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畅眨了眨眼,““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方便透露下你的新郎是谁吗?”,

“可以呀!医学院的教授,姓林。””

舒畅膛目结舌,觉得要对谢霖刮目相看了,她傻傻地问了一句:““他不会是个老头吧!”,

谢霖讪然地坐下来,转着手里的钻戒,轻轻点了下头.““嗯.五十了。””

““谢霖,你干吗要这样委屈自己?””舒畅惊住了。

““这不是委屈,这是善终。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男人四十岁,还有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叫着嚷着要嫁,而女人四十,就只能嫁个半百的老头子了。我还算幸运,林教授没有谢顶,也没腆着个肚子,儿子在国外读博士.妻子死了两年,我和他结婚之后,什么烦忧都没有。这样的男人又会疼老婆,又省得我成天担心年轻妹妹勾引他。”,

““你的高见真吓人。可是。。。。。。你怎么突然想嫁人了?”.舒畅知道谢霖的私生活一向丰富,她能静得下这颗心吗?

“我累了,不能总在外面漂,既然嫁不了喜欢的男人.就给自己找个好的归宿,林教授正好现在出现了。都结婚吧,大家皆大欢喜。唱唱,你也要趁年轻把自己给嫁了,不然就不是你挑别人,而是别人挑你了。”

“你能把从前都忘了吗?””

“当然,婚姻不是恋爱。恋爱可以谈几次,婚姻却要百分之百的忠诚,不然你怎么要求对方呢?呵,放心,我己彻底洗去铅华,从良做人。老林工资、津贴很高,以后,我跑广告也不那么拼命了,安分守己过日子。”.

舒畅除了祝福,还能说什么呢?

崔健和谢霖,在年过不惑之后,终于各自尘埃落定。可是两个人都是一幅认命的表情,反而没有拥有一个

新家的欣喜,如同拼尽了全力完成一件事,松了一口气,然后一头栽倒放心睡去,就这样而已。

婚姻,难道并不像传说中那么值得期待?

宁致到小院来做客了,带着他去的那个城市的特产——几大盒糖醋排骨、一大袋油面筋,几个神态憨厚的小泥人。

这些东西,滨江也有卖得的。不过,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干吗要那么破费?”于芬看到宁致,开心得直笑,自己不方便,把个舒祖康指使得团团转,又是拿水果,又是捧花生。快过大年了,家里已开始储备各种年货。

““伯母,你快坐好,我自己来。”宁致扶着于芬,扭头看看楼梯,“.真是挺窄的呀!伯母,你和伯父干吗要住楼上?”.

““以前是为了考虑晨晨,后来也没想着搬下来。””

““伯母,明天我找家保洁公司把家里打扫一下,顺便帮你们和舒畅的房间换一下,好吗?”

““还是宁致想得周到。是呀,我这腿到了这冬天,又酸又麻.爬个楼梯直喘气。””

于芬眯细了眼,看宁致真是越看越欢喜,“.你过年要回加拿大吗?””

宁致在桌边拨了一堆花生,自然地递给坐在一边听他们聊天的舒畅,““加拿大没有亲戚朋友,不回去了,我就呆滨江。”

“那来我家过年吧!””于芬热心地说道。

““妈。。。。。。”舒畅叫了一声,感觉妈妈太唐突了。

““方便吗?”宁致看着舒畅问。

于芬连连点头,““当然方便。有你在,家里还热闹些。哦,你和唱唱聊着,我去看看老舒饭做得怎么样了!””

舒畅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在气我食言吗?”宁致挪了个位置.离舒畅近一些。

“宁致,我妈妈她有点一激动就来事.你别听她的。家里我会带着打扫的,换房间就是把衣服换一下,不麻烦。你公司那一大摊子事,已经够让你操心的了。””

““舒舒,我想来你家吃年夜饭.如果你不欢迎.那我就一个人呆在公寓里。””

““我。。。。。。也不是不欢迎。。。。。。””舒畅被他说得张口结舌。

“那是不是代表我可以来了?如果我来,总得尽点心吧!我不乱买东西,家里的重活就让我来安排吧!伯父、伯母年纪大了.你又是女孩子家.我是大男人,我不做谁做。舒舒,有好几年,除夕夜.我不是在工地.就是住在酒店。吃年夜饭是什么感觉,我都忘了。”

舒畅要插话,又被他笑着打断.“.前几天.我接到个电话。你猜是谁?是我读高三时的实习老师赵凯,他现在做律师了.不知听谁说我现在滨江.辗转联系上我,他说他和你也熟,约了什么时候一块吃个饭。这个周六.好不好?再喊上胜男,我们四个人一块去泡温泉,吃农家菜。你升做首席记者,同时也算帮你道贺下。””

如果宁致单独邀请舒畅,舒畅一口就拒绝了。舒畅在这个周六、周日,想全部陪着裴迪文的,可现在又是赵凯,又是胜男的.她只得点了点头。

第十二章(VIP)

第二天,是周四,农历腊月初二。

聚贤苑的三期工程工地上,远一点的民工已回家过年了,附近的仍留在工地放工。突然轰的一声,所有的人脚下一震.大家停下手中的活.转头寻找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烟雾腾起处,刚灌浆两天的楼板竟然坍去半边。

宁致出去了几天,正在会仪室里听取各个部门主管的汇报,放在一边的手机铃声执着地响着,响得他心里面烦躁。不耐地站起身.电话刚接通.就听到放工队长喘吁吁的声音传过来,“宁总,出事了.刚刚工地上楼板坍了.压到两个工人,送医院去了,我看有一个是不行了。”

宁致一听,心口一闷,厉声问道:“你这个放工队长是怎么当的?我一直关照你注意工程质量,注意施工安全,这大过年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向人家家属交待?”

放工队长在那边支支吾吾的,“灌浆工程我。。。。。。一直把关很严,可能是这一阵天冷,混凝土凝固得。。。。。。””

宁致打断了他,“先别找原因了,赶快把现场处理好,去医院照顾病人,尽量不要让外界知道,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合上手机,也不听汇报了,叫上冯处长和其他几个主管.立刻往工地上赶。

整个工地是封闭式的,严格与前两期工程划分开.入口处挂着“施工重地,闲人免进”的牌子。宁致的宾士停在铁门前,保安认出他的车.把铁门打开。隔着车窗,宁致突然看到一辆奇瑞飞奔而来,保安挡住。车门一开.舒畅从里面跳了出来,向保安出示记者证,保安头摇得象个拨浪鼓,往舒畅往外直推。

“该死的!”宁致一闭眼,低咒了一句,让司机把车停下.他叮嘱了冯处长几句,下了车,往回走。

“她是我请来的。”宁致面色平静地对保安说道.手一挥。

保安不好意思地对舒畅笑笑,挠挠头,把铁门再次打开。

“舒舒,你来得好快。”宁致对着舒畅苦涩地倾了下嘴角。

舒畅一愣,她接到电话举报,匆忙赶过来,没多想这工地原来是致远房产公司的,秀眉不禁打成了一个结。

宁致让保安取来一顶安全帽,替舒畅戴上,对着铁门里的工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舒畅随宁致进了工地,宁致大大方方在前面领路.“舒舒.你想先去哪里看?”

舒畅看到一批工人正在将带钢筋的碎水泥块往一辆大卡车上装。

“这些碎水泥是楼板坍塌留下来的吧?”她扭头问宁致。

“不是,工程师检验说不合格,我让他们拆了运工。”

舒畅突然看到一块碎砖上有血迹.她冲过去把砖头拿在手里问:“有人受伤了?”

宁致眼眨都不眨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工人们埋头干活,象是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舒畅脸色发白,握着砖头的手一抖,砖头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块。

“舒舒,到办公室坐下吧!”宁致把舒畅带到了工地办公室,他关上了门,给舒畅倒了杯茶。

“上亿的工程,出一两件事故,都属于安全范围。舒舒,我不想瞒你,工地今天是出了点事,两个工人被坍塌的楼板砸伤,一个没抢教过来,另一个伤势稳定,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我知道记者是在第一时间报道最真实的事件,所以舒舒你可以如实地反映。但我有个要求,舒舒,你可不可以不要写是坍塌的楼板砸伤的,那样别人就会理解楼的质量有问题,会对我们整个公司的声誉造成很坏的影响,这三期的楼盘也没办法对外销售了,所有的投资会成打水漂的。”

杯中的热气迷糊了舒畅的双眼,舒畅象傻了一般,嘴张了几张,又无奈地合上。她第一次在新闻事件面前,失去了镇静,她感到有一丝无措。

“我们公司,宋思远负责北方市场,我负责南方市场。刚刚打了点基础,我不能让这一切毁于一旦。舒舒,实话和你说,是你来,我才让你看到这些的。换作别的记者,连现场都看不到。而我也会用我的方式,把这件事情对外公布。你心里面不要有任何矛盾感,事已既此,无法挽回。我会让项目经理们抓紧以后对楼房质量的监督,也会对两个工人有个好的说法。如果你坚持要那样写,我也能理解的,你有你的职业道德。”宁致耸了耸肩,肌肉抽动了下,诚恳地看着舒畅,“不过,舒舒,我挺想你帮帮我的,这并没有违背什么原则,反而是拯救了我们公司,上千号的员工呀。好吗?”

舒畅心里面象煮开的水,沸腾翻滚,她如同失去了语言功能,只有一双眼睛一会儿看宁致,一会儿看外面的工地,忙个不停。

“宁总,我刚向安监局上报了伤亡事故报告。”冯处长推开门,正说着,扭头看到了舒畅,笑着招呼,“舒记者,你怎么来了?”

“舒舒来采访的,你把事情发生的经过说一下吧,然后带舒舒去医院看望下两个工人。”宁致替舒畅做了回答。

“好的,唉,两个工人高空作业,没系好安全带,出了这么大的事,真可惜。我已让人去接他们的家人过来了,安排住在宾馆里。”冯处长说道,“舒记者,你要去看看事故现场吗?”

“我还有打几个电话。舒舒,你先去吧,一会我和你一同去医院。”宁致握了握舒畅的手,用只有她听到的音量,在她耳边说道.“舒舒,谢谢!”

工地上的风很

大,空气中飘荡着泥浆、灰石的味道,舒畅仰头看着正在建筑中的楼群,再上面是铅灰色的天空,她突然讥诮地一笑。

从医院看望了受伤的工人出来,回到报社写好报道,发到编辑邮箱.外面已是华灯初上。除了值班室,就法治部办公室的灯亮着。她疲惫地合上电脑,站起身。

熄了灯出来.上电梯前,接到宁致的电话,说他在她家,等她回来吃晚饭。

“我报道还没完.你们先吃吧!”她没多说,收线后,拨了裴迪文的电话。

“在哪呢?下午也不接我电话?”裴迪文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喜,这一周,两个人明明在同一个单位工作,却没见几面。

“迪文,我好饿。”她无力地倚着墙臂。

“来憩园吧,我给你做面。”他温柔地轻哄。

“嗯,我要吃海鲜味的,好多好多汤.热热的.上面还要铺鸡蛋.多多的虾。”

“行,二十分钟能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