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是不想搭理他了,转身就往屋外走,陈汉礼却快步过来,似乎是要和我抢着出门,到我身边时还挤了我一下,惹得我当即就想鼓动混元之气把这个老愣头青震得满地打滚!

不料,一道低沉的声音却突然传来:“小心陈汉名。”

嗯?

我大吃一惊,脸色骤然一变,待要再问时,却见陈汉礼昂首走出屋外,身边烟云雾绕,神色淡定如常,眼中充满对我的不服、不屑,就好像刚才的话根本不是他说的。

我呆了片刻,直到众人走远,然后才看向老爸道:“刚才陈汉礼说了什么?”

“他?”老爸迟疑了一下,道:“他说鞋带开了。”

“最后走的时候又说了一句。”

“啊?没有啊,我没听见。”老爸也有些吃惊。

我心头一震,陈汉礼深藏不露,刚才居然用了六相全功的口法——蚊声入密!

第四九八章 人心难测

六相全功的口法有诸多绝技,之前经常提到的一种便是龙吟,此法被老爸、天佑公多次施展,是以超常的大规模音波进行攻击之绝技。

蚊声入密则是口法中的另一绝技,顾名思义,蚊声,是指声音极低,仿佛飞蚊鸣叫,若非凑近耳朵,很难听见、听清;入密,则是机密入耳,以蚊声入密对人讲话者,声音只能由一人之口传入一人之耳,外人根本无法听见;而说话者在发声时,口型也没有任何变化,类似腹语,所以外人也极难看见。

陈汉礼以蚊声入密之法对我讲话,显然是不想除我之外的其他人听见,但是他知道我一定会告诉老爸,而且是装模作样磨蹭到陈汉昌、陈汉名、陈汉隆、陈汉达和奶奶离开之后才告诉我,这就说明陈汉礼所防备的人,只是上述五人。

而他所说言语的内容又非同小可,甚至让我惊诧地半天说不出话来,防备陈汉名?

为什么要防备他?

我突然想起一事来。

先前陈家汉字辈里有一个人叫“陈汉明”,与“陈汉名”音同字不同,在汉字辈中以年龄来说排行是第一,只是不是嫡系,所以不能得《义山公录》真传,但是又觊觎此书,数十年前图谋作乱,被太爷爷陈天默警告过,后来不思悔改,反而意图谋害爷爷陈汉生,当时陈天默已经不在家中,二太爷陈天佑发觉此事,便辣手废掉了陈汉明。

爷爷心慈手软,只是将陈汉明逐出陈家村,并未施以极刑,陈汉明离开陈家村之后,化名厉千秋,在大何庄金鸡岭经营势力,与何九叔沆瀣一气,差点在金鸡岭上害死我,最终被我感化,弃暗投明之时,又被神秘人下蛊毒杀……(此故事详见拙作《麻衣世家》第一卷,此处不再赘述)

陈汉名与陈汉明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难道陈汉名要为哥哥报仇了?

暗中又做了什么加害本家本族的行为?

一时间,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乱如麻。

老爸盯着我看了半天,也不见我说话,只好问道:“元方,你的神情不对,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道:“刚才陈汉礼走的时候跟我说了一句话,小心陈汉名。”

“嗯?”老爸吃了一惊道:“我确实没听到。”

“他应该是怕隔墙有耳,是用六相全功口法之蚊声入密对我说的。”

“原来如此。”

“老爸,你觉得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心陈汉名,小心五爷爷什么?”

“陈汉名,老五叔……”

老爸沉吟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道:“我从小就见到他,认识四十来年来,他对你爷爷一直毕恭毕敬,对族里的事情诚诚恳恳,为人也精明强干,不差于你三爷爷,从来都没差错,是人人尊敬的麻衣五老。陈汉礼这么说,我实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点了点头,道:“我也从来不觉得五爷爷有什么问题。这个陈汉礼倒是处处与咱们为难,难道他是故意挑拨?”

“陈汉礼一直都是那个秉性。”

老爸道:“你爷爷在的时候,他也不是完全心服口服,你爷爷做什么事情,他都会挑刺,倒不是专门针对你。”

“嗯……”

我沉吟道:“那这件事情就太奇怪了,陈汉礼应该知道我对他的信任绝对没有我对陈汉名的信任强烈,他就算是想要挑拨是非,也不会蠢到用直接言语攻击这种方法,但是如果不是挑拨是非,那么向来不出问题的五爷爷到底做了事情让他这么说?”

“咱们外出不在村子里的时候,都是麻衣五老和你奶奶执事。”老爸道:“要不,问问你奶奶,或者问一下你三爷爷?”

“不行。”我摇了摇头,道:“陈汉礼以这种方式告诉我,明显就是为了避开奶奶和麻衣五老中的其他四人,绝非单纯只是为了避开陈汉名一人而已。去问奶奶,恐怕会出什么事。”

老爸也深以为然,道:“那再把陈汉礼叫来问个清楚。”

“咱们和他向来不合,突然间单独叫来商量事情……”我顿了一下,道:“如果陈汉名真的有问题,那他知道以后,肯定会有有所疑虑,这样做恐怕会打草惊蛇。”

老爸道:“那你想怎么办?”

我想了想道:“先按兵不动吧。为了一句好没来由的话就大动干戈,不智;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陈汉礼的话或许也不是空穴来风,咱们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我让望月、彩霞、元成、元化暗中观察、防备陈汉名。望月、彩霞是我的徒弟,又是族外人,元成、元化是我的嫡系,只要交代清楚,他们绝不会走漏消息。他们暗中调查,别人都拿他们当外人,当孩子,也不会引起五老的注意。”

老爸想了想,道:“可以,那就这样吧。”

商量完这个事情,我正想出去,老爸忽然又说道:“还记不记得晦极的事情?”

“晦极的哪一件事情?”

“你不是怀疑他是你爷爷吗?”

“嗯?哦!对了!”

我恍然大悟,拍着脑门,道:“在桂省的时候,咱们商量着回来之后要问陈汉昌、陈汉名他们有关爷爷火化的事情!爷爷在炼尸房中火化之时,只有他们两个在场!哎呀,回来这么久,先是忙着安抚柳族的变故,解决万籁寂、望月的事情,自己又练武,竟然把这件天大的事情给抛到脑后去了!老爸,看看找个合适的机会,用个合适的方式,去问他们?”

“不用了。”老爸道:“我已经问过了。”

“你已经问过了!”我吃惊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

老爸瞥了我一眼,道:“你问我问不都一样?我又不会瞒你、骗你。”

“那是怎么回事?”

“晦极不是你爷爷。”老爸淡淡道:“你爷爷已经完全被炼化了。”

“陈汉昌、陈汉名都这么说?”

我心中有那么一丝丝失落、失望,还有些许怀疑。

“我是分别问他们两个人的。”老爸道:“他们说的一样,而且两人的反应都一致,对我问这个问题显得很奇怪,奇怪我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这样子看来,他们应该没有说谎,晦极不会是你爷爷。”

“只有他们两个在场,说不定早就串通好了怎么说,说没说谎也不一定。”我突然觉得,陈汉礼让我防备陈汉名可能就是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陈汉礼只让我防备陈汉名,没让我防备陈汉昌。

老爸道:“如果他们说谎,说谎的动机是什么?”

我愣住了,无话可说,确实,陈汉昌和陈汉名如果说谎,他们的动机是什么?

“可能是爷爷交代他们这么做的?”

“如果是你爷爷交代他们这么做的,那么这件事就属于绝对机密的事情,绝对机密的事情,你爷爷万万不会交代给两个人去做!尤其是一个是亲兄弟,一个不是亲兄弟。况且,这件事情,又不是非要两个人共同才能完成。”

老爸的话有道理,我又无法可解。

这一会儿,陈汉礼的话,还有晦极的真正身份,一股脑绞缠起来,我瞬间觉得有点头痛欲裂的难受。

“走吧,等有机会抓到晦极,揭开他的面具,就知道他到底是谁了。”

老爸说着,走了出去。

我又静默了片刻,也走了出去。

“哥,你要不要去我实习的医院?”

我刚出来,老妹就拉着我问道。

“去你们医院干什么?”我疑惑道。

“我们学校有失踪的人啊!”老妹不满道:“你吃饭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我突然想起来,老妹的学校虽然不在洛阳,但是她即将毕业,选择实习的医院就在洛阳!

而洛阳不正是最近一起失踪案件的发生地吗?

吃饭的时候,老妹好像说了,但是我又累又饿,没有认真听。

想起来之后,我便说道:“怪不得你要回来,你是不是想游说我去,然后凑热闹?”

“哥,你真聪明!”老妹兴奋道:“我给您打下手!”

“少给我拍马屁!”我冷冷道:“你不准参与到这些事情里来,好好学你的习,实你的习。”

“样子!”老妹白了我一眼,道:“谁稀罕跟你!有人带我玩!”

“周志成?”我急道:“你要跟那个混蛋去搀和这件事?”

“你怎么骂他混蛋?”

“就骂他混蛋了怎么着?”

“我就跟着他搀和了怎么着?”老妹冲我直瞪眼。

“我!”我伸出手作势预打。

“江灵姐,我哥要打我!爸、妈,我哥打我!”

“陈元方!”

“元方!”

“啊,没事,没事,闹着玩的……”我恨恨地瞪了一眼老妹,道:“我会去洛阳的,你先别跟着姓周的搀和,否则,我这边就没你的事了!”

“好!”老妹喜笑颜开道:“一言为定!”

“你就做吧!”我戳了戳老妹的额头。

老妹却道:“哥,想不想知道人是怎么失踪的?”

“嗯?”我吃惊道:“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老妹得意洋洋。

第四九九章 白影笑脸

我看了老妹片刻,然后有些不耐烦道:别胡闹了,赶紧睡觉去。”

我才不信她会知道人是怎么失踪的,不然绝无情的五大队都别混了,自行解散算了。

老妹却一把拽住我的衣服,道:“你别走啊!你怎么不信啊,我就是知道,因为失踪的六个人里,有三个是我们医院的!而且我还认识她们!”

“啊?”我这才吃了一惊,站住不动,扭过头来,微微动容道:“你们医院的人失踪了三个?”

“是啊!”老妹道:“她们三个,我都认识的!”

我见老妹不像是在开玩笑,便把她拉到一旁,低声道:“你真知道她们是怎么失踪的?”

“嗯!”老妹使劲点了点头,道:“她们是被一道白影、一张笑脸给抓走的。”

“什么白影?什么笑脸?”我惊诧道:“这是什么东西?人还是……”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项胆大包天的老妹这时候也有些悚然,道:“总之,说起来还有些瘆人。”

我道:“你快详细说说是怎么回事!”

老妹道:“我认识我们科室里的一个小护士,才十八岁,叫胡蒙蒙。她是个实习护士,就在我实习的科室里工作。五天前的晚上,我值班的时候,她找到我,神神秘秘地问我,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我笑了笑,问她怎么了。她看看左右,然后低声说,咱们医院经常闹鬼!说完这句话,她自己先打了个寒颤,不过,你是知道我的,我当然不会害怕。”

老妹当然不会害怕,这妮子出了名的胆大包天,至少,从小比我胆子大,不然也不会学医。

我怕蛇、老鼠、蜈蚣,但是老妹身为一个女生,居然一点都不怕,而且还说那些东西可爱!

我从小都拿她当怪胎看!

她上大学时候,经常要到解剖室做实验,回来的时候就给我讲各种解剖的过程,常常害的我吃不下饭。当时,许多男同学都不敢单独做实验,她敢,不但敢做,而且还敢独自在实验室里解剖到半夜。

有一次,我去她们学校找她,在实验室门口等着,她出来的时候,一身血,从头到脚那种,就像是掉到了血潭里,把我吓了个半死,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刚才在解剖一条狗,割错动脉了,血喷出来,浇了一身,真正的狗血淋头…… 我胡乱想着之前的事情,只听老妹继续讲道:“胡蒙蒙见我好像不相信,就说你要是不信,我给你讲个事情,这个事情里的两个人,就是咱们医院之前失踪的那两个人。老哥,这两个人我就叫甲和乙吧,反正你也不认识、

胡蒙蒙说,在某一天黑夜,护士甲值夜班的时候,站在病房楼上看茫茫夜色时,忽然在对面门诊楼上看到了一道白影从上到下一掠而过,像个幽灵一样,而且门诊楼的玻璃墙上还似乎出现了一个人的诡异笑脸,那一刻,甲就有点神情恍惚,隐隐觉得这是不祥之兆,心生恐慌之余,她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乙,乙劝她说那是幻觉,哪里有什么白影啊、笑脸啊,肯定是工作太累了才出现的幻觉,就放心大胆的生活吧,生活里都是阳光!但是乙没有想到,在她告别甲以后,甲就失踪了!”

听到这里,我眼皮霍的一跳,道:“然后呢?”

老妹道:“甲失踪之后,乙跟医院里反应了这件事情,医院里也派人找了找甲,没有找到,但是也没当回事,都以为她是受了惊吓,自行离开医院,或者回家,或者到亲朋好友那里去了,再加上刚刚找不见人,也不好报警,所以就说等等看。但是从此以后,乙心中也产生了阴影,她把这件事情又讲给了胡蒙蒙。

但是,可怕的事情就在于,她讲给胡蒙蒙听之后的当天晚上,她站在病房楼上发呆,无意中朝对面门诊楼瞥了一眼,只见一道犹如人形的白影悄然掠过,从楼顶急往下坠,而且还有一张带着诡异笑容的人脸出现在玻璃墙上!

乙吓坏了,赶紧跑去告诉胡蒙蒙,胡蒙蒙安慰她了好长时间,乙还是很害怕,胡蒙蒙就说,你先值班,我去找陈元媛,她最胆大,我叫她来跟你分析分析是怎么回事,你肯定就不害怕了。等胡蒙蒙找到我以后,就跟我讲了这个事情,当我们回去找乙的时候,乙已经不见了。也就是说,她也失踪了!”

我的眼皮又是一跳,道:“那胡蒙蒙呢?”

老妹道:“就在三天前的夜里,她着急忙慌地跑来找我,说她也在病房楼上看到白影、笑脸了。她特别害怕,让我陪着她,但是我要值班,没办法陪她一块睡觉,就让她跟着我,在值班室里坐着。后来,有一个急诊病人过来,我跟着去忙了一阵,当时也没太注意胡蒙蒙,潜意识里感觉她一直在我身边晃荡,但是等我忙完再找她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她也失踪了。这三个人,失踪时间超过两天之后,警察就介入了,但是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人,报纸也报道了,可是还没有结果。”

老妹说着,神情就有些低落起来,我知道,她可能是心中内疚,感觉如果自己照顾好了胡蒙蒙,对方就不会失踪。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这事情不是你能左右得了的,不必内疚。我猜你也不会无缘无故回来,还让我去你们那里,你也不是想搀和这热闹,是想让我帮你找找这几个失踪的人吧。”

“我当然想让你找到她们了。”老妹道:“但是我也想搀和这件事!”

“为什么?”我不满道:“你一个小姑娘家,就不能安分一点?”

老妹沉默了片刻,然后盯着我,道:“老哥,胡蒙蒙失踪之后,我天天晚上站在病房楼上去看那门诊楼。”

“你有病啊!”我又惊又怒,浑身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我知道胡蒙蒙等三人失踪的后果是什么,就是死亡!

鲜血被抽干的死!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我气急败坏地瞪着老妹道:“我知道你胆大,但是不是这么个胆大法子!你能干什么?就算你能看见那白影,看见那笑脸,你能怎么着?你知道是人是鬼?你知道怎么抓住它们?你知道怎么找到胡蒙蒙?你是有功力还是有道行?不知道天高地厚!”

老妹一句话也没说,低着头默然无语。

我教训了她一阵,然后听见江灵的脚步声从内而外,道:“你嚷嚷什么呢?不会好好说话?”

我没搭理江灵,只是盯着老妹,道:“你以后注意点!实话告诉你吧,你看也白看,她们能看见那些白影和笑脸,你看不见。”

“为什么?”老妹惊诧地抬起头。

“因为你太老了!”我半开玩笑半是认真道:“胡蒙蒙是十八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甲和乙也是十八岁吧?”

“是啊。”老妹惊道:“难道失踪的人都是十八岁?”

“是的。”我叹了一口气,道:“失踪的人都是十八岁的少女,你都二十一了,跟她们相比,当然是太老了。”

“我还不到二十一!没过二十一岁生日!不算!”老妹不满道:“就算是二十一,也不老!”

“二十一当然不老。”江灵走出来瞪了我一眼,金木双锋在她身上来回晃荡,她手里的白色念珠在月光下闪耀着莹莹白芒,看上去分外晶亮,却又柔和无比。

我讪讪的笑了笑。

老妹又问我道:“老哥,为什么失踪的人都会是十八岁?还有,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妹太爱多管闲事,这一点虽然跟我相似,但是我可以这样,却不愿意她也这样,所以我不想告诉她具体原因,就道:“你知道就行了,没必要问我为什么。而且,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要知道,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你强出头没有用,因为你管不了。”

“可是……”老妹看了看我,半天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你怎么了?”看着老妹的神情,我突然感觉事情有些不对。

“老哥,你说错了。”

“什么错了?”

“我也看见那道白影和那张笑脸了。”老妹幽幽的说道。

也不知道是夜里太冷,还是老妹的声音太过于低沉,亦或是她的神情有些怪异,我在这一瞬间竟然被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半晌,我都没有说出话来,只是愣愣地看着老妹。

“你们,你们俩怎么了?”江灵也感觉出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看看我,又看看老妹,道:“什么白影?什么笑脸?你们俩在说什么?”

我没有心情再把事情给江灵讲一遍,只是看着老妹,道:“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我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心中却是庆幸至极,老妹没有出事,如果她也失踪了,我该怎么办?

老妹沉吟了片刻,道:“昨天夜里,我站在病房楼上,看见的。

第五零零章 夜来横祸

我看着老妹,一时间有些发呆。

“那你……不害怕?”我不知道自己改说什么,迟疑了片刻,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害怕。”老妹道:“我也害怕,所以我去找了周志成。”

“然后呢?”

老妹道:“他跟我一块待在科室里,坐了一个通宵,直到天明,我才睡了一会儿,然后就回来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看来害怕是老妹回家的一大原因。

而且,老妹没有出事,那个周志成似乎要记上一功。

只是,白色的影子,诡异的笑脸……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既然我已经知道这是血金乌之宫的人在作怪,便不相信是鬼怪在作祟。

但是,掳走人口,弄这些幌子做什么?

明明能悄无声息地让人失踪,何必多此一举,弄出笑脸、白影引人注意?

不对!

我突然疑虑大起!

夜里,医院里值班的医生、护士还有病人以及家属等,绝非只有一人,站在病房楼往外观望的人也不会只有一个,如果这白影和笑脸是人人都能看到的,那么这事情早就传开了!

换句话,也就是说,只有失踪的人才能看到白影和笑脸!

为什么会这样?

仔细思索下来,可能会有这两种情况,第一,失踪者在失踪之前就被凶手锁定,然后特意制造出白影和笑脸让失踪者看到,以引起其心中恐慌,趁机行事;第二,那白影和笑脸是某种验证,只有看到它们的人才是凶手想要掳走的少女,也就是能看到白影和笑脸的少女必定符合某种共同的特质。

这两种可能性都很大,但是还有问题。

因为老妹也看到了,可是老妹没有失踪。

而且,如果是第二种可能,老妹符合某种特质,那会是什么特质?

再一个,回到最根本的前提,陈汉昌不是说过吗,所谓的长春长生邪术需要的都是十八岁少女的血,而且绝无情也说过,近十多年来失踪的人都是十八岁的少女。

既然都是十八岁,为什么会让老妹看见?既然让老妹看见了,为什么老妹又没有失踪?

循环难题,这前后实在是矛盾,无法可解!

老黑在门外一叠声地打着呵欠,似乎要睡了,这更刺激的我无法入眠。都说狗睡得晚、起得早,这不瞎说嘛。

就连在隔壁御风台修行的望月和彩霞都觉察到我的躁动,望月轻轻敲了敲墙壁,道:“师父,您有什么心事?”

我回道:“事情太多,烦躁了,心静不下来,就难以入睡。”

那边沉默了片刻,然后望月道:“师父,我把轩辕八宝鉴给您吧?”

望月近来修行阴阳大执空术,已经有了新的进益,虽然没了朔月之魂附身,但是凭借《义山公录》的奥义,再加上我和他的相互切磋琢磨,望月的道行已经恢复至之前的水平。

阴山锁魂、捏空禁锢、置换乾坤、天手刑裂、地道轮转都可以再行施展,但我和望月都感觉他的道行不该就如此止步不前,又因为他的道行虽多属大山术范畴,但基本上也可以归为目法一类,和我的灵眼、法眼、慧眼、夜眼有相似之处,而我的灵眼能够开启,实际上是借助了轩辕八宝鉴的灵力,而且之前太虚子也说过,他的莹目之术乃是通过几十年参悟轩辕八宝鉴得来的,所以,我才想让望月拿走轩辕八宝鉴,进行参悟。

朔月之魂已经移植到木偶傀儡之上,还在冀北曾家进益,所以望月使用轩辕八宝鉴也没有什么禁忌。

只不过望月参悟宝鉴的时日尚短,来日方长,暂时还没有功力大增,道行高长的好处呈现。

眼下,听他说要把宝鉴还给我,我稍稍有些惊讶,道:“你把宝鉴给我干什么?我暂时也用不到它。”

“或许能用得到。”望月说:“这些日子来,我参悟宝鉴,虽然没有什么显著的进益,但是有一点却非常清晰,观摩宝鉴,可以心静如止水。您现在既然心绪烦乱,不如观镜。或许会有奇效。”

观镜……

常言道:心静如止水,水止如平镜。

既然睡不着,拿宝鉴在手,观摩一番,说不定确有效果。

我沉默了片刻,道:“好,那就拿过来吧。”

片刻之后,敲门声起,我没有开灯,打开屋门,只见望月背对着我站在那里,双手背后,拿着宝鉴,老黑站在他身旁,也背对着我,一人一狗,在淡淡的月光下,显得既落寞又潇洒,且略带风骚不羁,我正要开口,只听望月淡淡说道:“师父,我知道你没穿衣服,所以不便回头,只能负手而立,你拿好宝鉴,关上门,自己好好观摩吧。”

我呆呆地接过宝鉴,望月扭身走进御风台,头颅斜仰,双手后握,白衣胜雪,衫摆飘飘……

我看了看自己,光着膀子,穿着个大裤衩,踢了一双拖鞋……这师父,实在是……

“呼!”

老黑见望月走了,长出一口气,一双狗眼不屑地瞥了我一下,然后重重地把脑袋耷拉在地上,半死不活地装睡。

我朝狗头上踩了一脚,然后愤愤然回屋关门。

我把轩辕宝鉴放在床头,自己盘膝坐着,盯着镜面观看。

镜面很干净,黄澄澄的散发着淡金一样的温和光芒,将整个屋子里都照的宁静祥和。

这镜子我不知道已经看了多少遍了。

用夜眼、法眼、慧眼、灵眼都看过,却什么特殊的事情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