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更神奇的是,皇后娘娘会修织机。

那天傍晚,一间织坊的管事匆忙来报,说是有两台织机同时坏了,可是织坊正赶工期,临急又找不到人修织机,因想让白管家通融一下,去别的织坊先借两台织机过来用。

皇后娘娘听了,说她去看看织机。

至晚皇后娘娘回来,跟去的肖嬷嬷一脸与有荣焉,说夫人可厉害,连织机也会修。只上去捣腾几下,拉了一小段布碎出来,那织机又能转了。

再过半个月,沈若梦真心实意佩服起罗文茵,心道:皇后娘娘其实不用凭貌,凭这才能和本事,就足配当国母了。

罗文茵忙忙碌碌着,这一晚在灯下算账,计算着自己有多少身家,一边计算一边暗爽。

她算完,问系统道:我够有钱了么?

系统答道:“够了!”

罗文茵吁口气道:“既然够了,我得回京了。再过两个月,龙凤胎就要满一周岁了,想赶去参加他们的抓周礼。”

皇宫中,张子畅看着崔元舟送来的信,脸上不辩喜怒,手却紧紧攥了信,攥得信纸都皱了。

林公公和杨公公立在一边,不敢出声。

张子畅心头一股怒火,极力压着,才没有撕了信纸。

好个罗文茵,你既已平安无事,就该早些跟了崔将军回京,因何定要留在江南办什么织坊呢

说是担忧国库空虚,国库无钱朕自会谋划,何须你一个小小女子在江南赚钱?

白御医绑架你出京,你不让崔将军当即斩了他,竟还为他说情?

这些也不论了,你既平安,该当一日一封信捎上京,但你倒好,一个月才一封信,倒是崔将军三日一封信,细细禀及你所做之事。

张子畅郁郁,扔下信,推开案上的折子,站起来道:“去御花园转转!”

现是盛夏,御花园的荷花开得正好。

张子畅走到荷花池边,想起罗文茵那回进宫,被蛇所惊跌落荷花池,自己当时下池捞起她的情景,不禁停了脚步。

他有点黯然,摆摆手,朝身后诸人道:“退开些,让朕喘口气!”

待众人退开几步,他负手想着往事,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道:“有蛇!”

随着声音,一个女子身影跃进池中。

张子畅莫名联想起罗文茵当日跌入池中的事,顾不得多想,一跃下池,伸手捞起女子。

公公和护卫已是纷纷下水,托着张子畅和女子上岸。

张子畅上得岸,瞧了瞧怀里昏迷的女子,不由怔了怔,这美人瞧着有些眼熟。

哦,对了,是那年在凉亭中唱歌跳舞的美人,好像是杨昭仪的表妹?

记得美人当时跌破了鼻子的,现下瞧着,鼻子却好端端的。

众位公公见张子畅抱着美人没有撤手,忙忙去抬了肩辇过来。

张子畅便抱着美人上肩辇,一边吩咐道:“传御医!”

双雪殿中,梅嫔压着声音跟杨昭仪禀道:“姐姐,事儿成了。”

杨昭仪摆手,看看四周,这才悄声道:“心怡毕竟年轻貌美,这一番当会承宠。若能生下一儿半女,到时纵皇后娘娘回来,也能分庭抗礼,我们日子也好过些。”

梅嫔点头,低笑道:“再没想到,我们也有苦尽甘来的日子。”

☆、第 102 章

“老爷, 白夫人又调整了织坊的管理方法,那边的管事悄悄通气,说用了新的方法, 越是心灵手巧的织娘, 每月领的工钱越多,为了多拿工钱, 织娘们都拼命学新的织法, 这段时间, 新织机织出的布, 比以往多了许多, 估计会提早完成货期。”

“白夫人还发明了新的记账方法和计算方法,她把方法教给了账房先生, 现下这些账房先生水涨船高, 见着别的账房先生, 都把头抬得高高的。”

沈管事禀着话,又道:“咱们织坊的账房先生想学白夫人那套记账和计账方法, 苦于无处可学,想求老爷跟白夫人说一声, 让她派一个账房过来教一教。”

沈一龙道:“何须去求她?高薪挖一个账房先生过来不就可以了。”

沈管事擦擦额角道:“老爷, 我试了,挖不过来。据其中一个账房先生说,白夫人教他们新的记账和计账方法之前,就要求他们签一份新的合约,合约里规定, 学了白夫人教的方法,五年内只能在原织坊做事,若要换地方,就要赔五年工钱,且不能在新的地方用她教的方法。若违约,织坊的人以后见了这人,人人能唾他口水。”

沈一龙不由愕然,赔五年工钱这个,沈氏织坊赔得起,但被人唾口水这个,账房先生肯定不愿意。

沈管事继续道:“老爷,白夫人大才,她不愿意让账房先生学了东西就走,别人就真的没有法子挖走,此事除了求她,别无他法。”

沈一龙想了想道:“也罢,待我明儿过去见她说一说。”

沈管事之前并不知道沈一龙因何送了十间织坊给罗文茵,但这些日子下来,却知道罗文茵不是普通人,至记账方法和计账方法一出来,他便隐约猜出罗文茵的身份。

天下女子,除了皇后娘娘,谁有这等大才?

也只有皇后娘娘,老爷才甘心情愿送上十间织坊。

这么些时间,他不单对罗文茵越加恭敬,就是对罗文茵身边诸人,也是十分小心应对着。

现下见到白御医,态度也更是亲切和恭谨。

第二日,沈一龙便领着沈管事去拜见罗文茵。

罗文茵听完他的话,笑一笑道:“学记账方计和计账方法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沈一龙赶紧道:“就算不学这些,夫人但凡有吩咐,我也是照办的。”

罗文茵笑道:“此事有些难为,你且听我说。”

罗文茵斟酌言词道:“我打算回京了,到时会留下白管家在此打理织坊诸事,只是白管家不是本地人,真有纷争,怕他难以服众,因此想把织坊再度挂入沈氏名下。也即是说,织坊虽是我的,但要挂着沈氏的名头,一旦有事,你要出面平息纷争。”

沈一龙一听,好么,这是不领钱却要办事的法子,亏皇后娘娘你想得出来。

他心内暗暗苦笑,嘴里却不敢推辞,只好道:“一切听凭夫人差遣。”

罗文茵见着他的态度,极是满意,点头道:“如此,你把织坊账房召集在一起,我让白管家过去培训他们,大概三天便可以了,过后再有不明白的,只管问白管家。”

送走沈一龙,罗文茵便喊进崔元舟,说了自己准备回京的事。

崔元舟一下蹦得老高,惊喜道:“娘娘要回京了?我这便写信告诉皇上。”

至晚,白御医回宅院,罗文茵也跟他说了自己要回京的事,又道:“你便留下打理织坊罢!还得皇上气消了,我才敢为你求情,让你回京。如今只能保你一命,可不敢让你回京。”

白御医点头,黯然神伤道:“还以为剩下的日子,能一直陪在茵儿身边。”

罗文茵道:“你剩下的日子可能很长,过后有机会,我会让你回京的。”

白御医这才稍稍有了喜色。

待白御医退下去了,罗文茵便在灯下写信给张子畅,先诉相思之苦,再说织坊赚的钱可补充国库之事,最后提及自己准备回京。

第二日,她让崔元舟寄了信,这才开始让人收拾行装。

肖嬷嬷和仙桃闻得罗文茵要上京,有些忐忑不安,怕罗文茵不带她们,一时跟沈若梦打听道:“姑娘,夫人上京,会带谁一道?”

沈若梦笑着道:“夫人沿途总要有人服侍,肯定会带你们。”

仙桃压着声音道:“沈府送来那些姐姐,可比我伶俐得多,就怕夫人会挑几个带上,不带我。”

沈若梦安慰道:“不会的。夫人是一个念旧的,她现下也多是使唤你们,料着还是会带你们的。”

夫人是什么人?回京怎么会带沈家送的丫头呢要带,也是带自己买的,亲手培养的丫头呀!

沈若梦想到这里,突然一惊,哪自己呢?夫人肯不肯带上自己?

在夫人身边服侍这么些时间,要是一无所获被退回沈府去,怕嫡母会震怒,过后更加厌弃自己。

沈若梦思前想后,至晚间,便借机到罗文茵跟前,小声道:“夫人能否让我跟随上京呢?我这阵子跟着夫人,学了许多东西,却想跟着夫人再学一些,过后不管嫁人不嫁人,也有自谋之计。”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罗文茵是颇喜欢这个外甥女的,长得好看,性子温婉,知进退,懂分寸,也能降下架子服侍人。

她当下笑道:“你若舍得父母和姐妹们,那便跟我走。”

这么懂事,可以带到京中,帮她谋一头好婚事,成为自己宫外的耳目。

沈若梦当即大喜,拜谢道:“父母和姐妹若知道夫人肯让我跟着,也是脸上有光的。”

罗文茵笑道:“既如此,你明儿回家一趟,跟家人告别一下,后儿咱们就要出发上京了。”

沈若梦忙忙应了。

第二日,沈若梦回到家中,且先去见了顾夫人。

顾夫人听完沈若梦的话,含笑点头道:“你总算不负我一片苦心,求得娘娘带你上京。待上京后,可要机警些,拼一个好前途,方不负你的才情和花容月貌。”

沈若梦听着顾夫人话里有话,到底是问道:“母亲想让我拼什么样的前途呢?”

顾夫人挥退了嬷嬷和丫头,这才道:“一个女子最大的前途,当然是像皇后娘娘这样的。其它的,你且自己想一想。”

沈若梦低了头,半晌道:“若是不成,反惹了娘娘厌憎呢?”

顾夫人似笑非笑道:“娘娘肯带你上京,便说明了一切,你何必忧虑?”

沈若梦一时又升腾起一点信心,娘娘虽有大才能,但相貌不算绝色,会不会也需要自己帮着固宠呢?若不然,因何肯带自己上京?

皇宫中,张子畅又在拆看崔元舟的信,待看到信中描述罗文茵如何管理十间织坊,如何令人心服口服时,不由把拳头抵在嘴边,低低咳一声,莫名有傲意。

朕的茵儿,便是这般能干!

一时护卫又送是一封信来。

张子畅见是罗文茵的信,忙忙拆看了。

信中说了近况,信尾附了一首名为“相思”的小诗。

张子畅看着诗,心下猜测:这是茵儿写的吗?这份诗才,堪比当朝状元爷了。

朕的茵儿,真是才貌双全!

他忍不住喊林公公道:“召翰林学士张学哲进殿!”

很快,张学哲便来了。

张子畅抄录了罗文茵的信,递给张学哲道:“你品品这首诗,看看如何?”

张学哲接过诗,默颂一遍,只觉满口余香,不禁拍案叫绝道:“好诗才,好文采,好意境。一片相思跃然纸上了。只不知道这诗出于何人之手?”

张子畅骄傲道:“是皇后所写。”

张学哲惊住了,皇后娘娘倾城色也罢了,竟还有倾城文采?

不得了!

他惊叹道:“恭喜皇上!皇后娘娘先前绘图纸已令臣等佩服得五体投地,如今这份诗才,让臣惊掉下巴了。”

张子畅一下心情大畅,喊林公公道:“快点过来扶住张状元的下巴,以防真的掉下去。”

自打罗文茵出京,殿中久无笑声,林公公和杨公公天天受气,这会听得张子畅的话,真个忙忙过去,作势要扶张学哲的下巴。

殿中瞬间有了笑声。

张学哲又求恳道:“皇上,可否容臣抄录这首诗,广为传颂?”

“可!”张子畅痛快答应了,“让那些酸才看看,朕的皇后随便写一首诗,都盖过他们。”

张学哲道:“皇后娘娘这诗一出,京都十日内,应该无人敢作诗了。”

待张学哲告退了,张子畅犹自在默颂罗文茵写的诗。

茵儿写的信虽少些,但一首诗就抵过好多信了,看她诗中这相思意……

算了,只要茵儿肯快些回来,朕就原谅她,不跟她赌气。

张子畅正想着,外间有公公报进来道:“皇上,陈姑娘送了汤过来,候在殿外。”

“哪个陈姑娘?”张子畅有些糊涂了。

公公禀道:“便是皇上前几日从池中救上来的陈心怡陈姑娘。”

张子畅这才想了来。

那日他因着陈心怡穿着一件肖似罗文茵穿过的衫子跌落池子,一时下池去救,待抱她坐上肩辇,这才回过神来,此女子可不是他心爱的皇后罗文茵。

待到了殿中,他让林公公抱了陈心怡安置在偏殿中,让御医给她诊治。

至晚,林公公回禀,说陈姑娘醒了。

张子畅便让林公公把人送回杨昭仪处,过后便忘记了此事。

公公又禀道:“陈姑娘感念皇上那日相救之恩,一待身子好转,便亲自做了汤,想求皇上垂怜,给她一个叩谢皇恩的机会。”

张子畅摸摸下巴,突然道:“让陈姑娘回去,说朕不喜欢会做汤的,朕喜欢会写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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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3 章

罗文茵还没回京, 她的诗才便传遍了京城。

张学哲进宫跟张子畅禀道:“皇上,现下京中开诗社,必拿娘娘这首诗出来反复吟诵, 一字一句点评。又有诗人说娘娘如此诗才, 断不会只得一首诗,定然还有, 到处求问娘娘诗作呢!”

张子畅笑吟吟道:“皇后低调, 平素做诗, 并不外传。”

张学哲一下道:“皇上, 臣读过娘娘的诗后, 近日再看别人的诗,总觉索然无味, 可否让娘娘再写一首?”

张子畅道:“这得看皇后心情了, 朕也勉强不得。”

待张学哲告退, 张子畅马上写信,说喜欢罗文茵写的诗, 要求她再写一首。

罗文茵在途中接到张子畅的信,想着回京指不定还要各种赔小心才能消了张子畅的怒火, 现下他喜欢那诗, 何防再写一首

第二天,罗文茵的信便寄出去了,这回是一首词。

张子畅接到信,一看里面的词,不禁拍案叫绝, 这首词不单有相思意,且极为大气,一看就是佳作。他当即召了张学哲进殿,把词给张学哲看。

张学哲看完,自是大为赞叹,又要求抄录传颂。

张学哲上回传颂罗文茵的诗时,有些文人暗暗发出质疑,说皇后娘娘既有诗才,之前为何不显?莫不是请人写了一首诗,当成自己的诗作?以扬名声

张学哲自是极力分辩了一回,待得到这首新词,心道:这回看你们还有什么说的?

第二日,看到新词的诸文人,果然惊艳极了。

更有人讨论了起来,说罗文茵之前得了武将的心,之后得了民心,现下又征服了文人,再无一个皇后如此得人心了。

崔元舟那里却是兴奋,看看还有两日就到京城了,索性派了快马先进京,给张子畅送信。

张子畅接到信时,先还端着,隔一会却是问林公公道:“朕这阵是不是憔悴了?皇后快要回来了,朕这般憔悴是不是不大好?”

林公公很认真说:“皇上非但没有憔悴,反而更稳重威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