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有没有事?你居然问我有没有事?”胜男的音量陡地提高了八度,像是教官训话一般,舒畅皱着脸,不得不把手机离可怜的耳朵远一些.“你妈妈一大早打电话给我,小心翼翼地问我你情绪好不好.有没偷哭,还拜托我带你出去转转,给你买点好吃的。我握着个手机,象个傻瓜,只敢哼哼唧唧,啥都不敢应。全世界的人都在担心你想不开,跑出去投江什么的.你到好.给我窝着某个温柔乡里睡大觉。唱唱,一小时后,我在江天一色餐厅等你,你要是敢迟到一秒,我杀无赦。”

“胜男。。。。。。”舒畅的话还没出口.那边.胜男已愤怒地挂了电话。

舒畅苦着个脸,低头一看时间,疯了,都快十点了,她转脸看向裴迪文。

裴迪文正在把昨晚疯狂时,散落了一地的衣服捡起来.舒畅脸蓦地红了。

“迪文,我。。。。。。要出去一趟。”看着他自负的嘴角此时弧度放松,方正的下巴略有一点胡茬冒出,她的心不禁变得平静柔和下来,真舍不得在这样的早晨出门,可是她哪里敢得罪穆大队长呀!

“嗯,一个小时足够我们梳洗.吃点简单的早餐.不要急。”裴迪文朝她戏谑地闭了下眼。

“我们?迪文,你要和我一同去?”

“我把胡子剃了,应该不会太丢脸吧!”裴迪文摸摸脸腮.揶揄地说道。

“怎么会丢脸呢?”手指胡乱地在丝被上画着圈.心里面已是乐开了花。胜男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舒畅当然想让她看到自己此时是多么的幸福。

“哦,”裴迪文尾音上扬,状似无意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十点四十啦!”

舒畅啊的一声,跳下床,抱起衣服直往洗手间里冲.“我先洗澡。。。。。。”

裴迪文扬起眉梢,宠溺地一笑,笑意还没散开,他的手机也响了。

他看了看号码,面色一沉,走近书房,掩上了门。

“迪文,”舒畅飞快地冲了个热水澡,小脸红润得象颗鲜红的苹果,她随意梳了梳头发,看裴迪文不在客厅,也不在卧室,书房里依稀有声音.她轻轻推开了门。裴迪文背对着她,与其说激动、不如说是愤怒的挥舞着手,口气是罕见的严厉.可惜他说的好像是广东话,她一句也听不懂,体贴地把门带上。

裴迪文一点都没发觉她有出现过。

她拉开了窗帘,把床铺整理好。然后,她进厨房热了牛奶,烤好面包、煮了两只鸡蛋,在餐桌边坐下时,她看看时间又过去二十分钟了,书房门仍然关着。

半小时后,她吃好了早餐,书房的门终于开了,裴迪文余怒未消,看到她,闭了闭眼,抱歉地笑笑。

“迪文,你有事就去忙吧,不一定要陪我。”她知道他的工作压力很大。

“等我五分钟。”裴迪文摇摇头,拨弄了下头发.放下手机.走进洗手间。

她站起身,摸着滚烫的手机,愣了下,还是放回桌子。

裴迪文没肯吃早餐,说是不能让胜男久等,他二餐并一餐好了。舒畅看时间确实不早,只好作罢。

新年的第一天,气温也象沾染了喜气,暖阳高挂.微风轻拂,透着点小阳春的味道。

江天一色面朝大街,己经没有停车位了,舒畅只得把车停在对面一家银行的门口。

过马路时,裴迪文见她横冲直撞的样,忙牵着她的手.直到进餐厅,也没松开。

胜男隔着餐厅的玻璃窗,早就看到了他们,她毫不掩饰地半张着嘴,眼睛如同定格一般。

“好久不见,穆警官!”裴迪文温雅地一笑,替舒畅拉出椅子.脱下大衣,自己方才坐下。

“唱唱,告诉我,我眼花了,你是一个人来的。”胜男缓缓地把视线转向舒畅。舒畅噗地笑了,在桌下踢了她一脚,“快打招呼,我朋友裴迪文。”胜男重重地拍着自己的额头,“我真的太笨,太笨.早该想到的,你哪认识几个男人呀!远在夜巴黎时,就有迹象,他对你那么温柔,那么体贴.我怎么就没多联想呢!现在,我怎么对得起宁致?人家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连个人都没帮他看住。

唱唱,你现在也学会无间道了,深藏不露啊!”

“胜男!”舒畅急了,朝她直瞪眼,胜男浑然不觉,尤在那扼腕地捧心长叹。

“你可不可以装一会哑巴?”舒畅额头上立刻出现斜线三条。

胜男摊开双手,“除非你捂着我的嘴。”

“宁致帮穆小姐什么样的忙?”裴迪文到是不在意,优雅地展开餐巾,一只手在桌下握着舒畅的手。

我不做叛徒。”胜男神色凛冽地声明。

舒畅无奈地翻了翻眼,低声对裴迪文说,“胜男家前些日子买的房子,是宁致公司的。”

裴迪文笑了,“那我要是向穆小姐提供一年免费的《华东晚报》,你是不是可以投靠我方呢?”

胜男坚定地摇摇头,“我从来只看党报党刊,非常专一。”

裴迪文耸耸肩,“看来我只能孤军作战了。”

舒畅很仗义地扭头说道:“没事,我和你是一国的。”

“这么肉麻,才几天呀!”胜男摔下餐巾,“我给宁致打个电话,向他负荆请罪。”

“你。。。。。。”舒畅到不着急了,慢条斯理地拖长语调,“是在这里脱,还是到外面脱?”

“脱什么?”胜男不解。

“负刷请罪,不是得把衣服脱光光,背上一捆带刺的荆条吗?也请一回罪,你别没诚意。你脱的时候,我通知下安阳,他一定不想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场面。”

“唱唱。。。。。。”胜男难得脸红得象烤虾,气得嘴巴都鼓起来了。

舒畅歪着头,指头象弹钢琴一样敲着下巴,一脸期待地和她对视着。

“咳,咳。。。。。。”座中唯一的大人不得不出声解围了,不然两个孩子还不知闹腾成怎样,“穆小姐,咱们点菜吧!”

“不要叫我穆小姐!”胜男瞪着这个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她眼皮底下抢走好友的男人,很是挫败。

裴迪文包容地一笑,“哦,穆警官!”

“别理她,咱们点咱们的,你还没吃早餐呢!”舒畅插嘴道。

“见色忘友。”胜男哼了声,重新拾起礼貌,把菜单乖乖递给裴迪文。

用餐的气氛还算愉快,因为是新年,餐厅的客人特别多,餐厅也有许多活动,又是送餐,又是送水果,让人觉得沾了很大便宜,一个个吃得皆大欢喜。

裴迪文吃得不多,不时抬表看时间。

咖啡上来的时候,裴迪文起身说去下洗手间,舒畅看到他拐了个弯,走向收银台,向收银小姐指指她们坐的位置。

这边,胜男抓紧时间进行盘问,“唱唱,那次你让我帮你送礼物,向你父母撒谎,说你住在我那里,你说和一个男人同居,是不是就是他?”

舒畅咖啡没放糖,浅抿了一口,眉蹙了下,“嗯!”

“你真的从那时就和他同居着,为什么没吱一声?”

“难道我要拿着喇叭到处宣传?”

“那也要透点口风呀,你不知道我们为你有多提心吊胆的。昨晚.宁致也打电话来关照过我了。唱唱,你别生气,我不太看好裴迪文。”胜男闷闷地说道。舒畅询问地看向她。

“你又不是小鸟依人的小女生,怎么会喜欢这么成熟的男人?滴水不漏,周到、体贴,大概也不可能和你吵架吧,看你永远象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处处让着你,既使你做错了什么,他也只是笑笑,包容地说没关系。唉,换作我要疯的。”

“难道你想找一个能陪你打架的男人?”舒畅笑问。

“打架挺好的,至少问题在表面上,打过了心里就舒坦了。而太成熟的男人什么也不和你说,由着你一人在那上窜下跳,象唱独角戏似的,你不难受呀?”

舒畅正要接话,裴迪文过来了,手搁在舒畅的肩上,没有坐下。

“我有点急事先走,舒畅,你和胜男慢慢聊,晚些我给你打电话。”

胜男摆摆手,算是回应。

“那我的车给你吧,我可以让胜男送我。”

“不了,我打车过去。”他温柔地看看舒畅,点点头,转身走开。

从背后看他,身材修长、笔直,一样气质轩昂。

“其实,我也想不通,他怎么也会喜欢上你呢?”胜男眨巴眨巴眼。

“去你的,我又不差。”

“不是差不差的问题,而是对不对味。他这样的男人,好像应该配那种贵气十足的千金小姐,哪怕穿件地摊货,别人也会以为是名品。你看你,连高跟鞋都不穿,站他旁边,就跟送一外卖的小妹似的。”

“喂,喂,你不喜欢他可以呀,别一直打击我好不好?”

“唉,我还是替宁致可惜。隔了十年,再相遇,他还对你心动,这多么不容易呀!”胜男眼中突然隐隐浮出一层水光。

舒畅看着她,“胜男,时光不会倒留的,有的人错过了,就是永远。你再想着陆时,怎么对得起安阳?”

“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我们又没什么。”

“真没什么?”舒畅盯着胜男脖子上系着的一条丝巾,诡异地一笑。

“好了,好了,别聊男人们,我们吃完了逛街去。”

“想买什么?”舒畅把杯中的咖啡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