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外面又有人找廖士尧请示军务。

“廖帅忙的话,我就告辞了。”沈永文笑着说道。然后又对阿蕙说,“能不能请夫人屈尊送一送我?我有点事要和夫人商量…”

肯定是问阿蕙的喜好和忌讳,好替阿蕙准备宴会,廖士尧心里这样想着,就给阿蕙递了眼色,让她送送沈永文出门。

阿蕙点头起身。

她送沈永文出了前厅,廖士尧也带走下属去了前面的办公厅。

庭院种了不少的玫瑰,浓香馥郁。

清风徐徐,彩蝶蹁跹,南京的春天比茂城要晚很多。

阿蕙正好赶上了春光。

沈永文的镜片在日光下更加反光。阿蕙只能看到他唇角微挑,似乎在笑。

突然,他停住了脚步。摘取了路边一朵雪色玫瑰,递给阿蕙:“送给你。”

阿蕙没接,静静笑着说:“味道太浓,我闻不得。不好意思啊沈主任。”

沈永文丝毫没有惊讶,随手就丢了。

他知道阿蕙喜欢玫瑰的醇香。也能猜到阿蕙此刻对他的抵触。

小路尽头,就是大门口。

沈永文突然含笑开口:“我说你迟早会到南京来的。楚楚,我说对了,是不是?”

阿蕙袖底的手紧了紧。

“你跟何礼的婚姻,第三年失败的。你今年跟廖士尧是第三年吧?虽然晚了一年,还是到了。楚楚。你知道命运的神奇吗?再过六年,你就要嫁给我了。我每天都在盘算着日子。”沈永文更加从容。

前世,阿蕙和何礼的婚姻。是去年破败的。

所以去年廖士尧和她置气,她有点吓住了。

可熬过了去年,她却忘了还有一件事是对应的。她和廖士尧结婚,比前世她和何礼结婚晚了一年。

也许,这次的婚姻。该是三年为期呢?

阿蕙没有看沈永文,只是笑着说:“前世。沈主任今年还是个小秘书吧?今日的高位,焉知不是透支您的好运?我敬重沈主任,可您再说这样的话,我丈夫大概会觉得您调戏我,会生气的。我送您到这里了,下次见。”

说罢,她转身快步往回走。

沈永文却不敢去拉她,也不敢追她。

他站在那里,看着她远去的背景,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透支了好运?

沈永文唇角又是一扬。

晚上廖士尧回来,阿蕙对他说:“我不太喜欢沈永文。晚宴我能不能不去?”

廖士尧搂着她,道:“舆论都认为你杀了曲爱雯,是我和孟子楠嫁祸给了曲峰林。不排除沈永文也是这样想。你杀了他女朋友,他对你不太友善,这是人之常情。以后我们不会跟他有私交的。只是,你初到南京,见见各位夫人,将来也有个搓麻逛街的伴儿。”

阿蕙就笑:“我有四个孩子要教育,哪有空闲搓麻?”

可是见见各位权贵,也是必须的。

这就是官场。

阿蕙从茂城第一夫人,变成了南京籍籍无名的众位夫人之一。

从鸡头变成了凤尾。

阿蕙没有再说什么,躺在廖士尧的怀里睡熟了。

过了三天,沈永文果然安排好了阿蕙和廖士尧的欢迎晚宴。

阿蕙把家里的孩子们都交给佣人照顾,和廖士尧出席。

晚宴在八国饭店的宴会厅举行,门口拉了长长的条幅,欢迎陆海军总元帅和夫人。

记者站满了四周。

廖士尧和阿蕙刚刚下车,强光就打过来,镁光灯扑闪得让人睁不开眼。

阿蕙低垂了头,宽檐帽将她的面容全部遮住。

她挽着廖士尧,走的很小心。

廖士尧却笑,轻声在她耳边说:“别害怕,抬起头来。”

阿蕙就昂起头,亦低声跟廖士尧说:“没有害怕,刚刚灯光太强烈了,眼睛不舒服,怕刺激得蹙眉或者闭眼,拍出来的照片不好看。”

廖士尧被她逗乐,差点笑出来。

他很努力控制自己,还是满面微笑。

在外界,廖士尧并不是个冷面铁血的人,所以他的笑容没有引起异常反应。

夫妻俩快步往饭店里走。

门口,已经站满了迎接的权贵官员。

沈永文站在首位。替廖士尧和阿蕙一一介绍。他在南京的时候比廖士尧长,官场上的人事他更加熟悉。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阿蕙身上,露出几分不加掩饰的欣赏。

他当着众人的面对廖士尧说:“夫人穿宝蓝色的衣裳最有气质,似海洋仙女一般。”

廖士尧回眸看了眼阿蕙。

她这身宝蓝色的旗袍,绣工精致,剪裁合度,是很久之前做的,廖士尧没见她穿过。

宝蓝色的衣裳衬托肌肤雪白,阿蕙原本就好看。此刻更加似披了层宝蓝色的云霞,灼目动人。

“海洋仙女?还有这种说法?”廖士尧倒也没说沈永文过奖。他的妻子,今晚的确可以艳压群芳。

只是沈永文的比喻让廖士尧觉得新鲜。

沈永文可是出了名的会说话。不会贸然说出病句的。

“西方神话故事里,有海洋仙女,她们专情又美丽,是普天之下最完美的女人。”沈永文笑着,然后看了眼阿蕙。

廖士尧眼底就有异色一闪而过。

专情吗?

有人上前寒暄。打断了沈永文和廖士尧的闲聊。

今晚的宴会是替廖士尧和阿蕙接风洗尘的,他们是主角,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阿蕙夫妻身上。

权贵人家的夫人,有性格随和的,也有孤傲冷漠的。

还有不少人带了女儿出席。

新派的小姐们,多半陪着廖士尧聊天。

廖士尧聊了几句。就觉得烦躁,转身跑来找阿蕙。

而后,他一晚上就把阿蕙带在身边。

晚宴过后。回去的路上,阿蕙对廖士尧说:“今晚谁带了女儿来,我全部都记下了!”

她当人家用意不良。

不知道为何,廖士尧突然心头一热。

他一下子将她搂在怀里,狠狠吻了她的唇。

今晚有个女孩子。容貌惊艳,廖士尧和她聊了几句。谈吐也大方得体,言辞里含蓄表达了她对廖士尧的崇敬之情。

可是廖士尧觉得很烦。

他委婉拒绝了那个女孩子跳舞的邀请,转身去找阿蕙。

只有阿蕙,才能让他的心为之颤动。

一个眼神,一句醋意的话,就点燃了廖士尧。

在遇到阿蕙之前,他对女孩子都不太喜欢;在遇到阿蕙之后,他也看不上其他女孩。

他不是冷漠,也不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他只是除了赵嘉蕙之外,对任何女人不感兴趣。

一把锁配一根钥匙。

廖士尧心头的这把锁,已经被阿蕙这根钥匙配上了,其他人都打不开。

他的吻很深,让阿蕙踹不过气来。

廖士尧松开她之后,她就软软趴在他怀里,痴痴笑着:“我很小心眼的…”

廖士尧却把她搂得更紧了。

除了生活,廖士尧的工作占了他更多的时间。

行政院那边给廖士尧安排秘书。

他有三个秘书。一个英文秘书,专门替他撰写英文报道;一个行政秘书,什么行政工作都要替他准备;一个军事秘书,相当于参谋。

行政秘书和军事秘书是男人,英文秘书却是个女人。

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廖士尧有点眼熟。

那女孩子却笑着说道:“元帅,我很荣幸给您做秘书,我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她语气里的与有荣焉,笑起来脸颊两个深深梨涡,廖士尧就想起了她:宴会上那个对他表示好感的女孩子,她姓吴,叫吴容华,是工商局长吴森的女儿。

“欢迎你啊吴秘书。”廖士尧淡淡说道。

他心里却在想,谁给这姑娘安排的职位?

吴森那么想跟他攀上关系?

后来才听说,是沈永文主动找吴容华的,把吴容华安排在廖士尧身边。

这是男人对风|流的心照不宣?

廖士尧对沈永文就有了几分不快。

不过他出来南京,很多政治沟壑不够了解,就没有动沈永文的安排,接受了这个英文秘书。

第195章

当天回家,孩子们吃了饭都跑去玩了,饭桌上只剩下廖士尧和阿蕙两人时,他跟阿蕙闲聊,说起了自己的英文秘书。

上次宴会,吴容华对廖士尧频送秋波,阿蕙看在眼里的。她很相信廖士尧,就没有生气。只是觉得那姑娘自恃姿色勾引男人,让人不喜。

没想到,她竟然成了廖士尧的秘书。

“没安好心!”阿蕙总结说,“我不喜欢她!”

“我也不喜欢她!”廖士尧接口道,“女孩子太过于钻营,面目狰狞的,瞧着就市侩庸俗。不过,她到我身边当秘书,不是她自己的意思,是沈主任安排的。那个沈永文,是敌非友!”

阿蕙表情一敛,脸色有些不好看。

廖士尧见她说得好好的,突然就停住变了脸,就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话:是不是哪里说错了惹她不高兴?

是因为他对吴容华的评价,让她想到了自己?

阿蕙也是个钻营的女人。

廖士尧心底就闪过了几缕不忍:阿蕙娘家无权无势,她哥哥们又不怎么肯上进,一切都是她推波助澜。

她跟吴容华绝对不同!

至少在廖士尧心里,明知她无情又市侩,却不会觉得她庸俗讨厌啊!

她是廖士尧的妻子。

而且阿蕙钻营的目标也不是男人。

“我也不是说女孩子太过于钻营不好。有理想是对的。可我已经有了妻子,她还向我表达爱慕之情,有点…”廖士尧解释着。

阿蕙就错愕看他。

她的错愕落在廖士尧眼里,就知道自己误会了。阿蕙沉默的重点不在吴容华身上,而是沈永文。

他心里尴尬。

“你是不是偷着乐?为了让我高兴,故意说得不在乎?”阿蕙回神,就笑着起身。坐到了廖士尧怀里,捏着他的耳朵逼问。

这样,就把廖士尧的尴尬就化解了。

廖士尧捉住了她的手,吻住了她的唇。

饭厅里的佣人都忙低下了头。

“好好吃饭!”廖士尧喘气有些粗。

阿蕙坐在他怀里。感受到了他身下有东西抵着自己。

她眼波转了转,目光往下。

廖士尧恨不能掐死她,一把将她推开,恨声道:“让你好好吃饭!快坐好!”

阿蕙又是笑。

吃了饭。廖士尧要去书房,阿蕙亦步亦趋跟着他。

廖士尧问她是不是有事,她就抱着他的腰,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跟我回房…”

廖士尧心神一荡。

阿蕙就顺势吻了吻他的面颊。

廖士尧眼底闪过几缕难以抉择。最后还是一伸手,拉了阿蕙回房。

阿蕙才生过孩子,廖士尧不能进入她的身子。

可是她有手段。让廖士尧很快就发泄了身子的欲望。

阿蕙在这些事情上。很懂得男人的心理,比廖士尧还要开放。她从来不觉得难堪,只觉得这是人之本能。

本能的欲望,有什么可难为情的?

倘若廖士尧憋久了,也许外面的女人就得手了。

阿蕙不想她的婚姻里掺杂那些恶心的事情。

廖士尧却很感动,他把阿蕙抱在怀里。

两人静静躺了很久,廖士尧不知道在想什么。手轻轻抚摸着阿蕙的手背,越来越温柔。

最后,他眼角堆满了笑意。

阿蕙抬眸,正好看到他笑得开心,就问:“笑什么?”

“我在想,你真的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廖士尧声音轻盈,“你从来不去要求什么。我给你什么,你就接受什么,还甘之如饴;而不是你要什么,就向我索取什么。而我…”

而他,并不是这样。

阿蕙对待感情的态度,让廖士尧突然有了顿悟。

他以前跟阿蕙生气,是因为阿蕙没有给他想要的。生气,反而让他忽视了阿蕙给予他的。

他不仅仅没有接受她的给予,反而怀疑她的动机,他心底就有了愧疚。

难道他连一个女人都不如吗?

“而你什么?”阿蕙问。

廖士尧搂着她,把她的头压在自己的胸膛,笑着道:“我没有你这么睿智。”

一个好的女人,营造一个美好的生活,让男人在其中悠闲自得。廖士尧没有经验,那么,他只有跟着阿蕙的脚步前进。

阿蕙受之有愧,轻咳:“我有点飘飘然了。”

廖士尧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