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阿南达摇了摇头,道:“我祖父知道,但是我祖父已经死了,家里以前留有他的资料,却好像被他给毁了。但是有些别的信息我从我父亲那里听来的,我可以告诉你们。他是中国一个古老的命术家族的后人,在他小的时候,他的家族被你们中国另一个命术家族给灭了,只有他逃走了。”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心中一动,这些事情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

只听阿南达继续说道:“他逃到了南洋,遇见了我的祖父,便拜在我祖父门下,他虽然比我父亲大好多岁,但是入门晚,所以成了我父亲的师弟。我祖父没有传授他痋术,却传授了他一项我们家族的禁术,厥口术,也即诅咒。我这个师叔学成之后便回中国找昔日的仇人报仇,还给昔日的仇人下了诅咒,我这几日抓到了一个姓江的丫头,从她身上看到了那诅咒的影子,我可以确定,这姓江的丫头就是我师叔的仇家之后,她身上的诅咒就是我这师叔下的!”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的师叔是万籁寂?”

“万籁寂?”阿南达目光一闪,道:“这是他的中文名字?你认得他?”

阿南达看着我,精神有些兴奋,甚至都有些狰狞,几乎想冲到我身边,但是却被众人盯得不敢妄动,只是大声道:“陈元方,你果然认识他!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喊声中,阿南达又看向绝无情等人,道:“你们呢?你们认不认得万籁寂?你们找不找得到他?啊?”

绝无情等五大队的几人都面面相觑,薛千山“哼”了一声道:“阿南达,你是在消遣我们啊!万籁寂是十大杳人,数十年间只出现过一次!我们怎么找得到他,还和你见面?”

阿南达听见这话,目光一黯,旋回来又殷切的看向我。

“你找他干什么?”我见阿南达如此急切,心中不由得一动,或许可以拿这件事情做做文章。

阿南达道:“只要见个面就行!”

我道:“咱们以诚相待,你要是不说实话,我也不会说实话。”

阿南达狐疑道:“你真的知道他在哪儿?”

我淡淡道:“他的仇家是江家,他下的诅咒在江家,江灵跟我是什么关系,农皇子刚才已经说了,你不信我,应该信农皇子吧。我既然知道他叫万籁寂,就知道他在哪儿。”

阿南达舔了舔嘴唇,道:“既然如此,那你说说他是什么样的打扮?”

“什么样的打扮?”我心中一动,阿南达这么问,那么肯定是万籁寂的打扮与众不同,我如果随便说说,那便是错了。我沉吟片刻,决定把自己先前的猜测说出来赌一把,于是我道:“你若不信,我可以再讲一件事,三十年前他曾经来过这里,并在这山中修炼,那时候的他还是一个和尚。披着黑袈裟,戴着黑佛珠的和尚,但是现在,恐怕袈裟已经脱掉,佛珠也已经丢掉。”

“是他!”阿南达惊奇地叫了一声,道:“我信你的话了!”

我心中也是无限震惊,黑袈裟老和尚果然就是万籁寂!

我暗自擦了一把汗,道:“那你还不说实话?”

“好吧,实话对你说了吧。”阿南达道:“我祖父交给他的那诅咒术是我们沃腊纳家族的禁术,我远祖曾留下遗言,说这术太过阴毒,不能传授给家族中有心害人的人,否则沃腊纳家族必受反噬之苦。所以,这项禁术一直都是载于我家的典籍之中,没有任何一代人敢学,到了我祖父的时候,他既不敢违背组训,又想看这禁术的效果,便把那典籍传给了辈妄,也就是万籁寂。

“万籁寂很聪明,他学会了这项禁术,又回到中国给姓江的家里下了咒,江家从此断了香火,但是,没有想到,这项禁术的反噬依旧落在了我沃腊纳家族中!他害江家断了香火,我祖父、伯父、叔父、哥哥相继而死,我父亲也不得好死,尤其是我哥哥临死前,悟出了这道理,不管学这禁术的人是不是我们家族的人,只要是我们家族教出去的,那反噬就是落在我们身上的,被诅咒的人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我们家就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现在,我的两个儿子又坏在了这姓江的丫头手里,我本事太高,有痋虫保护,一时之间没有死,但是我常常有危险的预感!如果我再死掉,那么我们沃腊纳家族也断后了!所以,我必须找到他,不准他再用这禁术,救我自己的命,也救我们沃腊纳家族的命!”

原来如此,万籁寂学会了诅咒术,沃腊纳家族却遭到了报应,阿南达不辞辛苦来华,就是为了解除这报应,否则他的下场或许会很凄惨,沃腊纳家族的下场也很凄惨。

我沉吟片刻,缓缓道:“你既然都以诚相待了,那我也不隐瞒你了,我还真知道他在哪里。”

阿南达登时大喜过望,连声道:“好,好,你快说说!”

我眉头一皱,“我为什么要说?”

阿南达一愣,道:“为什么不说?”

“我说了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

“放了我的朋友们。”

“石屋里的那几个人?”

“对!只要你放了他们,我就告诉你万籁寂在哪里。”

“当真?”

“当然!”

☆、第四七零章 衣内乾坤

阿南达深深看了我一眼,道:“好,我答应你。你说吧,万籁寂在哪里?”

我道:“你先开了石屋铁门,放了我的朋友们。”

阿南达诡谲一笑,道:“如果我放了他们,你又不说万籁寂的下落,我怎么办?”

我道:“如果我说了万籁寂的下落,你不放他们又怎么办?”

“大队长!”薛千山忍耐不住,对绝无情道:“就让他们啰嗦来啰嗦去吗?咱们五大队难道连个人都不敢抓?”

绝无情登时目光阴郁的朝我瞟来,我立即对阿南达道:“你要是再不放人,五大队就要对你动手了,他们对你动手时,我们若是再帮忙,你的下场可就不太好了。到那时候,放不放人也由不得你了,我们自己就可以放。”

“说的轻巧。”阿南达笑道:“他们那些人,我未必放在眼里。还有这石屋的门,就算我不守着,你们也未必打得开。不信,你瞧——”

正说着话,阿南达忽然回身朝石屋铁门上一拍,那看上去本来又沉又重黑黝黝浑似生铁的门忽然间动了!

我猛然间醒悟过来,那根本就不是一道铁门,而是无数条黑色的虫子,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穿插交错堵在门框之间而形成的一道“虫门”!

想通这一节,我不由得有些胆寒,阿南达的痋虫简直是无所不在,本来就数量巨大,再加上繁殖传播能力惊人,简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既然“铁门”是痋虫,那么这石屋呢?

我看了看石屋,一时也分辨不清它是真的石屋还是假的。

“阿南达,你投不投降!”

绝无情忽然一声厉喝,场中气氛登时紧张起来!

“投降?”阿南达舔了舔嘴唇,道:“当然是……绝不!”

“动手!”绝无情大喝声中,薛千山的身影已经抢先朝阿南达奔了过去,但见他双手落英飞花般上下左右交错而动,影影绰绰,竟似有十几双手横在胸前!

而且,每一只手都捏着一把银针,每一根银针上都闪烁着荧亮的白色微茫,好似满天星辰!

只是这星辰之光,都朝着阿南达的脑袋闪去!

李星月、封寒客、袁明岚也都动了。

李星月左手中指、食指之间夹着一道七寸大小、火红色的命符,右手大拇指、中指之间扣着一颗鹌鹑蛋大小的血红色丹丸,斜向奔赴阿南达的背后!

封寒客左手拎着一尊紫金帝钟,右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柄奇物,那是一柄两尺余长的棕褐色长圆柱形物,近手处较粗,远手处较细,但两下也相差无多,只全身上下纵沟遍布,密密麻麻如铺瓦覆鳞,看上去既奇形怪状又诡异可怕!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只是看封寒客将它当做道具拿在手中,还以为是封寒客特意做出来的法器,但后来才听青冢生说起这东西的来历,原来它不是人做出来的道具,而是天生的奇物,乃长白山有名的宝贵药物——不老草,又称“草苁蓉”,关外人视其为“神草”,极具阳性,其珍贵程度并不亚于人参、鹿茸、冬虫夏草。

不老草一般都只半尺到一尺来长,两尺多的极为罕见,可谓是价值连城,封寒客是山术高手,采不老草作修炼作为法器,专一用来对付邪祟秽物毒类。

袁明岚则是左手中倒扣一巴掌大小的淡金色罗盘,右手持一铁杆白毛生死笔,与封寒客一左一右,攻向阿南达两侧。

四人都是好快的身法!

只谢顶老者和绝无情都没有动。

阿南达也没有动。

薛千山的银针立时便扎到了他的脸上!

两只手,每两根指头间却不止攥着两根银针,每两根银针更不止朝着一个方位!

二十六根银针,针针都没有落空!

以我相术对人面部划分的布局来看,阿南达脸上中心一线,从天中、天庭、司空、中正、印堂、山根到年上、寿上、准头、人中、水星、承浆、地阁……左右线上的吊庭、驿马、福堂、命门、悬壁、房心、四煞、战堂、太阳、中阳、少阳还有日月角……全都中针!

密密麻麻,星罗棋布,每一根针都深陷肉里寸余长,针尾肃然颤动!

李星月、封寒客、袁明岚都愣住了,就连他们攻击的身形都不由得一滞,因为他们没有想到薛千山上去一招就得了手,阿南达在一个照面间就中了招,甚至连还手的反应都没有。

于是他们都止住了步伐。

薛千山自己都能制服阿南达,他们还上去干什么?

个个都是心高气傲的人,如果不是绝无情下令,谁会愿意合攻一个人?

绝无情也有些发怔。

老爸、青冢生和阿南达交过手,知道阿南达的手段,所以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奇怪。

我也知道,薛千山虽然厉害,但是看他刚才的身法、动作,他的本事与张熙岳只在伯仲之间,对付阿南达,根本毫无胜算,阿南达是故意不动的。

但是,薛千山却不知道这些。

他也有些发呆,他先前双手连番变化,影影绰绰好似千手观音,其实打的全是虚招,为的就是不让阿南达看出来他什么时候会落下实招,哪两个手又是实招,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先前的那一切其实可以不用,因为阿南达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似乎自己的速度太快了,已经超过了阿南达的反应速度!

那还要虚招干什么?直接上来就扎他的脸!

薛千山仿佛想明白了原委,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道:“阿南达,这就是淮北薛家的鬼门十三针,双手二十六针,针针不虚,针针催命!”

这手法确实比薛横眉熟练多了,而且双手看上去毫无差别,单凭这一点,薛千山的医术可称得上是国医圣手。

但青冢生却幽幽的叹了口气,道:“针法只得其形,却不得其神……”

“你说什么?”薛千山扭头不屑道。

青冢生淡淡的道:“我说你该倒霉了。”

青冢生的话音刚落,阿南达的脸猛然扭曲,似乎是在笑,但是那遍布银针的脸笑起来实在是太过难看而且可怕!

薛千山惊愕地松了攥住银针的手,阿南达的双手却闪电般伸了出来,只一闪念间,便搭在了薛千山的两侧肩膀上!

“啊!”

薛千山惨叫一声,声嘶力竭!

我看见阿南达的手指头已经深深抠进了薛千山的肩膀肉里,薛千山想要抬起手臂反抗,但是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阿南达脸上的银针缓缓动了起来。

每一根都在动。

蠕动。

从里面往外蠕动。

仿佛是有几双无形的手在抓着那些银针往外面拔。

但是,仿佛的意思便是没有。

明明没有手,但是那些银针却在往外缓缓蠕动,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奇诡至极!

不过,我很快便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了。

因为那些针已经全部从阿南达的脸上钻出来了,每一根针的针头都有一条粉红色的虫子在衔着!

阿南达的脸上钻出来了二十六条粉红色蚯蚓一样的虫子,每一条虫子的嘴里都咬着一根银针,缓缓蠕动着钻了出来。

这一刻,我再次毛骨悚然!

薛千山离得最近,他和阿南达几乎是脸贴着脸,那些粉红色的痋虫咬着银针快要碰到他的脸了,他面如死灰!

站在阿南达近旁的封寒客、李星月、袁明岚也都各自惊悚、恶心的面色发白,一脸不忍之色。

就连绝无情都快忍不住要吐了。

“杀了他!”

绝无情喉结一动,勉强咽下去了一口气,厉声喝道。

他不打算再活捉阿南达了。

谁都看得出来阿南达太危险!

站在阿南达身后的李星月立即将手中的血红色丹丸朝着阿南达的脖颈弹了出去,与此同时,她另一只手上的火红色纸符也朝着阿南达的后脑勺贴去!

封寒客的不老草刺向阿南达的左侧腰窝,袁明岚的生死笔点向阿南达的右侧股骨!

“嘶……”

阿南达身上的黑色斗篷全然裂开,一颗青绿色没有一根头发的脑袋伸了出来,一具青绿色的身体也随即露了出来!

那不是阿南达的身子,是一具贴在阿南达身子上的身子!

一具看上去只有十多岁年纪孩子的身体!

男孩子。

浑身赤裸的男孩子。

枯瘦如柴,我几乎可以看见他那仅有的一层皮包裹着的骨骼轮廓,根根清晰!

毫无疑问,他已经死了!

不但死了,而且那青绿的颜色已经证明他死的原因,是中了痋术!

在我的法眼之中,这具绿色的身体满是黑气!

刚才从阿南达背后击向青冢生的那只手,就是这孩子的手!

这孩子是谁?

为什么会在阿南达的背上?

这些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厉害!

在他刚现身的那一刻,李星月再次愣住,因为谁都不会想到阿南达背上斗篷里会藏着另一个人!

衣内有乾坤!

高手过招,岂容有分秒迟疑?

李星月悲剧了。

那小男孩裂开了嘴,笑着,手闪电般伸向李星月的脖子,这一刻,李星月弹出去的丹丸失了准头,贴出去的命符轻飘飘坠落到了地上。

☆、第四七一章 活死虫炉

“竟然是活死虫炉!”

青冢生看见那小男孩,大吃一惊,失声道:“阿南达竟然修行到了这种地步!当真是祸害!”

“什么是活死虫炉?”我立即问了一声。

青冢生道:“简而言之,就是养虫的炉子!”

“炉子?人炉?”

“你别看这人像是个男孩子,其实他根本就已经不是人了,连尸体都不是!他活着的时候,阿南达在他体内养育一条痋虫,趁着这男孩子还没有死,那痋虫便吸收他活人的精血而慢慢长大,并且在他体内繁殖生育,虫子越来越多,逐渐将这男孩子的血肉吃光吃净!”

“那他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是人还是虫?”我听得浑身发寒。

青冢生道:“现在的他,紧紧是一张皮而已,里面都是虫子!受人皮的影响,虫子已经长成了他的模样!他生前的怨毒之气还残留在体内,再加上阿南达不想他早死而喂服的药物,练成之后,便成了天地间的大邪器!”

“真是恶毒!”我瞥了阿南达一眼,心中打定主意,只要有办法,一定要废了此人!

不,他已经不是人了。

和青冢生说话的时候,场中已经有些许变化。

李星月是命术大行家,高手中的高手,虽然被阿南达背上突然出现的活死虫炉吓了一跳,手中的丹丸和命符也都失落,但人还没有傻掉,道行也没有失却,哪能让那活死虫炉抓住自己的脖子!

她两脚一蹬,身子急往后撤,脖子登时远离那小男孩的手!

不料,那活死虫炉也在阿南达的背上一蹬,身子竟然像离玄的箭一般朝着李星月迸射而去!

在这时候,攻向阿南达两胁的封寒客和袁明岚也已经到了。

只听得“噗”、“噗”两声异样的响动,封寒客的不老草和袁明岚的生死笔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插入阿南达的腰窝、大腿根!

又是一击得手!

又是毫无反应!

阿南达甚至连看他们一眼都没有看,两只手依旧是死死的抠在薛千山肩膀上,深入肉里。

薛千山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阿南达脸上钻出来的粉红色痋虫身子也越来越长,虽然不是冲着薛千山去的,但是距离太近,薛千山避无可避,想闭上眼睛,却又不敢。

至于封寒客和袁明岚,他们虽然得手,却丝毫不敢大意,有薛千山的前车之鉴在,他们哪里还敢欣喜得意?

两人不但不敢大意,反而无比小心,他们见把法器道具扎进阿南达的身子,阿南达却毫无反应,甚至连血都没有流出来,这分明是有古怪!他们便又连忙往外拔出。

“噗”、“噗”。

又是两声一样的声响,不老草和生死笔已经拔出,但是它们全都变了模样!

不老草本来就满是鳞片覆盖,此时此刻,那参差的鳞片之上竟然全都沾满了团团蠕动着的东西!那是细线也似的虫子!

生死笔上也是如此!白毛之上,粘液遍布,线虫团团拥簇……

“快丢掉!后退!”

就在两人惊愕不知所措的时候,一直站在绝无情身后无动于衷的谢顶老者忽然大喝一声,紧接着身形一晃,但见一道人影风驰电掣而去,而其声势、速度竟不亚于青冢生和老爸!

这人……

竟然也是绝顶高手!

老爸和青冢生见状,目光全都是一亮!

老爸是意料之中又有点意料之外的惊奇,青冢生却是恍然大悟又有点茫然不解的沉思。

就连一直用余光在瞟谢顶老者的阿南达,那黄色的瞳孔也是骤然紧缩,几乎缩成一道细孔!

呆立在一旁的农皇子看到谢顶老者的身法,先是愕然,紧接着像是想起来什么事情似的,脸色一时大变,竟如死灰!

封寒客和袁明岚听见他的喝声,也都是不假思索,立即将手中的法器道具掷出,同时飞身而退。

当此之时,谢顶老者身法暴进,李星月已被活死虫炉赶上,眼看脖颈就要落入那只绿色的手中,她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能用手去挡!

“放下手!不可阻挡!”

谢顶老者又是大喝一声,李星月立即不假思索,不顾生死,迅速将手收回!

活死虫炉的绿手距离李星月的脖子不足一毫,谢顶老者的身子已经跟到,右臂急探,刹那间,一道红光竟似火焰一般从谢顶老者的袖子里迸现而出,朝着那活死虫炉的手臂裹卷而去!

“果然是他!”

青冢生看见这道红光,竟微微一笑,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我连忙问道:“他究竟是谁?”

青冢生还没有回答,我便看见那道红光迎上了活死虫炉的绿手,但见红光腾地一蹿,就像是燃烧着的烈火猛然一旺,红光中也有了些许碧幽幽的颜色。

我正自惊奇,却见那活死虫炉骇然而退,再看它的手臂,竟然已经凭空消失了半截!

“是被火烧掉了吗?”我惊愕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那红光可不是火。”青冢生笑道:“是毒,毒药,毒到了极点的药。”

“毒?”

“对,天下间敢这么用毒,敢用这么毒的要,而且还能把毒药用的如此出神入化的人,应该只有一个了。”青冢生盯着那谢顶老者道:“他的身法也不会有错,只是面容、体型……竟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到底是谁呀?”我好奇心无限放大。

老爸接了一句:“毒王?”

青冢生道:“毒王已经死了。你叔祖陈天佑还有你父亲陈汉生的手段,你应该知道。在他们两人联手之下,还能躲过一劫的人应该没有。”

“啊!”

场中又是一阵惨叫。

原来,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活死虫炉已经退回阿南达身后,而谢顶老者似乎对它也没有多少兴趣,当即舍弃了它,转而奔向了薛千山。

此时的薛千山可谓是悲惨至极!

阿南达的一双手抠着薛千山的肩膀骨肉,十根指头已经全部没入薛千山的肉里,眼看着手掌都要抠了进去!

谢顶老者却没有去拉阿南达的手,而是双臂挥动,又是火焰一样的红光迸现!

只不过,先前是一道,这次是两道!

先前是一道,其形如匹练!

这次是两道,其形如大刀!

两道火焰红刀不是迎着阿南达去的,而是迎着薛千山的肩膀!

那声惨叫就是在这时候由薛千山发出来的。

“姓薛的要倒大霉了。”青冢生喃喃自语似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不用问为什么,也不用问薛千山会倒什么大霉,因为青冢生话音刚落,火焰红刀之中,又是红光迸现,这次的红光不是来自于谢顶老者,而是来自于薛千山。

那不是火红,而是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