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听到宫悯的声音,陌桑不由抬看一眼身边雍容、淡泊、优雅的身影。

银白点翠的束髻冠,两鬓各有一缕墨发飘落肩上在,浅青色绣文殊兰暗银纹锦袍,白色狐裘,雍华高雅,隽逸出尘。

眉如墨画,眸子里面像是装着一片星空,目光明亮、视线广阔,似乎整个天下都装在的他眼内,谦上眉心上鲜红的,闪着金属光泽的宫印闪,给他慑人心魄的容颜,渲染上冰雪的高冷圣洁。

青竹林里的飞仙,高洁如山中雪。

神魂皆不染一丝凡尘,言语难以形容他的卓绝风姿。

渺园中人来人往,人人富贵非凡,独他如一股清流缓缓潜入每个人的心涧,以高贵的姿态入驻在每个人心里。

陌桑微微一怔,却又很快回过神,微微垂下头,倾听众人的议论声,意图用周边杂乱无章的声音调整自己有些微凌乱的情绪,掩饰面对宫悯时内心的不自然。

“弟妹,你糊涂啊!”颜惑用糊涂二字,说尽心中的无奈。

“我”

“郡主当时没有追究,就意味着她以后都不会再追究你,你又何苦如此。”

“我们唐家的生意”

“唐家不会因为郡主也做家具而败落,以唐家的能力,以及唐家在家具行业的影响力,郡主完全有可能会选择跟唐家合作”

“你别胡说,我才不会选择跟唐家合作。”不等颜惑说完,陌桑就打断他的话,没好气地别过脸不看,偏偏转过头就要面对着宫悯,无奈地转过身用背对着他。

陌桑的个子在女子中算是高挑的,偏偏站在宫悯跟前,却不经意显露出小女人的风韵。

颜惑看到她这个小动作,强忍着笑意道:“但你不会限制若初选择跟谁合作,若初想要找人合作,唐家自然是首选,你不是经常说一句话,有力不赚的都是傻子,你不是傻子,若初也不是傻子,所以”

颜惑的话说到一半时突然打住。

就算他没说完,大家都明白他是什么,在场只有唐家父女是傻子,有钱不想赚。

宫悯没有说话,以他对陌桑的了解,这个丫头最多是想打击、教训一下唐心柔。

唐家是存是亡,完全取决于他们自己的决定,跟陌桑没有半点关系。

颜惑一番话,听得唐心柔和唐家主完全懵掉。

看到他们这样,颜惑无奈道:“唐家主,您也在生意场上打滚几十年,还会不知道危机也是转机的道理。”

“这”

唐家主一脸悔意。

颜惑微微扬起下巴,一脸淡然道:“渺园的家具一出,受到冲击的不只是你们唐家,大家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本公子开始也很着急,不过一想就发现问题,若初是突然做家具,销路方面肯定有问题,所以才会有这个家具展,以及什么代理权。”

说完后,颜惑看向陌桑:“郡主,本公子说得对不对。”

陌桑白了他一眼,不以为然道:“本郡主当初确实只是想教训一下颜二少夫人,绘好图纸后,先是了解唐家家具的售卖情况,后来不知不觉就了解到风擎大陆的家具行业的情况,觉得这个行业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就决定再做大一点。”

在场的商户听到后,忍不住想捶胸顿足。

陌桑一时怄气,就能怄出一条生财门路,若是全心全意地做生意,哪还有他们立足之地。

“本来都忘记的事情,颜二少夫人突然又跑到陌府外面闹,今天还跑这里闹,本郡主只能说不作死就不会死。”

陌桑说过错后暗暗吐了一下舌头,差点就破口而出,幸好她及时煞住,不然她都不知道如何解释,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众人才明白事情的原由。

最近帝都的种种流言,也不攻自破。

唐家,果然是不作死就不会死,郡主这话说得真好。

唐心柔此时才明白,陌桑压根儿就不把她放在眼内,是自己心里有鬼,才会一错再错,闹到今天这种局面。

“容华郡主,我”

“本郡主可什么也没做。”陌桑一脸无辜地看着唐心柔。

唐心柔自己把事情闹大,还闹得人尽皆知,是他们给了竞争对手打击他们的机会,所以还是那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真相大白后,唐心柔心里后悔不已

顺天府的人来到现场,问明情况后,毫不犹豫地带走唐心柔和那个丫头。

看着唐心柔的背影,陌桑摇摇头:“姐妹们,走,我们去巾帼社,看看我都给你们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颜惑一听陌桑又有好东西,忍不住道:“作为巾帼社的顾问之一,本公子是不是也应该跟过去看看,监督你们作诗写词。”

“这里的事你不管吗?”陌桑惊讶地问一句。

“谁的娘子就谁来管。”颜惑不以为然抛下一句话。

说话时暗暗瞟向宫悯,意味深长地一笑后,大声道:“姑娘们,我们一起走吧。”

他这么一吆喝,巾帼社的姑娘兴奋得大声尖叫,惹得别的文社的姑娘眼红不已,尤其是高家三姐妹,他们妒忌的目光能把巾帼社的姑娘们撕掉。

陈燕鸣当时被高家三姐妹欺负哭了。

现在终于可扬眉吐气、趾高气扬,得意地朝他们冷哼一声,一甩头,大摇大摆地跟在颜惑后面。

石霜霜也朝他们挤眉弄眼,转身故意小声惊叫道:“颜惑公子,陈妹妹,燕姐,等等人家嘛。”踩着小碎步往前追。

看到巾帼社的姑娘们,一个个嚣张成这样,陌桑一阵无语。

转身后却是宫悯笔直的身影,面上一阵尴尬,朝他微微点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错开一步擦肩而过。

刚走出渺园就发现,宫悯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陌桑心里一阵疑惑,不是说订亲后不能见面,他跟着自己该不会是有什么话想跟她说清楚,不由放慢脚步,等着宫悯走近。

宫悯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郡主突然放慢脚步,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陌桑心里一阵惊讶,疑惑道:“宫大人一直跟我,难道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我只是听颜惑说,藏书库最近又添置了不少新书,过去挑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宫悯的语气一始既往的冷漠无情。

陌桑轻轻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自从两人中间多了一纸婚约,说话行动间反倒显得比以前更加客气、生疏。

两人一路并肩而行却不说一句话,来到巾帼社门口外面,却没有听有任何声音,陌桑心里不由一阵疑惑。

踏时门口,往里面一看。

看到里面的人时,脚步一滞,他怎会在这里?。

宫悯看到里面的人时,眉毛不着痕迹地挑一下,大步走上前,拱手行大礼道:“大皇子殿下!”

大皇子帝楚泽,一身暗金色便服,屈起一条腿坐在椅子上,半眯的眼眸从二人身上扫过,不禁让人联想到某人的作派。

宫悯一袭青衣雪白轻裘,陌桑白衣白裙白披风,连面纱也也是白色,除了头发和眼睛外,唯一有颜色的东西就是她抱着小手炉。

两人站在一起就像两堆雪堆一起,大皇子捏捏眉心道:“容华郡主,父皇说过你很多次,你一朝正郡主,应该穿些颜色鲜艳的衣服,你这样子往雪地里一站,宫悯都找不到你。”

颜惑一时没忍住,噗一下笑出声。

陌桑面纱下的嘴角抽了抽,用得着这么夸张吗?再说,谁会让她站在雪地里。

“笑什么笑,本殿说得不对吗?”大皇子冷冷瞟一眼颜惑。

“殿下说得太形象,在下一时没忍住。”

颜惑暗瞟一眼宫悯和陌桑,脑补着宫悯雪地里找陌桑,宫悯在雪里找陌桑,就忍不住一直想笑。

正得意不已时,两道凌厉的目光从他身扫过,颜惑浑身不由一颤,马上看向宫悯和陌桑,两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陌桑若无其事地淡淡道:“殿下,是三叔说了,陛下已经吩咐衣工局为容华裁制新衣,府里就不必再重复添置,只是衣工局的送新衣一直没下来,只好穿旧年的衣裳。”

旧年她还在孝服期,衣服自是然白的。

“怎么,陛下上次吩咐衣工局给容华郡主做的衣服,到现在还没有做好吗?”大皇子一脸不悦地回头问身后的太监。

“回殿下,给郡主的十身衣裙,一百条发带,衣工局早已经做好,请皇后娘娘过目时,皇后娘娘说郡主身子娇弱,还应再添置一些厚暖的披风、斗蓬、暖手筒,以及防雪防水的暖靴,想是做好后再一迸送到靖国公府上。”

太监的一番话,大皇子满意地点点头:“想不到丞相大人这么小气,大过年的也不舍得给侄女添置些新衣,明儿早朝时本殿会提醒他。”

陌桑眼珠子一转,讨好地笑道:“殿下,添置新衣可以不提,您能不能提醒一下丞相大人,还有他们,记得给臣女一点钱。”

抬起手指向海棠、弥生,目光幽怨,理直气壮道:“殿下,堂堂一朝郡主,出门时身上却一个钱都没有,传出去多不好听。”

闻言,颜惑和宫悯不由相视一眼。

记得那次在江边吃鱼粥,陌桑就跟他们抱怨过。

本来还以为是她的玩笑话,想不到竟然都是真的。

堂堂一朝郡主出门,身上居然没有一个钱,听着确实让人很憋屈,尤其是她还为陌府赚了这么多钱。

咳咳

大皇子轻咳两声,靠在椅背上,一派慵懒道:“你们陌家的银钱怎么花,孤管不了,眼下快过年了,你也别备什么年节礼,记得把外面那些新颖的家具,送几套入宫,尤其是书房那些桌子、架子什么的,最紧要的摇椅记得多多送入宫。”

大皇子的话一出,众人面上不由一怔。

陌桑胃里一阵抽搐,忍不住抱怨道:“原来殿下这一趟微服出宫,不是为了体察民情,是为了跟容华预订下年节的礼物。”

大皇子的意思,自然是陛下的意思,想起颜惑强盗土匪式的索礼行为,还有三叔搬光政策,不由暗暗在心里腹诽:“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流氓的帝王,就有什么样流氓的臣民。”果然是上下一条心。

“嘀咕什么呢?”大皇子看到陌桑嘴巴一直在动,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臣女说,殿下跟丞相大人,颜惑公子,真是君臣上下一条心。”陌桑说完后,在心里面干笑两声。

“当然,孤跟丞相大人、颜惑自然是不对,你这个死丫头居然骂孤。”

大皇子幡然领会陌桑话中的另一层意思,抓起桌子上面的笔筒,猛一下朝陌桑掷去,陌桑轻轻一闪躲到宫悯身后。

只见笔筒嗖一声飞出门外,门外哎哟一声惊叫,就听到一把熟悉的,威严、霸气十足的声音大声吼道:“那个缺得鬼乱扔东西,差点砸在你家二爷的身上,还不赶紧滚出来,给爷我赔礼道歉。”

闻言,在场众人一颗心咯噔一下,十分同情地看向坐在中间的帝楚泽。

陌桑不由在心里暗暗腹诽道:“出门没看黄历,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两个都往巾帼社跑。”

☆、第168章、那个人是谁

“你给孤老实交待,到是谁扔的笔筒。”

元和帝啪一声,把笔筒重重放在桌子上面,众人不由缩了一脖子,目光暗暗瞟向,若无其事站在帝王旁边的大皇子帝楚泽。

别人都在担心帝王大发龙威时,陌桑却琢磨帝王为什么自称二爷。

毕竟在那世界,自称二的,不是自黑,就是真的缺根筋、缺心眼。

而上面的男人可一点也不二,凭他敢让无数能力非凡者入朝为官,就足以证明他的不凡。

帝王能力有多强大,底下臣子们的能力就有多高。

帝王的能力越强大,底下臣子们的能力也越强大。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能把大皇子、林老丞相、父帅、三叔、宫悯、颜惑等,这些精得跟狐狸一样的人吃得死死的,说明元和帝本身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容华,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大概是看到陌桑一直在神游,没有理会自己,元和帝忍不住出声问。

陌桑回过神,恭恭敬敬地回道:“回陛下,臣女在想,陛下为何会自称二爷,里面是不是什么有什么曲故?”

“典故!呵呵,没有,就是觉得唤大爷不太好听,二爷比较顺耳。”

元和帝轻笑两声,漫不经心地解释,对这个称呼他是自我感觉十二万分良好。

陌桑心里暗道唤二爷也不见得好听,就听元和帝道:“长安,容华郡主的新衣什么时候好,本来气色就不好,她又素来不爱那些胭脂水粉什么,再这样一身白,就越发显得面无血色,看着教人担心。”

“谁说臣女不爱胭脂水粉,臣女今天也有用。”陌桑轻轻摘下面纱,露出精心打扮过的小脸,在场的人不分男女都不由眼睛一直。

陌桑向来苍白的双唇,此时呈现出一抹少女独有的嫩粉红,上面像是抹一层蜜,泛着诱人的光泽,让人有想上前咬一口的冲动。

两腮上也染着淡淡的桃粉色,衬着奶白的如玉雪肤,比山泉还清澈的水眸,容色煞是娇嫩动人,在场的人不觉地看得心神**。

石霜霜第一个回过神,大声惊叫道:“哇,好漂亮,粉粉的、水水的。郡主,人家好想咬你一口。”也不顾有异性在场,张开双臂朝陌桑过来,捧起陌桑的脸左瞧右瞧。

其他姑娘们看到后,也一拥而上,就连宫悯也被挤到一边。

云梦用手指抹了一下陌桑的唇,惊讶地叫道:“居然还不会掉色,我平时用的已经上好的,不想这个更好。”

杨燕清也用手揩一下陌桑的粉腮,惊喜地笑道:“胭脂也好,摸着不涩手,不像我们平时用的又干又重,还不易摊匀,一点也不舒服,这个摸着倒是润润的。”

“郡主,你说有好东西给我们看,不会就是这个东西。”

陈燕鸣眼睛闪亮,握着两个小粉拳,一脸期待地看着陌桑,心里暗暗叫道:“是!是!是!是!”

陌桑看着姑娘们一脸期待的表情,故意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迟疑了好一会儿后,突然大声宣布道:“你说对了”

后面的话还说完,姑娘们就大声地欢呼。

看到大家高兴,陌桑得意洋洋道:“我给你们每人都准备了一分,放在后堂,赶紧过去瞧瞧吧。”

陌桑的话一出,姑娘马上兴奋地簇拥着陌桑往后堂走,完全不理会在场的,大鸿皇朝最尊贵的几个男人。

男人们面对这种情况,莫名地生出一种挫败感。

想到跟姑娘们闹成一团,完全没有往日的冷静、成熟、高冷、沉稳的陌桑。

颜惑摇摇头道:“本来还以为郡主会与众不同,想不到她跟普通女子没什么两样,是我高看她,还是她转了性。”

眼角余光暗暗看一眼宫悯。

元和帝却不以为然道:“容华虽比别家女孩懂事些,到底还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活泼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目光落在宫悯身上,无奈地叹气,慢条斯理道:“他是个没事儿,半天不会说一句话的闷葫芦,如果容华也是这样,真不知道他们成亲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闷葫芦,听到元和帝这么说宫悯,颜惑不由暗暗偷笑。

宫悯却还是同一个姿态,同一个表情站在那里,仿佛元和帝说的人并不是他。

颜惑不由暗道:“闷葫芦这词语,还真是适合宫悯。”

正想出声附和时,就看到陌桑独自一人,不紧不慢地从后堂走出来,惊讶地道:“噫,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姑娘们呢。”

“你们有正事要谈,我就让他们先回去了。”陌桑淡然一笑道,眼睛却不敢看上面的帝王。

“你是担心孤看到了,又把东西抢走吧。”元和帝慵懒的目光往陌桑身一瞟,眼眸内露出一丝无奈,这丫头的防范心太强。

“放心,孤今天出宫,就是想看看你的家具展,外面那个人工喷泉不错,你改天让人也在御花园里弄一个吧。”元和帝丝毫不跟陌桑客气。

“是。”

陌桑轻轻应一声。

看到陌桑又把面纱蒙上,元和帝笑道:“把脸蒙上干嘛,挺好看的。”

陌桑拂一下脸上的面纱,淡淡道:“回陛下,臣女习惯了。”这层面纱能遮掩她的真实情绪,少几分伪装。

大厅内,出现短暂的死寂。

元和帝不知什么时候,敛起外放的慵懒,锐利的目光看着陌桑。

片刻后,淡淡道:“烈火国女帝驾崩,你应该已经收到消息,如果她是为保住你手上的人而自尽,孤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帝王的话一出,空气也不由一凝。

宫悯他们听到后,目光不约而同落在陌桑身上,这也是他们一直想问她的问题。

陌桑听到后默默垂下头,咬咬唇道:“陛下,臣女现在还不能说,等烈火国使臣把转神丹交出来时,您自然知道会真相。”

元和帝无奈地闭上眼睛,淡淡道:“你杀了威远王,箫月相视你为死敌;烈火女帝因你而亡,是天下人都知道事情,两国随时会兵戎相见;还当众取诛杀圣殿的长老,就算圣殿不追究你的责任,中洲元家也不会善罢干休。”

“都到了这份上,你还是不肯说吗?”元和帝又问一句。

陌桑的头垂得更低,用力咬着唇,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是铁了心不肯透露半个字。

元和帝的面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眸露三分怒色,冷声喝道:“陌桑,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外面有多少人等着要你的性命。你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肯让孤知道,你要孤如何护得住你?”

“父皇”

“闭嘴。”

大皇子刚想出声劝止,马上被元和帝喝断。

元和帝用力瞪一眼自己的儿子道:“等孤问完她,有你说话的时候,只怕你到时不想说。”

闻言,陌桑的头勾得更低。

元和帝一看,大怒,喝道:“抬起头来,看着孤,别以为不说话,就能躲过去,今天不交待清楚,你就别想出吟风楼。”

闻到这一阵怒喝,颜惑现在终于相信,元和帝今天是要动真格的。

陌桑这个丫头的秘密实在太多,今天她若是不吐点东西出来,陛下恐怕不会轻易放她走。

宫悯依然面无表情,连看都没看一眼陌桑,明明同在一个客厅里面,他却似乎一直游离在另一个异世空间,无论面前发生什么事情都影响不到他。

元和帝缓了缓情绪,眸光锁定了陌桑。

陌桑顶着万圴压力,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咬的唇道:“陛下,说点别的,行吗?”

啪!元和帝猛一掌在桌子上,吓得陌桑缩了一下脖子,就听到帝王继续怒道:“你以为是集市买办,还能讨价还价。”

元和帝这一掌拍得够响,宫悯终于从神游中惊醒。

看看眼前形势,拱手道:“陛下,不如先听听郡主怎么说,再作决定也不迟。”

“你倒肯帮着她,她还没有改宫呢。”

远和帝不冷不热地挖苦一句,目光继续锁着陌桑道:“说吧,孤倒要听听,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们。”

陌桑暗暗松一口气淡淡道:“臣女想说说有关北堑国的事情,削弱北堑国的计划,五年前已经开始,现在已经看出成效,想再加快进度的话,需要大家的帮忙,所以”

“所以,你终于舍得露口风了。”元和帝没气地反问,目光中的锐利已经收敛不少,空气中的压力减。

“陛下,臣女当初也是迫不得已,太早透露计划的内容,不小心泄露出去一点点,就一点点,这个计划都会全盘落空。”

陌桑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翼翼察看元和帝的面色,见他面色稍缓才敢壮着胆子说话:“北堑国主要以畜牧业为主,草原就是他们生存的根本,臣女的计划就是要慢慢破坏他们的草原,断掉他们的生计。”

闻言,所有人不由倒抽一口气,惊讶地看着陌桑。

破坏草原,就像是抢走农民的土地,是会生生把人逼死的。

想到此,元和帝的面色终于恢复正常,淡淡道:“说说看,你是怎么破坏他们的草原。”

陌桑理一下思路道:“臣女第一步,派出商队到北堑国,高价收购狼皮,北堑国百姓受不住诱惑,自然会大量猎杀狼群。”

“这是为何?”帝楚泽好奇地问。

“牧民的牲口以吃草为生,而狼群又以吃牲口为生,三者保持在一个合适的数量时,就会形成一个平衡的生物链。”

生物链?

听到这个名词时,四人男人眼内闪过一丝亮光,也有一些迷茫。

陌桑看到他们的表情,想了想道:“这么说吧。北堑国的草原只有这么多,不可能再增加,而狼群和牲口的数量却是可以变的。”

再看一眼,见他们还是似懂非懂,继续解释:“狼群是牲口的天敌,每年都一部分牲口会被狼群吃掉,如果草原上狼群减少,每年被吃掉的牲口的数量就会减少,也意味着牲口数量会逐年增加。”

宫悯想了想道:“郡主的意思是不是,北堑国草原上牧草的数量,只能供养一定数量的牲口,狼群减少后,牲口的数量就会逐年增加,当牲口的数量超过草原的承受力时,牧草不充足的情况,牲口就会大批量饿死。”

陌桑用力地点点阔大,继续道:“牧草的生长是有周期性的,牲口过多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当一片草地的牧草吃光后,而先前吃过的草地上牧草还没长起来,没有牧草吃,牲口就只能活活饿死。”

“就这么简单吗?”颜惑惊讶地看着陌桑。

“当然不是,除鼓励牧民猎杀狼群,还暗中命人把山羊分批送入草原”

“这是人为增加牲口数量?”大皇子打断陌桑。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