上的灵儿有所异动,她似乎有苏醒的迹象,所以我把手放在了她的额头上,又放到了她的鬓角处,我用混元之气灌注到她体内,让她缓缓醒来。”

“原来如此,你后面问的话是否也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我笑道:“当然,我是在拖延时间,在陪你啰嗦。只可惜,你要偷偷摸摸的挪到我跟前进行袭击,又不想我发现,所以你巴不得我跟你多说话。其实,到这时候,我仍然还是没有确定,你就是活物。只是,江灵已经快醒过来了,在醒与未醒之际,她说话了,那声音极低极低,喃喃不清,你听不到,我模糊可辨,她说‘喷我了一口’。”

江灵道:“对,就是我刚才给它贴符的时候,它突然张开嘴喷了我一口黑气,我就晕了。”

我笑道:“我听见这句话时,就想到了是怎么回事,而这时候你差不多也离我足够近了,到了可以出手的时候了。”

万眼万身俑道:“于是你先发制人”

“是。”

“于是我被你抓住了。”

“是。”

“好,好!陈元方,亏你沉得住气,你真是个角色!”

“多谢夸奖,愧不敢当!”我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作为交换,你也该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吧?你说的什么我们陈家所伤所杀者的怨气集合,我根本就不信!年代久远,范围广阔,谁有那么大能耐,把这么多怨气弄到一堆去?”

“嘭!”

屋门猛地被撞开,一道声音响起:“哈!陈元方,你不信,那也是真的!认栽吧!”

☆、第三七六章 养鬼为患[vip]

一道光照进屋中,所有的血眼瞬间消失。

万眼万身俑的脸色煞白一片,脸颊处的腮红更见淡薄,可是它眼中却闪出一抹希冀的光彩。

“陈元方,你看看我是谁!”

这声音好生熟悉,我头也不回,口中喝道:“阴阳子!”

江灵也娇叱一声:“好哇!你是太虚老妖手下的那个老贼道,你漏网了!”

“嘿嘿!”在我提着万眼万身俑扭头的瞬间,已然瞥见阴阳子站在屋门口,笑吟吟地看着我,他左手也捏着一人的脖子,那人已经晕死过去,脑袋耸拉着,像只鹅一样被阴阳子提拉着,却是郑军强。

阴阳子身后还跟着一人,焦急万分,手足无措,正探头探脑地往屋里面看。乃是李朝先。

我心中一凛,暗道:怪不得郑军强一直不进来,原来是被阴阳子给控制了,东子不见踪影,必定是凶多吉少。还有这个李朝先,真是看不出,屋里面藏着个跪邪至极的万眼万身俑,外面又和阴阳子勾搭成奸。至于阴阳子,现在回想之前在观音庙的情形,天理宗自太虚子以下被我们一网打尽,绑缚在一起移交给五大队,其中确实没有阴阳子。

也怪当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各种事情接踵而至,我也忽略了阴阳子,没想到他独自脱身,又在此作恶。

我瞥了一眼李朝先,道:“李朝先,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你知道这个阴阳子是什么人吗?他是国家通缉的邪教头目!”

李朝先畏畏缩缩道:“可他帮了解了难……”

我道:“他就是给你屋子里贴符的那个大师?”

阴阳子低眉垂目道:“对,就是贫道!嘿嘿,十几年前,我就在这里活动过了。陈汉生看过的宅基地,建了房子却让住进去的人夜夜血眼入梦,若不是我贴符破解,陈汉生可就丢大人了!”

“放屁!”我当即厉声道:“阴阳子,观音庙内饶你一条狗命,让你苟延残**,你还不滚回西域面壁思过,居然还敢来此做耗,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什么血眼入梦,我看当年就是你在捣鬼!”

阴阳子眯着眼,不停地眨巴,嘴里道:“陈元方,不要说过天话!是你饶的我吗?是我见势不妙,趁乱先走了!至于今日,到底是谁活的不耐烦,还未可知呢。”

我冷笑道:“怎么,一日不见而已,你就敢和我放肆了?是功力见长还是神经错乱?”说着话,我提着万眼万身俑便朝阴阳子走了过去。

阴阳子脸色一变,往后退开一步,目光四处游离,口中叫道:“站住!陈元方,你再敢上前,我就捏死这个郑所长!”

“你敢!”我停住了脚步,道:“他是派出所所长,你捏死他,自己也别想活了!”

“我有什么不敢的。”阴阳子的目光还是飘忽不定,不敢正眼看我,只呲牙咧嘴道:“本来就是罪不容诛的邪教分子,手上的人命也不是一条两条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我心中暗忖阴阳子是个亡命徒,逼急了,真的敢捏死郑军强。

于是我哼了一声,道:“说吧,有什么条件?”

阴阳子乜斜着眼,道:“什么什么条件?”

我道:“你抓住郑军强来见我,不会是想让我看着你捏死他吧?有什么目的,说!要什么条件才放人,讲!”

阴阳子一愣,随即道:“好!陈元方,把万眼万身俑放了!让它跟我走,等我们安全了,郑军强自然也就安全了。”

我道:“原来你们是一伙的!这个万眼万身俑是不是你们血金乌之宫弄出来的东西?”

李朝先叫道:“那是阴阳大师给我请来还让我供奉的白釉郎君!保平安,管发财的!”

我怔了怔,还没有说话,江灵道:“什么保平安,管发财?这是个邪祟!会害的你家破人亡的,你知道不知道?”

李朝先摇摇头,道:“不是,不是,自从白釉郎君来了之后,我晚上做梦就梦不到血眼了,我的沙场也开始发财了,我包了沙场,又开了石子矿,还有煤窑,钱越来越多……而且,而且,每次沙场、石子矿、煤窑里出了人命,只要我用馒头蘸了死人的血供奉到白釉郎君面前,就管保不会出事……你看,你看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好好的,方圆十里八村的大拇哥,谁也没我有钱,谁也没我富!谁也扳不倒我!”

李朝先说着,眼睛呆呆的,目光已经有些痴迷,我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只见万眼万身俑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李朝先,蛊惑人心,这厮的眼也有问题。

我冷笑一声,暗中提气,手上猛一用劲儿,万眼万身俑嘶嘎一声,浑身都缩小了一圈。

“你干什么!”阴阳子道:“陈元方,你不要逼我!你敢杀它,我就敢捏死郑军强,大不了同归于尽!”

“我没想杀了它,只是提醒它不要再蛊惑李朝先的心,都安分守己一点多好。”我饶有兴致地看着阴阳子,道:“你的眼神总是躲躲闪闪的干嘛?为什么不敢看我?”

“看你?让你对我施展迷魂科?嘿嘿,御灵子可是交代过了,血童子就是死在你这一招上的!”阴阳子继续游移他的眼神,道:“怎么样,陈元方,放不放?”

“放。”我道:“怎么会不放。”

阴阳子愕然道:“答应了?”

我道:“当然。我先放了万眼万身俑,然后你放了郑军强,如何?不难为你吧。”

“是不难为。”阴阳子快速地眨巴着眼睛,道:“不过你太狡猾,所以我有两个条件。”

“讲!”

“第一,要等到天黑了再放人;第二,我要带着郑军强走一阵子,你不许跟。”

“你这才是狡猾。到时候你杀了郑军强,我也不知道。”

阴阳子笑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你是君子,不该讲究那么多的,我是小人,所以瞻前顾后。你爱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算了。”

“好,我答应。”

阴阳子又愕然地盯着我道:“你又答应了?”

我笑道:“不答应成吗?”

阴阳子连忙撤走目光,沉吟了片刻,道:“那你现在就把万眼万身俑放了!”

“好。”我立刻松开了手,万眼万身俑、阴阳子甚至江灵全都愣住,我盯着万眼万身俑道:“怎么,舍不得走了?”

万眼万身俑立即一跃而起,皮球似的弹落到阴阳子跟前,落地时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真个是身材如肥猪,身法却轻飘若燕。

落地后,万眼万身俑还看我,阴阳子却扯了它一把,道:“别看他!小心被他控制!”

我道:“别那么疑神疑鬼。迷魂科也不是想来就来的。现在人我已经放了,接下来做什么?”

阴阳子道:“等天黑!”

“好。”我拉着江灵盘膝坐到地上,悠闲自得。

阴阳子与万眼万身俑面面相觑,屋子里瞬间静寂下来。

半晌,阴阳子道:“陈元方,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我道:“我什么都没搞啊。”

阴阳子道:“我不信。”

我无奈道:“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阴阳子无语。

江灵凑到我耳朵边,用极低的声音问道:“元方哥,你是不是有主意?”

我“嗯”了一声。

江灵立即兴奋起来,又气若游丝地问了一声:“什么主意?”

我把她的手拉过来,在她手掌心里写字:“等他们晚上走了以后,咱们去追他们。”

江灵呆了呆,失声道:“就这样?”

我一笑,道:“不然呢?”

“嘁!”江灵不屑的嘟囔道:“什么破主意!”

阴阳子听见我们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更是惊疑不定。

江灵瞪了他一眼,道:“喂!贼道,你们为什么非要等到天黑再走?”

阴阳子冷哼一声,鼻孔朝天,不理江灵。

江灵骂道:“贼道!贼瓷俑!神气什么!”

我笑道:“那个贼瓷俑邪气太重,光天化日之下不敢过于抛头露面,再说它长得那副尊容,出去了还不吓死人?所以要等到夜里,夜里人少,也好跑。”

江灵“哦”了一声,又看李朝先道:“你跟不跟他们一块跑?”

李朝先的神智已经恢复,正自惶恐,我道:“李朝先,别人是养虎为患,你这是养鬼为患,我先前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李朝先嚅嗫道:“我记得……”

我道:“因你的缘故,死了那么对人,你为什么没有得到报应?”

李朝先呐呐道:“白釉郎君保佑我……”

“屁!”我道:“因你而死的那些人,血被它吃了,怨灵便畏惧于它。而你又供奉它,沾染上了它的邪气,那些怨灵也畏惧你,不敢害你,却迁怒到你妻子、孩子身上,所以你才有了克妻相、克子女相,不久,你还会有克双亲相,等六亲被你克尽,你自己离死也就不远了。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现在确实是在保佑你,同时也是在害你。没听说过吗,得己失彼,一时之快,万世之苦!”

☆、第三七七章 处心积虑[vip]

我一边说着,一边暗调魂力,四处发散而去。

能否抓住阴阳子和万眼万身俑,就全看运气了。

只要我能用魂力找到那些小东西!

身旁的李朝先脸色煞白,他回头看了看万眼万身俑,又赶紧扭过头来,道:“可是它,它的样子,怎么可能是人?”

我道:“它是人,炼化了的人。”

李朝先骇然道:“什么意思?”

我道:“你见过被火烧死的人没?身子都会缩小,缩小很多。”

李朝先呆呆道:“我知道,我知道……”

我瞥了一眼万眼万身俑,道:“它就是用火淬炼过的身子,虽然没死,却也比正常人要小很多。”

万眼万身俑目中光芒闪烁,默然不语,我知道自己是说对了。

李朝先道:“可被火烧过的……都黑,它浑身上下都是白的,跟瓷釉一模一样。”

我道:“你没看错,它的身子确实是瓷。不,是外瓷内肉。就像镀金的手镯子一样,里面是铜,外面镀了一层金。它里面是被火烧缩了的身子,外面镀了一层瓷。”

“啊?”江灵惊诧失声,李朝先早已瞠目结舌。

万眼万身俑终于开口道:“陈元方,你错了。”

我道:“哪里错了?”

万眼万身俑道:“我不是烧缩了身子之后镀上一层瓷釉,而是先用泥土裹着身子,然后用火淬炼,最后才炼出这副真身。”

我摇头叹息道:“能这样子修炼的人,得需要多么坚韧的毅力,有这种毅力,做什么事情做不成呢?为什么非要去虐待自己,去作践自己,往邪魔外道上靠拢?”

万眼万身俑道:“我追求的是永生。凤凰涅槃你知道吗?浴火重生,无穷无尽!这点苦和永生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我冷笑道:“凤凰涅槃?那是死了之后又重生,你没死过,也敢说涅槃?也敢说重生?也敢说永生?”

阴阳子突然道:“陈元方,你知道它淬炼时用的是什么土,用的是什么火?”

我愣了一下,道:“我能嗅到一股味,仿佛是老坟腐棺朽骨的味道。但更多的还是香火味。”

“好鼻子!”阴阳子道:“它的这副身子,是以骨灰混坟土为模,以尸油、骨磷鬼火淬炼成的!芜杂不堪腐朽肮脏之物,却能炼出洁白胜雪的躯体,这便是出淤泥而不染,这便是死里涅槃,浴火重生!”

我摇了摇头,道:“这是逆天之邪道,小心会遭雷劈。”

万眼万身俑道:“我是绝缘之体,不畏水火雷电,不畏寒暑冷暖,不畏枯竭衰弱。”

我登时哑口无言,心中暗道:“你再厉害,我也能捏死你!等着吧,就等到天黑再说!”

阴阳子瞥见我无语,又道:“陈元方,你可知道炼化它的骨灰、尸油都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我道:“无非是挖坟掘尸,你们又能干什么好事。”

阴阳子故作神秘的一笑,道:“就是从你们陈家所伤所杀者的尸身上提取而来!”

我眼皮一跳,道:“胡说!”

阴阳子道:“我们血金乌九大长老中,排名第八的叫做野狐子,平生一大绝技便是寻墓钻坟起尸倒斗。”

“野狐子?”

阴阳子道:“不错!专爱钻坟的野狐!他觅来你们陈家子弟一滴血,做成一面小旗,号称‘招怨幡’,但凡是对你们陈家人怨恨的祟物邪灵,遇见招怨幡便有反应。”

我与江灵面面相觑,心中暗道:“这个血金乌之宫不愧是流传百世的术界第一邪教,当真是各种人才代代层出不穷!可惜都用到了歪处。”

只听阴阳子继续道:“我们老八耗尽十余年功夫,搜罗了一百多年间与你陈家数千名子弟生前结怨的死尸腐骨,搜罗精华,令其大弟子亲身炼制,才有了这万眼万身俑。所以,我们之前并未对你扯谎,你以为你在这屋子里被血眼所惊只是偶然?那是必然!嘿嘿,若非你炼成了四大目法,早就被那些怨气折耗的魂消魄丧了!当然,要不是万眼万身俑可堪大用,我也不会冒险来逼你!”

我心中一凛,道:“这么说来,万眼万身俑是专为我们陈家人所造的,除了我,没人是它的对手?”

万眼万身俑傲然道:“正是!若非你有灵眼,能见术脚,能相邪气,还拿轩辕宝鉴照了我,嘿嘿……只要与我四目相视,可就再活不了了!而且我也警告你,这屋子里到处都是我的眼,没有任何死角能躲过我的观察,所以你们最好不要有任何异动,否则,这个所长就死了!”

我心中骇然不已,暗自忖道:“我本来没料到你这么厉害,你倒是巴巴的自己说了出来,既然如此,那今夜且看谁把谁魂消魄丧!”

我一边想,一边更加凝神发散魂力,悄然而不懈地搜索着。

阴阳子笑道:“陈元方,想什么呢?听了我们的话,是不是要改变主意,就算是不顾惜郑军强的性命,也要废了万眼万身俑?”

我冷哼一声,道:“你是希望我这么做还是不希望?”

阴阳子道:“不管我希不希望,你都不会这么做。你是陈元方,把道义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你宁愿放走我们再去抓,也不愿意搭上了郑军强的命。若非如此,我又怎么会对你说的这么细?嗯?”

我恨恨道:“这么说来,你们是设计好布下的局,专等我自投罗网?”

阴阳子道:“算是吧。”

我道:“彩霞是你们杀的?”

阴阳子道:“这倒不是。她死的时候,我还在观音庙。是在太虚老妖坏事之后,我才跑来,借她的死来安排这个局。”

我道:“她能成贪尸,就是你捣的鬼?”

“正是。”阴阳子嘿然道:“我最烦生前假正经的女人,她死了,我偏偏把她弄成最龌龊的尸!”

“变态!”江灵恶狠狠的骂道。

李朝先也惊诧而愤怒地瞪着阴阳子。

我强忍着怒气,道:“你把彩霞制成贪尸,夜里将其放出去,害了奎子,引我上钩?”

阴阳子道:“不错!”

我道:“我们十九家门阀中的高手全在一起,你就不怕?”

“不怕。”阴阳子道:“你们几十个人在一起太扎眼了,我料你们一定会分开走。”

我道:“那你就能肯定我会遇着奎子?会上钩?”

阴阳子道:“其实不只是唐奎。从观音庙出去的每一条必经之路上,都有一个因邪祟而受害的人在等着你们。唐奎只不过凑巧在你走的路上,你如果从别的路走,也一样会遇到其他的人。”

我悚然动容:“阴阳子,你居然如此处心积虑!”

阴阳子道:“这么处心积虑,我也只有一半的把握感觉你会去管这些闲事。”

我道:“你怎么就确定我会管?”

阴阳子道:“因为你有法眼,只有你能看穿唐奎他们那些受害人因为什么而受伤。而且你的疑心也最重,你的心眼儿也最多。所以,无论你听说还是遇见变尸袭人的事情,你都要管。一旦你见到奎子,发现他身患只有你自己能治的症状,再听说此处诈尸,你就会彻底上心,从蛛丝马迹上去怀疑,去分析,去把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联系到一起。我们留下的破绽会被你一点一点找到,然后,嘿嘿,你就找到这里了。”

我点点头,道:“怪不得,怪不得这里无缘无故会有变尸出没,怪不得我们刚刚从观音庙里脱身,就遇见了奎子的事情。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你就是想要我起疑,然后入局。”

阴阳子叹道:“好奇最害人。只可惜我没想到你的灵眼会突然开启,我们这次算是运气太差,功亏一篑了!”

我冷笑一声,对李朝先道:“听到了么?究竟是谁在害你,谁在帮你?”

李朝先觑着万眼万身俑,嚅嗫道:“那它,它为什么要我供奉它?”

我道:“因为它要修炼,它要修炼的越来越邪,越来越阴,越来越毒!李朝先,你可知道它修炼时所用的养料是什么?”

李朝先呆呆道:“什么?”

我道:“就是死人之血,死人之灵,死人之怨。这些,不都是你的沙场、煤窑、石子矿里会有的东西么?所以,它要你供奉。”

李朝先的嘴张了张,瞳孔因为惊惧缩的很小,我几乎可以看到他脸上乍起的一粒粒细微的鸡皮疙瘩。

他没有说话,也说不出话来,我继续道:“所以它要你拿血馒头供奉它,它要吸纳那些不得好死者的怨灵怨气。当然,它的法力越来越高,你的财运也越来越好,可这就像是吸毒,你在欢畅中跟死神跳舞,这也是饮鸩止渴,你喝的越多越解渴,可是距离黄泉路也就越来越近。现在,恐怕是只有一步之遥而已了。”

“不……”李朝先呓语似的嘟囔了一句,浑身瑟瑟发抖,仿佛秋风中只剩下一丝儿叶柄还勾着枝头的枯叶。

阴阳子和万眼万身俑也都立在屋门口,静静听着,微微笑着,只不做声。

郑军强还昏迷着,没有醒来。

我的魂力已经不知道撒出去了多远,突然间一阵意动,有股魂念搭了上来,我心中登时大喜,这些小东西,果然还在!

☆、第三七八章 鬼眼灵灯[vip]

我强抑心中兴奋,谨慎调动魂力,悄然施展秘术。

阴阳子要等到天黑,此时,我也要拖延时间了。

我不但要把阴阳子和万眼万身俑给全部抓获,我还要弄明白他们所有的鬼蜮伎俩。

我瞥了万眼万身俑一眼,道:“瓷俑,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极了。”

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李朝先最开始梦中梦见血眼,应该也是你们捣的鬼吧?”

“呵呵……”阴阳子嘿然一笑,不置可否。

我点点头,道:“真好,当初只是一双血眼,炼了这么多年,就是一屋子血眼了。瓷俑,你到底喝了多少人的血?让李朝先做了多少孽?”

万眼万身俑道:“我哪里记得清楚,总归都是一个味儿。”说着,它伸出一条又窄又细又长又红的**,从嘴角**到下巴,目光幽幽地瞥向我和江灵身后供桌上盘子里放着的两个血馒头。

江灵厌恶的啐了一口。

我也几乎作呕,皱了皱眉头,道:“阴阳子,当初你们是怎么让李朝先做梦梦到血眼的?还夜夜都能梦到?”

阴阳子笑道:“一说到这些鬼蜮伎俩,你就孤陋寡闻了。很简单,当初建这个院子的时候,我给工匠师傅了一些钱,让他在李朝先睡觉那屋子的墙里,砌入一盏灯。那灯是我特制的,死人眼珠子炮制成不腐之物,插入灯芯,乃是鬼眼灵灯。只要有人在这间屋子里睡觉,就夜夜能梦到血眼盯着他,可为什么梦见这东西,打死他也想不通。”

我道:“原来如此,我父亲跟柳族柳长青、柳长荫学过一些木工,也在墨族墨是金那里了解过一些机关。他曾说过一些事情,建造房子的时候,东家不善待工匠,工匠就会捣鬼。做一辆漏风车装在大梁上,只要有空气流动,那漏风车就会呜呜作响,鬼哭狼嚎似的,搅得家宅不宁,仿佛闹鬼;也有工匠做散财车,几匹木马拉着一辆车,马头朝外,车斗在内,斗中盛钱,埋在地基下,或者嵌在屋脊中,这一家要不了多久,便会破败,财去屋空。”

“对。”阴阳子道:“三百六十行,行行有忌讳。我就是跟着木工师傅学的这些伎俩。”

我道:“现在那鬼眼灵灯还在墙里头吗?”

阴阳子道:“当然。只不过我用纸符贴住,他做梦梦不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