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博林因为在法国宫廷呆过,回来之后亨利八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清楚地记得她是一口流利的法语,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就一句法语都不说了,哪怕亨利八世有的时候忍不住说出法语来,她还是坚持用英语回应。

他开始还没注意这一点,后来他就想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也许是她现在离法国远了,用英语和一些下人沟通方便,也就习惯了,可是,回到法国,人家国王都和她说法语,她还是不说,倒是让他诧异了。

既然她坚持说英语,那他当然要和她保持一致,不能让别人看笑话不是。

亨利八世终于见到了弗朗索瓦一世的新妻子,埃莉诺王后,更忍不住将她和安心对比一下。

这是一个看起来略显柔弱的小个子金发女人,皮肤苍白,衣着华丽,看起来养尊处优,而安心身材高挑,衣饰朴素,气质沉静,这也是亨利八世除了法语之外对安·博林的变化感受最明显的。

他最开始认识的那个安·博林,华美而骄傲,就像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她喜欢明亮的服饰,昂贵的珠宝,她喜欢在人群聚集的地方锋芒毕露成为焦点,喜欢让所有人为之疯狂,当然,亨利八世也没能幸免,可是,她却变了。

对此,亨利八世的解释是,也许她是想要做一个合格的王后吧,再说这种变化又不是不好。

于是,他越看越觉得扬眉吐气,脸上的笑容也加深了,这回看弗朗索瓦一世还怎么笑话他的王后丑。

就在他暗自得意的时候,弗朗索瓦一世小心地挽住了埃莉诺王后,然后交给了侍女,温柔地让她回去休息,还对着亨利八世他们抱歉,说埃莉诺王后因为有孕在身,需要多加休息,就由他先陪着他们参观枫丹白露宫。

这下亨利八世倒有点闷闷的,瞄了瞄埃莉诺王后略微凸起的小腹,又看了看安心那平坦的地方,心里想着什么时候王后才能给他生出爱德华呢?

正想着,弗朗索瓦一世热情地对安心伸出了一只胳膊,安心笑着望了一眼亨利八世,将自己的胳膊挽了过去,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了枫丹白露宫。

一路上,安心故意克制着自己的兴奋和好奇,不让别人看出这里是她第一次来,再说,好歹也算是王后,不能表现得和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但是边走还是边两眼冒光,目不暇给。

弗朗索瓦一世边走边给安心介绍他的收藏,他兴致勃勃,颇为自豪,安心时不时的点点头,但是心思却主要跟着自己的眼睛。

如果拿英格兰任何的一座宫殿和这里比的话,简直可以用死气沉沉这四个字来形容了。

第二十四章 法兰西之旅(六)

当弗朗索瓦一世将众人引到他最得意的长廊时,安心不得不承认,浓郁的艺术气息扑面而来。

弗朗索瓦一世在成为法国国王之前,曾经在意大利米兰做过国王,这个时代,正是发源于意大利的文艺复兴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的时代。

艺术的传播首先是艺术家的影响力传播,但是如果国王肯促成这种传播的话,那么影响力将是会扩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如果没有弗朗索瓦一世不遗余力地将文艺复兴的成果带到法国来的话,文艺复兴也不太可能后来成为一场覆盖欧洲最终影响世界的文化运动。

而法国也不太能成为真正的艺术之都。

弗朗索瓦一世本人就是个油画家,这个长廊里也有他的作品,但是在经过他自己作品的时候,他都是轻轻带过。

安心带着仰视和崇敬的心情,甚至都屏住了呼吸,当她的视线落到那幅《蒙娜丽莎的微笑》上的时候,就再也走不动了。

弗朗索瓦一世是这幅画的第一个收藏者,这个尽人皆知,虽然一路上看过来的都是名画家的真迹,但是到了这里,安心实在是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了。

“你喜欢这幅画?”弗朗索瓦一世看安心停下,也驻足问道,于是挽着玛丽公主紧随其后的亨利八世等人也不得不停下,亨利还纳闷这幅画有什么特别,让安心站在这里不动。

安心点了点头,吐出两个字:“何止。”这已经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了,她对画画还是个外行,要是一个后世的画家站在这还指不定怎么激动呢。

然后安心就感觉旁边没了声音,她小心地转过头去看弗朗索瓦一世,就看他也是盯着这幅画,面容严肃,甚至,有了一丝伤感。

安心马上想起了达·芬奇是死在弗朗索瓦一世怀里的传言,看这表情,难道,这是真的?

“里奥那多是个伟大的艺术家,更是位令人尊敬的长者,我想他的成就是可以不朽的。”弗朗索瓦一世感受到安心的目光,转过头看向她,轻声说道。

安心愣了一下,知道他是在说达·芬奇,非常郑重地点了点头,“是的,他是最伟大的…”这一点已经被历史证明了。

弗朗索瓦一世笑了笑,“最伟大称不上,但是他肯定会开心你这么说。”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于是他们继续参观。

直到伊丽莎白在奶娘的怀里不耐烦的喊了出来,参观活动才告一段落,弗朗索瓦一世还不住地抱歉,忙安排他们一家去休息,安心倒是觉得这个国王真的是很热情,并且他非常以自己的这些艺术收藏品为荣,这一点,亨利八世倒是不屑一顾。

因为枫丹白露是一个庞大的建筑群,所以亨利八世一家被安排在一幢独立的城堡里,他们有一下午的时间休息,因为晚上法王要设宴召开盛大的欢迎仪式给他们接风。

而据说卡尔五世也将在几天后抵达。

法国的宫廷宴会,安心可不敢怠慢,虽然法国的上流社会可能觉得英格兰人是土包子,但是她可不能被人看贬了去。

第二十四章 法兰西之旅(七)

所以安心也没顾得上休息,看着伊丽莎白午睡之后,就拉着玛丽公主一道在她的客房里让国内带来的一群侍从给弄造型。

英格兰国王和王后出行,肯定是要带很多人来的,比如安心就带来了一大群国内够得上级别的名媛贵妇,她们都住在这个城堡里,其实关起门来谁都没休息,都在为晚上的宴会做准备。

玛丽公主倒是懒懒的不愿意花心思在打扮上,其实安心也是没办法,她倒是想学习玛丽,可是一些必要的场面还是要撑起来的。

眼看着安心亲自一件件地从侍女手里接过裙子在她的身上比过,边比还边皱眉思索的样子,玛丽倒不是不耐烦,而是有点过意不去。

“陛下,晚上我可以陪着伊丽莎白吗?”玛丽终于说出了她的想法,她不喜欢这些场面。

安心白了她一眼:“伊丽莎白自有珊妮她们陪着,你陪着我就行了。”

这了解内情的人知道是玛丽自己不愿意出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个当后妈的压制玛丽公主呢,而安心既然肯将玛丽带出来,也是想向整个欧洲证明,她和玛丽公主目前相处的很好,虽然宗教信仰不同,一个信仰新教,一个是天主教。

今晚的宴会,整个欧洲的驻法大使们都会被邀请出席,所以宴会上的一举一动马上就会被传播到各个国家去。

玛丽公主没办法,继续听话地任着安心摆弄,现在她们两个的关系实际上很好,虽然玛丽的性子比较冷,也不会像伊莎贝拉那样粘着安心,但是安心说什么,她是听的。

因为英格兰在衣料上是以盛产毛料闻名,而现在这个季节已经到夏天了,所以安心替玛丽选了一条来自东方的用昂贵的巴格达丝绸制成水蓝色礼服裙,并用整套的镶嵌红宝石的包括公主王冠、项链和耳环在内的首饰做配饰,简单而高贵且不张扬,并将玛丽白皙的肤色衬得越发娇嫩。

而安心自己最后则决定用锦缎,在所有颜色都试过之后,大家都认为过于朴素,没办法,安心最后定下了用金线交织成的布里亚特锦缎,再配以钻石的后冠,站在镜子前,整个人都熠熠生辉了起来,安心没想到自己也可以华丽到这个地步。

从安心穿越过来之后,参加的大大小小的宫廷宴会也有无数次了,但是那只限于英格兰内部,并没有用到迎接外国元首的国宴等级,再说法国宫廷的华丽奢侈她也只是听说过,所以晚上的宴会,她还是带着一种考察的心境来的。

宴会在枫丹白露宫殿的主宴会厅举行。

安心挽着亨利八世的手臂,还没步入大厅之前就听到了小提琴的演奏声,还有歌手的演唱,而当他们一行人进入大厅,小提琴声马上停止而是变成了最开始迎接他们的庄严的小号欢迎乐。

这个大厅远远望去至少有1000平方米,完全靠柱体支撑,高高的穹顶全部是精美的宗教彩绘,大厅里除了由上百只蜡烛装点的枝型吊灯外,墙壁上还有小壁灯。

第二十四章 法兰西之旅(八)

除了各种精美的壁画和壁毯之外,连巨大的壁炉都为这个大厅增加了奢华的气息。

几十人组成的乐队和合唱团在大厅的一角,待亨利八世和安心落座,马上又换成了又小提琴和竖琴交替演奏的背景乐。

拿着手杖做指挥的膳务总管给每个来宾按照等级安排座次。

法王和王后在他们之后落座,为了迎接英格兰客人,法国贵族们包括各国使臣都被邀请赴宴,他们已经早早在等候了。

宾主寒暄的功夫,端着洗手盆和手巾的宫廷侍者们鱼贯而入,另外有仆从手持蜡烛跟在队伍后边进来,站在来宾身后做蜡烛的支架,这样,本来就亮如白昼的大厅更加的通透。

宫廷御库总管、最高掌酒官、宫廷面包师等等分别领着各自的队伍秩序井然地开始上菜的上菜、上酒的上酒,但是这么多的人进进出出,除了大厅贵族们的交谈声和舒缓的音乐背景,几乎都听不到嘈杂之声。

这么大的排场连安心也没见过了。

而餐桌继续延续了大厅里装扮和布置的奢华气息。餐桌上甚至有用杏仁糖果制成的天鹅雕塑,还有小喷泉,还有各种造型小精灵造型的脆皮馅饼。

紫金的全套餐具,配上成对的晶莹剔透的水晶高脚杯,反射着烛光,再加上桌边贵妇们的珠光宝气的映照,使得整个餐桌都不输于大厅的金碧辉煌。

安心看似不动声色,在接受别人目光打量的同时也在观察着其他人。

本来她还担心自己的衣饰过于华丽张扬,现在看,和这些法国宫廷的贵妇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从法国王后往下,各个服装色彩艳丽,配饰繁冗。

并且也不知道现在法国刮的什么时尚风,脸都白的和日本艺妓似的,安心这才想起来玛丽·博林曾经给她送过砒霜,说是美白用,还是从法国宫廷得到的美容珍品,看来,她们那苍白到不正常的脸色是用了砒霜?

想到这,安心就觉得那一张张煞白的脸有点恐怖了起来。

这样看来,原本一些妆容比较浓的英格兰贵妇,和她们一比较,简直是清水出芙蓉了。

而法国贵妇和英格兰贵妇们的最大不同,除了衣饰更华丽,脸更白以外,是她们全部都喜欢戴各种颜色的假发,而且那假发还都是扑了很多面粉的,是的,就是面粉。

当她们摇着扇子笑的时候,安心似乎看到了那飘飘而下的雾状物质。

这样一来,安心这顿饭其实吃的挺没有胃口的,而且法国贵妇身上的香水味道太浓了,连食物的香味都要被掩盖了。

更让人郁闷的是,那个埃莉诺王后还热心地对安心说,要送她几顶假发,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安心觉得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她感觉那些顶着扑了厚厚面粉的假发的贵妇们看她就跟看土包子似的。

突然之间,她不是觉得难过,而是觉得好笑了。

其实她想告诉她们,戴假发时间长了,会阻碍头皮的正常呼吸,会造成脱发,后来想想,算了,这样倒显得自己强词夺理了。

第二十四章 法兰西之旅(九)

晚宴之后的舞会,安心和弗朗索瓦一世跳了两支舞,另外和几个她也记不住名字的法兰西亲王又分别各跳了一支舞。

毫无疑问,虽然她是现场法兰西贵妇眼中的不折不扣的土包子,但是她也是现场客人中地位最高的女性,并且还是男士眼中最有魅力和风情的女性,尽管的她的衣料只有一种颜色,并且上面没有各种贵重的宝石镶嵌装饰,她的肤色也不是最白的,而是稍稍呈象牙色的自然肤色。

安心注意到在大厅和乐队相对的角落坐着一排画师,一个晚上都在拼命工作,她想起了现代的摄影和摄像工具,如果想要留住一个场景,按一下按钮就可以了,也难为这些画师了。

在舞会进行的过程中,安心忽然发现玛丽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她也没张扬,这个丫头到底还是自己逃跑了,其实这也是她最想做的事情呢。

不过她仍然要保持着最优雅的姿态一直到结束,因为人家画师一直盯着她“现场直播”呢。

好不容易熬过了今晚安心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样的国宴不会天天举行吧,等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来了还有一次,但是那至少要几天以后了。

第二天法王安排给安心画肖像,说要保存的长廊里,安心本想拒绝,但是一听画师是让·克鲁埃,想要见一见这个大画家的心态又占了上风,于是一天坐着没动,腰酸背痛。

第三天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了,男人们都去附近的狩猎场围猎,女人们则去一个专门为贵妇设计的小小庄园,这个庄园里种植了各种奇花异草,鲜蔬果品,并开辟专门的区域为贵妇进行花瓣浴甚至洗药浴,类似于现在的药疗。

安心见识了一下,惊奇了一下,赞叹了一下之后也就兴趣缺缺了,玛丽则是借口伊丽莎白到了陌生的地方不适应,干脆都不出来,整天守着伊丽莎白,安心也不勉强她。

若不是有身孕的埃莉诺王后也陪着她,安心也会借口跑掉的,她可没热情参与那些法兰西贵妇们整天关于穿什么衣服用什么香水的讨论,无聊透顶。

第四天安心本来想好好休息一下,结果得知,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突然提前到了,亨利八世第一时间就被邀请过去参与会见,而晚上毫无例外又是一场盛大的国宴。

安心欲哭无泪。

不过,对这个男人的好奇倒是支撑她再去经受那无聊宴会折磨的动力。玛丽公主本来还想要告假,但是一想到这个人是母亲的亲外甥,对母亲的思念也促使她多少还算积极地和安心一起为晚宴做准备。

就在安心和玛丽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着到了时间法王派人来请的时候,亨利八世派了侍卫来传话,说要带着伊丽莎白出席晚宴。

这个消息让安心一愣,从传话的人那里又问不出什么。

说实话安心是不愿意带着伊丽莎白出席那么杂乱的环境的,人多细菌多,怕那些贵妇的香水熏到伊丽莎白倒是小事,关键是她们那么白到恐怖的脸总让她想起砒霜,连带的她也将那些女人当成“毒物”了,要是这些女人要亲近伊丽莎白,也不好拒绝。

第二十四章 法兰西之旅(十)

可是亨利这么说了,现在又没办法去找他讨论。

不过这样一来,伊丽莎白那顶特意定制的小王冠也就派上用场了,小小的纯白色公主裙一穿,让安心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会管漂亮的洋娃娃似的小女孩叫公主了。

玛丽其实也很紧张,这个表哥还是她小时候见过,她是担心人家认不出她来。

还是之前迎接安心她们刚刚到来时候的那个国宴厅,排场仍然是那么盛大,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历,这一次安心有些见怪不怪。

尽管上次她被那些法国贵妇们看成是土包子,她仍然我行我素按自己的喜好装扮,今晚她穿了一套祖母绿的塞米特丝绸,仍然是简简单单的钻石后冠。

不过她注意到跟着自己来的那些英格兰贵妇脸都比以往要白了些,唉,这就是时尚的魔力吗。

等见过卡尔五世之后,安心一下子就明白亨利八世为什么一定要她带着伊丽莎白来了。

因为卡尔五世带来了他的继承人,年仅7岁的菲利普二世,看来亨利八世是想给伊丽莎白订亲了,可是,可是,这个菲利普二世在历史上明明是玛丽一世的丈夫好不,乱了,安心觉得她头一下子就大了。

原本安心担心的是卡尔五世会因为凯瑟琳王后的事排斥她,现在也没心思顾这头了,满脑子都想着怎么能让伊丽莎白逃过这门亲事,主要是她想要将婚姻的选择权留给伊丽莎白自己。

没想到,卡尔五世对待她非常友好客气,甚至还很尊重。

卡尔五世今年30出头,是欧洲最有权势的君主,论风头和地位,比亨利八世和弗朗索瓦一世都要尊贵,也最年轻,最主要的是,卡尔五世的皇后因为身体不好而没有跟来。

而更为难得的是,他本人也彬彬有礼,论绅士风度一点都不输于英国绅士,一下子就成了现场女士们热切追捧的对象。

也许是因为亲情的关系,卡尔五世对玛丽格外的关注,宴会的时候也主动坐在了玛丽的一边,其实按照等级是不应该这么坐的。

玛丽的个性有点冷,刚开始见到这个表哥的时候也有些局促,但是安心留意到她并不讨厌他,甚至她还注意到玛丽偶尔会流露出像小孩子一样的笑。

玛丽今年18岁了,再看她未来的丈夫菲利普二世,正专心致志地逗伊丽莎白玩呢,任伊丽莎白将口水涂了他一脸也不生气,怎么看玛丽和菲利普都不般配,反倒是和卡尔…可是卡尔已经有王后了啊。

看来历史上的传言是真的了,玛丽真的爱上了卡尔五世,所以会嫁给小他那么多的他的儿子,这是怎样的一种爱啊。

再看那三个男人,安心不禁有些感慨。

其实,政治也就是那么回事,这三个君主两两都成为过敌人,谁也不能保证将来任意两国不会兵戎相见,但是现在他们却能聚在一起,喝酒打猎,也许,个人的恩怨真的没什么,国家利益永远高于一切,从古至今都是这个道理。

第二十四章 法兰西之旅(十一)

夜半无人的时候,亨利八世果然同安心提起有心撮合伊丽莎白和菲利普的事,安心找个理由支支吾吾地给搪塞了过去,但是亨利八世不死心,第二天又同安心谈这件事。

安心觉得看来不把这件事定下来亨利是不会罢休的,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她也要表明态度了。

“亨利,我觉得弗朗索瓦和埃莉诺很喜欢伊丽莎白。”

“是吗?”想到埃莉诺王后也怀孕了,亨利顿了一下。

“如果我们现在就表现的和卡尔那边过于亲近,会不会让法国更疏远我们?”安心相信不用她过多解释,亨利八世也能明白她的意思,目前在人家的地盘上,就是要联姻也要回国之后再说吧,不然的话,你这不是打法王的脸吗?

人家好心把你们请来是为了提供场地看你们两国亲近的吗?

那还不得把人逼急了?再说,安心对弗朗索瓦一世还挺有好感的,有艺术气息的人,就是再玩政治也不会让人觉得多阴险。

果然亨利八世思索了一下,扔给安心一句话之后,这个话题便没再提,这句话是:“先看看埃莉诺生的是男是女再说吧。”

安心才没往心里去,反正自己的女儿,只要她坚持不同意,亨利八世也没法就这么给嫁出去。

接下里的日子几乎是夜夜声色犬马,这个本是没什么的,但是安心却发现玛丽变了。

从最开始的很排斥这样的活动,变成每天认真的准备,甚至还极为羞涩地让安心帮她选衣服。

安心明白,她是为了卡尔五世,却也更心疼她。

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却仍然义无反顾的爱上,她想劝都不忍心。

小菲利普二世则只要一有机会就来找伊丽莎白,伊丽莎白也记住了这个七岁的文静男孩,有一次,卡尔五世甚至被小菲利普拉了过来,正好撞见玛丽在逗伊丽莎白,两个人都愣住了,然后玛丽就红着脸避开了,这个场景在奶娘学给安心听了之后,安心就更替玛丽担心,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飞蛾往火里投吧。

日子过得很快,枫丹白露的景色再美,也总有让人厌烦的一天,何况,那么多的应酬让人也根本无暇去单纯地享受这美景,就在安心已经开始心生倦意的时候,弗朗索瓦一世安排他的客人们回巴黎。

这正合了安心的意,她还想去卢浮宫看看呢,尽管没有看到枫丹白露的红叶是个遗憾,但要是让她再在这里等一个月,只是为了看红叶和白露的话,她非疯了不可。

卡尔五世因为担心皇后伊莎贝拉的身体,想要直接回维也纳,临走的时候,他邀请亨利八世一家去做客。

其实这个邀请无论在亨利八世还是弗朗索瓦一世眼里都是一个试探,如果亨利八世接受,那么意味着法王的这次东道主行为彻底为别人的拉近关系做了嫁衣裳。

所以即使亨利八世想接受,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进而婉拒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

可是在安心看来,却觉得卡尔五世充满了真心。

第二十四章 法兰西之旅(十二)

尤其是在看到玛丽公主得知卡尔五世即将离开时那种沮丧的状态后,安心是多么希望亨利八世接受这次邀请。

维也纳,那也是她梦想中的城市啊。

因为卡尔五世是奥地利哈布斯堡家族的君主,维也纳是哈布斯堡家族的首都,后来哈布斯堡家族控制了神圣罗马帝国,维也纳也就成为了神圣罗马帝国的首都。

它不仅是“音乐之都”、“装饰之都”、“建筑之都”、“文化之都”,同时也是这个时代欧洲的经济中心,安心有时候只是一个渴望旅行长见识的小女人,这个爱好是从前世带来的,可是大部分时候,她也不得不扮演好今生的角色。

卡尔五世在临行前特地来向安心道别,并表达了她们不能去他的帝国做客的遗憾。

安心知道他其实是想向玛丽道别,于是善解人意地派人去请玛丽公主,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在玛丽公主郁郁寡欢的脸出现在她和卡尔五世面前的时候,安心更坚定了这个想法,也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玛丽亲爱的,我和你父亲对伊莎贝拉皇后的病很担心,但是目前又脱不开身,不方便去探望,我想请你代替我们去看看她,替我们向上帝祈祷,期望皇后陛下的病好起来,不知道你可愿意?”伊莎贝拉是葡萄牙的公主,也就是卡尔五世的皇后,菲利普二世的母亲。

安心这话一出,玛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似乎没听懂说的是什么。

安心知道玛丽是愿意的,所以也没等她回答又笑着转向卡尔五世:“卡尔陛下,那么请您代替我们也代替已在天堂的亲爱的凯瑟琳王后照顾好玛丽。”在说到凯瑟琳王后的时候,安心入乡随俗地画了个十字,玛丽和卡尔也都重复了这个动作并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