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商离开公司,就直接回张家找了张明鹤。张明鹤原本在房间里休息,负责照顾他的护士没让张少商进去找他。张少商这会儿是不见到他不罢休,跟护士也争执起来,张明鹤听见外面的声音,走过去打开了房门:“有什么事去书房说。”

张明鹤现在虽然老了,但威严还是在,张少商见到他,便安分了很多。他跟着张明鹤去了书房,张明鹤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才慢吞吞地开口问他:“你这么急着见我,是因为公司停了你项目的事?”

张少商道:“你知道这件事?”

“对。”张明鹤拉开书桌的抽屉,从里面那出一叠文件,朝张少商的方向甩了过去,“你自己看看吧。”

张少商接住他扔过来的东西,刚看了几眼,就变了脸色。

“做出背叛的事,你还有脸继续在公司待下去吗?”

张明鹤的声音不大,但毕竟是久居高位的人,话里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张少商合上手里的文件,颇为急切地跟他解释:“爸,这件事是张少言陷害我的!”

“你还不知悔改吗!”张少商拄着的拐杖重重在地上一敲,脸上也带上了怒气,“张少商,我还没死,你就等不及想瓜分张家了是吗?”

张少商抿了抿唇,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我只是……爸,我也是你的亲儿子,你不觉得你对七弟太偏心了吗!”

张明鹤不为所动:“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偏心?他为公司做的,比你们所有人都多。”

这话令张少商更不痛快:“是,他天资聪明,他从小就样样拿第一,他做什么都比别人强!所以我们全都要听他的,就算他是别人口中的暴.君!”

张明鹤被他说笑了:“暴.君?这又是哪个媒体给他起的吗?还是哪家被他并购的公司说的?回想起来,我年轻的时候好像也有人这样说过我。”

他看着张少商,渐渐敛去了脸上的笑意:“他如果真的是个暴.君,你以为你现在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你早就被他扫地出门了。”

张少商紧抿着嘴角没有作声,张明鹤闭了闭眼,再开口道:“你之前不是想让他投资你的公司吗?他没有同意,我同意了。”

“爸?”张少商心头一喜,他没想到来找张明鹤理论,还能有意外之喜。

“但是,你从今天起就离开张家的公司,公司的股份,也会全部收回。”张明鹤道,“以后,你就好好地经营你自己的公司吧。”

张少商愣住了,他是想自己在外面单干,但这并不代表他要放弃他在张家的一切。

“爸,你这不就是把我扫地出门了吗?”张少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张明鹤道:“这样已经够给你体面了。”

“什么体面?我也是你儿子,我也姓张!那些东西都是我应得的!”

“从你出卖公司的那一刻开始,这些就不是了!”张明鹤难得的动了气,不断地咳嗽起来。外面的管家和护士听到动静,赶紧走进来安抚他,给他倒水吃药。

“咳咳,这件事就这样,不用再谈了。张勉,送他出去。”

“是的,老爷。”管家走到张少商跟前,态度强应急地指了指门口,“请吧,大少爷。”

张少商不甘地捏紧拳头,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他走了之后,张明鹤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管家将他扶起来,在他身边道:“老爷,大少爷这次确实错了,但也可以不必做到如此。”

张明鹤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你以为他是对公司不满吗?他是对少言不满。林辉的事,少言这辈子都不会忘,他不对少商出手,不过是看在我的面上。”

他拄着拐杖,慢慢往房间里走:“如果少商从此以后不再和他作对,他也许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少商……哎,如果我不做得狠一点,等以后我不在了,少商再落到他手里,他只会比我更狠。”

管家道:“可是现在把大少爷逼到这个地步,他会不会再报复小少爷?”

张明鹤道:“他要是还是执迷不悟,那我也救不了他。”

张少商当天就从公司离开了,连原本的办公室都搬空了。公司里自然是议论纷纷,大家都知道这次张少商走,是因为给竞争公司泄露了商业机密,走也是活该。但同时又忍不住唏嘘,他们的大老板是真的狠啊,对自己的亲哥,也不留一点情面。

张少商走了后,公司的势力划分又有了新局面,不过不管他们怎么划分,张少言的霸.主地位,还是稳如泰山。

张少商走了没多久,他的一儿一女也从公司主动离职了,张少言全都同意了,并且为他们保留了公司股份。空缺出来的职位,他让高野亲自去招了人,按照惯例,高特助招进来的人,在公司都只听张少言的花。

杜友薇对张少言公司的事不了解,她现在人生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她妈已经出走一周了,而她爸还没把她妈哄回来。

杜征庭原本以为蒋曼琳就是闹闹脾气,过个两三天自己就好了。没想到过了一周了,她还没好。

杜征庭这下也着急了,只好巴巴地跑去岳父岳母家接人。

可惜接了两次,都没把蒋曼琳接回来,杜友薇就安慰他:“爸,别气馁,你看人家刘备请诸葛亮,也是请了三次的!您这,也得三顾茅庐,知道吧?”

杜征庭:“……”

他第三次去请蒋曼琳回家那天,杜友薇去了《惊鸿斋》片场探班。

这段时间她忙着训练营的事,已经好久没去片场看顾时了,她想着也不能这么厚此薄彼啊,还是找了个时间去剧组探班。

剧组拍摄进行得很顺利,配角演员们已经陆陆续续地开始杀青了。顾时的戏份也没剩下多少,估计再拍个半个多月,也可以杀青了。

随着时间离年底越来越近,杜友薇的心情也越来越激荡。等片子播出后,他们言言传媒,就要迎来第一个巨星了!

“来,喝水。”杜友薇在顾时休息时,主动给她递了瓶水过去。顾时拿着水,扭开喝了一口:“山里晚上不安全,你早点回去吧。”

最近他们一直在拍打仗的戏份,地点也转移到了山里。这几天要集中把山里的戏份全部拍完,演员们还是很辛苦的。

马也很辛苦。

杜友薇看着前面工作人员在喂马,就有些好奇:“你刚刚骑的是哪匹?”

顾时警惕地看她一眼:“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摸一下嘛。”

“有什么好摸的,赶紧回去吧。这山里晚上说不定有狼。”

“……你就吓我吧。”虽然觉得顾时是在吓唬自己,但……杜友薇还真被吓唬住了。“那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顾时道:“我让小陈送你出去。”

“不用不用,我刚才就是自己进来的,我找得到路。”

司机的车停在山下,杜友薇按照自己的记忆,原路往下走。

下山的路比上山难走,杜友薇的速度也放得更慢。走到半路,杜友薇和一条蛇狭路相逢了。

“……”杜友薇僵硬地停在原地,愣了两秒后,吓得赶紧往回跑。

这一跑起来就有些慌不择路,蛇是甩掉了,但,路也找不到了。:)

山里信号不好,杜友薇几次试图打电话,都打不出去。

张少言的办公室里,高野正一脸肃容地跟张少言汇报:“老板,我刚刚接到消息,张少商今天派了人去《惊鸿斋》剧组,估计是冲着杜小姐去的。”

张少言面色一寒,高野赶紧道:“但杜小姐好像提前收到了消息,自己躲起来了,张少商的人现在都没有找到她!”

张少言面色微微缓和,又问:“杜友薇现在人呢?”

高野沉默了一下,道:“她躲得太好了,我们的人也没有找到她。”

作者有话要说:薇薇真的不容易,愣是把这剧情演成了喜剧。

杜友薇:我不是躲起来了,我是迷路,麻烦你们赶紧找到我好吗。:)

☆、第 45 章

繁华的商业街路口, 一辆黑色的宾利猛地形驶过来, 停在一栋写字楼前面。

车门打开, 穿着西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快步走进了写字楼。

门口的保安想将他拦下, 还没有近他的身, 就被跟在他身后的保镖挡住了去路。

男人畅通无阻地走进大楼,步履如风, 引得周围的人全都看向他的方向。

张少商的办公室里,他正在和派出去的人通电话。张少言这次做得这么绝, 他是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的。他不是在乎杜家的那个千金吗?那他就可以用她来拿捏他。

说来也可笑, 一直以来在无坚不摧的张少言, 竟然露出这么明显的弱点。

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你们怎么回事?这么久了还没找到人?”张少商拿着电话, 气不打一处来, “就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女生,你们竟然都找不到!”

原本他以为拿下杜友薇, 不过是动动小手指的事情, 没想到她警觉性还挺高了, 提前躲了起来。

还躲得非常好。

仿若躲猫猫界的女王。

“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 必须比张少言的人早找到她!”

张少商刚说到这里, 办公室的门就“啪”的一声被人踹开了。张少言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后面还跟着一水儿的保镖。

张少商被他这个气场和排面震了一下, 很快回过神来。他放下手里的电话,看着对面的人道:“七弟,来看我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

张少言往前走了一步,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张少商,你现在最好祈祷杜友薇能毫发无伤地回来。”

张少商故作懵懂地问他:“什么意思?杜家那个小姑娘失踪了?”

张少言勾了勾唇,眼里尽是冰渣子似的寒意:“我不想和你废话,如果杜友薇出了什么事,你和你的家人,也别想平安无事。”

张少商的脸色终于变了变:“你什么意思?”

张少言道:“你以为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只有你会?我这个暴.君,做事可只会更狠。”

张少商愣了一瞬,飞快地拿起桌上的电话。张少言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手,也没有上去阻止他打电话的意思。

张少商的电话还没有拨出去,先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他看见来电人,想也没想地接了起来。

“静婷?”

“爸!朵朵被人从幼儿园接走了,好像是七叔的人!”

张少商脸色一变,不等挂断电话就朝对面的张少言吼了起来:“张少言,你连五岁的小朋友都不放过吗!”

张少言看着他道:“不放过她的不是我,而是你。”

“你!”张少商挂断电话,看着他笑了起来,“我是派人去抓杜友薇了,怎么样?我就是要让你知道,这个世上不是每件事都会按照你想的那样发展!”

张少言眸子比刚才更冷,他锐利的目光就像刀锋,抵在人的咽喉让人呼吸都小心翼翼:“你最好希望事情能如我所想,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张少言说完,带着人走了出去。张少商浑身上下出了一身的冷汗,仿佛刚在冷水中浸泡过一般。

他再次拿起电话,打给手下的人:“再多叫点人去找杜友薇!找到以后立刻带来见我,注意不要弄伤她了!”

太阳渐渐西沉,而杜友薇,还在深山老林中,跟大自然亲密接触。:)

她已经走了好久的路,但好像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这要是晚上,能给她吓疯了。想到顾时说的晚上山里还可能有狼,杜友薇就陷入了更层次的绝望中。

手机已经被她打得快要没有电了,可还是打不出去。只有一次,她成功打给了顾时,想让他带着剧组的人赶紧来找她。可说了没几句,电话就断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清楚没有。

张少言知道她今天会来探班,如果一直联系不上她,应该也会派人来找她吧?

杜友薇,你一定要撑下去啊!

刚给自己打完气,杜友薇就听见旁边的树丛里传来沙沙的声音。她拿着手里的树枝,警惕地转过身,盯着那一处。

不会又是蛇吧?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杜友薇感觉像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一个人从树丛中走了出来。

一个大活人啊!

杜友薇差点就当场喜极而泣了,她放下手里举着的树枝,激动得语无伦次:“大哥,大兄弟,小老弟,我迷路了!你能带我下山吗?”

对面的男孩看上去跟她差不多大,穿着一件深色卫衣,和一条牛仔裤。他神色怪异打量杜友薇几眼,开口问她:“你是谁?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杜友薇道:“我是来《惊鸿斋》剧组探班的,结果在山上迷路了。我太惨了,我现在又渴又累又饿,电话还打不出去,你……也是剧组的人?”

刚才猛然瞧见一个活人,她太激动,都没有仔细看。这会儿细看之下,才发现是个帅气的小老弟。

身上还带着罕见的山野气息。

男孩想了想,这阵子山上确实来了一个拍戏的剧组,可剧组离这儿还有好远的路,她是怎么在这里迷路的?

“我不是剧组的人,我是来巡山的。”

“……?”山、山大王??

“这、这个山头是您的?”杜友薇友好地问。

男孩儿道:“我只是在这里打工,前面不远有几栋别墅,时不时会有城里的人来这边住宿。”他说着,看着杜友薇:“山上有野狼,为了不让他们靠近别墅,这周围有我埋的陷进。你一个人走了这么久,竟然没有踩中。”

杜友薇:“…………??”

她到底是来了怎样一个地方?:)

“我看你现在也没有体力了,估计走到天黑都走不下山。晚上山里不安全,要不你先跟我回宿舍那边,休息一晚上,明早再下去。”

杜友薇道:“你刚才说附近有别墅?那为什么不带我去别墅?”

男孩道:“别墅很贵,宿舍不要钱。”

杜友薇从自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笑着对他道:“别墅我租了,谢谢。”

男孩:“……”

男孩嘴里的“前面不远”,杜友薇整整走了半个小时,才拖着半残废的身体到了。别墅看上去很大,在最显眼的位置上,还立着一个宣传牌。

上面写“被毒蛇咬伤后的自救措施”。

杜友薇:“……”

有蛇就算了,还是毒蛇!

“你们这儿,还有毒蛇?”

男孩奇怪地道:“山里有蛇不是很正常吗?”

“……好的。”

虽然这里又有狼又有蛇甚至还有陷阱,但至少别墅还是舒适干净的。最重要的是,别墅里有网!

杜友薇一边给自己的手机充电,一边给张少言拨了个语音通话。

张少言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把电话接起来了,声音里还带着难以名状的焦急:“杜友薇,你没事吧?你现在在哪儿?”

杜友薇听到张少言的声音,这大半天受的罪又涌上心头,忍不住委屈地跟他撒起娇来:“呜呜呜呜张少言,我真的好惨一女的啊。我刚才探完班回去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一条蛇,它还朝我吐信子!吓得我掉头就跑,结果蛇是甩掉了,但我在山上迷路了,噫呜呜噫。”

……有时候真相就是这样简单粗暴。

张少言沉默了一瞬,开口问她:“你受伤了吗?现在安全吗?”

杜友薇道:“我没有受伤,就是在山上走了大半天,腿快要废了。我这会儿在山里的一个别墅,在这边暂住一晚,明天再走。”

张少言问:“什么别墅?把定位发我一下。”

“好,我等会儿就发给你。”

“嗯,你就待在那里,哪儿也别去。我过去找你。”

“啊?你不用大老远地跑过来,我明早自己回去就可以。”

杜友薇不知道张少商派了人要抓她的事,张少言也不想让她害怕,便只是道:“你一个人在山里我不放心,我这边过去也不麻烦,你乖乖在那里等我。还有,在我到之前,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的行踪。”

“啊?”杜友薇有些疑惑,“为什么?我妈妈他们都不能说嘛?”

张少言道:“你家人那边我会联系,其他的我到了再告诉你。”

“哦,那好吧。”

杜友薇说完后,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听张少言在电话那头轻轻叹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杜友薇想自己失联这么多个小时,他们自然也担心了,也没往别的地方深思。她挂掉语音通话后,就把自己的位置发给了张少言。消息发出去后,带她过来的男孩又走过来,给她端了一碗面。

“你定别墅定得太突然了,现在厨师也不在,食材就这么些。我只能帮你下碗面,你凑活着吃吧。”

他煮的是一碗煎蛋面,面条看上去根根劲道,煎蛋也金灿灿的,卖相令人十分有食欲:“哇,闻着好香啊,是你自己做的?”

“嗯。”男孩点了点头,“厨师只给客人做饭,我在宿舍都是自己做饭吃。”

“你还挺能干啊。”杜友薇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面,对他的手艺赞不绝口,“好好吃啊!快赶上天下居的大厨了!”

男孩被她这么一夸,耳朵竟然泛起一点和他身上的野性极不相称的红晕:“哪有这么夸张,你是太饿了,才觉得这么好吃。”

“嘿嘿嘿。”杜友薇笑了一声,吞下嘴里的面条,看着他问,“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几岁了?”

男孩道:“我叫黄越霖,今年十九。”

杜友薇微讶:“什么,你竟然比我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