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池农叹息道:“大傻成,你的情商真是堪忧。”

“我知道了!”

成哥得意地笑笑,然后对我说道:“以我的情商来看,邵薇是想要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所以躲着不见你!说不定,她暗中在帮咱们,她也在查郑家,所以不方便露面!”

“狗屎情商。”池农在旁边低低地骂了一声。

成哥不以为意,继续道:“所以,你要耐心地等等,惊喜会出现的。”

“大傻成,我能不能一刀捅死你?”池农实在是忍不住了,道:“你脑子缺根弦就缺根弦,老老实实呆一边就行了,能不能别在这里支烂招?什么意外的惊喜?要我说,极有可能是铮子跟郑蓉蓉走得近,邵薇看见了,心里别扭,所以才不出来见人!”

“嘶……”成哥倒抽一口气,道:“死兽医,你这话也有些道理。”

“我懒得理你。”池农翻了翻白眼。

我摇了摇头,道:“不会的,邵薇对我没有那意思。”

“没有?”成哥道:“你怎么知道没有?没有她这么帮你?”

“那是义兄的指示。”我淡然道:“我跟邵薇接触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先前我感觉不出她对我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有了郑蓉蓉的比较,我觉得,她对我没有任何意思。只是朋友,甚至,她虽然叫我归尘哥,但心中却是把我当弟弟看的。”

“哦……”池农道:“感情这种事情,确实是说不清楚,理不清晰,没关系,就算没有邵薇,你还有两个,郑蓉蓉也不错,杨柳也挺好。”

“对!我尤其喜欢郑蓉蓉!”成哥道:“铮子啊,你跟郑蓉蓉在一起的时候,得保护好她,千万不能让这个小姑娘跟她哥哥似的,遭遇什么不测。”

“大傻成,你哪个女人不喜欢?”池农骂道:“还有你那乌鸦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

“管你鸟事!”成哥回敬道。

我苦笑一声,打断他们两个,问成哥道:“不说这些事情了。成哥,你刚才在车上,说你知道那个钧瓷窑变的故事,能给我和农哥讲一讲吗?”

“当然可以。”成哥得意地瞥了池农一眼,道:“关键时候,还得靠我!”

“对对对,还得靠你。”池农催促道:“快讲吧,成成。”

“咦……”成哥耸了耸身子,嘟囔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农农,去,给大爷泡上茶!上一盘花生米!”

“我去你大爷的!”池农骂了一句。

我在一旁,浑身一震,是真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天虽然已经快亮了,但夜色还是很深沉。

黎明前的夜,总是最黑暗。

我们三个已经过了睡觉的困头,现在都在客厅里坐着,池农真的去泡了一壶茶,拿出来一些花生米,一边吃喝,一边听成哥讲故事。

窑变的故事。

成哥是我们三人中名副其实的百晓生、万事通,他之前跟着德叔在社会上混迹十几年之久,又在大狱里待了十年,见闻经历远非我和池农所比。

民间之事,无论多么诡异奇怪,无论多么冷僻偏门,成哥几乎没有不知道的。

这个窑变的故事,是郑家的家传故事,外人鲜有知者,但由于德叔与郑家的交情匪浅,所以德叔知道这个故事。

德叔知道了这个故事,那么成哥也就知道了。

成哥天生爱管闲事,爱听闲事,也爱说闲事。

成哥呷了一口茶,咂咂嘴,然后开讲:“古时候,中国有五大名窑,分别是官窑、汝窑、哥窑、钧窑和定窑,这个你们知道吧?”

我和池农都点点头,钧窑的所在地就在我们禹都,而郑家正是靠做钧瓷起家的。

成哥道:“咱们钧窑里出的瓷器一般被称为钧瓷,人称‘纵有家财万贯,不如钧瓷一片’,所以钧瓷很名贵,不但现在名贵,古代也名贵。那个时候的钧瓷是御用品,只有皇室中人以及达官贵族才能用。”

“那郑家世代是窑工,烧瓷技艺精妙无双,历来向朝廷供奉的都是珍品,但是有一天,皇帝忽然突发奇想,想要一座钧瓷龙椅,便命郑家限期制成,如果失败,就关窑杀人!”

我和池农都是一愣,道:“钧瓷龙椅?开什么玩笑!这不可能做成的嘛。”

成哥点点头道:“是的。钧瓷中流传着一句话,叫做‘钧不过尺’,顾名思义,太大的瓷器做不成,即便做成了也是次品,而龙椅那么大,怎么可能制成?”

“然后呢?”

“郑家无计可施,只能以侥幸的心理一次次试烧,但试了数百次,从无成品出窑,眼看期限将至,当时的郑家家主也明白,自己的死期到了,不但是自己的死期到了,整个郑氏家族也必然会灰飞烟灭!但这时候,一个关键人物出现了,她挽救了郑家!”

说到这里,成哥戛然而止,一边吃花生米,一边斜眼看着我和池农。

“大傻成,卖什么关子,快讲!”池农不满道。

成哥道:“我都讲到关键处了,你们没一点反应,真没意思。”

我赶紧道:“是什么人出现了?”

成哥这才满意地道:“这就对了嘛,有互动才有意思,不然只是我一个人干说,不像是傻瓜嘛。”

说完,成哥又吃了个花生米,才道:“郑家家主有个女儿,叫郑小清,年方十六岁,既漂亮又懂事,可谓是郑家家主的掌上明珠啊!平时,家人烧制瓷器的时候,小清都在旁边帮忙,她嗓音极好,精通音律,常常吹笛子给大家解闷。”

“笛子?”我不由得一愣。

成哥笑了笑道:“不错,是笛子。而且小清经常穿着一身青衣。”

我和池农面面相觑,池农道:“大傻成,这不会是你现编的故事吧?”

成哥摇了摇头道:“不是。不过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等你们听完这个故事后,就会发现郑景麓的死,与这个故事有多大的关联。我现在才明白当时老头子为什么是那那样一副表情。”

我道:“成哥,你继续吧。”

第四十九章 窑变

成哥点点头,继续说道:“小清知道了郑家的危难,跟父亲一样愁眉不展,整日里都在想着怎么样才能替家里解难,所以她也很长时间没有心情再去吹奏那些欢快的笛声了。”

池农道:“她想到办法了?”

成哥摇摇头,道:“没有。但是皇帝规定的期限很快就要到了,朝廷派遣派来取龙椅的军士也提前到了郑家督造,而那龙椅自然是还没有完成。但郑家的家主心怀希望,准备进行最后一次尝试,如果再烧不成,他就决定自尽而亡!大火之中,泥胚渐渐干硬,眼看龙椅要成,但瓷身之上却‘噼里啪啦’开始碎裂起来,在窑门处观望的郑家人无不大惊失色,郑家家主也惨然一笑,他知道这最后一次的尝试是又失败了,那瓷器马上就会崩碎!”

说到这里,成哥又不说了。

我和池农异口同声道:“那后来呢?”

成哥这才接着说道:“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人惊呼一声,看上面!众人都往上看,却发现小清爬上了窑室的烟囱,然后竟然从烟囱口纵身下跳,落入了熊熊燃耗的火膛之中!”

“啊!”

我和池农虽然是在听故事,但听到此处也忍不住惊讶出声。

成哥道:“只见刹那间,香消玉殒!血肉成灰!纷纷飘落在瓷器之上,而本来已经要崩坏的龙椅竟然停止了碎裂!”

池农惊道:“龙椅好了?”

成哥道:“军士们目瞪口呆,郑家人悲痛欲绝,愤然打开窑门,却意外地发现龙椅烧成了,且烧成后的龙椅釉色绝好,整体看上去竟然清如水,明如镜,润如玉,紫中藏青,青中寓白,白中泛红,颜色之好,前所未有,绝世罕见!”

我难以置信道:“居然还有这种事!”

成哥道:“军士将龙椅带走,献给皇帝,皇帝龙颜大悦,重重封赏了郑家,但郑家却高兴不起来,他们将那座窑封了起来,再也不进去烧瓷,每年到了小清的忌日,全家人都会跪拜烧香。”

说到这里,成哥停住了。

我和池农又惊诧又好奇,意犹未尽道:“没有了?”

成哥道:“还有。”

池农骂道:“毛病!”

我也翻了翻白眼,说:“那你继续啊!”

成哥顿了一下,深沉地说:“后来,皇宫离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很多怪事。每到深夜,放着钧瓷龙椅的宫殿里都会传出清亮的笛声。有太监和宫女听见那笛声,偷偷往宫殿里张望,他们会发现那龙椅上坐着一个身穿青衣的美丽少女,手里捧着一个笛子,脸上带着笑,目光却很忧郁,而那笛声自然就是那少女吹出来的。”

池农叹道:“看来是小清死后成了厉祟!”

我缩了一下脖子,微微感觉背上有凉意泛出,这个故事乍一听,似乎真的与郑景麓的死有着莫大的联系!

而且,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在小的时候,经过刘伟那一档子事儿,对烧死鬼异常害怕,现在再听到这个故事,心里莫名的不舒服。

成哥浅浅地喝了一口茶,道:“后来,那些听见笛声、看见少女的太监和宫女一个个都死了。他们的死法非常恐怖,全部是将自己点着,然后从假山上跳下去,尸体焦糊烂碎,也不知道是烧死的,还是摔死的。”

池农皱着眉头道:“管这些太监、宫女什么事儿?罪魁祸首是皇帝吧。为什么要祸害这些无辜的人?皇帝没有死?”

“皇帝当然逃不掉!”成哥道:“那个皇帝风闻此事,胆战心惊,再也不坐那个龙椅了,他将龙椅锁到一间废弃的宫室里,并立即请来一个本事极高的道士来驱邪纳吉。那道士是上清派的高手,非常厉害,他在废弃的宫殿里大作法事,那一天夜里,有人看见宫殿里火光闪闪,呼喝之声不绝于耳,不久便有一阵女人的凄厉惨叫声传出去,略等片刻,便风平浪静,什么动静都没有了。人们以为厉鬼已经伏诛,鼓掌相庆,欢呼声中,宫殿的门开了,人们远远看见那道士慢慢走了出来,众人纷纷迎了上去,但是刚到那道士面前,却发现那并不是道士,而是一截已经烧得黑焦的烂肉披着一件道袍而已!”

“啊?”我忍不住惊出声来。

池农也是变了脸色,显然也吓得不轻。

“据说那个道士姓张。”成哥瞟了池农一眼,幽幽道:“你们是本家。”

“滚你的蛋去!”池农骂了一句,道:“后来呢?”

成哥道:“第二天晚上,皇帝去沐浴,由于心烦意乱,他躺在浴盆中后,便屏退下人,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但那些下人们左等右等,皇帝却久久不出,到后来,吓人感觉不对,进去看时,却发现皇帝已经被煮熟了,满屋子都是肉香,那气味就跟……嗯,就跟炒出来的花生米一样。”

“呕!”

池农刚把一颗花生米塞进嘴里,咽下喉咙里,便听到成哥这样形容,顿时恶心欲死,站起来拼命干呕了起来。

“大傻成,你个垃圾!”池农干呕了半天,然后愤愤地骂道。

成哥“嘿嘿”一笑,捏起一粒花生,送进嘴里,优哉游哉地吃了起来,轻松地道:“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就这么弱?怎么当的医生?”

池农怒道:“老子是医生又不是法医!谁规定医生的心理承受能力一定要很强?”

成哥却不接他这一茬了,转而问我道:“故事还没完,想不想接着听?”

我也被这故事吓得和恶心的够呛,而且我不由自主地想起郑景麓的死状,竟和那皇帝如此相似,实在是匪夷所思,诡异异常。

听成哥这么说,我不由得一愣,然后谨慎地说:“下面的还恶心不?”

成哥道:“恶心的情节已经过去了。”

池农没好气地说:“你继续,敢让我发现你骗我们,我饶不了你。”

成哥道:“皇帝死后,人们去找那座钧瓷龙椅,却发现龙椅早已不见了。”

池农道:“去哪里了?”

“不知道。”成哥摇头道:“不过,自从那以后,宫殿里就再也没有传出过少女吹奏的笛声。可是郑家,在那座封闭的瓷窑里,有一天夜里,却忽然传出了笛声,郑家人听见,都是惊骇莫名,因为那笛声就是小清生前经常吹奏的!”

我骇然道:“厉祟回家了?”

成哥幽幽说道:“郑家人将封闭的窑打开,赫然发现那里面端放着一座钧瓷龙椅!”

讲到这里,成哥打了个哈欠,道:“凌晨了,天快亮了,咱们也该睡觉了。”

“成哥,没有了?”我问道。

成哥却不吭声,而是怔怔地看向窗外,神情诡异,眼睛越瞪越大,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惊恐的事情。

我心中微微发毛,大声道:“成哥,你少来了,你这一套除了能吓吓农哥和女孩子,对我可是没用!”

池农不满道:“他能吓出我一个屁!”

但成哥还是没有动,表情越来越木然,嘴巴微微抽搐,似是在说什么话,但是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我实在忍不住了,循着他的目光,扭头去看窗外。

只见,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明亮,这预示着东方的太阳快要升起来了,天快要亮了,除此之外,并无什么其他的出奇之处,看来还是成哥在故意捣鬼,想吓唬我和池农罢了。

“成哥,你可真是个浪货!”

我骂了一句,正准备扭过头看他,却猛然听见一阵幽幽的笛声传来!

第五十章 山中土谷,石上邋遢

我头皮一炸,急忙回头,却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成哥和池农都消失不见了!

那笛声还在悠悠响着,我浑身冷汗直流,手都开始抖了。

“成哥!”

“农哥!”

我颤抖着喊了两声:“你们不要吓我啊!”

没有人回答,那笛声就在屋子里响着,仿佛下一刻就会出现一个身穿青衣的美丽女人,阴瘆瘆地对我发笑。

除了笛声之外,屋子里静的出奇,我已经打算转身逃跑了。

“哈哈!”

“哈哈哈!”

就在我已经转身,往屋门处狂奔的时候,屋子里突然发出了两阵刺耳的大笑声,还都是男人的!

我扭头一看,只见成哥和池农都站在屋子里,笑得前仰后合。

我立即愣住了。

再一听,那笛声还在响。

循声望去,只见成哥手里拿着一个手机,笛声正从那手机里飘出。

我瞬间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了。

在我扭头看窗外的时候,成哥和池农全都钻到了桌子底下,然后打开手机,放起了笛声音乐。

“你们这俩二货!”

我老脸一红,大骂一声,朝那俩二货冲了过去。

池农笑得流着眼泪:“大傻成,你看见了没,铮子的脸都白了!”

成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在桌子底下都看见他的俩腿抖得跟筛子似的!啊哈哈哈!”

我把成哥按在地上,然后掐着池农的脖子,骂道:“你们这两个老男人为老不尊,怪不得要变光棍!”

成哥的脸一抽一抽的,忍住笑道:“铮子,你刚才是不是准备跑出去?”

我耳根子都红了,一跃骑到他身上,道:“说,你刚才讲的那个故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是真的!这个不骗你!”

说完,成哥又开始笑了。

“你们太无聊了,我懒得理你们,我去睡了!”

看他们两个瘫在地上笑得不可抑制,我又无奈又羞惭,决定不再搭理他们,而是扭头往卧室走去。

“哎呀,铮子,走稳啊,别抖了。”

“先检查检查屋里,有没有穿绿衣服的女人。”

他们俩乱开玩笑,我也不搭理他们。

梦里还真见到了个穿绿衣服的女人,开始看是杨柳,然后就变成了邵薇,再然后成了郑蓉蓉,到最后,变成了那幅画上的女人……

就这样一觉睡到中午,然后起来洗洗漱漱,池农煮了一锅面条,我们仨争抢着吃完,然后又开始喝啤酒,吹牛聊天。

池农道:“大傻成讲的那个故事,到底是真实发生的,还是郑家故意编造的?”

成哥说:“有句话叫做,故事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因此,肯定有真有假。”

池农鄙夷地看了成哥一眼:“几天不见,还成文化人了,能不能不说这么有哲理的话?我怎么觉得是有人利用这个故事在杀人呢?”

我心中一动,道:“有这个可能。”

成哥诧异道:“不会吧,我听这个故事的时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郑家出人命是这几天的事儿,不搭界呀。”

我说:“或许是拿老故事,害死现代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就只能是诅咒杀人了。但郑景麓干什么事情能惹到古代的女人啊?”

池农道:“你们还记得那幅画吗?”

成哥道:“郑景麓房间里的那副?”

池农道:“对!就是画着美女的那副。你们说郑景麓是从哪儿弄到那幅画的?他会不会是动什么歪心思了?”

“歪心思?”成哥一时没有弄清楚池农的意思。

池农解释道:“就是心怀邪念,对那幅画上的美女意图不轨。”

成哥更糊涂了:“你怎么越说我越不明白啊,画上的人是假的,郑景麓那死小子怎么意图不轨了?”

农哥翻了翻白眼,道:“我的意思是郑景麓对那幅画意淫。”

“哦!”成哥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但随即惊道:“他不会那么变态吧!”

池农神神叨叨地说:“如果是这样推理的话,就非常合理了。郑景麓拿到一副古代美女的画像,然后心怀邪念,那画像上的女子就下来惩罚了郑景麓。因为郑景麓有淫欲,所以就让他欲火焚身,烧熟而亡!”

成哥沉默了片刻,然后道:“其实,我看见那幅画的时候,也觉得画上的女人很漂亮,当时还稍稍心动了一下,你们说我会不会出事呀?”

我一愣,然后骂道:“你们两个是不是看聊斋看多了!画上的女人真能下来就奇怪了!”

成哥辩解道:“可你不还说看到了一个身穿青衣的身影吗?”

我脸色一变道:“可能是幻觉。”

说到这里,我们三个都沉默了。

这种事情,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我是想不到答案的。

吃饱喝足聊过瘾之后,我们又休息了一会儿,便出去溜达散散心,这几天,也确实太压抑了。

我们溜达的地方便是山里,沿着山路慢慢晃悠,看着绿树红花、怪石秀水,吹着凉风,心中倒也舒畅爽快。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拐过一条山径,走到一处山阴时,我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片坡地,乱草从中生着一大块青石,而石头上竟然躺着一个人。

我们三个都微微惊讶,因为这山里并不常见有人的,尤其是这偏僻处。

那人的模样极为邋遢,头发乱蓬蓬的像一团鸟窝,短袖皱巴巴的像一张揉破的报纸,黑乎乎的裤子上磨得都是洞,一双鞋看不出来是皮的还是布的。

他面朝天,躺在那里,仿佛是睡着了一样。

我隐隐约约看见他的面容,大概有四十多岁的样子,但再仔细一看,又发现他的年龄应该不止这么多,至少应该五十往上。

总之,不是很能看出来。

我们三个也没说话,就准备从旁边经过,但刹那间,草丛里一阵异声响起,我的身上立即布满了鸡皮疙瘩!

蛇!

我不用看见它,就能敏感地猜出来,一定是蛇在草丛中涌动!

果然,我刚刚泛起这个念头,一条黄黑色的大蛇猛地从草丛里探出了头!

我的腿立即软了。

这是一条近一尺长的土谷蛇!

白斑黄颌,尖口土身,舌头扁大,双目邪异,它就立在那邋遢者的身旁,却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们三个人。

毒蛇一般不会在白天出现的,但这条土谷却是真正的毒蛇!

其毒性之烈,咬人手则须断手,咬人足则须断足,若毒液进血,顷刻间便全身溃烂,惨不忍睹!

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时候,其身上的毒更是强烈到连它自己都受不了,必须要咬一些东西,把毒素释放出来一部分才好。

可谓是,身过之处,寸草不生。

看成哥和池农的脸色,他们也认得这毒蛇,我虚弱地小声嘀咕道:“娘的,这是要咬人放毒吗?”

池农道:“不要动,不要大声说话,土谷异常敏感,或许是咱们经过这里惊扰到它了,如果咱们再有异动,它就要伤人了。”

成哥冷哼一声道:“就凭它也配伤到咱们?我一指头捏死它!”

池农瞥了成哥一眼道:“它伤不到咱们,却能伤到那石头上睡觉的人。你没看蛇嘴离那人的脖子只有几寸的距离吗?这要是一口咬下去,说不定人就不行了。”

成哥点点头,道:“我把它干掉,咱们回去炖汤喝。”

池农道:“怎么干掉?”

成哥道:“一个石块就能了账!”

说着,成哥就准备弯腰捡地上的石子,但成哥的肩膀一动,那土谷蛇的头就明显地一晃,信子吐得更厉害了!

第五十一章 邵薇遗踪

我赶紧扯住成哥的衣服,道:“别动,它盯着咱们呢。……”

成哥焦躁道:“那怎么办?”

池农道:“你小声一点!万一让那个人听见,醒过来一动,蛇肯定亲他一口!”

我两手都发汗,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衣服,忽然间,摸到了口袋里的一块硬东西,我慢慢地把手伸进口袋里,将拿硬东西拿了出来。

原来是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兜里的那个铁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