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一母同胞的亲姐妹，难道不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吗，为什么会这样？
云雾看着纪棉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难过之极，“你没有不如我。你从小就比我聪明机敏，比我处事灵活，只是我从来不会怨天尤人。”
纪棉红着眼圈反驳她：“那是因为还没等你怨天尤人就有人救你于水火！”
云雾奔波一天已经疲惫至极，此刻更是心力交瘁。她有气无力的说：“天很晚了，我不想和你再吵。”
洗了澡躺到床上，云雾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纪棉的欺骗让她难以接受，可又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永远守着这个秘密，内心深处，又觉得自己对不起沈兆言。左右为难，十分煎熬。
翌日清早，没等保姆起来，她就提前去了学校。
沈烨周日吃过午饭，陆陆续续给云雾发了好几条短信，都未收到回复。眼看要去上晚自习了，还没见回音，忍不住拨了电话过去。云雾的手机居然关机。两人平素都是周末联系，因为云雾住校，学校不让带手机。
沈烨等了一个星期，第二周还没见到她回复上周的短信，再打电话过去还是关机。难道是手机坏了？
沈烨给保姆打了电话，才知道云雾两周都没有回到祥云小区，一直呆在学校里。这就不正常了。因为云雾一向生活规律，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沈烨问保姆她为什么周末也不回来。
云雾从青山村赶回来那天，保姆已经睡了，后来被纪棉的声音吵醒。她被沈兆言雇来，主要任务就是照顾生活起居，姐妹俩吵架又不归她管，听见了也索性装作不知道。可既然沈烨问到了，她就如实汇报：“清明节从老家回来的时候，云雾和纪棉吵架了。我猜，可能她是怕回来，纪棉和她继续再吵吧。”
云雾的个性，沈烨非常清楚，若非逼急了惹急了，绝对不会和人争吵，顶多也就是瞪瞪眼睛，自己气一会儿便好了。
沈烨问：“为什么吵架你知道吗？”
保姆醒来的时候，只听见两人争吵的后半截，前面的吵架原因不清楚，就只把她听到的那几段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沈烨。
沈烨气得火冒三丈，拿起书包就打车直奔云顶高中。
云雾被颜正叫出教室的时候，一眼看见门口走廊上的沈烨，十分惊讶，“你怎么来了。”
沈烨先打量了她瘦没瘦，这才沉着脸问：“怎么回事？这两周怎么不回去？”
云雾说：“我在学校看书。”
沈烨反问：“你回家不也是看书？”
“在学校效率更高嘛。”
沈烨没好气：“你在厕所效率也挺高的。”带着一本英语单词小册子。
云雾瞪他一眼，扭脸去看颜正，颜正已经很识趣的走到了三米开外，说我先去食堂吃饭了。
颜正不在，沈烨也就不顾忌什么了，径直问：“你和纪棉为什么吵架？”
云雾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你和她为什么吵架？”沈烨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
云雾本来担心沈烨知道吵架的起因，可是沈烨连着问了两次，显然他不知情，于是便说：“我让她不要老打电话，很费钱。”
她虽然和沈烨关系很好，可毕竟纪棉是她亲妹妹，她不想说出真实的原因，怕沈兆言知道后，从此对纪棉有看法。
沈烨怒其不争的瞪着她，“我就奇怪了，你看上去不笨不傻的，怎么吵个架都吵不过。”
云雾：“……”
“她埋怨你来到市里，没有求我爸把她也带出来，你怎么不问问她，你妈去世的时候，你无家可归，她为什么没有去求你爸和她后妈收留你呢？你那会儿可是比她还可怜，没人管没人要，无家可归，要不是蒋老师好心收留你，你都要睡野地里了，你指责过她，怨恨过她吗？
云雾说：“我怎么会怨她呢，她在家里说话又不算。”
沈烨冷笑：“那你现在不也一样？管不管她，是我爸说了算，你做得了主吗？你干涉的了吗？她凭什么指责你？她把乱七八糟的怨气都发泄到你头上，你就不知道反驳？”
云雾垂着眼皮，看着鞋尖。
沈烨咬牙切齿的点她的额头：“你是猪吗？吵架都吵不过，笨死了。”
云雾生气了：“你大老远跑来就是骂我不会吵架啊，你也管得太宽了。”
沈烨瞪着眼睛，“你被人欺负了我还不管？”
云雾一怔，看着眼前横眉竖眼，一副不耐烦的沈烨，心口却砰砰乱跳起来。
颜正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来，忽然间，她不敢看他的眼睛，耳朵有点发热，脸颊也有点烫。她想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也许他只是打抱不平而已。
她赶紧往前走了几步，不想让他发现她的不自然，沈烨一把扯住她袖子：“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你快走吧，你不是还有晚自习吗？”一提到晚自习，云雾的脸色变了：“完了，你这会儿肯定赶不上了。”
从云顶高中赶到一高，至少要两个小时。云雾知道一高的严厉，迟到的后果很严重，旷课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学生们去食堂吃饭都是一路小跑，叫跑饭。
沈烨很淡定：“反正已经赶不上了，所以干脆就多待一会儿。”
“老师会往死里罚你的。”云雾急了，扯着他的袖子就往校外走。好巧不巧，就在校门口打车的时候，沈烨看到了从私家车上下来的闻凯。
云雾很自然的打了声招呼，视线就转开了，伸手去拦出租车。
沈烨打开车门坐上去的时候，无意一抬头，看见了闻凯正在回头看他。
颜正一直对沈烨说，闻凯和云雾就是很纯粹的同学关系，自从云雾退出广播站和辩论社后，两人都很少见面。可为什么见到他和云雾在一起，会用这种类很奇怪的眼神看他，会不会是颜正情报有误？
沈烨便私下里又给颜正打了招呼，可是颜正依旧说，看不出来闻凯在追云雾。
高考在即，沈烨开始全心全意的开始备战。成绩出来后，他发挥不错，分数虽然离清北还差一些，但是上个985完全没问题。是让他继续上一年考清北，还是今年就走，沈兆言和林烟产生了分歧。
沈兆言想让沈烨再多读一年，高三再考，说不定能上清北。林烟持反对意见，沈家的孩子，根本不需要清北的光环来炫耀加持，更不需要名校来改变命运，何必让孩子再受一年罪。
沈兆言本想坚持己见，可是那天酒桌上突然胃出血，被送到医院就想通了，算了，何必在意那个清北的名声，儿子早一年上大学早一年毕业回来，可以替他分担重任。
沈烨报了N大，收到通知书那天跑去告诉云雾。云雾比他更高兴。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光，满脸都写着崇拜和羡慕。
沈烨意气风发，美滋滋的问：“要不要我帮你补课？”
云雾高兴的点头，送上门的学霸，还免费，哪儿找呢。
沈烨想了想：“那就在附近的图书馆吧，我到了给你电话。”
“不在家里？”
沈烨说：“人多，太乱了。”
他莫名的不喜欢纪棉，能不见就不见，甚至对几个好友都没提及云雾还有个孪生妹妹。
等纪棉从外面回来，云雾兴冲冲的把沈烨考上N大的好消息告诉她。
纪棉听到他英语考了满分的时候，既没有羡慕也没有惊讶，波澜不惊的说：“他幼儿园开始就学英语，从小就是一对一外教授课。你想想我们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学习条件，连老师的英语都是带着青山村方言口音的，听力就不用说了，让我们一起参加高考，一点都不公平，他考得好也没什么稀奇。”
云雾本想和她分享喜悦，再顺便激励她一下，没想到被迎头泼了冷水，只好笑着说：“抱怨不公平有什么用，不能因为不公平就不去奋斗啊，正因为有这些不公平我们才要更拼。”
纪棉笑了笑：“怎么拼啊？”
云雾一愣，“努力啊。”
纪棉又笑：“你以为人家就不努力啊？人家还有钱还努力！”
云雾：“……”
她最近和纪棉越来越说不到一起了，以前还不觉得，自从纪棉和她吵了一架之后，各方面的分歧就愈发明显。
一晃暑假过完了，沈烨去N市的前一天，林烟在家里给他收拾行李。
沈烨抱着胳膊靠在门边，默不作声的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我知道你想让我今年就走的原因。”
林烟没吭声，把箱子合上，像是没听见一样。
“你是想让我赶紧离开本市。”沈烨点到为止，但是意思已经挑明。
林烟转过脸，索性也直说了：“对，我是想让你尽快离开，不去云顶高中，也不去祥云小区。”
沈烨把箱子提到门边，“放心吧，我会在大学里找个女朋友的。”
林烟半信半疑：“真的？”
沈烨点点头：“真的。”
林烟暗自松了口气。
云雾知道沈烨第二天要走，晚上发了个短信给他，祝他一路顺风。短信没回复，过了半小时，却接到沈烨的电话，让她下楼。
云雾一出电梯，看见沈烨等在外面。
灯光下的青年，有着笔直挺拔的身材，俊美清爽的容颜，是站在人群中，能把别人都比成陪衬尘埃的那种人。她在青山村第一眼见到他，觉得和他此生都不会有交集，可是没想到能和他成为朋友。
沈烨对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云雾走到跟前，莫名有点紧张，“有什么事？”
沈烨负着手看着她，神色严肃，“最近有没有人追你？”
云雾没想到他会突然跑过来问这种问题，很尴尬的把脸转开了，“没有。”
“那个闻凯，没有追你？”
云雾没好气的回答：“没有。”
沈烨又问：“真没有？”
云雾急的脸都红了，一副恨不得发誓的表情，“真没有。”
沈烨笑了笑：“好好学习，不许谈恋爱。”
第21章 第 21 章
讲到这儿，虞金金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周梨，“你还好吧？”
周梨直起腰板，“我没什么不好啊。”
“那个，你不是暗恋你老板很久了吗，听到他的过往情史，你……”
周梨笑了，“什么过往情史啊，沈烨的讲述中，从头到尾，好像都是他的主观臆断。”
虞金金一愣：“主观臆断？”
“对啊，就凭那句月色很美，并不能证明闻凯暗恋过云雾啊。你想，如果闻凯在元旦后，开始追求云雾，那沈烨可以推论，那一句月色很美就是告白。可颜正说，闻凯和云雾一直是同学关系，一点追求的举动都没有。那句月色很美，也许就是闻凯当时看到湖中的月影，有感而发而已。沈烨为何那么肯定闻凯是在告白？他又不是闻凯肚子里的蛔虫。”
虞金金一想，就是啊，这只是沈烨单方面的认定而已。她笑着拍拍周梨的手背，“太好了，你老板没有暗恋过云雾。”
周梨微笑：“错了，我巴不得这是真的。他喜欢过云雾，至少说明了两个问题，第一，说明他还是有感情的，会喜欢一个人。第二，他喜欢的不是男人。”
虞金金莞尔：“好吧。”
周梨意犹未尽的问：“讲完了？”
虞金金点头：“沈烨让我前面的内容整理好，先写出来剧本，他好去谈演员。那个演员的档期也比较难碰。剩下的故事等他出差回来再继续。据他说，故事到这儿已经讲了一大半。”
周梨揉了揉自己新烫的小卷卷，问虞金金：“这个故事讲到这里，你不觉得有个地方不对劲吗？”
“什么不对劲？”
“你看，云雾连吵架的真实原因都不肯告诉沈烨，因为她想要维护纪棉，不想让沈烨和沈兆言知道纪棉不好的一面。沈烨显然很清楚这一点，那他为什么还要把纪棉的所作所为都写出来？将来拍成戏，大家都能看到，他就不怕纪棉本人看到？他就不怕云雾会生气？这不是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吗？来一个惊喜，把老婆气得半死？”
虞金金被逗笑了。“当然不会用真实名字啊，他是为了方便讲故事才用真名，剧本里他让我人物名字都改掉。”
“就算换掉名字，云雾和纪棉打眼一看就知道是讲自己的事啊，纪棉不气死才怪，云雾肯定也不会高兴。”
虞金金点头：“是啊，家丑不可外扬。如果沈烨真的想记录他们的感情，完全可以刨掉纪棉的部分，或者是一笔带过，不写她很心机的这些事，那也不影响这个故事，就是纯甜的一个青春爱情戏，他为什么非要写纪棉呢？”
周梨握拳，“那只有一个可能，云雾后来和纪棉决裂了，所以不再维护她，也不介意沈烨把她的事情暴出来。”
虞金金惊讶：“决裂？依云雾的个性，她怎么可能和纪棉决裂？”
周梨举起一个手指头，很确定的说：“目前就有一个证据，说明她们后来决裂了。”
“什么证据啊？”
“吵架的原因沈烨和保姆都不知道。沈烨后来怎么知道的？要么是纪棉自己承认，要么是云雾告诉了他。这种不好的事情，纪棉会主动说吗？必定是后来纪棉做了让云雾忍无可忍的事情，两人决裂，云雾不再维护她，把她做过的事情全盘托出。”
虞金金很佩服的抱拳：“真不愧是周律师！”
周梨越琢磨越好奇，“你说，会是什么忍无可忍的事情，才让两人决裂的？”
虞金金忙说：“千万别是两姐妹争一个男人，特么的我最雷这种剧情了。”
周梨笑了：“不会。纪棉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所以被人看不起的时候，她打出沈兆言的招牌来挽尊。她这么介意别人的眼光，介意自己的乡下人身份，沈烨又最清楚她的过去，她肯定不会对沈烨有什么想法的。而且沈烨明显对她没有好感。她那么聪明，不会去做这种毫无成功毫无把握的事情。再说，依她的长相，找个比沈烨条件差一点的男友不难，你看，她来了没多久就已经有了男友。”
虞金金也被周梨勾起了强烈的好奇，“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对了，你见到云雾的时候，就没听她提起过纪棉？”
周梨道：“她就提过一次，说纪棉身体很弱，常年有病。所以后来都是她替纪棉来找我的。”
虞金金奇怪：“纪棉不像是身体有病的样子啊，沈烨和我聊了这么久，都没提过她有病。”
周梨也觉得这一点奇怪。因为她印象中的纪棉，不是个病秧子的模样，看上去神采奕奕的。之所以印象深刻，一是因为她很漂亮，二是来打官司的人多是气急败坏，她当时心情很好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苦主。
沈烨出差了整整一个星期也没回来，虞金金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真是急死了周梨。
那天她在单位加班，忽然想起当初纪棉签的合同，上面会不会有一些蛛丝马迹，有用的信息？周梨果断的去档案室翻找当年的合同。
不提别的律师，光是她一年到头经手的官司都不少，纪棉那个小官司，周梨想了半天也记不起来具体是哪一年的，翻了半天，终于翻出来了。
身份证复印件上有地址，合同上有电话号码。周梨拍了照。离开公司打算打车过去瞧瞧。
走到路口，突然有人叫了声周梨。
周梨一扭脸，看见了玉树临风的老板。
“我正要找代驾，刚好你在，送我回去吧。”不由分说的，钥匙已经递到了眼皮下。
周梨小心脏砰砰跳了几下，忙笑着说：“好啊，很荣幸开老大的豪车。”
“好看吗？”闻凯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新车。
周梨点头哈腰，“好看极了，老大你真的是品味超高。”
“当然。”
闻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身上有淡淡的酒气，脸上有薄薄红晕，看来是微醺。
周梨心里蠢蠢欲动，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了未免可惜。
在车子拐到了一个相对比较人烟稀少的街道时，周梨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老大，你高中的时候有没有早恋啊？”
闻凯看了她一眼，“高中还算什么早恋啊，我侄子幼儿园都有女朋友了。”
周梨哈哈哈干笑：“我落伍了呢。”
闻凯幽幽道：“你才知道。”
周梨噗嗤心口扎了一把小刀。
闻凯又补上一刀，“一看就是高中没谈过，大学也没谈过的。毕业后谈了吗？”
周梨正要回答，突然反应过来，这可是她在问问题，他不仅没回答，还把问题踢回给她了，果然是律师界的老同志了。
“老大你还没问答我呢。”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就，瞎聊呗。”
闻凯闲闲的说：“我干嘛要陪着你瞎聊？和我说话很贵的，你难道不知道？”
周梨心里有个小人儿在抱头暴走，特么的和律师老板聊天为什么这么累，搅缠了半天，闻凯连一个实质性的字都没告诉她。
周梨有点挫败，可是百年难遇一次，闻凯喝的半醉，刚好碰上她送他回去，这会儿不问，不知道何时才有下次。
周梨豁出去了，厚颜无耻的说：“就当满足小的好奇心吧。”
闻凯斜睨着她：“我干嘛要满足你？”
“……”周梨做了三个深呼吸，死心塌地的闭了嘴。
“告诉你了，今年一年别给我提加薪的事。”
周梨：“……”
闻凯撑着下颌，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成交吗？”
周梨咬了咬牙，“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