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脸一红.摸摸鼻子,“是的,我是舒畅的爱人。”

“在这个手术通知单上签个字,不要担心,这只是个门诊小手术.不会有危险的。”

“嗯!”安阳接过医生手中的笔,飞快写下自己的名字,手一松开时,满掌的冷汗。

“医生,我能进去陪陪她吗?”胜男问道。

医生迟疑了一下,“她情绪是有点不稳定,你进来也好。”

“在外面等着我们。哦,你去买点粥和点心.要热的.一会舒畅出来要吃。”胜男进手术室前,对安阳说。

“好的!”安阳提着包,正要转身,一抬头.看到不远处.一对男女表情惊愣地看向这里。男子阳光、俊朗,女子俏丽.肚子挺得高高的.象快要临盆了。

“刚刚。。。。。。你说你是舒畅的爱人?”男子指指手术室.结结巴巴地问。

安阳一咂嘴,晕了,碰上舒畅的熟人了.世界乍这么小呢!他呵呵一笑,硬着头皮点点头。“是呀,请问你是?”

“我和舒姐是同事。”大肚子女人嘴巴很俐落.“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舒姐在做手术?人流?”

一群乌鸦呱呱地从头顶上飞过。

安阳脸都抽筋了,撇撇嘴,耸耸肩.沉默为金.越过两人.直冲冲地下了楼。

“嘿嘿,老公,现在知道娶到我.你有多幸运吧!看看.你的前女友,在你心中完美的女神,在与你分手不久,有了旧爱.又有了新欢.这不,也有爱情结晶了。”

谈小可眉开眼笑。一幅幸灾乐祸的激动样。

“闭嘴!”

杨帆一声低吼,带着几份暴戾。谈小可从来没有见识过他发怒.吓得打了个寒噤,只见他眼中掠过森冷的寒意,这也是她不曾见识过的。

“不要这样说别人,这很不道德。”

谈小可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眼里满是惊惧、疑惑。她不知道,此刻杨帆心中酒上的浓浓自责,如果当初他坚守住那份爱,没有放弃唱唱.唱唱会变得现在这样吗?

第八章(VIP)

手术时间并不长, 前后不过十分钟,整个过程,舒畅都非常清醒。医生征求她意见,是否用麻醉时,她摇摇头。冰凉的器械象把电锯在她的体内搅拌着,尖税的疼痛骤然几经贯穿了她的心,她疼得整个人颤栗着,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冷汗把内衫都浸湿了。

胜男的脸色不比她好多少,紧握着她的掌心里,也是一手的潮湿。 “唱唱,如果太疼,你喊出声来。”她替舒畅将一绺湿发拨开,手指轻轻覆盖上去,只觉得一片冰冷。

舒畅身子又是一阵抽搐,全身的感觉,己不是一个“疼”字能说明。她连哼都没哼一声,她想,此时,腹中的孩子也在疼,她要陪着他一块疼。

“再坚持一会,马上好!”医生面无表情地抬起眼,看了舒畅一下。

舒畅面无血色,头歪向一边,眼睛闭上。

终于听到医生把手术器械搁回盘子的轻响声,舒畅缓缓睁开眼,她从胜男的掌心里抽出手,颤颤地摸向扁平的腹部,那里好象没有任何变化。可是,她知道,曾经有一个小生命在里面停留过。

“休息半个小时后,没有异常,就可以回去了,尽量多休息。”医生叮嘱道, “如果能睡,就睡会吧!”

“好的,谢谢医生了。”胜男忙应答,她看舒畅大张着双眼,低下头,轻声说,“把眼睛闭上,一会我们去农场。”

舒畅定定地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没有一丝睡意。

“就是这样吗?失去后才知道珍惜。”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无声地滑落到脖颈里,声音干涩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胜男,其实……我真的想留下孩子。”

当医生告知她已经流产了,要准备为她清宫,一股强大的母性突然从心底深处升起,她不能控制地想要这个孩子。是的,裴迪文歆骗了她,伤害了她,可是,三年来,他对她的呵护、体贴、关怀,这几个月来,他带给她的惊喜、温柔、溺爱,想起来,也不全是痛苦,也有许许多多美好的回忆。而这个孩子就是这些回忆的见证,即使她和裴迪文的缘已到了尽头,她可以独亨这份回忆。

此时,舒畅意识到,自已对裴迪文的一份爱,比想像中要深得多。

一切均已晚矣。

“他挺乖,是不是?知道我不喜欢他,所以他自己走了,不让我感到内疚。”她蓦地捂住嘴,眼泪一下夺眶而出。

“唱唱,你在胡说什么。那不是什么生命,只是一个未成型的胚胎。你给我把眼睛闭上,不准再乱想什么。一切都结束了,休息五天后,你还是舒畅,什么都会好起来的。”胜男看见她那样,不禁也眼眶一红,背过身,拼命地眨着眼睛。

“嗯!”舒畅真的

闭上了眼,任心头刀割般的疼痛缓缓蔓延,她不能再让胜男担心了。

过了一会,医生进来问了下她现在的情况,嘱咐她要注意的事项,她机械地点头答应下来。

胜男扶她坐起,理好头发,给她穿上外袄。安阳拎着一袋血糯粥、一袋水晶包站在门口等着,见两人出来,吓了一跳。舒畅脸色不好,是手术反应,胜男怎么也是一幅苍白如雪的重创样?

他忙把食袋递给胜男,自己托住了舒畅的腰,走得极慢的出了医院。

胜男与舒畅一同坐在了后座,问她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暖暖身子?舒畅摆摆手,两眼发直地看着窗外。还在年假之中,天气寒冷,九点多了,街上的行人和车流都很少。

安阳把车调了个方向,没有着急驶向车道,而是回过身,抓了抓头,欲言又止。

“你干吗?开车呀!”胜男心里面堵得慌,特想发火,见他那样,口气不由得有些冲。

安阳不安地瞟了瞟舒畅, “你们进手术室时,我……在门口遇到了两个人,象是一对夫妻,女的怀孕了,他们认识舒畅,女的说是舒畅的同事,问我真的是舒畅的……”安阳脸红地干笑两声。

“真是冤家路窄,奶奶的。”胜男火大地拍了下车窗。

“呃?”安阳愣了。

舒畅声音平平地说: “那是我的前未婚夫。”

安阳瞠目结舌, “你前未婚夫?你同事?”

“怎么了,你还想不明白吗?你不是学犯罪心理的,分析不出这么狗血的剧情是什么?我告诉你,这世界上恶心的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人做不到的。唱唱前未婚夫和她同事勾搭上了,有了孩子,然后结了婚,就是这样。”胜男突地停滞了下,扭头看舒畅, “唱唱,那女人会不会到处去嚷嚷?”

“由她嚷嚷去吧!没什么的,最多是私生活不检点,又不影响工作。”舒畅无力地闭上眼。

谈小可当然不可能放过损她的机会,不出两日,报社上下都会传遍了。只是这样,裴迪文也会知道了。

唉,舒畅轻轻叹了口气,头痛欲裂。

在劳改农场里休养,胜男还算挑对了地方。食堂里的师傅,饭菜做得不错。在胜男的特别关照下,舒畅每餐的营养都很全面。而且这里非常安静,安静得近似于荒凉。

入冬之后,犯人们就不出外劳动了,呆在室内做手工。农场有个小工厂,专门生产做工复杂的布娃娃。

除了吃饭时,可以看到犯人们列队在外面经过,其他时间,舒畅所看到的人就是几个干警。他们对舒畅都很熟悉,以为又是为采访而来的。看到舒畅坐在门外晒太阳,都会走过来打声招呼,从来不

作其他联想,只是说舒记者过了年没见胖,到瘦了许多。

胜男象个小妈妈,说流产也是小月子,不准舒畅看电视,不准舒畅看书,只可以在外面晒晒太阳、散个步,然后就是上床睡觉。

舒畅没有力气争辨,凡事都由着胜男安排。这次流产,体力和心力都象透支了,她感到自已象被分裂了,再也拼凑不到原先的模样。

安阳很体贴了送了几本几米和朱德庸的漫画书,这个色彩明快,故事诙谱,眼睛看着轻松。

初八,报社正式上班,舒畅给部长打了个电话,说自已在外面走亲戚,要晚个两天回报社。

部长在电话那端, 哼哼唧唧的直咂嘴, “真是走亲戚吗?”

舒畅笑了笑,知道谈小可已经把消息散播出去了, “这个还有真假?部长要是不信,我回去后,把车票给你签定下?”

“不,不!我知道了,你尽量早点回来上班,人事处的处长今天还过来找你有事呢!”

“是什么事?”

“不是什么大事,可能是一些情况要调查下,你回来再说吧!”部长象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支支吾吾的就挂了电话。

舒畅愣了愣,回房间睡了个午觉,朦胧中,听到胜男在接电话,好象是大门看守打过来的,找胜男有事。

胜男应了声,回过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舒畅,然后跑开了。

舒畅睁开眼,心慌乱地怦怦直跳,她象是预感到什么,下床穿好衣服,把头发梳得服贴了,用热水洗了把脸,涂乳液时,胜男进来了,站在门边,唇紧抿,脸色发青。

舒畅嘴角浮出一抹笑, “是裴迪文吗?”

胜男诧异地抬起头,竖着眉毛, “你怎么知道的,唱唱?我没……透露一点消息,安阳也没说,他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你忘了他是裴迪文呀!他人在哪?”

“我没让他进来,吼了他一通,他反到象有理似的,眼神能吃人,咄咄地瞪着我,说要是见不到你,他就开着车冲进来了。我又不是吓大的,懒得理他。”胜男冷哼一声。

舒畅歉然地看着胜男, “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我去看看他。”

“你要是想见,让他到这里来。”

“不要了,我到他车里去。”舒畅平静地站起来,拿了条围巾系上。围巾是粉紫色的,很宽很长,有着美丽的流苏,她有时会随意地一束,在上边佩个胸针。胸针是裴迪文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这次来农场,她把胸针摘下来放在家里。

“我陪你去。”胜男想想不放心。

“不要。”舒畅摇头,该来的总是无法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