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悯看着陌桑平静的睡容,忽然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

陌三爷若是在陌家事时就赶回来,或许她就不会有那么阴狠冷绝的一面。

是残酷的现实,逼得她不得不极尽手段。

陌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到目的地,只知道她醒来时,已经在一个宁静的山谷里。

他们身下铺着厚毯,她躺着他坐着,面前是连绵成一片的野花。

它们在阳光下开放,花瓣上还带着点点晶莹的露珠,仿佛春天才刚刚为到,一切都是刚醒来不久的模样。

“这里是什么地方?”

陌桑慵懒地问,她竟然不知道,在榆城附近,居然这样一座,不为凡法沾染的山谷。

宫悯低头看着她刚睡醒,慵懒不失妩媚的小脸,抬头看着天空道:“这个地方一般人到不了,我也是无意中发现,是一座难得的无名山谷,夫人华过人,何不给它取个名字吧。”

“夫君太谦虚了,你的才华在我之上。”

陌桑不是谦虚,而是从心里佩服宫悯,若不是多了一世的记忆,她根本无法跟宫悯抗衡。

闻言,宫悯沉默一会儿道:“我想几个名字,不过都不合适,后来想着反正不常来,取了名字又能怎么样,再说我也不希望再别的人发现这里,它适合这种安安静静的美。”

“既然如此,也不用特地给它起名,无名有时候也是一种境界。”

陌桑环视着一周山谷:“山谷腹含毓秀,只是不为世人所知,当得起无名的境界。”

就像一个有满腹才华的人,却从不显山露水。

宫悯听完这番话,不觉低头看着陌桑,轻轻道:“夫人这番话包含人生大理,可惜又有几人能看穿,多少人为名利而随波逐流,放弃轻松惬意的生活,为名为利劳碌一生,最后却还是泯灭于历史长河,不留任何痕迹。”

他的这番感慨,陌桑听到后唇轻扬,继续闭上眼睛。

天空上,太阳暖暖晒在身上,这样的天气适合进眠。

看到她这般慵懒的行径,宫悯也不以为然,也轻轻躺下,静静仰望着天空。

他们能这样慵懒的时间不多,所以要好好珍惜。

远处的小坡上,弥月正在采花,无意地一抬头间,看到躺在草地上的晒太阳的主子们,面上不自觉地露出幸福的甜甜笑容。

郡主跟姑爷在一起其实也挺好的,最少她和弥生再也不用在暗处预防。

姑爷永远不会伤害郡主。

他默默地守护在郡主身边,替郡主赶走身边所有的麻烦。

只要姑爷在身边,什么麻烦都不会找郡主。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郡主经历那么苦难后,只有姑爷这样的男人,才能给她想要的幸福生活。

宫白又圆了不少身体,有些费力地走上小坡,坐在她身边小声道:“弥月,差不多正午,是不是该给两位主准备午餐。”

弥月看看山谷,想了想道:“山谷这么宁静,不宜杀生,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果子和野菜,再就着车上的点心,将就着应付一餐,回府后再补上大餐。”

宫白马上点点头。

两人开始在山谷内找果子和野菜。

陌桑终究是怕睡太多走了困,晚上会睡不着,不过再睡小半个时辰就起来。

看到宫悯仍然躺着,就没有叫醒他,自己往前面走,刚才听到有水声,想来附近应该有水源,正好洗洗脸、醒醒神。

越过没膝的野花丛,果然有一条小溪在缓缓流淌。

溪水深不过小腿肚,上面漂着一层花瓣,拔开花瓣后,底下白色沙石清晰可见。

鱼虾在水中漫游,看到人来也不会惊慌逃跑,反而游过来,好奇地打量着陌桑。

陌桑把帕子浸到水中,不想溪水却冰冷异常,手臂上的汗毛不由竖起,人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用帕子轻轻擦控脸,就走回到他们原来休息的地方,却发现宫悯身上多了一个毛团,仔细一看竟然是只野兔。

野兔看到陌桑也不跑,而是瞪大鲜红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打量着陌桑,确认她不会伤害处它后,就趴在宫悯身上休息。

看到这一幕,陌桑一阵震憾。

这个地方干净的,连动物都有一颗单纯的心。

它们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畏惧,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受到过伤害。

陌桑也不冒然走近,而是看附近的野花,即便是野花,它们也一定是最漂亮的野花。

它们就这样一大片一大片连在一起,就像是一张巨大的绚丽无比的名贵地毯,让人都不忍心踏足,生怕会毁了它的美丽。

宫悯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看着陌桑小心翼翼走在花丛中的模样,眼眸内不觉露出三分笑意。

把野兔抱到毯子上,从旁边的树木上吸来一片叶子,放在嘴边轻轻一吹,吹的正是陌桑的《清心谱咒曲。

山谷里蓦然响起熟悉又悠扬的乐曲,陌桑不由回头。

就看到宫悯屈起一腿,悠然坐在毯子上,正用叶子吹着熟悉,却极具个人风格的乐曲。

本就能纯净的琴曲,在远离世俗的山谷里响起,宛如天上的梵音入耳,净化世间一切。

陌桑心里一阵从来没有轻松,足尖轻轻一点,纤细曼妙的身影轻轻飘起,如没有重量的飞絮一样落在野花上面。

踏着轻盈的舞步,宽大的广袖轻轻飞扬,柔若无骨的腰肢轻轻摆动,脚尖不时点一下花枝,宛如山谷里的精灵,在花丛自由自在地轻歌曼舞。

宫悯看到陌桑在花上起舞,面上露出一丝意外。

他竟不知道她原来会跳舞,而且还跳得那好。

简直就像是守护山谷仙子,美丽、纯净、不染一丝凡世的尘埃。

远处,摘了满满一兜果子的弥月,看到在花丛中起舞的陌桑,眼角边竟然微微湿润。

原以为拾月走后,主子再也不会跳舞,可是现在她又看到她起舞,而且比以前跳得更好、更快乐,就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宫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看到下面的画面时,也忍不住小声道:“我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从来没看到他像此时此刻这样温柔深情,我一直以为他是个没有感情人,现在看来大家都误会了他。”

他只是没有遇上,值得他温柔的人。

“宫白,你没有觉得,姑爷跟郡主,他们就是天生的一对。”

“这还用说,以前连我都不许进入山谷,主子今天不仅带夫人,还允许我们也跟进来,可见他待郡主是不同的。”

两人小声地交淡,生怕会惊扰山到坡下的两人。

最后干脆坐下来,托着腮,静静地看着陌桑起舞,细细聆听着宫悯的贡子,完全忘记饥饿感。

陌桑难得开心,一直不停地起舞,直感微微有些凉意了才停下。

足尖轻轻一点,轻盈的身体迎风起,最后轻轻落在毯子上面,连那只趴在哪里睡觉的野兔也没有被她惊醒。

走到宫悯身边,把原来放在毯子上的,宫悯的衣服披上,小声道:“宫悯,我突然觉得有些凉了,我们回去吧。”

宫悯扔掉手中的树叶,把陌桑抱入怀里,一摸她的小手,果然是很冰冷,马上抱着她站起来:“是我一时疏忽,山谷的气温比外面凉许多,现在太阳偏西,气温就更低了,我们马上回去。”

朝山坡上两人打一声招呼,就抱着陌桑,施展轻功离开山谷。

回去的路上,陌桑依偎在宫悯怀里,闭着轻轻道:“宫悯,今天是我三年以来,最快乐的一天,谢谢你!”她几乎不愿意离开山谷。

“我想,它应该叫忘尘谷。”

“好!”

☆、第201章、回门1

陌桑微微感到有些冷,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突然想起白天回府后,觉得有些累就想小休一会,不想又睡过头。

只不过身上没有盖被子,这不可能吧。

愣一征后,陌桑拧转头一看。

果然,毫无意外看到宫悯身上盖着她的被子,而他的被子却被踢在床尾。

这个睡觉还在练功的男人一阵无语。

捡起床尾上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幸好温度还在,盖在身上也不冷。

大概是睡得太久,陌桑现在没有什么睡意,侧身去看宫悯让人惊艳的睡相,唇角不由勾起。

宫悯现在是横着睡,头部离她的手臂很近,被子只盖着他颀长的身体,一条腿高高举起架在床头上,另一条腿也在被子外面。

幸好这个时空没有手机,不然拍下来,这**的睡姿要是传出去,足够毁掉他一生的英明,看哪个姑娘还把他当神一样供着。

想起颜惑白天问的问题,其实暗示她就是这个意思。

看来两人的关系亲密到,曾经同睡一床,不然他不会知道宫悯这么隐秘的事情。

赢戈说过,这个男人只有在信任的人身边才会放松戒备进入深眠,现在他也睡得毫无戒备,莫非她也在他信任的名单上。

胡思乱想一通后,陌桑实在是没有睡意。

记得宫悯有在床头放书的习惯,两手撑着床轻轻坐起来,往床头上置物假一看,果然是摆着不少的竹简。

摆在最外面的那着卷竹简,应该是昨天早上宫悯看过的那卷,不由拿起来看一眼。

上面用吐蕃文字写着《吐蕃部落史》三个字。

想到吐蕃在中洲和八国毫不知情的情况,就被大鸿收归版图,就知道这个男人一定没少在上面下功夫。

虽然吞并北堑国还需几年的时间,不过已经是大鸿嘴边的肉跑不掉,后继的事情估计还是由他来处理。

他的工作也不见得轻松。

其实在这上面,她还可以多出一分力,不由轻轻打开书卷慢慢阅读。

这卷竹简只是《吐蕃部落史》的其中一卷,主要介绍的是吐蕃人民的生活,风俗习俗、宗教祭祀为主。

总的来说,跟那个世界的吐蕃历史差不多,目前被视为国教的还是苯教,苯教是吐蕃人民的精神信仰。

记载的内容很丰富,不过介绍得却不是很仔细,所以篇幅也不是很长,想要了解得更详细,只怕得亲自到吐蕃生活一段时间。

陌桑很快就看完大半,本想一口气看完,无奈睡意也再次袭上。

打了个呵欠,放下竹简,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前看一眼沉睡中的宫悯。

宫悯在她看书时间里,已经换了好几个姿势。

现在倒是规规矩矩地跟她并头躺着,就是挨得太近,呼出的热气全喷在她脖子上。

这样的距离,陌桑不禁有些担心,这个人会不会在她睡熟后,把她给一脚踹下床。

想不到她跟宫悯睡在同一张床上,不是担心他会占自己便宜,而是担心他的无影脚,面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提心吊胆最终还是敌不过困倦,浓浓睡意一阵阵袭上,陌桑还是很快进入睡眠,某人随后竟奇迹般没有再练功,是一夜的好眠。

哈嗤

翌日清晨。

陌桑一起床,就打了一个喷嚏。

宫悯的大手马上轻轻在她额头上,面色凝重道:“还好没有发烧,是不是昨天着凉。”

陌桑没有感觉到不适,披衣下床道:“我没事,再说打喷嚏不一定就是着凉,估计是三叔一早起来就在想我。”

“臭美。”

宫悯一把掀开被想起床,看到被了的颜色时,没有表情的脸不由僵住,目光落在陌桑身上。

瞥见宫悯惊愕的表情,陌桑本想揭穿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揭穿他,露出一个抱歉表情道:“昨天夜里被冷醒了,只好把夫君的被子换过来,夫君不会介意吧。”

宫悯愣愣看着她的小脸,好一会儿才幡然道:“当然不介意,我还不介意你睡到我怀里。”

这个男人真是厚颜无耻,给他点面子就顺着杆子往上爬,陌桑把他衣服狠狠往他怀里一扔,冷冷道:“你想得美,快点,我今天回家”

咳咳!

宫悯咳嗽两声打断她的话。

陌桑一愣,干笑两声道:“回门,回门,是回门。”对着门外大声道:“我们起来了,你们进来吧。”

门从外面推开,宫白和倪裳端着水走进来。

陌桑一时先洗漱,就坐到镜子前梳头上妆。

倪裳站在后面为她梳理长发,及膝的长发一坐下来后就垂到地上,倪裳只好一段一段梳理,不然只能一蹲一起地上慢慢梳。

陌桑向来嫌高髻太重,扯得头皮发痛,一直以来都拒绝梳高髻,只是如今已经嫁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意梳根麻花辫。

庆幸的是在出嫁前,教了倪裳不少前世的编发,现在正好用得上。

倪裳心灵手巧,不仅学东西快,而且还会变通,现在为陌桑梳的就是新创出来的发型。

梳好头后,陌桑看着镜子里发型,顿时觉得如果换上白婚纱,自己就能再当一回新娘。

然而,这种感觉在倪裳在她耳后,那朵用发辫盘成的一朵花的发髻上,簪上各种简洁不失华贵头饰后,就消失了一大半。

再换上大红滚黑边的广袖贡缎三绕长曲裾,随后又在外面穿上白底滚红边,大面积刺绣着水墨红梅,拖长裾的外披后,那种西方新娘装的感觉彻底地消失,站在镜子前面的,就是这个时空,这个时代的一名新婚少妇。

“这发髻梳得倒是很别致。”

宫悯的声音从身响起,陌桑早从镜子里面看到他,面上一点也不意外。

颀长的身体一袭简洁的白袍,飘逸出尘,青色提花锦大氅,腰缠玉带,富贵可见一斑,长发如黑,简单地用玉冠束在头上。

除了拥有最标准黄金身材,和俊美绝尘的五官外,他的皮肤好到连一个毛孔都看不到,白皙细滑如玉,人亦如玉,只不过是一块万年寒冰玉,看着他就会觉得寒冬一直在身边。

他冰冷的眸子能一眼就把人秒成冰渣。

他的面上永远找不出任何表情,看上去就像是没有七情六欲的仙者,世间万事万物都无法撼动他平静的心分毫。

只有,靠近他细细地看过后才发现,他其实不是冰冷,而是一片空明,六根空明的他,仿佛随时都会羽化成仙。

他对她,向来只会嘘寒问暖,难得关心一次她的妆容。

陌桑不由对镜子微微一笑:“梳高髻扯得头皮又酸又痛,不如这样省事,自己也舒服。”

“你觉得舒服就好。”

宫悯十分冷淡地回一句,上前牵起她的手:“三爷还要参加朝会,我们用过早膳后,跟祖母他们说一声,再慢慢过去也不迟。”

这些日子的相处,陌桑已经习惯他空明到冷漠的语气、态度,一边被他牵着走,一边暗暗道:“这个男人,远看是一块万年寒冰,接触过后才知道他是暖的,而且能一直暖到人心里面。”

当然,某些时候,他是真的冷漠,只是一般人感觉不到。

用过早膳后,两人一起来到花园。

宫老夫习惯早膳后,就到花园散步、吐纳。

两人很快就在一座亭子附近里找到老人家。

“孙儿给祖母请安!”

“孙媳给祖母请安!”

两人双双上前见礼。

老人家看到二人自是高兴,一手扶着宫悯,一手扶着陌桑慢慢散步。

“悯儿,桑儿今天回门,回门的礼物,憬儿媳妇已经打点好,你什么也不用操心,负责陪着桑儿好好儿出门,晚上再好好儿给我带回府就行。桑儿这么好的媳妇,你若是弄掉了,你就哭死吧。”

“请祖母放心,孙儿一定不会把桑儿弄丢的,保证把她给您带回府。”宫悯马上向老人家保证,语气依然是没有任何感情。

“桑儿,回去后陪陪丞相大人,悄悄打听一下他有没有喜欢的姑娘,若是有祖母给他保媒,若没有祖母可认识不少好姑娘,到时候挑几个拔尖的介绍给他,有个人在身边照顾他,你也不用天天惦记。”

宫老夫人这番话,陌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认真地思索一番后,轻声道:“孙媳的事又劳祖母费神了,待孙媳回娘家去后,跟府中的老人打听打听,他们应该知道三叔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再问问三叔身边的清风,他最清楚三叔的事情,回来后再跟祖母一起商量。”

“好好好。”

老人家一连说了三个好,慈祥地一笑道:“你三叔年轻的时候,可是名冠帝都的,关于他的事情祖母也听过一些,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等你回去打听过后,我再跟你们提一提他年轻时的事情。”

“是,祖母。”

陌桑微微福身。

三叔年轻时的事情,她也很想听听。

两人陪着宫老夫人聊了一会儿家常,又复回到西府,到南苑见给宫老爷和宫夫人请安。

想不到的时,他们来到南苑时,夫妻二人正在为一步棋争执,根本没有时间和心情理会他们,两三句话就把他们打发走。

陌桑想相劝,宫悯素知父母的脾性,强行把陌桑拉走。

两人回到他们居住的西苑,整理一下行装,就坐着马车出发陌府。

这个时间,大街上已经十分热闹,行人往来匆匆,商贩买卖吆喝。

每个人都有事情做,每个人都在为各自的理想奔波,如果没有别国的滋扰,大鸿皇朝所有的百姓都能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

陌桑前世学过政治,很清楚只要有国家存在,斗争就不会停止。

想要终止风擎大陆上的战争,不是中洲圣殿的从中调和,而是九国包括中洲在内合并为一国。

当然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统一天下,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需要数代人一起共同努力,不断探索求真才行。

陛下看不到哪天,他们也看到哪天,甚至加他们将来的孩子和孙子,也看不到风擎大陆一统的哪天,不过不代表他们可以不努力。

“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看到陌桑一直在出神,宫悯忍不住轻轻问一句。

陌桑收回目光,想了想道:“我在想怎么完成祖母交给我任务,三叔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对他的事情我一无所知。”

还有一件事,是她一直想不明白的,就是陛下为什么这么信任三叔。

三叔刚从外面回来,最先来见的人不是她,而是一直跟没三叔没有联系的陛下。

最可疑最不能理解的是,陛下竟连查都不查三叔这些年在外面的事情,就直接让他官至丞相。

直接以让她觉得,柳敬山这个丞相,只是用来给三叔占置,所以三叔一回来他马上出事让位。

想到此,看着面前男人道:“宫悯,你知道陛下为什么会让三叔当丞相?陛下是不是一直都知道三叔在外面干的事情?他们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我总觉得事情跟我有关,可是我又什么都查不到。”

面对几个问题,宫悯放下手上的书,看着她疑惑、忧虑的眼眸,拍拍自己的腿。

陌桑马上坐到他脚步边,把头枕在他腿上。

大手轻轻抚着她的长发,宫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桑儿,其实我跟你一样,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就像我们宫家的人,为什么一半在中洲,而另一半要留在在大鸿,不过有一点我很清楚,若没有他们从中周旋,我活不到今天。”

“面对他们为你做出牺牲,你不会内疚吗?”陌桑不知道为什么,就问了宫悯这样的问题。

“当然会,所以我要好好活着,才对得起他们为我做出的牺牲。”面对陌桑的质疑,宫悯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陌桑心里有些乱,认真想了想道:“我总觉得,三叔是为了我才离开家、离开大鸿,他如今回来了似乎也是为了我。我只要一想到三叔这些年孤身在外面,为我冒险,为我吃苦,我就”

宫悯的食指准确地按住陌桑的唇,阻止她把话说完,因为他懂。

沉默良久后,宫悯才淡淡道:“桑儿,对于亲人的付出,你做不到心安理得享受成果,但最少要做到不让他白白牺牲。”

这番话陌桑无言反驳,他说得对,已经发生的无法阻止,做不到心安理得享受成果,最少不能辜负他们的牺牲和付出。

只是

陌桑认真地想了想:“我想告诉三叔,我长大了,我也不软弱,我也不愚笨,我完全可以担起自己应负的责任、保护好自己,不想他再为我牺牲余下的人生。”

三叔不应该一辈子都为她而活,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