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家小院的梅树适应力很强,换了地方,一样开得花枝婆娑。而舒畅回到小院.嗅不到梅香,总感到记忆被谁偷去了一块。

胜男宾搬到聚贤苑,今天算是第一次过来,她礼貌地在花木市场买了两盆盆景带过来,胜男爸妈见了,特别欢喜.直说舒畅好懂事。

陪着舒警官夫妇坐了一会,又参观了下房子,胜男便把舒畅拉进了自己的房间。

胜男嘴上起了几个泡,说一会话就噘起嘴角,呼一声,象烫着似的。

胜男长舒一口气,“今天早晨.死刑犯被押上囚车.我才缓过气来。”

舒畅把车钥匙和信一并扔给她。

“什么?”胜男象老僧打坐,两腿盘在床上.把信捏着.对着灯光左照右照。

“看看就知道了。”舒畅说道.“你妈妈气色不错呀!”

胜男撇嘴,“不再惊扰她的神灵,心情能不好吗?”她把信拆了封,刚开了两行,眉头一蹙,“毛病!”

“把它看完,再发表你的意见。”舒畅移到床边.按住她要摔信的手。

“喂,你哪一国的?”

“我联合国。”舒畅瞪眼,“看完。”

胜男白了她一眼,“有什么好看的。他那点小人之心,我早就知道。”舒畅瞪大眼,“你装傻?”

“不装傻还能怎么样?难不成我象个小女人似的.看见他脸一红.腰一扭,羞答答

地低下头,绞着小手绢,一步一回首。呕。。。。。。”胜男捂住嘴,做了个呕吐的安势。

舒畅忍不住乐了,“你到挺形象的。我觉得安阳很好,你就为他做一次小女人吧!”

“笑话,我比他大,还是他的队长。”

“这又怎样?你没看过前苏联的经典影片《办公室里的爱情》.就是女上司爱上小职员。”

“别拿我和鬼子比。我和一个小弟弟恋爱,让所里其他人知道.以后怎么看我?”

“该怎么看就怎么看呗。你不止是个队长.还是个女人.都快二十七了,谈恋爱天经地义,碰巧你喜欢的人和你一个单位而已。”

“我还没喜欢上他。”胜男一

脸严肃。

“你就编吧!你刚刚先想的是他比你小、是你的下级,这些都是表面上的问题,可以克服。如果你讨厌他那个人,那就没办法了。事实不是,胜男,你别太娇情。其实,安阳比你优秀,比你成熟,也比你勇敢。他差的就是比你晚出生几年,这是错吗?他在工作上,把你当上司,可在他心里,他把你当作的是一个同龄的女孩。他不可能永远是你的下属,再过几次,只怕你要对他高山仰止。”

胜男斜睨着舒畅,又呼了一下,“哦,他什么时候把你给收买了,你竟然给他当说客来了?”

“你说他怎么收买我的?”舒畅没好气地瞪她,“不是你,我干吗操这份心?”

“妈,你辛苦啦!”胜男抚抚手臂,“真受不了你的肉麻,充什么老呀!好了,好了,别翻眼睛,这事,我答应你,我会好好和他聊。”

舒畅这才笑了,笑得有些羡慕。

聊到快九点,舒畅起身告辞。冬夜的九点,差不多是万径人踪灭了。

“再呆一会,宁致还没到呢!”胜男拉住她。

舒畅怔住,“他要来你家?”

“你刚刚去洗手间,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替我送你回家,医生说我嘴上这泡要受点暖。”

“我的家在千里之外吗?”舒畅听得有点不太舒服。

“唱唱,”胜男叹了口气,拉住舒畅的手,“杨帆元旦结婚对吧,我知道你心理不舒服。”

“我不舒服就找宁致?”这什么歪理?

“当然,因为你的不舒服是宁致造成的。当年如果他不转校,和你好了后,你怎么会认识杨帆这个陈世美呢?”胜男说得很理直气壮。

舒畅对着天花板深呼吸,“胜男,你是不是想把我的伤疤揭得血淋淋的,让所有人都看到,然后都对我抱以同情之心?”

“唱唱。。。。。。”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我和杨帆之间发生的,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和谁都无关。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开始恋爱,也每天都有人失恋,这都是很正常的。既使宁致不转校,我们也不一定就能在一起。喜欢,是种感觉,没有一个冰箱可以让它保持恒温。如果我真的很爱宁致,那么我就应该为他守身如玉,这些年都心如止水。

我没有,是不是?杨帆的事,我已经慢慢淡忘了,我现在很好,是真的很好。”

“唱唱,你哭了。”胜男自责地叹了口气。

舒畅一愣,抬手摸脸,一手的湿漉。

“是被你气的。”舒畅拭去泪,挤出一丝笑。

“对不起,唱唱。你现在可能还没喜欢上宁致,那先把他当个朋友吧!我都把他叫来了,你就给他个机会送你回家。天很冷的。

”胜男恳求地看着舒畅。

舒畅无奈地点点头。

宁致是九点一刻到的,门一开,一团冷气扑面而来,他微微有点气喘。

“车不争气,居然半路抛锚,还又打不到车,我只能一路跑了过来。等急了吧,舒舒?”

“那车怎么办?”舒畅一向务实。

“我给车行打了电话.会有人去拖的。”

胜男让他进来坐坐.他摆摆手,等着舒畅穿好大衣,两人并肩下楼。

“那套公寓怎样?”到了楼下,宁致指着与胜男家正对的一幢楼的四楼,问道。

那应该属于景观房,前后都有非常精致的绿化带.这样的公寓都是一房一价,很昂贵。

舒畅看看那房的左右、上下都亮着灯,唯独它单黑着.“不错呀.怎么没人买呢?”

宁致一笑,“我没让对外出售。”

“哦!”

“舒舒,有没有想过要一个独立的空间?这个城市里.象你这么大的,愿意和父母住的不太多。”

舒畅轻轻摇了摇头,“我从没想过这事.我爸妈年纪太大了.需要人照应。”

宁致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两个人出了小区.在清冷的空气里慢慢走着,不一会,就冻得鼻子红红的。

“红薯喽!”夜色里,传来几声梆子响。

一辆冒着热气的推车从两人前面驶过.舒畅不禁多看了几眼上面烤得焦黄的红薯。

“想吃?”宁致问。

舒畅摆摆手,心里隐隐作痛,又是一天过去了.给她买红薯的人.没有短信,没有电话,没有见面,是不是代表就这样结束了?

“要不要车?”一辆的士响了下喇叭,司机趴在车窗上喊道。

“要的。”舒畅点点头,“宁致,你别送我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宁致哪里肯,随着她一同坐进出租车.“我先送你过去,然后再坐这车回来,这个天气确实不适合散步,元旦,我们开车过江去泡温泉,再好好地玩玩。”

舒畅有些无力。元旦成了她的一个坎了,所有人都怕她迈不过去。

“再说吧!你住哪?”

“江心阁。”

“就在这附近呀!”司机随口接道.“那先送先生吧.我再弯到这,太费事。刚刚有人给我电话,约了我十点半去接他呢!”

“那你把我送到北城,我另外打车。”宁致有些不悦。

舒畅侧过身看他,“干吗这样麻烦.就先送你好了。”

“不行,我不放心。”宁致坚持。

“先生可以把我的车牌号记下来,如果半小时后接不到小姐的电话,就报警。”司机开玩笑道。

“宁致,先去你家,我正好也认认门。”

宁致象是很

生气,没有表情的愣了好一会,才无奈地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