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芬的话象一柄寒剑直刺进舒畅的心,她可以感觉到心在流血,一滴,一滴,又一滴。。。。。。

“我不想再看到你,你滚,你滚。。。。。。”于芬跳着脚叫道。

“于芬,够了。。。。。。”舒祖康担忧地看着舒畅没有人色的脸。

“她不滚,那好,我走。”于芬已经气得丧失了理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要了,妈,你在家,我走。。。。。。”舒畅转身,向院外走去。

“唱唱。。。。。。”舒祖康在后面喊着。

她没有回头。巷子口的一盏路灯不知怎么坏了,有孩子白天玩耍时在路边叠了几块石头,她没注意,拌了一脚,身体失重,咚地一下栽倒在地。

感到膝盖火辣辣地痛,好半天都不能动弹。她爬起来扶着墙一步一缓地往前走,终于走出了巷子口,仰脸看着满天星斗,风刮得比往常猛烈。她挣扎地往前走,像逃命似的盼着离家越远越好。

不知走了几条街道,她再也走不动了。看到路边有家“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咖啡店,窗里的灯光在她眼里一片模糊。她靠最后一点力量推门进去,跌跌撞撞地扑在门边的一张咖啡桌上,脸贴着冰凉的桌面,再也无力抬起。

一个服务生过来问了一句什么,又喊来了值班经理。

她的身上都是灰尘,膝盖处破了个洞,隐隐透着血迹,脸白得象一张纸,看上去很吓人。

她勉强地抬起来,她真不想让这些陌生人围着,“给我来杯热的奶茶。”

“就奶茶吗?”经理问道,并不曾离开,视线罩着她,里里外外的观察。

舒畅拧了拧眉,“要先付款?”

经理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最好是这样。”

舒畅伸手去摸包,才发觉急匆匆出来,没带包,今天穿的是毛衣,连个口袋都没有,难怪经理把她当蹭白食的了。

“能借电话用用吗?”她撑着桌子站起来。

经理迟疑了下,领着她来到吧台,把座机挪过来。

她咬了咬唇,拨了一串号码:“胜男,带点钱过来,我在“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咖啡厅,不要说值班,也不要说有事,我。。。。。。快撑不住了。”

电话那端没人接话,只是听到呼吸有点急促。

她不管了,挂上电话,对经理说:“她马上过来。”

“那好,你请回到座位上,我这就给你泡奶茶,要不要再来点小吃?”经理很热心地问。

舒畅摇摇头。不一会奶茶真的送上来了,她喝了两口,四肢才有了一丝力气,呼吸也渐渐顺畅起来。

记不清多久,也许很快,也许很慢,挂在店门上的风铃一响,一个高大的男子带着风破门而入。舒畅慢慢地转过身,她没看清他的脸,只看到他的左手上满是硬被按破的水泡,一片模糊。

在众目睽睽之下,男子向她走来,那么自然地用温暖的怀抱支撑着她虚弱的身体,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去拭她脸上的污渍。

他说:“舒畅,你的膝盖在流血,得去医院上药。”

她没有反对,一声不响地站起来,跟着他去吧台买单,又乖乖地被他拥在怀里走出咖啡店。

他打开欧陆飞驰的车门,扶着她坐进去。

她看到方向盘上也沾着和他左手上一样的一团模糊。

“我是给胜男打电话的。”她的心停跳了半拍,闭上眼,喃喃地说。

“可你的心里面想着的是我。”他替她系好安全带,摸了摸她的头发,小心地抬高左手,怕沾到她的身上。

她看了他许久,突然咯咯地笑了,“裴总,如果我不和你好,还真对不起天意,对不起民意。”

“那你决定要接受我了吗?”他不疾不徐地问。

“我有点怕,可是,我。。。。。。已无力反抗。”她张开双臂,突然扑进他的怀中,汲取着他身上温暖的气息。

卷三漫步云端

1

裴迪文闭起眼睛,胸膛跳动有力,感到舒畅纤瘦的身子在怀中微微颤栗着,心里的惊惶,一路上赶过来的紧张一下子都没了。他温柔的吮吸她的唇角,软软的划过,她的脸迅速烧着了。

舒畅环住他精壮的腰线,听着他起伏的心跳,眼角的余光看见他俊朗的眉眼,清澈的眼眸温暖了冷清的线条。

她仍然说不清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事实就是如此,她懒得再去找结论了。

在晨晨过世、杨帆背离、家人误解,她应战得满目疮痍之时,是这个男人蹦出来嘘寒问暖。难道是这样的吗?因为对方是一个好人,她进退两难却控制不住渐渐依恋。她现在好像有点被收买的意思,简直是像以身报恩。

自己的道德底线真高,知道公平交易,投桃报李!

可是裴迪文确实是她萧瑟寒夜里的一道焰火啊,纵使并不是最最期许的亮丽颜色,却以自身的光狠狠照亮着她的脸庞。

他以自己的方式嵌进她的生活,悄无生息。她一直都不愿直视这件事,直到今夜,她真的撑不动时,手指比心诚实,理智指向胜男,情感却倒向了他。

这就是传说中的心口不一?

她不知这算不算爱,但她累了,面前有这样一幅坚实的臂膀,她不由自主依了过去。

裴迪文伸手把她额前的发撩到耳后,放开她,发动车。

到达医院,他把车子驶进停车场,扶着舒畅奔向急诊大楼。

大楼前的台阶很高,舒畅一曲膝盖,扯动了伤口,疼得轻抽一口凉气。

裴迪文微微蹲下,以背向着她:“来,我背你。”

舒畅一怔,难免有些羞窘与矜持,“不要了,我自己能走。”

“别逞能。”语气坚决、温柔。

舒畅伏在他背上,心怦怦直跳,发觉他的双肩是那么结实和宽阔。没想到,医院的夜急诊人满为患,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张空椅把她放下,他急匆匆地去挂号、缴费、找医生。这些事,在晨晨和爸妈生病时,她常做,头次成为一个被照顾者,她有点恍恍惚惚。

情况还好,就是膝盖处摔得血肉模糊,其他地方完好。医生怕扯动伤口,用剪刀把她的牛仔裤在膝盖处剪了两个圆圆的洞,清洗了伤口,然后消毒、上药,打了一针预防破伤风。

裴迪文一直都握着舒畅的手。

医生开了些紫药水和消炎片、纱布、棉球什么的,回去自己换药,不必再来医院了。裴迪文拿着单子去药房领取。

“你老公真帅,对你既体贴又温柔。”坐在舒畅身边输液的一位女子羡慕地说。

舒畅语塞,想解释说裴迪文不是她老公,可一想跟素昧平生的人,没必要交代来龙去脉。

裴迪文散发出来的优雅与成熟,已经很难让人再定格于“男朋友”这样的一个身份。而且在别人眼中,似乎只有老公在这大半夜,才会对妻子这样跑前跑后的忙碌,看到她涂药时咧着嘴,他的眉头也跟着蹙起。

谢霖在医院躺了几天,送花的人不少,可端茶送水、扶着去起卫生间的人一个全无,所以才那么幽怨。与之一比,舒畅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号幸运的人。

裴迪文提着个小方便袋回来,手上还多了点沾着水的手帕。他用手帕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污渍,腮帮上,指印更加清晰。

他没有询问。如果舒畅想说,会告诉他的。

“医生,麻烦你帮他处理下左手。”舒畅看到医生闲了下来,突然出声请求道。裴迪文俊美的唇角微微上扬。

医生挺热心的,剪去裴迪文掌中水泡的软皮,用消毒水洗了洗,掌心看上去皮肉鲜嫩,但恢复得不错。

出了医院,他没有问要送她去哪,直接把车开回了憩园。

舒畅累得眼都睁不开,由着裴迪文牵着上楼,进了房间。她连床单是什么颜色都没看清,埋在枕头间,就睡熟了。

夜里,她依稀感觉到裴迪文进来过两次,在她床边站着,替她掖掖被子。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裴迪文背着晨光站在她的床前,她冲他微笑,没有多少不自在,好像这是一个普通的场景。

她撑坐起来,他递给她一杯蜜水,又递给她手机,“给家里打个电话,他们会担心的。”

舒畅茫然地看着他。

他摸了下她的头,“打完就出来,我给你做面。”

舒畅好半晌才打开手机。和爸妈能计较什么呢?年纪那么大,又在气头上,自己那样跑出去,怕是一夜没什么睡吧!过了一夜,舒畅心中反而坦然了。虽然爸妈不能接受她离婚的事,但这层窗户纸总算捅破了,她心里面背负的秘密少了一个,人委屈,却轻松了一点。

她先给胜男打了个电话。

“找哪位?”陌生号码,胜男语气自然而然带着警惕。

“胜男,是我。我现在外面,如果我爸爸如果给你打电话,你就说我昨晚睡在你那里,以后也住在你那里。”

“呃?为什么要撒谎?”胜男纳闷地问。舒畅笑了笑,“你明天去我家帮我拿几件换洗衣服,我们傍晚在上岛咖啡厅见个面,到时我再和你说。”

“你离家出走?”胜男音量一下提高八度,听着很兴奋。

“我还出家呢!记住呀,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