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有人布下了一个大局,整个医院都在局中,我们进入医院,其他地方还未发现有何异样,但是听觉已经变得迟钝了。我怀疑这可能是血金乌的手笔。”我顿了一下,道:“而且我们遇到了邵如昕,她说曾在此地见过无着子。”

“无着子是否有如此能耐,我并不知晓。”望月缓缓道:“但是血玲珑一定有这本事。”

我道:“血玲珑真的还活着吗?”

望月点了点头,道:“还活着。”

“不是谣传?”

“不是。”

“你近年来又见过她?”

“我能出山就是受她直接命令。”

“确定是本人?”

“确定。我的眼睛,不会看错。”

我沉吟了片刻,道:“你之前有最长有过多长时间没有见过她?”

望月道:“在我出山之前,血玲珑曾进行了一次大闭关,闭关时间是五年。这也是我们之间没有见面相隔的最长时间。她似乎每隔十年都要闭关一次,每次闭关的时间都不一样,越来越长。似乎是年龄太大了,寿命偏高,需要不断修行才能维持性命吧。”

老妹道:“那你知道她用那些少女的血吗?她是怎么用的?”

“我不知道。”

望月道:“我曾经虽然是血金乌的长老,但是却也不是她真正的心腹。血金乌壁垒森严,教规苛刻,总舵之地,三年一换,西域广袤,群山环伺,沟沟壑壑,谷底洞府,不计其数,每换一次总舵,她都会单独居住一处,那地方就连九大长老也不得接近。血玲珑修行的命术诡异可怖,多是古之禁术、秘术,她活的年数太多,猜疑心十分严重,对谁都不是很信任,所以,凡是她自己修行的法术,都是绝密,不会让我们知道。我想,就连那些帮她猎捕少女的教众,也不知道她修炼的整个过程和具体方法。”

江灵道:“她到底活了有多少岁了?”

望月道:“有人说她是乾隆年间人,寿命已有二百余岁。但具体是多少岁,我并不清楚。”

“真的有人能活到二百岁!”老妹惊奇道:“医学奇迹!”

“能活到二百岁的恐怕不止她一个。”我在一旁道:“我曾查询史料,史书中记载了一位医门中的传奇圣手,云南籍贯的李庆远,康熙十六年生人,民国二十四年去世,寿至两百五十六岁,历经康熙、雍正、乾隆、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光绪、宣统直至民国,先后有二十四位妻子,一百八十余后人……在其两百余岁时,还去大学讲学。就连美国的《时代》杂志以及纽约时报也对此人作过报道。”

“我也知道他。”江灵道:“我师公对他十分推崇,平日里起居修行都学此人,保持人体三通,又常要坐如龟,行如雀,睡如狗,不食荤食,清茶淡饭。”

“啊!”老妹大声嚷道:“我一定要研究研究他,说不定能学到些正规的驻颜不老本事,不像血玲珑那样,损人利己!”

“嗯嗯。”江灵连连点头,道:“研究研究,咱们一起研究!”

“可是我还很好奇血玲珑的样子。”老妹看着望月道:“望月哥,她是不是看起来真的只有十八、九岁?”

“呃……是。”望月叫我师父,老妹却叫他哥,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片刻后才道:“我入宫近二十年,只见过她一次,单论模样,不足二十。”

“居然是真的!”老妹惊奇地叫了一声,江灵她们俩一个个大眼瞪小眼,脸上的神情说不出来是愤怒还是羡慕,或者两者兼有吧。

我翻了翻白眼,又问望月道:“那她的本事究竟有多高?为什么不亲自出山来对付我?”

“本事之高,不在鬼医、毒圣以及陈族长之下。”望月沉吟道:“甚或更高一筹,但是说来奇怪,她确实从曾有过要亲自出山的念头,不管血金乌之宫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她都只是派遣手下处理。至少,自我进宫之后,从未见过她亲自出山。或许,是为了守护可望可不可及的《神相天书》?当然,闭关的时候,我们也不知道她在何处,究竟是不是假托闭关而外出,我们也不得而知。”

我听得一阵头大,道:“连血金乌之宫权力核心内的人,说起血玲珑来都是一团迷雾,外界对她的信息知之更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样下去,咱们可是半点便宜都不站,她在暗处,咱们在明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江灵道:“她不是一直在暗处嘛,习惯就好了。”

“好什么好?”我牢骚道:“就好比眼前,连医院里有没有她布下的术局都不确定,下次再遭暗算如何是好?逃过一次命是侥幸,难道还能逃过两次、三次、四次?”

彩霞道:“但师父不是有灵眼吗?如果医院周围真的被人布下术局,您难道还望不到术气、术脚?”

我道:“我怀疑是进入医院之后,这术才被发动起来,而且是以渐强的态势发动,灵眼被动地适应了这个过程,久而久之并无反应。”

“哦……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彩霞沉吟了片刻,然后眼睛一亮,道:“可是现在您已经出了医院,再望医院,可有术气?”

旅社就在医院附近,听见彩霞这么一说,我才如梦方醒,如果说刚才是在局中,那么现在已经出了局,为什么不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

我立即登高去望医院所在的方位,灵眼之下,只见那里杂气丛生,条条状状、丝丝缕缕、团团絮絮,既不是一个颜色,也不是一个首尾。

细辨之下,无非是些从不同人身上发散出的恹恹病气、沉沉死气居多,间杂有些呈灰暗色青气、紫气,是医院该有之气,并无异状。

若是医院周围布下一个大的术局,以正道设立,必然会出现五行正色,或青气冲天、或白气森森、或红气氤氲、或黑气浓重、或黄气蒸腾;若是以邪道布置,也会出现五行色,却是偏色,或青中带黄,或白里透灰,或红烟发暗,或黑雾呈紫,或黄霾发赤……总之,绝不会是这些散乱不成规模的丛生杂气。

我有些失望,难道是我先前猜错了?这医院周围并没有什么术局?

但是,我和江灵的听觉迟钝确实是存在的。

暗器打到脑后兀自不知,这医院之中怎么可能没有古怪?

“师父,怎么样?”彩霞见我下得高处,垂下眼帘,却一言不发,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摇了摇头,道:“没有看见什么术气。”

“啊?”江灵、彩霞面面相觑。

望月没有吭声,显是沉思。

老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瞪着眼道:“怎么都不说话?”

我迟疑了片刻,道:“会不会是这个局的范围更大,整个洛阳都在其中?”

“不可能!”江灵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声道:“谁会有那个本事?就算是神相复生,也未必做到!就算血玲珑真的还活着,真的活了二百多岁,也不可能这么厉害!是不是,望月?”

“我不知道。但是,应该做不到吧。”望月向来都是这种态度,对于不十分确定的事情,就不给出个十分确定的答案。

我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匪夷所思,可是除了这个解释,又想不到别的更好的解释。

琢磨了半天,我脑海中灵光一闪,道:“会不会有这种可能,有人在医院中暗里布置,专门等我入彀,只要我进入医院,他就开启术局,只要我离开医院,他就撤了术局。这样,我在医院中会受到影响,出了医院,却又什么都发现不了。”

“这个有道理!”江灵道:“无着子不是就曾在医院中出现过吗?说不定就是他在暗中捣鬼,他的本事可也不小!”

望月沉默了片刻,也点了点头。

“好了,暂且不管这个了。”我见这种可能性都被大家认可,略感有些轻松,便把之前偷袭我们的飞镖拿出来,让望月看了看,问他道:“这是不是你们血金乌之宫的东西?”

“不是。”望月这次十分肯定地回答道:“血金乌之宫里所有能够出山的人,用的所有武器我都知道,没有这种。”

“当然……”望月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在我离开以后,血金乌又补充了新的教众,用了这种新的武器,也有可能。”

“我知道了。”我把飞镖收了起来,道:“今天的事情,就暂且告个段落,明天继续查,但是要万分小心,我料那想取我命的人还会出现,我们引蛇出洞,守株待兔!”

第五一二章 疑似魇镇

因为晚睡,所以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也有些晚,白天里的查探工作几乎又是一无所获。

说几乎的意思就是还有点收获——我见到了周志成,是老妹陪着我们来回在实验室里流窜的时候碰到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主观带入了厌恶的心思,还是此人真的令人讨厌,总之,我从见他第一面起,就心绪不佳。

我不知道他从他那个进入五大队的同学那里得到过多少有关我的信息,见没见过我的照片,但是我也不在乎他认出我来。

当我看见一个身高跟我相近,同样瘦削,但是肤色远比我要白的,二十三、四岁模样,一头不长不短的头发梳着三七分,披着白大褂的男生冲着老妹两眼发亮跑过来时,老妹说:“这是周志成。”

我当时就把目光扎他身上了,准确来说,是钉在了他的眼中。

周志成的目光与我的目光极其短暂的略一交接,就马上闪躲开来,从这之后,就再没有敢与我对视。

这一点,让我立时心生蔑视,更加不满,只有心中有鬼之人才不敢与人对视。

你若是正义凛然、无所畏惧的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连我的眼睛都不敢看?

我又不是要勾走你三魂七魄的狐媚子。

周志成不敢看我,只跟老妹说话:“你前几天回家了?没什么事儿吧?要不是问过你们科室的主任说你请假了,我差点以为你也失踪了……”

“咳。”

我轻咳一声,打断他的絮絮叨叨。

周志成有所察觉我对他的不满,还是不敢看我,对老妹呐呐说道:“这两位是你……”

我不等他把话说完,拉着老妹的手,道:“办正事要紧,不要在这里磨叽!”

老妹边走边回头对周志成说道:“回头再找你,我们有事儿!”

“哦……”周志成怅然若失。

走出实验室,江灵笑道:“我看他一定是对元媛有意思。”

“有屁意思。”我冷冷道:“这人不好,不要深交。”

“怎么不好了?”老妹不服气道。

我道:“额头宽而不平,两眼深而不阔,双眉过于浓重,上唇过于狭薄,面上棱角过于尖锐,令人不快。这是刻薄狠戾之相!心机深重!你这个半吊子,不是他的对手!”

“什么对手不对手?”老妹道:“他在学校的时候是我学长,现在在医院里又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我们不做对,怎么成对手了?”

“这我不管。”我道:“他反正不是好人,尤其是他那双眼睛,看我的时候,目光闪烁,捉摸不定,相逐心生,这是心思不纯正。”

“我看你这是先入为主。”老妹道:“你一见人家就瞪着眼,杀气腾腾,谁敢跟你对视?”

“我又吃不了他!怎么就不敢对视了?此子绝非善类!”说着,我又目视江灵道:“灵儿,你赞不赞同我的说法?”

江灵道:“你用法眼和灵眼了没?”

我道:“用了。你问这个干吗?”

江灵道:“那你在他身上有没有看到祟气和修炼邪道者的青灰之气?”

“没有。”我确实没有看到什么祟气,也没有看到什么青灰之气,自然,修正道者的青气也是没有看到的,他肯定还不够格,尚无气生成,就是个三脚猫的角色。

江灵道:“这就说明人家一不是邪祟,二不是邪道。”

“但他是心思不正的坏人。”我道:“我用肉眼相形也不会看错!”

“你的法眼和灵眼还算比较客观。”江灵道:“但是肉眼呢,就比较主观了。所以……”

“所以什么?”我瞪眼道。

“所以,我还是决定和元媛站在一起。”江灵道:“你肯定是先入为主了,人家也没做什么坏事嘛。”

“好,你们两个!”我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憋了半天,才道:“你们女人就是会吃亏吃到这一点!不听劝,死得惨!”

“那木仙、邵如昕开始还不都是坏人,你怎么就交往了?”江灵反唇相讥。

“我怎么交往了?那是情势所迫!”

“鬼才信!”

两人牵手挽胳膊走了,剩下我一个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晚饭我也没吃好,也不想搭理她们。

老妹见我是真生气了,又来讨好我,挤眉弄眼地说道:“哥,等吃完饭,咱们去医院一个最特殊的地方,那里说不定会有收获。”

“不去!”我懒得搭理老妹。

老妹继续循循善诱道:“真的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而且很刺激!平时都不让人进!”

“什么地方?”我没有吭声,江灵在一旁兴致勃勃地问,两人仿佛演双簧。

“太平间。”老妹故意缓慢而低沉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我心中一动,医院的太平间,确实还没去过,这也确实是个特殊的地方,说不定真有什么线索,还有那个无着子会不会就在里面藏着……

这个地方必须要去,但我赌气,还是没有说话。

老妹引诱我道:“老哥,你真不去?”

“不去!”我斩钉截铁地说道,心中却想,只要你们再跟我说句好话,我就答应去了。

不料江灵道:“他不去,咱们两个去,少了他还轻松。”

“也对!”老妹赞同道:“那吃完饭,咱们就去。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叫上周志成。”

“好主意。”江灵笑道。

“不行!”我实在忍不住了,道:“不能只有你们两个去,更不能叫周志成,要去也得我去!”

“哟,不是不去吗?”江灵挖苦我。

“那个周志成,是真有问题。”我苦口婆心地说道。

“好了,好了。”老妹挽着我的胳膊,道:“这事儿以后再说,不是还没怎么着嘛。”

“唉……”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真是无可奈何。

医院的太平间在负二层,我们三人坐电梯下到此楼。

这时候已经夜里九点,负二层几乎没人,至少我们三个没看见有人。

出了电梯,由老妹带领,拐拐进进,赶到了太平间门口。

老妹倒是轻车熟路,我问她是怎么回事,她说之前好奇医院的太平间是什么样子,就偷偷来这里看过。

太平间的铁门是锁着的,从门上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张张停尸床,还有尸体储藏柜。

停尸床上停放着一具具尸体,都用塑膜裹封,整个室内白气丛生,站在铁门之外,还能感受到渗入肉里的阴森凉意。

“不好!”

我猛然叫了一声,把江灵和老妹都吓了一跳。

江灵逡巡四顾,什么都没有发现后,问我是怎么回事,我道:“这停尸房里如此之多的尸体,我的灵眼却没有看到大规模的尸气。法眼也几乎没有什么反应。昨天夜里是听觉迟钝,现在是视觉迟钝。”

江灵和老妹面面相觑,脸色都有些异样。

沉默了片刻,江灵道:“那怎么办?”

“既然有这种感觉,那就说明敌人有可能又准备暗算咱们。”我咬了咬牙,低声道:“我想冒个险。灵儿你看护好元媛,不用管我!”

“嗯。”江灵紧张地点了点头。

我回头看了看四周,依然没一个人,只有楼道里的灯在亮,那些灯还是被我们打开的。除了我们三个的呼吸声,我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这情形,让人很不舒服。

在某一刻,我甚至感觉一切都很诡异,我们三个到底是在干嘛?

我们到这里真能查出什么东西吗?

会不会在这里送命?

这期间,江灵也低声嘟囔道:“不大对劲,我总感觉这个地方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很压抑。”

老妹说:“太平间啊,灵姐姐。都是死人,不压抑难道还会很活泼?”

“不是死人的那种压抑。”江灵道:“是其他的。”

老妹踮着脚往里看,突然间指着太平间房门斜对着的一个角落,说:“你们看那个是什么东西?”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那是一个半尺多高的白色圆柱体,我又看了一眼另一个角落,发现那里也有一个同样的东西。

我还没有开口,江灵已经惊疑道:“这个东西怎么这么眼熟?我应该在什么地方见过。”

不错,我也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这些东西,我似乎也见过。

我又仔细地看了那两个圆柱体,脑海里一念闪过,我猛然间醒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我和江灵异口同声地说:“又是魇镇术!”

老妹看了看我们,迷茫地问道:“魇镇术?”

陈家村魇魅血局中出现过魇镇术的道具,与此不同,但是魇镇术本身有很多方法,三角柱固然可以,圆石柱当然也可以,但无论是何等辅具,都只是符箓咒语的载体,需要刻字画符,并且按照一定的规则排布才能奏效。

所以,对于太平间里出现的圆柱体,我们只能说疑似魇镇术,要想确定,必须进去看清楚,看圆柱体上是否有符咒,看太平间的另外两个角落里是否也有同样的圆柱体。

我拿眼瞟了一眼门上的锁,用江灵的剑,似乎能打得开。

第五一三章 电梯惊魂

我还未说话,老妹道:“为什么会有人在太平间摆放了这么些东西,在太平间里做什么魇镇术,目的何在?”

江灵道:“这跟陈家村颍水里的魇魅血局一样,都是有人在利用阴怨之气做坏事。医院太平间里的死尸众多,而且还有很多是非正常死亡者,阴怨之气必定非常浓郁,心怀鬼胎者在这里布下魇镇术,目的不言而喻!”

我道:“设下此局当然是为了集聚阴怨之气,但究竟是谁在聚集阴气?聚集阴怨之气的目的又何在?”

江灵看了我一眼,道:“你刚才说灵眼不能相气,法眼不能相邪,昨天夜里听觉又异常迟钝,会不会就与此有关?”

我沉吟道:“现在还不确定,咱们得先把门弄开,进去看看。把门弄开吧?”

江灵点了点头,就要用剑去削门锁。

“不行!”老妹却阻止道:“这里应该设的有防盗警报装置,别看现在这里没人,只要门被强行打开,警报就有可能响起来,到时候肯定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老妹这么一说,我和江灵面面相觑,一时也无计可施。

老妹又道:“咱们可以等,等到有人来把门打开,咱们就可以偷偷进去。

江灵道:“门什么时候会被打开?”

老妹道:“肯定是再有尸体需要运过来的时候。”

“那是什么时候?”

“不确定。”老妹道:“如果没有的话,就要等正常的管理时间,可能是在明天白天上班的时候。”

我皱了皱眉头,道:“这办法不行,时不我待——你们先在这里候着,我去厕所,回来再从长计议。”

两人点头无语。

这一层没有厕所,还需上去。

我转身从过道里往楼梯那边走去,接连走过两处黑暗无声的拐角,眼看就要近电梯,那边的楼道里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一步一响,十分有节奏,但在这有太平间而且闪烁着黄色灯光的空旷走廊里,听起来却格外地吓人。

难道是医院太平间的管理人员?

毕竟是不请自来,我稍稍有些心虚,不自觉地都屏住了气息,然后睁大眼盯着那个楼道的拐角处,很快,我便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人走了出来,她向我这里走了几步,看到了我,神色怪怪的,然后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又走了回去。

这是什么个意思?

难道感觉我是潜入此中的歹人,要去报告上级?

我飞快地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喊:“大夫,稍等一下。”

我刚跑到电梯口,那女人已经进去,电梯门刚要关上,我把手伸进去,隔开了电梯门,笑嘻嘻地进了电梯,说:“医生姐姐,你要去第几层啊?”

那个医生没有说话,一动不动地站着。

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的眼也正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心里顿时一慌,浑身不舒服起来。

不知怎么的,此女给人一种很冷很僵硬的感觉,神情呆滞,躯干机械。

在这种环境下,我甚至隐隐有些疑虑,此女究竟是不是人?

法眼无法使用,我便以慧眼相之,若此人全然无神,或只有残魂余念,那必定是死人尸魔无疑!

但是慧眼开启,竟也无法相神!

我眼皮霍的一跳,总不会四大目法全部失效吧?

这医院里到底有什么古怪,竟厉害如此?

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眼下显然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因为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那个女大夫没有按楼层。

我正想再说话,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药味,细细辨之,似乎有点像福尔马林,又好像不是,我看了一眼她,她竟然朝我笑了一下,这一笑让我刹那间如堕冰窟,浑身上下都涌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我低下头,不去看她,无意间目光瞟到了她的手臂,我赫然发现她的手腕上带着一个红线串着的牌子,牌子上的头两个字是——死者。

我的头“嗡”的一声开始响了,那不是太平间里的尸体手上带的身份证明吗?

我的呼吸开始重了起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突然发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陷阱!

因为这时的我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医生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

电梯里只有我“怦怦”乱响的心跳声和粗重的呼吸声。

另一种危机感也自心底而起,因为我已经意识到,不单单是听觉、目力迟钝,嗅觉也显然远不及平常。

但眼前之人,几乎可以确定是死人无疑!

不,不是死人,而是变尸!

死人不会动,变尸才会动。

只是不确定眼前之女尸,是十种变尸中的哪一种。

更为可虑的是,此尸显然是故意引诱我至此的,那么江灵和老妹她们两个那里会不会也有类似的遭遇?

念及此,我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