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安,感谢上帝,你又回来了,我多怕你就这么离开了,哦,安…”等帐殿内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亨利八世还没等安心开口就双手紧紧地握住她的一只手,动情地说道,这句话自打她醒来他就想说了,现在才得着机会。

安心本来是个急性子,她遣走众人就是想将她这一段时间不知道的或者说是亨利瞒着她的事弄清楚,被亨利的真情这么一打动,也情不自禁地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她又何尝不是舍不得呢?

不过,“我不会离开的,亨利,你忘记上一次瘟疫的事了?”安心本想说那次也活过来了,后来想想其实,那次是死了,也就不再多说。

“可是,那次是不一样的。”亨利看着安心的眼睛说道,不一样的是,如果那次安·博林就那么死了,他不见得会怎么样,也许会惋惜,也许会伤心一阵,可是这一次,她要真的走了,他不确定他能不能孤独地活下去,或者说还能不能有快乐。

“我以为,你不会同意用尸体做解剖,没想到…”安心觉得气氛有些伤感,就开启了这个她本来就准备说的话题。

“其实我也有很多顾忌,但是…那对你很重要,不是吗?”亨利八世说到这,吻了吻安心的手背。

“你看过了我的那封遗书…”安心笑着说道,是肯定的语气。

亨利八世愣了一下,“你别怪珊妮,那是个意外。”

“我知道。”安心点了点头。

“如果连妻子的愿望都实现不了,我这个国王当的还有什么意义呢?何况妻子的愿望也不光是为了她自己。”亨利八世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撩起安心挡在右侧脸颊上的一缕发丝,这样她的脸就能毫无遮挡地呈现在了他的面前,尽管眼前的她粉黛未施,面色苍白,和他梦中她最美的容颜还有很大的距离,可是他的目光就是舍不得移开分毫,他再也不能让她离开他这么久了,再也不能,此刻的亨利八世,在心里暗暗发誓。

安心低垂了眼眸,他毕竟还是了解她的,有他这一句话,她还有什么好奢望的呢?

“所以,你同意了我和伊丽莎白去威尔士,并不是去做诱饵,而是你不想让天主教徒将矛头指向我,对吗?”毕竟以后还有的是时间亲密,现在还是抓紧时间说正事比较好。

安心现在终于明白了,亨利八世之所以同意她离开,并不是生她的气或者说是对她厌倦了,而是他下决心要做人体解剖试验这件事。

他明明知道这个提案根本就无法在议会通过,所以干脆暗渡陈仓,根本就没让萨福克公爵在提案中提出,而是决定偷偷这么进行,同时他也知道这么做担着很大的风险,因为你不能保证每个医学院参与到人体解剖中的学生都会守口如瓶,所以即便是偷偷进行,这件事还是早晚会泄露的。

因为是安心最开始倡导建医院的,那个妇产科医院就是个例子,所以即便是由萨福克公爵提议案,老百姓还是会认为这是王后的主意,而人体解剖的事一旦泄露,民众第一个就会将矛头指向安心,而不是萨福克公爵这个天主教徒,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所以,亨利八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她,王后不在宫中,就是想拿这件事做文章的贵族也牵扯不到安心了。

只是,这样一来,亨利八世就被推到了前台,因为他是新教徒,而这件事刚好给天主教和新教的对立又添了一把火,如果反叛者的目的是王位的话,亨利就必须要直面这次危机。

安心有点怪自己当初想法简单了,她没料到这件事会危及到亨利的王位,要是料到的话,这件事她连提都不会提。

如果真的被造反者得逞的话,后果她是不敢想的,同时她也没想到,亨利八世明明白白预料到了这样做的结果,还是愿意为自己做这件事。

“说我一个人是魔鬼,总比说我们全家是魔鬼好吧。”亨利八世笑了笑,轻松地回应道,其实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旦民众真的因为这件事不能原谅他,要他下台的话,他的子女还有继承王位的机会,而这个时候安心提出带着伊丽莎白去威尔士,正好和自己划清一个界线。

安心叹了口气,“其实你可以把我送去任何其他安全的地方,让我去玛丽那里,恐怕你还是希望有我和丽兹在,玛丽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对吧?”她又怎么会不了解他?他其实也不敢保证玛丽就一定不谋反,他其实也在赌,用亲情赌玛丽不会被煽动谋反,还好,他成功了。

这样看,他心里还是很在意玛丽这个女儿的。

亨利八世浅笑着在安心的鼻子上啄了一下:“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谋反的头目都抓到了?”看亨利八世现在一脸轻松的样子,安心觉得满天乌云应该都散了吧。

可是她这么一问,亨利反倒是叹了口气,脸色接着阴了下来,“如果所有人都认为我是魔鬼,就是抓再多的人又有什么用呢?”

安心怔了一下,也点了点头,是啊,武装平定反叛容易,难的是服众,如果失去了民众的信任,就算是用武力取得了暂时的安定,那谁也不能保证没有下一次、再下一次的谋反行动,关键是让所有人明白,人体解剖是对他们都有利的事,让他们发自内心的接受这种做法才行,可是…

看着亨利为难的样子,安心也只能无奈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恨只恨自己现在也没什么办法。

“对了,亨利,爱德华出生没有那些贵族们在场,我担心…”既然那个问题一时也想不出解决办法,安心又想到了另一件让她担心的事。

“担心他们不承认他是我的血脉是不是?”亨利八世接口道。

安心点了点头。

“我承认就行了,别想那么多,乖,闭上眼睛睡一会。”亨利八世给安心往上拉了拉被子,安心也只能乖乖听话地闭上眼睛,现在担心也没用了,正像亨利说的,他自己承认就行了,别人她才不要在乎呢。

“陛下…”亨利八世刚看着安心闭上了眼睛,结果一个侍卫急冲冲地闯了进来大声说道,安心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亨利八世的脸沉了下来。

第三十章 爱能改变一切(五)

“没看见王后正在休息吗,退下?”亨利八世看都没看那个侍卫,仍然对着安心说道。

“什么事,说吧。”安心有气无力地说道。

“反叛首领桑杰克,在提审过程中忽然发病,症状很严重,怕是…”因为萨福克公爵负责审问桑杰克,他突然发病,如果就这么死去,很有是被灭口的嫌疑,而萨福克公爵不想背这个嫌疑,虽然国王不会怀疑他,但是难免不会有人趁此机会向他发难离间他和国王的关系,所以赶紧派人来禀报亨利八世。

“什么症状?”安心双眉紧锁,支撑着要起身,亨利忙坐到她后面扶起她。

“就是腹痛,还呕吐。”侍卫低着头答道。

“一定是有人下毒。”亨利八世毫不质疑地断言道。

“陛下,桑杰克是什么时候被抓到的?”安心想了想回头问亨利八世。

“就在方才,萨福克公爵大人马上提审,结果就出这样的症状了。”侍卫忙替亨利八世回答道。

“从抓到到发病有给他吃什么东西吗?”安心问。

“没有。”侍卫答。

“你确定?”亨利八世问。

“确定。”侍卫沉吟了一下,还是回答道。

“刚才查尔斯来禀报,就是刚将桑杰克抓来的时候,然后他就去审问,下毒的人应该来不及吧…”安心分析道。

“会不会在被抓的那一刻,他自己吞服了毒药,已经准备好的?”亨利八世想了想说道。

安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

“让医生去看看,如果无法医治,先将尸体保存好,等候运回伦敦。”亨利八世对侍卫吩咐道,等侍卫领命下去之后,亨利在安心耳边小声地说:“咱们的医学院又多了一个研究对象,还是中毒的。”

安心一怔,继而苦笑。

亨利将安心轻轻放下,要她好好休息,安心本不敢睡,她怕睡着了就不会醒来,但是,也实在是太累了,也就睡着了。

这么一睡,就有六七个小时过去了,难得一睁开眼的时候,亨利还在她身边,“你醒了,我让人去热粥。”亨利八世见她醒来,放下手上的书笑着说道。

“禀告陛下…”还是之前来报告的那个侍卫。

“人已经死了就不要来报告了。”亨利八世不耐烦地说道。

“陛下恕罪,人还没死。”那个侍卫也是满头汗,很怕亨利八世治他欺君之罪。

“没死?好了?”安心也好奇地问道。

她本来就觉得不像是中毒,倒不是她了解中毒的症状,而是她觉得贪图王位或者富贵的人都不是亡命之徒,能舍生取义的都是忠诚之人,桑杰克就不像是为了大义才造反的,况且就算是被抓,还有越狱逃跑的机会,而一般被抓到就自尽的都是要保护什么秘密,反正她直觉桑杰克不是中毒。

“也、也不是好了…”侍卫越说声音越低。

“有话快说。”亨利眼看着就要上去提他的领子了。

“他已经不呕吐了,只是持续发烧,并且,据他说疼痛转移到了右下腹,医生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右下腹?”安心惊讶地重复道了一遍,“你确认?”

“他是这么说的。”侍卫点头如捣蒜。

安心深深地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然后又思索了一下,于是这个笑容便持续扩大了。

“安…”亨利八世纳闷了,虽然他知道她这个人心软,不管好人坏人,只要人没死就高兴,可是也不至于高兴成这样吧,好歹他们又失去了一个研究对象呢。

“陛下,也许这一次,我们做的事能获得所有人的支持了。”安心笑着说道。

亨利八世更猜不透安心了,他知道她指的是人体解剖这件事,可是,这和桑杰克没有死有什么关系吗?

“陛下,您的随行医生里面有没有在医学院参与过人体解剖的?”安心现在也来不及解释,语速极快地问道。

“全部都是。”亨利八世的随行医生都是心腹,当然也都是新教徒了,倒不是不相信天主教徒的医术,而是害怕哪一天自己被人害了,医生攥着自己和亲人的命呢。

“我想和他们说话。”安心的眼里闪着光,精神状态马上好了很多。

亨利八世旋即将所有随行医生都召进了帐殿,当然也包括刚刚看过桑杰克病情的。

“诸位大人们,你们在解剖人体的时候是否见过盲肠?”人一进来,安心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所有人点头,“那么我请你们现在就做一个手术,打开他的腹腔,将盲肠切除,然后再缝合好就可以了。”安心觉得她说的很明白了。

结果,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然后这些人又看向了亨利八世,似乎是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或者是明白了,但是不敢这么做,万一人死了,谁负这个责任?

“安?”亨利八世也觉得这事有点不靠谱。

“陛下,请相信我…”安心盯着亨利八世的眼睛,目光庄重,她是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的,如果成功的话,用手术的方法治好了天下最反对亨利的人,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有说服力、更有助于恢复亨利的声望,更容易让这个时代的人接受解剖学和现代医学呢?

这是上帝赐予他们的反败为胜的机会,方才还让她觉得无法做到的事,突然有了这么一个重大转机,她又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不好好抓住呢?

“可是…”

“陛下,请相信我。”安心再一次斩钉截铁地说道。

初中的一次体育课上,她因为腹痛跌倒,她以为只是吃坏了肚子,强忍着到放学,结果送到医院的时候差点穿孔,这是典型的阑尾炎的症状,呕吐,低烧,最后腹痛固定到右腹部,她几乎可以确定,肯定错不了。

亨利八世看着她的眼睛,之后将目光转向在场的医生们,“按照王后所说的去做,不管结果如何,你们都有功无过。”

有了国王的这句话,医生们还怕什么呢?话说阑尾炎手术就是个切除盲肠的小手术,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只是手术的过程没有麻醉,需要将病人绑起来,结果他的喊声响彻了整个营盘,包括安心和亨利的帐殿都听得清清楚楚的,震得安心的脑仁生疼。

手术结束都半夜了,安心和亨利八世好不容易想清清静静地休息一下,结果接到侍卫的紧急报告,卡尔五世在英格兰的领土上登陆了。

第三十章 爱能改变一切(六)

面对这个消息,亨利八世和安心的反应是截然不同。一个是惊一个是喜,惊的是亨利八世,而喜的是安心。

其实亨利八世才是正常的反应。

适逢国内动乱,国王御驾亲征平叛,最怕的就是外族趁机入侵。

在这个节骨眼上,卡尔五世突然出现在英格兰的领土上,哪个国王的第一反应都应该是这个。

尽管卡尔五世刚离开不久,并且两国的关系目前看起来还不错,但还是那句老话,国家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或者是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按照常理,这个时候进入英格兰,不管是帮助哪一方,对于卡尔的国家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而安心却不这么认为,她始终觉得有很多东西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所以说她也知道自己不适合做统治者,就比如卡尔突然到来这件事,打死她也不相信他是来占亨利八世便宜、趁战乱捞好处的,她始终觉得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她很为他的到来高兴,或者说是替玛丽高兴。

并且听侍卫的详细禀报,也更证实了安心是对的,因为卡尔五世貌似只带了几百人,这几百人充其量也只是保他安全而已,要想有所作为很难,亨利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些。

不过他还是连夜召集所有人开会,并派萨福克公爵带人前去迎接,名义上是迎接,实际上是探听虚实,兼带控制卡尔五世的行踪。

因为约克郡这边的叛乱已经平定,全国其他地方的反叛势力群龙无首,也就兴不起什么风浪,亨利考虑安心身体所以没急着回伦敦,但是这个地方毕竟条件差很多,在安心的建议下,第二天一早就班师回伦敦,正好和萨福克公爵及卡尔五世会合。

其实安心对卡尔五世这次前来的目的心知肚明。

肯定是他听闻英格兰国内动乱,而外面得到的消息是公主玛丽也参加到了叛军联盟行列,他怕玛丽公主有事,于是也不管他的身份是否敏感,是不是应该在这个节骨眼上趟这趟浑水,在没人邀请并且动机很容易被人误会的前提下就这么来了。

其实他的举动非常鲁莽,弄个不好,很容易开启两国的争端,只是所谓关心则乱,安心倒是很赞成他的这个举动,一个男人,该爱的时候就应该放下一切去付出,虽然有那么点自私和情绪化,可是,偶尔的出格不也正好彰显了男人的可爱吗?

与其说安心羡慕卡尔五世肯为了玛丽做这样的事,倒不如说她对亨利抱有某种意义上的期待,这种期待也许永远不可能实现,那就是亨利只属于是她一个人,有一天,他肯为了她放弃一切,包括王位和江山。

果真,卡尔五世到来了之后,听说动乱已经平定、玛丽不仅没有谋反,反倒有功的时候,安心看他是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也没具体说出突然来英格兰的目的,只是说想看看亨利需不需要帮忙,看来他多虑了。

虽然这个理由无法让亨利和其他大臣满意,但是也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不过国家战乱刚过,需要休养生息,所以也无法对卡尔五世做出多么重大的欢迎,并且卡尔五世也知道自己其实是不速之客,在伦敦呆了两日后提出明天就回维也纳。

安心的身体几天就恢复了元气。

卡尔五世突然提出要走,倒是让她觉得有些可惜。

本来还以为卡尔这次来能有什么大举动呢,当然这个举动只针对玛丽公主,至少应该有个告白什么的,可是明天就要走了,她很想为这两个明明一直互相牵挂着的人做点什么,问题就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从亨利八世那一面来说,为了确保英格兰将来不被神圣罗马帝国吞并,只要玛丽是继承人一天就不要想着嫁给卡尔五世,这个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可是从她的角度又没法劝玛丽放弃继承权,也许只有玛丽自己才有选择的权利。

王位和爱情,就像鱼与熊掌,其他任何人的选择都没法代替她自己,这样想着,安心也宽心了一些,从爱德华和伊丽莎白的房间回来,安心有些累了,就不想等亨利八世,刚要上床的时候,玛丽来了。

“陛下,您不会怪我吧?”玛丽看到安心后第一句话就是这个,看来她还介意安心在马车上生产的事,要是真有什么长短,恐怕她一辈子都安生不得。

“怎么会怪你?我们一起都经历过了那么多艰难的事,可是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啊,傻孩子?”安心笑着拉起她的一只手,宽慰她道,这是她的真心话。

玛丽点了点头,然后头就低了下去,安心觉得她的神色不对,一定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她也不着急,等着她自己说。

半晌,玛丽突然抬起头,目光里充满了坚定。

“陛下,如果我放弃王位继承权,您会怪我吗?”

这句话从玛丽嘴里说出来让安心本能地一怔,“我?为什么这么问?我为什么要怪你?”站在玛丽的角度,难道不应该认为她安·博林希望她放弃吗?玛丽怎么会知道自己真实的想法的?难道自己什么时候说走嘴了?安心思索着。

“要不是有您,我早就失去继承权了不是吗?”玛丽不动声色地说着,安心的表情充满了疑惑。

“陛下,对不起,我看过您的那封遗书了。”玛丽说到这小心翼翼地看向安心,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哦。”安心明白了,这个珊妮,她只知道她给亨利八世看了,没想到玛丽也看过了,那么还有多少人看过了呢?问题是,她还没死呢,遗书先传的满城风雨的,看她不收拾她的。

“我是在父亲那里不小心看到的…”玛丽一句话就给珊妮开脱了,安心点了点头,“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是我的真心话…”

“是,您说不管您生男生女都不可以动摇我第一继承人的位子,就为了这句话,我代表我母亲代表我自己,感谢您…”玛丽说到这福身给安心行了个礼。

安心忙拉她。

“可是,我恐怕要辜负您了,希望您不要对我失望。我知道我的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我能继承王位,为英格兰人民造福,您也是这么期望我的,我也知道我这么做很自私,所以我不可以将这个摊子留给丽兹,我不能放弃自己的责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有了爱德华,我相信,他一定是一个伟大的君主,比我更适合继承王位,所以,您可以原谅我的自私吗?”

玛丽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说完之后微微喘息着看着安心的眼睛,那忐忑的目光就像是等待审判的人。

安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多想给玛丽一个拥抱,因为一个正确的决定往往意味着一生的幸福,而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世间的痴男怨女为了一些不值得的东西就和幸福擦肩而过,多么的可惜。

安心从自己高高竖起的领子里面掏出了一个十字架项链并解了下来,放在手心里递给玛丽。

玛丽看着那个项链的目光充满了诧异,“这个,这个不是我送给丽兹的吗?”她这么说着,并没有伸手去接。

安心也不说话,直接伸手就去给玛丽系这条项链,玛丽想要拒绝,可是看安心动作坚决,也只是静静地站着,“陛下,这个我既然送给了丽兹,就没想着拿回来…”

玛丽皱着眉说道。

安心将项链系好,又在玛丽的颈项上正了正。

“玛丽亲爱的,这个不是你送给丽兹的,你送给她的好好的在她的脖子上呢,我又怎么会送还给你呢?”

安心看着玛丽的眼睛,“这个是你母亲凯瑟琳王后陛下送给我的,这两条是一样的,她将两条一样的项链送给了我们俩,可能就是希望我们能像真正的母女那样吧…既然你将你的送给了丽兹,那么我就将这个转送给你…”安心说到这,看到玛丽露出了然的神色,不过眼圈也红了。

“你们姐妹两个一人一条,我想让你知道的是,不管是你母亲凯瑟琳王后还是我,不管我是对伊丽莎白还是你,天下的母亲只有一个希望,那就是女儿幸福,你的幸福就是你母亲的幸福,也是我的幸福,所以,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还有你在天堂的母亲,明白吗?”安心双手扶住玛丽的肩膀,微笑着说道,然后她的怀抱便被这个女儿充满,安心拥着玛丽,也感受到了那种至高无上的幸福。

看看眼前的这一切,安心明白,不论自己怎么不愿意承认,历史还是被她给改变了,她不是有意的,她只是想要活下来。

而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就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不过她不后悔,不管是玛丽还是亨利,不管是伊丽莎白还是卡尔,也许他们和历史、和她原来的想象都有差距,可是她却并不排斥这种差距。

也许一切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也许一切都已改变,但重要的是,改变这一切的,是爱,并不是那个渺小的自己,不是吗?

尾声

“亲爱的,快帮我将这颗星星放上去…”在宽大的起居室内,一个穿着淡蓝色天鹅绒长裙,并没有戴任何首饰的中年美妇正站在一棵已经挂满了彩灯和小星星的圣诞树前端详着,树旁边立着一个梯子,可是她要是爬上去的话,还得先去换了裙子,正好他的丈夫此时走了进来。

亨利八世将手里的信递给一旁的侍女,然后接过星星小心翼翼地爬上梯子,下面一群侍卫和侍女都屏住了呼吸伸长了脖子,没办法,谁让王妃殿下坚持要自己装饰圣诞树呢,他们也只能看着、提心吊胆着。

“谢谢亲爱的。”美妇在刚从梯子上下来的丈夫的面颊亲了一下,然后满意地端详着这棵树,想象着圣诞节那天一家人在树下热闹的情景。

“对了,亲爱的,国王陛下来信了,说约克公爵回来了,不日即将到伦敦,还有皇帝和皇后陛下也一起来了,问我们能不能到伦敦去过节…”

“爱德华回来了?”安心的双眼冒出惊喜的光,“这么说卡尔和玛丽也来了,天啊,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安心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一把夺过亨利刚从侍女手里拿回来的信,一个字不落地读了一遍。

“那么…”

“我们出发吧。”安心这个急性子的毛病过了几十年也没变。

“可是…”

“我去换衣服,珊妮,珊妮,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