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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圆盘般的月亮挂在黑幕星空之上。

容吟霜等大儿和幺儿睡着之后,将桃木剑藏在袖中,铜葫芦挂在腰间,然后才熄掉所有烛火,将道观大门紧锁之后才去赴约,宝叔已经在后门守她多时,举着灯笼东张西望的。

见到容吟霜,宝叔如释重负,迎了上来,用灯笼替容吟霜照路,说道:

“夫人,您想看房子可以挑白天啊,何必何必非要晚上呢。”

容吟霜对宝叔笑道:“你若信得过我,我就自己进去看一看便是。”

宝叔有些犹豫:“这,不好吧。不是我不信任夫人您,而是里头真的很怪的,我有一次晚上进去,就亲耳听到了那凄惨惨的哭声,特别渗人。”

容吟霜接过宝叔的灯笼,坚持道:“没事的,我又没做过亏心事,就算真有什么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宝叔拗不过她,只好听她吩咐,在容吟霜进门后还不放心的对她说了一句:

“要有什么事,您就大喊,我马上进去就您。”

容吟霜被宝叔又怕又硬撑的表情逗笑了,点点头,对他挥了挥手,宝叔这才将大门关了起来,以免有人来看见大门开着,觉得奇怪。

在白色月光的照射下,院子里倒是白惨惨的,倒衬得灯笼没多大光亮了。

环顾一圈,只觉得这院子修饰的相当雅致,假山亭台无一不是用上等工料做成,园子里的花也开的正好,午夜时分散发着迷人幽香。

又往前走了几步,容吟霜只觉得两侧花圃中的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压低了,而后就听耳边响起飞沙走石的声响,猛地回头一看,只见两块大石如疾风般向她袭来,瞪大了双眼一动不动,只见大石就快撞上她的那一刻,突然被她周身弹出的光圈给挡在圈外,光圈如一个巨大的罩子笼罩着她,让大石无法破入分毫,坚持了一会儿后,大石便自动掉在了地上。

大石掉在地上之后,耳旁就又传来了声声哀怨的抽泣声,似嗔似怨,哀怨缠绵,但午夜听来却还是多了好几分的诡异恐怖。

容吟霜鼓起勇气,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了宅院的大堂之中,推门而入。

可她才刚走入,就听身后大门‘啪’的一声重重关上,偌大的厅堂内,唯有容吟霜的灯笼照的见光亮,她大概看了看周围的桌椅摆设,可还未看完,灯笼就突然熄灭了,厅堂内陷入了黑暗。

容吟霜的心猛烈的跳着,背后阴风扫过,背脊发凉,腰间的铜葫芦却突然发出金光,猛地将容吟霜包裹其中,借着金光,容吟霜这才转身看到了那个由上而下缓缓飘荡在她面前的那个鬼脸。

近距离观看七孔流血的画面,可比想象要震撼多了,更别说,那七孔流血的惨白脸孔此刻正试图扑向你。

容吟霜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铜葫芦,心道这东西真是个宝贝,若没有这个葫芦,只怕她被吓都吓死了。

沉下心思,准确的对着那鬼魂问道:

“你是叫秋蓉吗?”

那鬼脸没有料到容吟霜会突然跟她说话,明显愣了愣,然后才缓缓收了攻势,在门后站定,空灵的声音就此传出:

“你是谁?是那恶妇找来收我的吗?”

容吟霜向她走近一步,说道:“我是容吟霜,梅家大少奶奶,你可认识我?”

秋蓉将她的名字念了两遍,那双渗血的眸子在容吟霜脸上看了又看,然后才垂下眼睑,不再说话,而她这动作就表示她是认得容吟霜的。

“大少爷也死了。我就被赵倩和梅远贵赶出了梅府,阴差阳错,竟能瞧见死去之人。你在这宅子里可有冤屈?”

秋蓉一听‘冤屈’二字,周身的戾气骤聚,眼看又要爆发,只听容吟霜赶忙又道:

“你冷静点。若有冤屈,可以与我说说,我想法替你伸冤便是。”

秋蓉面无表情的冷笑,空灵的声音说道:“伸冤?怎么伸冤?我的冤没法伸,我的父母,我的孩子,全都离我而去了,独留我一人徘徊在此…我恨,我恨啊!”

容吟霜叹了口气问:“因为他们,所以你怨气积聚?”

“我本是赵倩的陪嫁丫鬟,怎料被二爷看上,强行夺去我的身子,我只是一个丫鬟,原也不想做正房,只愿有个栖身之所就行,可是赵倩那个狠毒的女人,知道我怀孕之后,她就带人来,强行喂我喝下了穿肠毒药,我忍受着剧烈腹痛,还要看着她把我的父母活活打死,我恨!恨不得化作厉鬼,即使灰飞烟灭也绝不放过她——”

秋蓉的声音在厅堂内回旋不散,容吟霜不知道别人听不听得见这声音,反正在她听来,刺耳的不得了,不禁捂了耳朵,待秋蓉说完之后,才道:

“她身上戴着护身符,你近不了她的身,是不是?”

容吟霜回想白日她看见秋蓉要攻击赵倩,却不成功的事,由此断定,赵倩身上一定有着什么辟邪之物才是。

秋蓉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

“是。她的腰上系的古玉是法门寺主持开过光的辟邪圣物,我接近不了她。”

容吟霜又问:“你若能接近她,是想杀了她?”

“…”秋蓉的身影不住在厅堂中飘荡,幽幽弱弱的声音说道:“若我能杀了她就好了。就算是厉鬼,也是杀不死人的。我也不求杀了她,只想让她尝一尝那种死前的绝望…”

容吟霜沉吟片刻后,才抬头对秋蓉说道:“我帮你将那古玉除去。你可还有其他愿望?”

秋蓉瞬间移到容吟霜面前,知道她不像在说假话,鬼气森森的眸子敛下想了想后,才抬起乌黑指甲,向外指了指,厅堂的门就突然打开,手指的方向,正好是院子里一株参天老槐,秋蓉指着那老槐说道:

“我和爹娘的尸体就被埋在老槐树下。”

容吟霜探头看了看,问道:“我帮你起出,安葬城郊,可好?”

秋蓉凄惨惨的又看了一眼容吟霜之后,才如来时那般,突然消失不见了。

容吟霜将熄灭的灯笼捡起,走出了厅堂,目光落在那一棵参天老槐树上,想着树下的惨况,心情不由的低落起来。

其实,她从前也不是没有听说过,正房打死偏房的事情,只是从前也只是听听,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这么近的接触。

叹了口气,迎着夜风,容吟霜走向了大门。

第12章 教训恶人

第二天一早,宝叔就去了梅家对赵倩报信,说是有一个有一个大商户要买宅子,赵倩用过了早饭之后,就随着宝叔去了。

到了那宅子外头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人影,赵倩对宝叔发火:

“怎么还不来?你耍弄我,是不是?”

宝叔做出惊恐状:“小,小人不敢耍弄夫人,那老板都给了一百两定金了,怎会不来呢,要不,再等等吧。”

赵倩掂量着荷包里的两锭银子,心想着也是,就双手抱胸,嘀咕了两句骂人的话,这才不耐烦的站在门前石狮子旁。

宝叔凑上前说道:“夫人,要不我去给您端张椅子过来,您坐下等吧。”

赵倩看了一眼献殷勤的宝叔,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对他扬了扬下巴,宝叔就领命而去,从他住的门房里头,端出了一张椅子,再从石阶上走下来,本来还挺好的,可他走到最后一节石阶的时候,脚突然就歪了一下,他的人就那么不受控制的撞在了赵倩身上,引来一阵惊呼。

赵倩被他撞得差点摔倒,站定之后,就扬起手打了宝叔一记重重的巴掌,怒斥道:

“你个不长眼的老不死,真不知梅远道当初怎么会重用你。挨千刀的蹩脚料,走狗运做了几年管家,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宝叔被骂的尴尬的不得了,还想再说什么,就被赵倩的贴身丫鬟给推开了,好心端来的椅子,也给那丫鬟接了去抢功。

无奈的叹了口气,宝叔退到了一边,像是被骂的实在不好意思停留似的,躲到了赵倩的马车后头,确定周围没人之后,宝叔才靠着马车,低头看了一眼手心的东西。

容吟霜让他想办法把赵倩挂在腰上的东西偷到手,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宝叔还是愿意帮她一把,反正他也不打算再继续为梅家做事了,容吟霜说可以给他一笔钱让他离开,顺便还能教训一下赵倩。

他倒不是为了钱,只要能教训赵倩这个无理的臭女人,撒一撒心中的那口恶气,让他做什么都行。

又过了一会儿,就见巷口驶来一辆马车,赵倩从椅子上站起,等那马车停下后,就见一个马夫从车上跳下来,对赵倩说道:

“夫人,我们老爷马上就到,我先来通知一下夫人,让下人好茶好水备起来,我们老爷要喝新鲜的碧螺春,可别拿那些陈的糊弄他。”

说完这些话,马夫就又跳上了马车,赶着车回头走了。

赵倩看着那马车消失的方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嚣张的人,生意都还没谈呢,就诸多要求,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心里呸了一口,但嘴上还是说:

“把门打开,进去烧水,让人回府去取二两上好碧螺春来,我倒要看看来的是个什么财大气粗的主。”

宝叔受到召唤,就赶忙将从赵倩身上偷到的东西扔到路边的瓦砾堆里,然后拿着腰间的钥匙,爬上石阶,将宅子的门打开。

赵倩深吸一口气,让身后的下人们先进去,她走在中间,目光还有意无意的瞥了几眼院子里的参天老槐,总觉得那株老槐旁有双眼睛在盯着她似的。

下人将大厅的门打开,伺候赵倩坐下,然后,赵倩就打发了两名婢女去后院厨房烧水去了,毕竟茶叶可以命人去府里取,泡茶的水总不能也去府里取吧。

丫鬟们领命去了之后,赵倩作者无聊,仗着屋里还有好些家丁,她也坐不住了,就在这厅里转悠起来。

想着这里曾经住的那个人,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走到一座玉制的屏风前小声说道:

“敢跟我争!他给你再好的东西又怎么样?不过是个无名无分的下贱胚子,凭什么跟我争?”

刚说完这话,赵倩想转身,可是玉制的屏风一角突然映出一张七孔流血的惨白鬼脸。

“啊——”

赵倩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却突然发现这屋子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了,她发了狂的大叫,想夺门而出,可是大门却突然猛烈拍上了,发出巨响,她吓得不住四周环望,颤抖的不住后退,直到后背撞到了长案,她腰间一痛,就回头去看怎么回事,一张惨白的,七孔流血的脸就那样出现在她面前,赵倩的尖叫响彻云霄。

吓得双腿瘫软到了地上,闭起眼睛暗自祈祷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是假的,她深吸几口气,试探着睁开双眼,鬼脸消失了,赵倩吓得眼泪鼻涕流了下来,扶着桌腿,颤颤兢兢的站了起来,在先前看到那东西的地方,不住上下打量,确定没有之后,心才稍微放下了一些。

觉得脸颊边有些发痒,赵倩以为是自己的发髻送了,发丝滑落,伸手撩了一把,却发现自己的头皮毫无感触,一滴腥凉的东西滴在她的脸上,屏住呼吸以手指擦了擦,放在眼前一看,竟然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僵硬着脑袋,往上头一看,鬼影倒吊着,发丝披散而下,血液自它的眼睛里,鼻孔里,嘴里,耳洞里…一滴一滴的流下,滴在她的脸上…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

一双冰冷的鬼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秋蓉惨白的脸几乎贴着她的,赵倩一边感受着窒息,一边感受着恐惧,那一瞬间,生不如死。

只听秋蓉阴冷冷的说道:“还记得你当初就是在这间屋子里杀了我吗?我要你血债血偿——”

秋蓉尖锐的声音刺破了赵倩的耳膜,可是她被掐着脖子,却怎么也说不出话,舌头不自觉的长长伸了出来。

就在她将死的那一刹那,感觉眼前看见一道光,房间的黑暗骤然消失,久违的呼吸充盈了她的肺部,赵倩只觉得周围围满了人,那些在她的眼前消失了的人又出现在了她面前,赵倩发了狂的大喊大叫,推开人群叫道:

“我,我错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夫人,夫人。”

耳旁的喊叫更加刺激了赵倩,让她越发癫狂,像个无头苍蝇般在院子里乱跑乱撞,擦着嫣红豆蔻色的指甲不住抠入肉中,在自己脸上留下深深的抓痕之后,又开始撕扯自己的头发,将长发盖在眼前,好像这样做,就能让她隔绝外界般。

丫鬟喊了她好久,才让她从癫狂中稍稍醒了过来,赵倩妆容花了满脸,眼泪鼻涕齐流,眸子里充满了恐惧,丫鬟见她好些,才敢开口问她:

“夫人,您怎么了?”

赵倩没有回答她,而是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不住往后靠去,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花园之中,她抱腿坐在地上,背后…就是那株她命人埋尸体的老槐树…

“啊——”

又一次尖叫,赵倩想也没想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推开挡在身前的所有障碍,往大门外跑去,因为跑得急,门槛没跨过,给绊倒扑在地上,鼻子着地,鼻血横流,她也不顾不上疼痛,疯婆子般继续往前爬行,像是身后有很多恶鬼在追她一般,没注意石阶,又直接从石阶上头滚了下去,姿态癫狂。

宝叔始终躲在石狮子后头,目睹了这一状况,见赵倩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与先前的盛气凌人判若两人,也不敢去搀扶,更不愿去搀扶,没多会儿,赵倩的仆婢们从里头追了出来,两个丫鬟合力,将赵倩抬上了马车,一行人狼狈的匆忙离去。

宝叔走出石狮子,被这场变故吓得瞠目结舌,走到路边的瓦砾堆,将从赵倩腰间扯下的东西捡了起来,往城中茶楼走去。

茶楼之中,容吟霜正带着两个孩子吃点心,幺儿吵着要吃桂花山药糕,容吟霜自问自己的手艺还没那么精湛,只好带他们来了茶楼。

见宝叔走入,容吟霜对他招了招手,宝叔走了过去,在容吟霜对面坐下,又看了看两个孩子,这才说道:

“两位少爷可还好?”

容吟霜点头:“他们挺好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宝叔听容吟霜提起事情,这才将东西递给了容吟霜,容吟霜接过看了看,宝叔接着说道:

“夫人神机妙算,赵倩走进去之后没一刻钟,就疯疯癫癫的跑出来了,在地上磕的鼻血直流,整个人像个疯婆子一般,狼狈不堪啊。就好像她身后有什么看不见的恶鬼在追她一般。”

容吟霜听他说的生动,也不禁笑了笑,原来秋蓉近不得赵倩的身,就是因为这个,没想到一道普通的黄纸符竟有如此威力,看来晚上回去要好好对一对符文了。

宝叔又道:“那个老板派来传话的马夫也是夫人安排的吧。去的可真及时,当即赵倩就进了院子。”

容吟霜点点头:“是啊。五两银子让他跑了一趟。”

“五两银子…对了,夫人。您不说我都忘了,虽然这一回让赵倩受了教训,可是也平白让您损失了一百两银子的定钱,这往长远了说,咱们也没占多少便宜啊。”

容吟霜抬眼看了看宝叔,笃定的笑容让宝叔眼珠一转,赶忙凑上前问道:

“夫人可是还有后招?”

容吟霜喂幺儿喝了一口茶之后,才对宝叔莫测高深的笑了笑,对宝叔小声说了一番话,让宝叔眼前一亮,当即就拱手告辞,却被容吟霜又叫住了。

“切记十日之后再去。别去早了,赵倩要是还没清醒的话,事就办不成了。”

“是。”

第13章 用计(结尾处小修)

宝叔按照容吟霜的吩咐,在赵倩陷入疯狂之后的第十天又去了一趟梅府,经过门房通传,得来的却是赵倩不见他的消息,宝叔只好打点了一下传话的下人,然后又让他进去告诉赵倩,说是有关那个宅子的最新消息要禀告,耽误不得,诸多波折之后,宝叔才被传入了府。

去到二房的院子之后,丫鬟让宝叔又在院子里等了一盏茶的时间,然后才将他传进去,赵倩头上裹着红巾,满脸的病容,房间里头也是贴满了驱鬼道符,原本放着一台西洋钟的雕花长案上,如今也供上了佛龛,佛龛下头放着棉团,木鱼佛珠也摆放的十分整齐。

宝叔不动声色的装作鼻眼观心,其实用余光将屋子里打量了个遍,府中不比外头,赵倩如今身份地位水涨船高,但在府里却还是要避讳些,让丫鬟拉了稀松帘子在她休憩的软榻前,支着病恹恹的脑袋,倦怠的问道:

“什么事,说吧。那宅子…又怎么了?”

宝叔听赵倩开口问他话,赶忙上前答道:“夫人,自从您那日受惊跑出之后,坊间也不知怎地竟传出那宅子闹鬼的事儿,这些日子来找我看宅子的人越发少了,就是来看的,也是不肯出高价的,小人担心这宅子要是再这么下去,怕是真就卖不出去了。”

宝叔从帘子缝隙里似乎能看见,赵倩听完他的话之后,就从软榻上半坐了起来惊道:

“什么?外人如何会知道?”

宝叔双手拢入袖中,老神在在的摇头:“小人不知,但大家就是知道了。而且还有人传出…”

赵倩听他说话又迟疑,冷声道:“说。”

宝叔得了令,赶忙又道:“传出一些不利于夫人的流言。您还记得那个之前看了房子,却只肯出价两百两的那个员外郎吗?就是他,也不知是不是为了低价买宅子,所以就散播那种恶毒的流言,中伤夫人。”

赵倩一下子又紧张起来:“到底什么流言!”

隔着宝叔和赵倩之间的帘子突然掀开,赵倩满脸的心虚怒容,指着宝叔怒道:

“你说下去。”

“他说,他说夫人在宅子惹了人命官司,被杀之人阴魂不散,所以,宅子才闹鬼的。”

“…”赵倩听到人命官司四个字的时候,脸上明显僵住了,愣了好一会儿后,才从软榻上完全坐起,拍着榻沿怒道:“胡说八道!我,我怎么会惹什么人命官司?他有证据没有,凭什么这么污蔑本夫人?”

宝叔一脸被她吓到的神情,小声嗫嚅道:“小的当然知道他是污蔑夫人的,可是人命官司这种事儿,他要真报了官府,即便夫人是清白的,也得被衙门各种盘问给烦死。”

赵倩按着额头,一副头疼欲裂的模样,强忍了怒气对宝叔问道:

“那他有没有说,他到底要干什么?要报官抓我还是怎么的?”

“那倒没说,不过,小人也去打听过了,那个员外是外乡人,刚来京城没多久,他有个老娘,跟他媳妇儿不和,据说他就是想图便宜买处宅子,安置他那个老娘,正巧听说了夫人见鬼的事儿,这才动了这龌龊心思。”宝叔边说边打量赵倩的表情,又道:“照我说啊,那个员外要是逼急了,就让他报官去,横竖夫人也没做过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就算衙门查问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免得给那个混蛋占了便宜去。”

“…”

赵倩沉默了好一会儿,目光盯着前方,空洞的很,良久之后,才猛然回神,叹了口气,对宝叔说道:

“别惹事了。他要那房子给他就是。反正只是用来安置老娘的,便宜他就便宜他好了。樱桃,去把房契拿来。两百两就两百两,就当破财消灾吧。”

樱桃走入了里间之后,宝叔目光一动,又上前对赵倩说了一句:

“夫人,那老混蛋现在可不是出两百两了。他现在就仗着咱们好欺负,不想惹事,就只肯出一百了。所以我才在夫人病中前来禀报来了,那人实在是太过分,太欺负人了。咱可不能吃这亏啊,那宅子少说…”

“住嘴!”赵倩打断了宝叔的好意提醒,冷声对他冲道:“你个下人懂什么,嚼什么舌根子?”

“…”

宝叔被她骂了之后,一如从前那般低下了头,不敢再跟赵倩顶嘴,拿了一旁的文房四宝当即就写出了两份同样的合约出来,等樱桃将房契拿来之后,宝叔也写完了合约,给赵倩看过,签字画押之后,才收了房契走出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