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他一嚷嚷,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两个堂弟的嘴巴上。

六弟上嘴唇有些翘,七弟则比较塌,倘若不把他们俩放在一起仔细比较,是很难发现的。

不过,相处久了的亲人,不用从外貌就能分别他们。

六弟懂事,七弟娇气,俩人行事说话截然不同,相处久了就能很自然的分辨他们。

二婶在医院的后花园找到了赵嘉盈。

教会医院的后花园,种了很多的玫瑰,红白相间,正是七月末的花期,满院枝头摇曳着芬芳。花瓣飘落,地上似铺了层锦缎般绚丽;花间蜜蜂跳跃,彩蝶蹁跹,落英似雨,清爽灵动的风吹来,满面浓香馥郁。

赵嘉盈有些沉醉,直到她母亲的喊声在远处响起。

赵嘉盈受伤,二婶心疼的不行。

赵嘉盈笑了笑,让护士先回去。她的母亲她自己清楚,接下来母女对话,可能外人不宜听到。

二婶就拉着赵嘉盈的手,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严肃问她:“你是怎么弄伤的,是不是小四那个贱蹄子作怪?”

果然就来了。

赵嘉盈啼笑皆非:“妈,您想到哪里去了?四姐心思不坏的。”

二婶怒其不争:“傻丫头,她不坏?妈就没见过比她更坏的蹄子了!你还是一副傻样子,被小四吃得死死的!你告诉妈,她欺负你没有?”

赵嘉盈笑着摇头:“没有没有,四姐为了救我,还受了伤。”

二婶自然不信。

自从阿蕙拒绝给东沪发电报、替赵嘉盈和华东宸牵线之后,二婶就认定了阿蕙是蛇蝎心肠,岂会因为赵嘉盈几句好话就对阿蕙改观?

她还以为是阿蕙给赵嘉盈灌了迷魂汤呢。

“她最会装了!”二婶冷哼道。想起什么,二婶的冷哼又变成了欣喜,拉着赵嘉盈的手,两眼放光问,“丫头,你和廖督军认识了?”

赵嘉盈不用猜,也知道是今晨的报纸把昨日的事报道出来了。

“嗯”赵嘉盈含糊说道。

这件事上,她不想任何人把功劳归给阿蕙,反正阿蕙不喜欢廖士尧。

“我看报纸上说,廖督军可厉害了,咱们茂城的军队也归他管!”二婶有点兴奋,“他对你如何?”

“咱们茂城不归他管。”赵嘉盈纠正母亲的话,笑着道,“只是监督而已,倘若茂城的督军死了,后继无人;或者品行有亏,公然和政府作对,廖督军才能插手。否则也管不了…”

二婶哪里听得明白这些?

她觉得廖士尧跟钦差大臣似的,很有本事。

“快说说,他对你怎样?”二婶一脸的欢喜,“他喜欢你吗?”

赵嘉盈微微垂首,掩饰自己的失意。

正如赵嘉盈所言,廖士尧是个很正直的人。就是因为他正直,赵嘉盈反而不知道如何下手;而廖士尧的那些侄儿们,老大阴阳怪气的,老2又记恨赵嘉盈,老三则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一刻不离阿蕙。

赵嘉盈一点机会也没有,心里正烦着。

她在阿蕙面前下了海口,她会成为廖士尧的女人的。这样的失意,让赵嘉盈颇为心烦。

可二婶却误会了,以为赵嘉盈这是害羞。

她咯咯笑起来。

正好有护士经过,二婶才止住了笑。

“这有什么!”二婶握住赵嘉盈的手,“你这样漂亮,小四不及你一半!你就应该嫁给本事过人的男人!那个华东宸,有几分口才,可是有什么用?没权没势的,会说话也不管用!如今这世道,只有拿着枪杆子的强硬。你别不好意思…”

她以为赵嘉盈抛弃了华东宸。

赵嘉盈轻笑:“妈,我去了东沪之后,总共才见过华律师一面。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太喜欢他…”

二婶一直觉得华东宸是个极好的男人,可赵嘉盈看不上他。

当初他为何成名、为何官司一举成功?除了他口才了得,就是孟子楠公然违背国际条例,率兵包围了法院,用枪杆子做了后盾。

国将不国,法律有什么用?

权势才重要。

赵嘉盈选未来夫婿时,华东宸从来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她去东沪,并不是为了华东宸。

她是因为有个朋友从新加坡到东沪,做了东沪英国领事馆参赞,她才去碰运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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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绝(粉红300+)

二婶和小五在外面说了半天的话。

等她们回来的时候,二婶笑容满面,对阿蕙也客气不少。她问了问阿蕙的伤势,还说:“你要早些好起来,别叫二婶担心。”

态度大转变。

阿蕙暗揣,可能赵嘉盈跟二婶说了什么吧。

说着话儿,护士送了阿蕙和赵嘉盈今日的药来。

两人接了,纷纷道谢。

二婶则觉得这护士有些傲慢,不似家里的女佣那般态度恭谦,很不高兴,当着护士的面,提议让赵嘉盈回家去住,还说:“这些护士哪里会尽心照顾你?回家住,妈服侍你”

兆寅听得直摇头。

到底哪里来的这种无知妇人?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二叔也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护士大概见多了这种事,笑容依旧,客气让阿蕙和赵嘉盈好好休息,转身就走了。

赵嘉盈仔细跟二婶解释:“妈,我的伤口可能会发炎,您又没学过护理,不懂这些。”

二婶不悦:“什么护理,都是西洋传过来的新巧玩意儿。从前几百年,也没人学这些乱七八糟的,照样在家里养病,不是好好的?我瞧着这医院是洋人开的,风水不好,好人都养病了…”

一席话说得二叔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

阿蕙又不适合插嘴。

倘若她多嘴,二婶还以为她对赵嘉盈存了什么坏心思。

兆寅是个面冷心热的,听不下去了,慢悠悠道:“从前皇帝也当了几百年,也是好好的,怎么现在不当去?”

阿蕙轻咳,示意兆寅不要再说。

兆寅撇撇嘴。

二婶现在知道了兆寅是廖士尧的大侄儿,没有了刚刚进门时的泼辣,反而有些谄媚,笑道:“也是这个理儿,还是大少爷有见识,真聪明。不亏是廖督军教出来的…”

阿蕙的二叔就恨不能把脸埋起来。

他不敢公然和二婶叫板,可是二婶的说话办事,总叫二叔无地自容。

阿蕙挑了挑眉…她二婶的狗腿模样,真叫人难堪。最难得的是,赵嘉盈对她**不堪,都能面带微笑,一副支持母亲的乖乖女做派。

她心里素质真过硬,阿蕙暗想。

兆寅并不买二婶的账,语气不阴不阳的说:“我爸才死不久,又不是早死的。怎么我就成了二叔教养出来的人?”

二婶错愕。

谁家小孩这样说自己死去的父亲?

饶是二婶自负伶牙俐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正在尴尬之际,又来了访客。

宁嫣然和赵嘉林、宋欣怡来看阿蕙。

病房似客厅一样,访客接踵而至,阿蕙和赵嘉盈根本没法子静养。可想到阿蕙出事离家,家人和朋友担心来看,也是情理之中。

“早日康复。”宋欣怡没什么话跟阿蕙说,安静说了这一句。

阿蕙道谢。

医生来查房的时候,看到满屋子人,已经待了一上午,终于忍不住赶人了。

廖士尧的三个侄儿不动,其他人都被医生赶走了。

中午的时候,副官来接兆寅兄弟去吃饭,医院也给阿蕙和赵嘉盈送了些清淡的菜和粥。

赵嘉盈就笑着对阿蕙说:“孩子们好喜欢你。你有什么带孩子的秘诀?”

她从不在阿蕙面前掩饰她的雄心,也很想得到阿蕙的帮助。

阿蕙定了定,头也不抬:“真诚!孩子虽然小,却最会察言观色,虚情假意他们一眼就能看穿。”

赵嘉盈脸上迥然,而后就再也没有和阿蕙说话。

下午廖士尧来医院看阿蕙,主治医院就告状:“…病人都是重伤,伤口尚未愈合,应该静养。这么多人来看望,哪里静的下来?”

廖士尧点头:“明日起,我叫副官来守着,不准人打扰她们。”顿了顿,他又问医院,“现在还有病床空出来吗?两位小姐住在一起不方便。”

医生想了想:“我去安排一下,看看有没有病人可以和别人挤一挤。”

晚上的时候,医院真的给安排了一间空房,在另一栋楼里。虽然不如现在住的这间环境好,却也是单独的屋子,很干净整洁。

赵嘉盈就从阿蕙的病房里搬了出去。

廖士尧送她过去,对她说:“你若是想住在这里养病,诊金我也出。倘若想换医院或者回家,都随你的心意。再见赵小姐!”

就是一副把赵嘉盈丢下不管的态度。

原来他把赵嘉盈搬出来,就是想赶紧把她赶走。

他早就看赵嘉盈不顺眼了吗?

赵嘉盈勉强笑着道:“我还住些日子,诊金不用麻烦督军,我会加我妈拿钱来。”

“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廖士尧居然同意了。

他转身就走,果决干脆。

赵嘉盈忍了很久,还是湿了眼眶。

她甚是委屈。

廖士尧甚至帮她安排好了,让副官打电话通知她的父母。

次日二婶来看赵嘉盈,医生让她交一百块钱作为住院押金,另外交三十块的医药费,二婶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廖督军不管你了,你可是跟着他一起回来才受了伤的?他做人怎么能如此无情,我找他评理去。”

“妈,您身上没钱的话,我箱子里还有些首饰。”赵嘉盈拉住二嫂,轻笑着说。她也不解释到底怎么回事。

大概是她的念头被廖士尧看穿了吧?

二叔看到女儿一脸强颜欢笑,而妻子还在盘问缘故,忍不住低吼:“回去拿钱来,让小五安心住院…”

二婶还是嘀嘀咕咕唠叨了半天,恨不能亲自去找廖士尧说道说道,怎么能如此不讲情面?

可是她根本见不到廖士尧本人,于是只得回去拿钱,交了赵嘉盈的住院费。

廖士尧倒也不瞒着阿蕙。

他把赵嘉盈处理了之后,就把事情告诉了阿蕙。

阿蕙没说什么,只是点头说知道了。

廖士尧却道:“你怪我对你妹妹太过于冷漠?”

阿蕙摇头,认真道:“真没有!小五她最近应该过得不错,总是能遇到贵人相助,她有些得意洋洋。让她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义务帮助她,总会有人不把她放在眼里,她也能收收性子,也许对她有好处的。”

阿蕙并不觉得廖士尧做错什么,廖士尧的确没有义务照顾赵嘉盈,把她丢开是虽然看似无情。

可严格一想,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廖士尧看着阿蕙,甚是欣慰。

他含笑看着她,半晌没有挪眼。

倒把阿蕙看到有些不好意思,问他:“我说错了吗?”

“没错的。”廖士尧淡笑,“真是个聪明的好孩子。”

说罢,还摸了摸阿蕙的头,一脸老怀欣慰的模样。

阿蕙躲开他的手,笑了起来。

她突然想起有一次兆寅兄弟问阿蕙是不是廖士尧的女朋友,阿蕙说:廖士尧老的可以做她爸爸了。

直到这一刻,看到廖士尧一脸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阿蕙就忍不住噗嗤一笑:“不要摸我的头,我难道是你女儿吗?”

廖士尧含笑的脸顿时一沉。

轻盈的眸子也带着几分阴霾。

“胡说八道!”他低牛

阿蕙自觉说错了话,冲他歉意笑了笑,就低垂了眼睑。

病房里只有她和廖士尧,孩子们被副官带着出去吃点心了。

气氛很尴尬。

廖士尧突然伸手,抬起了阿蕙的脸。

四目相对,阿蕙能看到他墨色瞳仁里的自己,苍白单薄的一张脸,眼睛很大却没什么灵气。

廖士尧定定看着阿蕙的眼睛,问她:“我有那么老吗?我好几次听到你说,我可以做你爸爸了…”

他的语气有几分郁闷。

好几次听到她说?

阿蕙只跟兆寅兄弟说过…

不用说,那腹黑的孩子又告状了。

“我说笑的。”阿蕙偏头,想逃离他的手。廖士尧掌心炙热,托着阿蕙纤柔下颌,似一团火烧灼般。

他却箍住了阿蕙的下巴,不准她偏开,道:“不许这样说笑!我比你大不了几岁,看到了吗?”

阿蕙识趣点头。

廖士尧这才满意。

他看到阿蕙很不情愿,就松开了手。

阿蕙脸上的肌肤比廖士尧的掌心温度低,似一段柔滑的锦,落在他的掌心,仍有细腻凉滑的触觉停留。

廖士尧想起第一次和她握手。

那时候他在逃难,她在船上送行的时候,介绍自己说,“我叫赵嘉蕙。”眉宇间洋溢着自信,伸出手。

廖士尧握住她的手,便感觉一股温软缠绕着掌心。

那大概是他第一次感觉,世间除了男人,还有另一种生物。她们不是家里服侍的佣人,不是哥哥的妻子或者妾室,不是军|ji,不是姊妹,不是故友,而是女人,似水般温柔缠绵的女人。

那时候,廖士尧也是第一次知道,女人从容大方、大胆果决,并不损她的柔美。

廖士尧一直记得她。

不仅仅是因为阿蕙救过他一次,而是她握住他的手,给他一种心头微漾的感觉,难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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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孟子楠

赵嘉盈搬了出去之后,廖士尧就让副官守住了阿蕙的病房,三天才准探视一次。

兆寅先来茂城的,认识赵家和宁家的人,也把茂城有趣的地方都逛了遍。他不是茂城人,对茂城没有太深的感情,好玩的景致看了一遍就腻了;茂城真正有趣的销金窟又不是他这个年纪可以去的,所以他百无聊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