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也有些头疼,在屋子里走了一会儿,思索一阵,忽然想出了一个主意,我说:“要不我就装扮成一个算命先生,反正我是相士,对这些在行,如果郑老太没死,我就去郑家妖言惑众一下,就说郑家有灾难即将发生,老郑头和郑老太都信这些,我想他们会请我进去看看宅子,给他们家人断断相什么的,我想他们家族那么大,一定有些问题,就算没有问题,我也故意说些问题,他们肯定会让我解决那些问题,我就说一两天解决不了,需要不定时的去郑家解决,而且还需要看看他们家里已经去世的人的坟墓什么的,这样,咱们既有机会打入郑家,也有机会接触到化芳的坟墓了。”

池农眼睛一亮,道:“好主意!”

成哥也连连点头,但片刻后,他问道:“那我和池农怎么办?”

我眨了眨眼睛,说:“让农哥帮我装扮成一个老先生,你们是我的徒弟不就行了?”

池农“哈哈”笑了起来:“这是水浒传里,吴用和李逵策反卢俊义的戏!”

我们一起笑了起来。

郑家位于城郊河畔的别墅群,我记得位置,吃过早饭之后,池农给我精心装扮了一番,贴上个假胡子,头发梳成大背头,勾勾眉毛,描描眼线,脸上弄点颜色,画一些细纹,再配个没有度数的金丝边眼镜,穿一身蓝色的唐装,手指上带一个古铜色戒指,往镜子前一照,我不由得愣住了,娘的,这还是我吗?

凭空老了几十岁,整个一有经验有沧桑感的成熟相士!

我啧啧叹了起来,说:“我好歹一个九零后,被你们弄成这样,这就是说七零后,别人也会以为我装嫩。”

成哥大笑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然怎么当我俩的师父!”

池农说:“效果挺好,拍个照片,下次还这么打扮。”

我们三个坐上池农的越野车,奔赴郑家。

第二十五章 白日梦魇

老头子郑卫鸿的别墅位于河畔,河边有一大片绿化公园,别墅相对独立,附近十分清静。

到了地方之后,我们把车停在公园外距离郑卫鸿家近的地方,我们三个坐在车里,远远地观察着那别墅。

池农从车里拿出来一个望远镜,偷着瞄了几眼,说:“别墅里就有几个保安在,没看见别的人,大门开着,有个老太太坐在树下,正躺在摇椅上,有个保姆在削苹果。”

我心中一动,暗道:“老太太,郑家只有一个老太太。”

我赶紧从池农手里要过望远镜,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皱纹丛生的老太太坐在郑家院子里一个大桐树下面,那人不是别个,正是郑老太!

她果然还没死!而且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我把望远镜放下来,愣愣地出了一下神,成哥问道:“是不是那郑老太太?”

我道:“是她。”

成哥道:“她没死!接下来,怎么办?”

我回过神来,说:“这是个好机会,那老太太在院子里,不是在屋里,咱们在外面晃悠,很容易引起她的注意。”

“不错!”池农点了点头,说:“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

我们三个下了车,成哥挎个包,里面装着一些辟邪的药水、器具,池农背个木匣子,其实都是他的行医工具,里面便是那些钩子、阴针、刀子、叉子什么的,还有一些药。

他们都跟在我的身后,装作是我的跟班。

我们快步走到郑家别墅附近,然后慢下步子来,缓缓地往别墅正门走去,表面上装作目不斜视,其实却一直用余光在偷偷往里面觑看。

那别墅的大门朝南,是两扇大开的厚铁门,红漆闪亮,黄铜大扣,两边围墙,白瓷砖,铁栅栏,显得十分气派。

我们三个走到门前之后,便缓缓停了下来,往里面观望,我看见郑老太正在吃苹果,保姆把苹果切成很薄很小的块,让郑老太吃。

我们相隔的距离不远,我盯着郑老太的脸细看了起来,片刻后,我发现了一些问题,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就在这时候,郑家的一个中年保安走了过来,呵斥道:“你们三个干什么的?站在门口看什么!”

我迎上他,大声说道:“无双相士,机断福祸,窥破天机,神算无遗!我看你们这个宅子,好是好,但是还有些问题,一不小心,就会影响财运,更会影响家人健康啊!”

那保安白了我一眼,推搡着我说:“走走走!满嘴胡言乱语,胡说八道什么!想骗钱是吧?没门!”

我看见那郑老太已经注意到我们三个了,正在往这里看,我当然不会走了,我立即朝那老太太喊道:“老太太,看你的面相,不久前遭遇灾厄,但是得到贵人相助,所以大难不死,可是那劫难并没有完全消除,您现在又有危机了,要是不尽快除了,您还会出事的!”

我这话一说,保安愣住了,也不推我了。

那郑老太也吃了一惊,保姆送到她嘴边的苹果片也不吃了,她喊道:“小刘,让大师进来!”

“好!”那保安应了一声,对我说道:“有两下子,进去吧!不过我告诉你,可别乱喷!”

我长出了一口气,回头朝池农和成功微微一笑,我们三人鱼贯而入。

我们刚走进院子里,一个女孩儿从屋里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奶奶,你在喊什么?”

我的眼睛立即盯在她身上。

我认得她,她是老头子郑卫鸿的小女儿,郑蓉蓉。

我虽然因为德叔的事情,对郑家的所有人都很反感,但是对于郑蓉蓉,我却没有反感。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就是因为她长得漂亮。

谁都不能否认,郑蓉蓉是个很美的女孩儿。

她有一张洁白无瑕的脸庞,一双清澈透亮的大眼睛,鼻子挺翘,嘴唇红润,就像传统小说里说的,目似流波横,美如青山黛,唇若涂脂,玉齿胜雪。

现在的她挽着松软的长发,穿着一件宽绰的淡黄色衣衫,配着一条素雅的百褶裙,踢着一双凉拖,露出一双晶莹玉润的脚。

就连成哥和池农看见她,也是眼睛一亮。

她似乎是刚刚睡醒,惺忪地看着郑老太,又看看我们,郑老太站了起来,对我说道:“大师刚才说的什么,能再跟老太太我说一遍吗?”

我压着嗓音,沉稳地说:“老太太,看您的面相,我知道您绝非常人,你虽然儿子不多,但却非常争气,拥有亿万家财,所以富贵之相非常!但是您面上纹理交杂,纵横错乱,我断定您不久前必遭大难,甚至差点挺不过来,不过幸好有贵人相助,大难不死。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郑老太和郑蓉蓉互看一眼,郑老太的双目中已经满是虔诚而信服的神色了,郑蓉蓉却惊讶地问我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说:“天机不可泄露,恕我不能相告。”

郑老太连忙说:“大师有大师的规矩,这个咱们不能问。大师呀,我刚才听见你还有一句话,说我老太太今年又犯太岁了?”

我正要说话,忽然感觉背上一寒,似乎有一块冰贴到背心上了一样,凉的突然而猛烈。

我伸手去摸,但脑袋却蓦的沉重起来,两边太阳穴如同被针慢慢刺进去一样,痛彻心扉!

这是怎么回事?

我费力地晃动脑袋,却看见郑老太那树皮一样的脸,泛着枯黄的光,两只细缝一样的眼睛,死死地钉在我脸上,我的头几乎要炸裂了!

我一把抱住自己的头,用两根大拇指死死地挤压着太阳穴,但那针扎般的痛已经深深埋入我的骨子里了,我疼的脸上冷汗长流,终于忍不住,嘶声惨叫起来。

郑老太的背后,慢慢地爬出来一张人脸,白生生的面色,细长的嘴唇,一颗黑痣生在左眼泪堂上,一双斜斜上挑的妩媚眼睛,湿润异常,仿佛闪烁着点点泪光,但那眼珠的颜色却是黄色的,黄的透明,如同会魇瞳邪术的绿袍人一样,那小如针尖的瞳孔里向外弥漫着令人心悸的笑意:“你是不是很疼?”

这张脸,不久前我看过的那张遗照,黑白分明的相片!

“化芳!”

我惊叫一声,颤抖着伸出手,指着那张人脸,嘶声说道:“你,你果然还没离开这里!”

她笑了,一张人脸大笑着越来越高,脸上闪烁着一双黄的几乎透明的眼睛,脖子露出来了,肩膀也出来了,胳膊和手也全都露出来了,一双鸡爪子一样的手快速地挥舞着,就仿佛有一个人从郑老太的后脑里钻出来了一样,郑老太慢慢弯下身子,脑袋从前往后裂成两半,喉咙里“嗬嗬”直响。

“啊!”

那一刻,我感觉我的头也要崩开了,我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几乎晕厥,昏沉中却忽然听见成哥大声喊道:“师父!”

猛然间,天旋地转,我的身子趔趄了一下,然后所有的感觉潮水般退去,没有疼痛,没有晕眩,没有阴寒,什么都没有。

郑老太脸色微微有些不安的站在我面前,成哥和池农以及郑蓉蓉都诧异地看着我,没有人脸,没有化芳。

郑老太的头还是好好的。

我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成哥,成哥说:“师父,你刚才在说什么?嘟嘟囔囔地说了那么多话!”

“我……”

“咳咳!”池农道:“师父,您刚才是在念什么咒啊?徒弟怎么从来都没有听您念过?”

“哦,为师回去教你。”我说了一句,然后在心中暗暗赞道:“这池农,好精明的人!”

第二十六章 相金先行,绝不二价

池农又朝郑老太太笑道:“我师父刚才念咒给你禳凶纳吉呢!”

“哎唷!”郑老太太立即眉开眼笑道:“谢谢大师,谢谢大师!”

那郑蓉蓉却还是惊疑不定地看着我,眼睛眨个不停。

我则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忽然意识到手心里都是汗。

刚才那情形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显然,只有我自己看见了,郑老太、郑蓉蓉、成哥和池农都一无所知。

难道是幻觉?

对,一定是幻觉,如果那邪祟还附着在郑老太的身上,郑老太能活到现在吗?

或许是我太紧张了吧。

我抬头看了看太阳,树叶缝隙里的阳光正刺眼,我又看了看手表,中午十二点。

中午十二点!

我的瞳孔刹那间猛然收缩!

阴主静,阳主动,中午十二点乃午时正中,乃阴阳轮换之际,由动入静,或吃饭,或睡觉,最忌外出,农村里大人经常教育小孩子,中午不要出去玩儿,尤其不要到旷野里,会遇上鬼,抓住男孩儿当馒头,抓住女孩儿当面条……

难道刚才那一幕,是这别墅里有邪祟,趁时而出?

忽然听见郑老太嚅嗫道:“大师傅,您怎么不说话了?老太太我这……是不是很严重?”

我愣了一下,正在想怎么措辞,就在这时候,我听见远处一阵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虽然声音不高,但是以我的听觉,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而且那声音由远及近,正是朝着郑家别墅来的。

我沉声说道:“有人要来了。”

郑蓉蓉和郑老太都疑惑地往别墅外看去,我也扭头去看,果然,顷刻间,一辆豪华跑车驶入我们的视线,快速接近别墅,然后在门口停了下来。

郑蓉蓉惊讶地看了我一眼,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勉强笑了笑,不说话,同时,我长出了一口气,算是借此机会,彻底把刚才失态那一幕给掩盖过去了。

郑蓉蓉又问了一句:“你是算出来的?”

成哥在我身后憋不住,憨里憨气地说:“我师父前算五百年,后算五百年,这点小事,自然都知道。”

我脸上顿时一热,干笑一声,不置可否,但是心中却暗道:“成哥这牛皮吹大了。”

池农在旁边假意生气地责骂成哥,说:“傻成,别说话!师父没让你说话,你怎么能开口?”

成哥瞪着眼看看池农,想要回骂,但池农连连给他眨眼,成哥怕穿帮,只好忍气吞声不说话。

这时候,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从车上下来,走了进来,这个男人留着一头长发,三七偏分,眉目清秀,皮肤很白,中等身材,背部微驼,上身穿着一件花衬衫,下身穿着一条黑色牛仔裤,皮鞋黑明发亮,一脸流里流气的模样。

郑蓉蓉朝他喊道:“三哥。”

郑老太也说:“小三儿,你来了?”

成哥听见“小三儿”这仨字,嘴里吭哧一声,差点笑出来。

我当然认识他,郑景麓,郑卫鸿的三公子,花花公子。

郑景麓看了我们一眼,笑道:“哟,这都谁啊,穿的跟演电影似的,你们都站在这儿干嘛?家里挺热闹啊!”

郑老太瞪了他一眼,说:“小三儿,不许乱说话,这是三位大师!给咱们指点迷津来了!”

郑景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打秋风骗钱的吧!我最烦看见这些人了,赶紧走,赶紧走!”

郑老太大怒,骂道:“鳖孙子!前些日子我是怎么好的,你不知道?”

郑景麓不屑说:“奶奶,去年就是个意外,您是惊吓过度犯了癔症,您以为是真中邪了啊?那个什么半仙儿陈德来给你看,最后被您咬了一口,吓得把命都给丢了,什么狗屁半仙儿,就是装神弄鬼骗钱的!”

这话一出,我的脸色变了,成哥的脸色也变了!

德叔为了救郑老太而死,现在居然被郑景麓贬的一文不值,而且还成了骗子,听到这些话,我只感觉脑袋里“嗡”的一声,满脸发热,浑身的血似乎一下子都涌到头上了!

我慢慢抬起颤抖着的手,想一巴掌抡在郑景麓的脸上,但郑蓉蓉忽然说:“三哥,你怎么这样说!你知不知道人家是为了救奶奶才得了重病去世的?你就算不相信,也得尊重人家吧!”

郑老太也骂起郑景麓来。

我愣了一下,忽然冷静了一些,我这时候才发现池农和成哥都站在我身子两旁,那样子分明是防止我突然出手伤人。

成哥的脸色十分不好,但是成哥忍住了,或许这是十年大牢给他带来的影响,把他冲动的毛病给去掉了。

池农朝我慢慢摇了摇头,低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朝正在争吵的郑景麓、郑老太说道:“既然你们都不相信相术,那就算我刚才什么也没有说,我们告辞了。”

说完这话,我作势要走,郑老太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急切地说:“大师傅别生气,我这个孙子还小,不懂事,瞎胡咧咧,你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说完,郑老太又呵斥郑景麓道:“你给大师傅认个错!”

郑景麓“哼”了一声,把脸歪到一旁,嘴角挂着冷笑,也不说话,我见他这种表情,心中更是恼怒,但是我还是忍住了,我对郑老太说:“我不跟儿孙辈的人计较,您老人家有什么话就说吧。”

我比郑景麓还小,却说他是我儿孙辈的人,也算是骂了他一句。

郑老太眉开眼笑地说:“大师傅真是好人!我想问问大师傅刚才是不是有话没有说完?”

我假装沉吟了一番,然后说:“确实有几句话,恐怕您听了不舒服。”

郑老太急切道:“没事,我啥话都受得了,您说!”

我看了看郑景麓,又看了看郑蓉蓉,微微一笑,道:“我虽然是走江湖的相士,但是我还是师承门派的,我们祖师爷传下来很多规矩,我不能破。”

郑老太愣愣地看着我,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也不指望她明白,因为那规矩就是我自己编造的,我说:“这规矩有许多,其中就有‘相金先行’、‘绝不二价’这两条。”

郑老太喃喃道:“相金先行?绝不二价?这是啥意思……”

郑蓉蓉微微皱起了眉头,看我的眼神里也多了些疑惑。

郑景麓气冲冲地瞪了我一眼,大声叫道:“奶奶,您还不明白,他就是骗钱的!什么相金先行,绝不二价,他的意思就是想看相,先给钱,而且价钱还得他说,咱们不能还价,他要多少,咱们就得给多少!”

我笑道:“这个大侄子说的对!”

郑老太“哦”了一声,然后说:“这是规矩,破财消灾,破财消灾,从古到今不都是这样子嘛,大师傅的规矩没错。”

我说:“这位老夫人果然是通情达理的人,怪不得有福相。”

郑老太微笑道:“大师傅,这相金得多少钱?您报一个数,我这就让人给您去包红包。”

我伸出一个指头,没有说话。

郑景麓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百块钱,不屑地说:“骗一百块钱,有意思吗?”

说着他把钱抵到我眼前,我看也不看,淡淡地说:“一万。”

“师……父……”我听见成哥在我身旁弱弱地喊了一声,池农的眼中也闪现出一丝惊诧的神色,这俩货肯定以为我穷疯了。

他们吃惊,郑景麓和郑蓉蓉就更吃惊了,只不过郑蓉蓉惊讶地张了张嘴,然后把嘴唇抿了起来,轻轻咬着嘴唇不吭声。

第二十七章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郑景麓却杀猪似的叫了一声,嚎道:“一万!你怎么不去抢!奶奶,你看见了没有,听见了没有,这就是一骗子,还是一大骗子!哪有给人看相要一万的!”

郑老太没有吭声,我不慌不忙地说道:“一般的相士也没有我的手段。--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你们家出相,所以相金要的少了,人命关天,破财消灾,你们若是在乎这一点点钱,那我也无所谓了。干我们这一行的,泄露天机,身受五弊三缺之害,自然要得到多一点的报酬。”

说罢,我又对老太太说:“绝不二价,老太太若是接受不了,我就告辞了。”

说完,我又作势要走,我已经可以肯定,自己第一次喊得那声,对郑老太有致命的吸引力,我不信她能忍得住不问我。

而且,一万块钱对于郑家来说,不算什么,九牛一毛都不是,最多算是零花钱。

我这么要,一是为了解恨,二是抬高自己的身价,三是加深他们对我的印象。

果然,我还没有完全转过身,郑老太就说:“大师傅要的不多!蓉蓉,你去屋里拿个红包出来,封给大师傅。”

郑蓉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一句话不说,然后进了屋,郑景麓气急败坏,在郑老太耳朵旁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无非就是骂我是骗子什么的,郑老太不时地吼他一句,我负手而立,纹丝不动,成哥和池农站在我身旁,都想说话,但都忍住不说,这气氛一时间倒也很诡异。

不多时,郑蓉蓉拿着一个牛皮信封出来,递给我说:“一万元整。”

我顺手递给成哥,说:“数数。”

成哥愣了一下,然后掏出来,数了起来,郑景麓气得跳脚,说:“我们还能少你钱!看你们没出息那样子,没见过这么多钱是吧?没这么容易赚过这么多钱是吧?我告诉你们,我们不是好骗,我们是不在乎这点钱,我一天的零花钱都比这多……”

成哥数完,说:“是一万块,师父。”

我点了点头,打断郑景麓的话,对郑老太说道:“我刚才已经看了老太太的面相,说句不当说的话,有些不妙。”

“怎么不妙了?”郑老太紧张地说。

我说:“老夫人您左颧、右颧之上隐隐有青赤之色,上唇红中泛白,恐有疾厄,尤其要谨防中风啊。”

我说的话并非瞎话,而是出自《义山公录;相篇;相色章》,书中说:“青发于肝,五行乃木,其令为春,初起时,隐隐然如云烟,主忧已至……若青中隐赤,发于两颧,乃风邪入中之兆!若双瞳见土色,面上隐青斑,主死兆!”

郑家在场的所有人连带池农和成哥都是一愣,老太太怔怔地道:“中风?”

我微微颔首,又继续说道:“但这还是好的,我看你中停之上,肉色红中有青点,双瞳黑中泛黄,恐怕一个不留心,就会死!”

郑老太的脸色刷的白了,郑蓉蓉的一张俏脸也变得惨白,郑景麓先是一愣,继而“哈哈”笑道:“放你娘的屁!想继续骗钱直说,大白天咒人呢!”

我冷冷地盯着郑景麓道:“我没有胡说,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真的,连一丝一毫的夸张都没有,你若不信,可以等着,四日之内必有应验!”

郑蓉蓉狐疑地看着我,一双大眼眨也不眨地说:“你真的没有骗人?”

我说:“我是相士,真正的修道之人,从不行骗。”

池农在身后拉了我一把,我知道他的意思,让我别下绝对的结论,说什么四日之内必有应验的话,我却没有理他。

郑老太面色不善地问道:“大师傅,我是犯了什么灾星,或者是冲了太岁吗?”

我摇了摇头,说:“这个……恕我不能说。”

郑景麓骂道:“你都收了钱,还摆什么架子!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你讲清楚!”

我冷冷地看着他道:“刚才的一万块钱只是相,相出问题便作数。并不包括解灾,要想解灾的话,还需要再加钱。”

我这话一说出来,大家又都愣了,郑景麓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指着我说:“我活了这么大,还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郑蓉蓉皱了皱眉头,说:“还要加多少?”

我伸出五个手指,淡淡道:“五万。”

“你!你……哈哈哈……”郑景麓怒极反笑,指着我满面怒容地笑道:“你是不是穷疯了啊,再加五万!奶奶,你要是还信他,我就真没话可说了,我打电话报警!”

这次连郑老太都有些狐疑不定,她看了看我,说:“大师傅,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淡淡一笑,说:“信不信由你,还是那句话,四日之内必有应验。”

说完这话,我已经知道郑老太不可能再给我五万块钱,让我给她解灾了,我对池农说:“留一个地址,如果他们需要的话,让他们去找我。”

说罢,我转身就走,成哥愣了一下,然后也跟我走了,池农把他别墅的地址递给了郑蓉蓉,然后也追上我们走了。

郑老太他们果然没有挽留。

我们三个默不作声,一直到出了郑家大院,拐了一个弯儿,我才长出了一口气,叹道:“看来装大师也很累啊。”

成哥一把抓住我,说:“铮子,你是不是玩的太大了!”

池农也说:“对呀,铮子,你的话说的太绝对了,这样会坏事的,咱们下一次怎么和他们接触?”

我盯着他们两个,说:“我玩的一点也不大,说的话也不绝对!我怎么会拿我的命去玩儿?这是我下的饵,真真实实的饵!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成哥和池农都愣住了,我笑了笑说:“这上好的饵都下了,如果鱼不上钩,那就只能说明天要灭我了。”

成哥看了看我,说:“相术这东西,我懂得不多,但是铮子,刚才你说中风,这是病吧,这是死兽医的专业啊。死兽医,你看出来了没有?”

池农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说实话,我看那老太太没什么病,我们医道讲究望、闻、问、切四法,我看她的气色是正常老人应该有的,她身上也没什么异味,声音也有力,而且耳聪目明的样子,看起来保养的很好,我虽然没有切她的脉搏,但是可以断定,她现在没有病,就是老人,上了年纪,身子孱弱一些。”

成哥说:“你确定?”

池农点了点头,看了我一眼,说:“但是铮子说的是中风,中风这种事情放到现在,按照医学上的通常叫法,是脑卒中,一般是指急性脑血管疾病,像脑梗塞、脑溢血、脑栓塞等,所谓中风,就是其病如风,病因飘忽不定,起因很多,如果没有前科的话,很难断定她现在有没有发病的可能。铮子,你到底是怎么断定的?”

这时候我们三人已经走到了绿化公园里的停车场地,池农打开车门之后,我们上了车,我才说道:“医学上的道理我不懂,但是《义山公录》上就是这么说的,郑老太脸上的颜色已经表明了她阴阳偏盛,气机逆乱,水火相冲,暗滋壅塞,这种情形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必然中风,最多四天,最快今日,便可见分晓。”

成哥诧异道:“她脸上有什么颜色啊?我怎么没看出来?不就是黄色加老年斑吗?死兽医,你看见了没有?”

池农摇了摇头,说:“我也没看见她脸上有什么异常的颜色。”

第二十八章 暗夜门声惊煞人

第二十八章暗夜门声惊煞人

说罢,成哥和池农一起看向我。

我笑道:“这就是道不同了,咱们三个的眼力都不差,但是我是相士,成哥是武痴,农哥你是医生,我看东西都是从相术的思维去看,成哥则是从武学的角度去看,农哥自然是从医术的思维观察,因此,咱们三个看问题得出来的结论侧重点并不同。凡是相术里的相色之道,不能细看,而是在一瞥之间,那极其短暂的时间内,捕捉到的有警示作用的色泽,然后才能借此判断吉凶福祸。因此那些颜色都是一闪而逝的,并非直接印到脸上,可以让你你反复看,反复研究。否则相术怎么算是泄露天机的行为?这也是为什么一般的江湖算命先生没什么本事的原因。”

成哥和池农都点了点头,成哥说:“你这么说,也在理。”

池农沉吟道:“刚才铮子说的那几句话也十分在理,阴阳偏盛,气机逆乱,水火相冲,暗滋壅塞,这就是中风的内在表现。因为中风为本虚标实之证,在本即为阴阳偏盛,气机逆乱;在标则是风火相煽,痰浊壅塞,瘀血内阻……”

成哥打断池农的话,说:“好了好了,死兽医,别卖弄了!咱们商量商量下一步怎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