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笑道:“我迷信什么了?”

邵如昕道:“迷信之害不在于‘信’,而在于‘迷’,不论迷什么,入了迷就是入了障,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因此迷有害。你说我迷信,你难道不是迷不信?迷信与迷不信都是迷,又有什么分别?”

“哈哈!说的好!”那男人赞叹道:“能说出这番话,足见你是个大师!如你所说,入迷确实害人,就好比迷权、迷色、迷财,一旦迷住,就像跳到了沼泽地,只会越陷越深,拔也拔不出来。所以啊,大师,您可千万不要迷,尤其是迷权,及时醒悟,才回头是岸啊。”

这话说的就更露骨了。

我现在已经可以完全肯定,这个男人就是专门针对邵如昕来的!

甚至很有可能,他是五大队中的人!

绝无情派出来追踪邵如昕的高手!

只听邵如昕道:“多谢提醒,我现在是身前不迷身后迷,因此用不着回头,回头不是暗,而是泥潭。”

那中年男人还未搭话,众人便已不耐烦,乱喊了起来:

“喂!你们别光说,算一个!”

“对呀,说的都是什么啊!”

“听都听不懂,绕来绕去!算一个呗!”

“不是神算吗!快算算看!”

“……”

那边,混在人群中的江灵和表哥也已经认出了乔装打扮的邵如昕。

韦见素已经走到了程姑娘身边,低声的说了一些话,程姑娘静静的听着,脸上的笑意似乎更浓了。

按照我们之前的商定,韦见素见到程姑娘之后会告诉她偷袭成功,我们被全部干掉,而他们身上的邪灵也被消耗尽了。

杀掉了神相令的令主,那几乎是得罪了天下所有的术界门派,不管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除了继续和程姑娘同流合污外,别无他法。

因此,只要程姑娘相信韦家兄弟确实干掉了我,那么程姑娘就会认为韦家兄弟会死心塌地地彻底投靠她了。

我们的计划也就成功了一半。

那么程姑娘凭什么相信韦家兄弟干掉了我?

韦见素只让程姑娘看了一件东西,程姑娘接过那件东西,摩挲着,仔细辨认着,然后便开心的笑了,她将那件东西收进囊中,并说了一些话,韦见素也笑了,并站到了程姑娘的身后。

看程姑娘说话的口型,我大致可以判断出她说的话:“好,做得好,稍后跟我回去,现在先看看这里的热闹。”

她相信了。

因为韦见素递给她的东西是神相令。

世间独一无二的神相令!

天外陨铁,墨家锥痕,鬼医笔力,再也不会有第二块。

很容易辨认出那是不是真的。

 第四二七章 邵氏之能

程姑娘安心了,我的注意力也再次回到场中,回到邵如昕和那中年男子身上。

“敝人姓文,草字战胜,向来好以文斗,且战无不胜。”那男子优雅的一笑,恬然说道:“既然大家伙都看不惯咱们光说不练了,那文某就斗胆请大师指点一二,看大师是否真的是算无遗策?”

邵如昕冷声道:“请!”

文战胜笑道:“不知道大师习惯怎么卜算?”

邵如昕淡淡道:“你出招,我接招。”

文战胜颔首赞叹道:“好气度!那文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先请大师算一算敝人的年纪。”

邵如昕抓起一副竹片卦牌来,道:“这副竹牌有十二片,每一片上都有一字标记,分别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正是十二地支数,你随意抽一张,作为卦象,我据此来断。”

任谁也不能凭空卜算,这是应有之意,所以文战胜也只是稍稍一愣,随即便又笑着道了一声:“好说。”言罢,他就伸手去抓竹片,眼看手就要抓到其中一片,邵如昕却突然把手往后一缩,文战胜的手顿时落空,不禁笑容稍稍凝滞,有些愕然道:“大师这是做什么?莫非是……反悔了?”

邵如昕面色端正肃穆,眼神凌厉,口中冷冷道:“不是反悔,是警告。求卦乃是妄测天机,天机不可亵渎,所以为自己卜卦首先要心诚,心诚则灵,心不诚则获咎于天,你让我测你的寿庚,更要心诚,尤其不可玩闹,否则便是自作孽,折寿求夭!举头三尺有神明,望文先生好自为之!”

文战胜闻言登时收起笑容,眼睛在那副竹牌上逡巡徘徊,而后抬起头对邵如昕道:“敝人受教了!”说罢,便伸手从中取了一张,我看的分明,文战胜所取的那一张竹牌上面写的乃是一个“巳”字。

我若有所思之际,只见文战胜把午字竹牌递给了邵如昕,邵如昕一手接过,另一手将其余竹牌缓缓放下,眼睛却眨也不眨地凝视着文战胜。

文战胜被邵如昕看的有些尴尬,不自然的一笑,道:“大师可有决断?”

围观众人已经是全都看的入神,张望之际,还忍不住小声议论。

我突然间已经完全醒悟,当下忍不住微微一笑,心中暗道邵如昕真会捣鬼。

江灵却看见我笑,用手戳了我一下,低声道:“你笑什么?”

我低声道:“不笑什么,我只是猜那个姓文的应该是四十三岁。”

话音一落,江灵就撇了撇嘴,还未说话,邵如昕已经开口道:“文先生今年四十三岁。”

那文战胜一愣,半晌没说出话来。

江灵也吃了一惊,看看我,又看看邵如昕,再看看文战胜,眉头轻轻皱着。

围观众人已经是纷纷叫嚷起来:

“人家说的对不对呀?”

“算错了没?”

“嗨,你到底几岁了?快说呀!”

“……”

文战胜看着邵如昕,勉强笑道:“大师厉害,佩服佩服!”

“啊呀,好!”

这显然就是承认邵如昕算对了,众人是一片轰然叫好,江灵却盯着我,鼻头一耸,挖苦道:“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我哭笑不得道:“我这是推理出来的,什么心有灵犀!”

“你骗鬼呢!”江灵不信道:“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推出来的?”

我道:“其实说白了,这就是个心理战术。邵如昕拿出来的十二片竹牌,分别是地支十二之数,也正好一一对应了十二生肖,在文战胜抽牌的时候,邵如昕又出言警告,让文战胜虔诚对待,文战胜本来是打算随意抽的,但是邵如昕那么一说,他便不敢随意抽了,因为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寿命开玩笑,尤其是术界中人。那么接下来就很简单了,如果是你,让你抽,你最不想抽的牌是哪个?”

江灵道:“午字牌,午对应马,我属马,如果不想让对方猜对,我就肯定不会抽写有午字的那一张牌。”

我点了点头,道:“几乎所有的人都会这么想,这是心理使然,那个文战胜也是如此。他绝对不会去抽与他属相对应的那一张地支数牌。但是,他却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江灵不解道:“什么意思?”

我笑道:“最在意的东西,偏偏又非要假装不在意,这就会有特殊的表现。就好比你口袋里藏了一叠万元钞票,你怕人偷,就一边不想让人知道你口袋里藏得有钱,却还要一边时不时地去摸摸口袋,确认钱一直都在。这种现象就是谁也无法规避的心理和行为表现。”

江灵恍然道:“我明白了。文战胜最不想抽哪张牌,就偏偏会特别注意哪张牌,这让邵如昕发现了!”

“聪明!”我道:“我刚才一直凝神查看,文战胜的目光曾有意无意地几次掠过那张‘申’字牌,而‘申’恰恰就对应猴。邵如昕是何等样人,我既然都能看出来,她是此中老手,最善算计人心,又怎么能看不出来?”

“哦……”江灵道:“原来是这样,看来邵如昕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厉害嘛,这算什么神算嘛!”

我道:“算人的心理也是算,算准了所有人的心理,更无愧于神算这一称谓,不是吗?”

说罢,我瞥了一眼人群中站着的程姑娘,但见她眉头蹙着,眼睛死死盯着邵如昕,显见是还未参透其中的奥妙。

我心中暗自宽慰,此人不是我的对手。

身旁,江灵默然地点了点头,又道:“那文战胜为什么会拿一张‘巳’字牌?他这是什么心理?”

我道:“你刚才也说了,‘午’对应马,那么‘巳’对应什么属相?”

“蛇。”

“那么蛇和猴又是什么关系?”

江灵眼睛一亮,道:“是六合!”

“不错。”我道:“十二生肖中,蛇与猴是六合,文战胜属猴,选牌的时候,不愿意被邵如昕看穿,就不会选择申字牌,但是出于所有人都会有的利己心理,他会选择一个对自己属相有好处的属相,与猴有三合之好的是鼠和龙,分别是‘子’字牌、‘辰’字牌,但这是两个,短时间内难以抉择选哪个,而与猴有六合之好的却只有蛇一个,所以文战胜下意识地就拿了‘巳’字牌。这也是我和邵如昕判断文战胜属猴的另一个原因。”

“原来如此。”江灵会意的笑了起来。

我也笑道:“一个属猴的人,今年会是七岁、十九岁、三十一岁、四十三岁、五十五岁、六十七岁、七十九岁、八十一岁……要是让你猜文战胜是几岁,你能猜不到吗?”

“看他的样子,也只能是四十三岁了。”江灵笑道:“元方哥,你怎么这么聪明?”

“哪里,哪里,一般而已嘛。”我一边开玩笑,一边道:“小声点,看他们又开始比划了。”

场中,文战胜又出了一个题目,他道:“大师能算对敝人的年纪,虽然厉害,却还不能让文某十分佩服,我想再试一试。”

邵如昕无所谓地道:“随便。”

文战胜瞥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纸和笔,道:“我暗自写下一个数字,大师猜,猜中了算赢,如何?”

邵如昕道:“凭空写,凭空猜?”

文战胜道:“这次不抽签,但敝人也不想刻意为难大师,就在一至九这九个数中写一个数字,如何?”

邵如昕只稍稍沉吟了一下,似笑非笑道:“文先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能挫败我为止吗?”

文战胜道:“这题目说难也难,说不难,其实也不算太难,就看大师的魄力,敢还是不敢。”

邵如昕冷笑道:“你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也不管他三七二十一,你写吧!”

文战胜一笑,提笔拿纸以手掩着,略一思索,又看了看邵如昕,然后才动笔,顷刻间已是写好,然后又将纸翻了过来,盖在桌子上,对邵如昕说道:“请大师决断。”

邵如昕盯着文战胜,沉吟不语。

江灵又戳了我一下,低声道:“你再猜猜。”

我道:“或许是个八。”

话音刚落,邵如昕也开口道:“八。”

文战胜脸色猛然一变,旁边已经有好事者跑过去一把翻开文战胜写字的纸,那上面赫然就是个“八”!

“啊!”

“对了!”

“神,太神了!”

“真是神算啊!”

“……”

围观众人一片欢呼。

江灵讶然道:“这次是怎么回事?”

我先在心中暗赞邵如昕了一个:“高明!”然后才低声道:“这次玩的还是心理算,人让对方猜什么东西的时候,往往都不会那对方和自己都熟悉的东西作为谜底,尤其是聪明的人,猜数字也是这样。文战胜刚才让邵如昕算他的年龄,年龄是四十三岁,那么‘四’和‘三’这两个数字对于文战胜和邵如昕来说,就太熟悉了,文战胜不会写。而邵如昕原本是五大队的,这个文战胜来历不明,但也与五大队脱不了干系,因此‘五’这个数字,他还是不会写,既然能想到五大队,那么九大队也在脑海里,‘九’字也不会写了……”

“我知道了!”江灵抢着说道:“刚才邵如昕又说了一句话,三七二十一!她一连说了三遍,原来都是故意的!”

第四二八章 毒水赌命

“灵儿你真是冰雪聪明。”我笑道:“邵如昕确实是故意布下的局,她一连说了三遍这句话,就是为了在文战胜脑海中加强这些数字的印象——‘三、七、二、一’!文战胜对这些数字越是熟悉,他就越会下意识的不去写这些数字。”

江灵道:“排除了一、二、三、四、五、七、九,这样一来,九个数字中便只剩下‘六’和‘八’可以写了!”

我道:“‘六’和‘八’这两个数字,不管写哪一个,我想邵如昕都会很容易判断出来。”

“我知道。”江灵道:“‘六’是四个笔画,‘八’是两个笔画,邵如昕只要看出文战胜写了几笔就能猜出来文战胜写的数字究竟是几了!”

我点头道:“是啊,所以答案难道很难猜吗?只要留意文战胜的书写动作,或者留意他书写的时间,足能判断出他写下的字!”

“说穿了居然是这个样子。”江灵有些出神,忽而又道:“那么,文战胜为什么就非得有这种心理呢?邵如昕又怎么能肯定他会有这些想法呢?”

我道:“因为文战胜是聪明人,特别聪明的人。”

江灵疑惑道:“什么意思?”

我感慨道:“如果是一般人,肯定不会想这么多,脑海里随便蹦出来一个数字,他就写了,但是文战胜偏偏不是一般人,他是聪明人,所有的聪明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心眼儿多,想的多,算计的多!他如果要写一个数字,下意识的就会去想这个数字会不会被邵如昕猜到,因此,凡是两人都熟悉的数字,他绝不会去写!可惜啊,他越是不想让邵如昕猜到,邵如昕偏偏就能猜到,这就是算来算去反算到了对头手里,邵如昕精于算计,今天才得窥她心思之一二啊。”

江灵本来是怔怔的有些出神,突然间回过神似的转换目光,又瞪了我一眼,道:“你刻意去窥探人家的心思想干什么?”

“我什么时候刻意——哎,他们又开始比了,别闹,快看!”

文战胜的神情已经不似刚才那般轻松了,他虽然一直都在笑,看似风轻云淡,但是他脸上的笑意现在已经有些呆滞,他对邵如昕说道:“在下现在已经有点佩服大师了,再来一次,如果大师还能算得出来,那文某就更加佩服,佩服的五体投地!”

邵如昕盯着文战胜,冷冷道:“我料足下前来必有三战,而且足下想要凭借三战来挫败我的气势,之后拿下我便可势如破竹了。”

文战胜一愣,随即勉强笑道:“在下不懂大师的意思。在下只是好文斗,见大师写下‘神算无遗’四字,就忍不住来一探究竟,完全没有要拿下大师的意思啊,再说,我拿下大师干什么?大师要是个美人,文某还可以考虑考虑……”

“哈哈!”

“这位大师不是美人,是个俊俏哥!”

“这人原来是个色鬼!”

“……”

围观众人一阵哄闹。

 邵如昕眼中的怒气一闪而逝,随即又目寒如冰,待哄闹声略静,又冷冷道:“三战已有其二,文先生一败涂地!想要折服我,恐怕是不成了,我倒有一言相劝。”

“哦?”文战胜一笑,道:“请大师不吝赐教。”

邵如昕道:“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文先生非要弄得锐气尽丧吗?”

“不懂,还是不懂,不懂大师的意思。”文战胜摇头晃脑道:“是不是大师不敢再比了?”

邵如昕忽然也是一笑,道:“我有心惊肉跳之感,再比恐有血光之灾,此灾十有八九应在你身!但你非要比,那我就奉陪到底!”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多朋友在场,哪怕有什么血光之灾?”文战胜半是提醒,半是要挟,意味深长地看了邵如昕一眼,道:“这第三次,我跟你赌命!”

“啊!”

围观众人一阵惊呼,精神瞬间提升百倍。

我和江灵都是脸色一变,混在人群里的表哥早已是看得呆了,韦家兄弟也已被这场比试完全吸引住,我暗瞥那程姑娘时,只见她也是看得入神。

邵如昕的表情没有多大起伏变化,只是淡淡问了句:“怎么个赌法?”

文战胜“嘿嘿”笑道:“我这里有一包见血封喉的毒药,找一人取来两碗水,我在其中一碗里洒下毒药,你来算,算哪一碗里的水没毒,算出以后,你就喝了它!”

说着,文战胜将手插进口袋里一摸,伸出来时,果然多了一包东西。他将那包毒药往桌子上一拍,笑得有些狰狞,道:“怎么样?大师,你敢不敢算?”

这个文战胜如此凶悍惫赖,我看的浑身一阵紧张,心也“砰砰”乱跳起来。

江灵脸色有些发白,凑近了我,低声问道:“元方哥,你说那邵如昕会不会跟他赌?”

围观众人都在低声骚乱,都在看静静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邵如昕,都是既紧张又害怕又期盼又兴奋。

他们不会在乎出不出人命,他们只担心不出人命!

但是,邵如昕有什么不敢做的?

端坐了片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尊木雕石刻似的邵如昕目光微微一垂,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那包毒药,嘴角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轻轻吐出了一个字:“敢。”

“好!”

众人先是片刻的沉默,很快又一片哗然,轰然喝彩,随即一个个红光满面,交头接耳,都兴奋的像喝醉了酒。

文战胜也大声喊道:“好!”喊罢,他扭头回顾众人道:“有哪一位朋友敢帮个忙,去盛两碗水来?”

没有人动。

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然后期待别人出头。

热闹是要看的,冒险却不必。

毕竟是人命关天,谁也不愿意去趟浑水。

或许大多数人想的还是最好出条人命,然后自己在第一时间内报警,最后再向亲朋好友吹嘘自己亲眼目睹了一场精妙绝伦又刺激无比的游戏!

这就是人性。

最恶心又最广泛存在的人性。

 “有哪一位朋友敢帮个忙,去盛两碗水来?”文战胜又问了一句。

还是没有人动。

我却稍稍有些诧异,文战胜的话似乎有些别扭,他用了一个“敢”字。

这看似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却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细节问题,他似乎是在刻意提醒人们“不敢”做这件事。

“敢帮个忙”的潜台词就是“不敢帮这个忙”。

这样似乎更没有人动了。

“有哪一位朋友敢帮个忙,去盛两碗水来?”文战胜第三次问。

这一次,我更加明白无误地感觉到,他刻意加重了“敢”字的读音。

“我来!”

一个中年男子出乎意料地应声答应了。

“好,多谢!”文战胜笑道:“快去盛两碗水来吧。”

那中年男子立即挤出人群,飞奔而去。

我盯着那男子的背影,仔细地看着,心中陡然升起了一个不安的念头。

江灵也在看那人,片刻后,她低声对我说道:“这个人是练家子。”

我微微点头,道:“似乎不但如此,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他跟文战胜是一伙的。”

“啊?”江灵吃惊的看着我。

我道:“没什么可奇怪的,人物反常即为妖,在没人敢出头的情况下,出头的那个人就最可疑,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个很常见的职业,叫做‘托儿’么?”

江灵道:“那这么多人挡着,邵如昕看不到这个人的动作,也看不出他是个练家子,会不会猜不到他们是一伙?”

我道:“邵如昕聪明绝顶的人,怎么会算计不到?”

江灵道:“那她还会不会比?”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人很快便端了两碗水跑过来,两个一模一样的碗,水虽然不是很满,但是却一般深浅,而且那人跑的很快,碗里的水却是一滴也没有洒出来。

内行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样的人绝不是一般的人。

能做到这种地步的,除了玩杂技的,就是练过武的。

他显然不是个玩杂技的。

但这时候,就算有人看出来,也不会说。

他挤到了人群里,把水端到了文战胜面前,文战胜朝邵如昕笑道:“我现在开始放药了,大师如果反悔,还来得及。”

文战胜显然知道邵如昕最显著的性格特征,傲。

那么,对于她来说,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激。

所以,邵如昕说:“请便。”

说罢,邵如昕扭过头去不看,文战胜又转身挡着那两碗水,而后把药包打开,将药放了进去。

近乎透明的药粉入水即溶,水里仿佛什么也没放进去似的。

文战胜又将那两碗水放在桌子上,来回调换,动作又快又稳,几个瞬间,所有人便都迷糊了,就算是大家一直在盯着看,这时候也分辩不出来哪个碗里有毒,哪个碗里没毒了。

“好了。”文战胜笑吟吟道:“大师请神算。”

邵如昕扭过头来,开始看桌子上的两碗水。

我瞥了一眼文战胜,又瞥了一眼端水过来的那个汉子,突然间醒悟,这就是一个陷阱!

两碗水,在端过来的时候,就都有毒!

第四二九章 行迹败露

我终于想明白文战胜为什么非要和邵如昕斗下去了。

前两场只是铺垫,文战胜或许根本不会去在乎它们的输赢,赢了当然好,可以挫败邵如昕的底气,击垮她便有把握;输了也无所谓,因为还有第三场,而且第三场才是压轴戏码!

他简直是处心积虑要置邵如昕于死地!

我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