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就在快要上岸的时候。

突然一阵轻微的声音传入耳中,宫悯马上警醒。

他知道这是机关启动的声音,容不得他多作考虑,就在下一秒钟,无数的箭羽从四面八方射向他。

宫悯此时还在半空中,眉头微微一凝,深吸一口气,不慌不忙挥动双臂,一掌拍向水面,借水的反作用力再次让快落到水面身体再升一丈多高。

整个人悬在半空中,两臂开始不紧不慢地划一个圆。

利箭在此时已经快射到他的身体时,却突然全部硬生生停住,宫悯的身体四周像是有一层无形的保护屏,把所有的箭都当住。

第一批箭纷纷跌落水中,而第二批箭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刚射出来便偏离原来的目的,于是砰砰砰,无数的箭射到旁边的石壁上。

其实细看就会发现,宫悯两臂一直划着太极圆。

太极以柔克刚,是一种借力打力的功夫,只不过宫悯用出来后,就像是在施展仙术一样,让箭随着他的意愿走。

箭雨结束。

宫悯稳稳落在岸边,连发丝都没有一根是乱的。

回头看看钉在石壁上的利箭,这机关完全是在考验一个人,能不能时刻保持警惕。

若非他一直有所保留,刚才这一关定然过得很狼狈;

当然还要感谢夫人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的太极心法,让他轻松化解箭雨的威胁。

利箭反钉在石壁上,不断发出的声音,早已经惊动刚到藏书库的陌桑。

陌桑马上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来路同,心里暗道:“到底谁这么大胆,胆敢尾随她来到地宫。”

鼻翼轻轻动了动,闻一闻空气中的味道。

面上马上一惊:“这个男人怎么跟进来?他不要命啦。”

陌府的地宫,可不是颜家的珍宝阁能比的,就算是绝世高手也会命折于此。

赶紧往回走。

宫悯面前是一条铺着细沙的通道,两边各种一排,在没有阳光照射的情况下,依然长得郁郁葱葱的古树。

当然,这些树木如果不是吸血树的话,面前的通道会是一个散步的好去处。

看着深绿得发黑的叶子,宫悯隐隐能闻到一丝腥血味儿。

从这些吸血树盘根错节、枝繁叶茂的形态来看,它们都不知道长了多少年头,隐隐能感觉到它们对鲜血的饥渴。

相信任何活物碰到或者是靠近它们,结果都会成为它们的养料。

宫悯把弥生给的香囊挂在腰上,看看面前仅有十多米的通道,暗暗吸一口气。

虽然有香囊在身,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想到此,宫悯往前几步,岂料到他一只脚刚踏上通道,长满树叶的树枝动了,还发出一阵沙沙的声音,让人不寒而僳。

宫悯马上退回几步,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吸血树。

把香囊捏在手上,不是说有香囊在身上,吸树血不会主动攻击吗?

眼前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莫非这些吸血树已经古老得修炼成精,学会主动攻击活物。

宫悯不得不重新打量这条通道,树枝在他退出通道后又恢复静止,看来只能跟它们比速度,越快通过就越安全。

打定注意后,宫悯深提一口气,毫不犹豫地踏上通道,准备一口气飞掠过去,以他的轻功不过一呼一吸的瞬间。

然而现实的可怕,却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正当他置身在通道中时,除了上面的树枝开始从四面八方攻击他。

从通道的细沙下面,同时冒出许多枝叶,一瞬间他竟无立足之地。

宫悯一边以过人身法躲避,或者是用衣袖把枝叶扫开,一边暗暗道:“还是低估了陌府的机关。”

隐藏着大鸿命脉的地方,岂是随随便便能闯过。

攻击他的吸血树枝叶越来越多,前后的路都已经枝叶堵死。

宫悯不得不停下脚步,动转体内的真气,在身体外面形成一个无形的保护层,把吸血树的枝叶全拦在外面。

本来只需一瞬间就能通过的通道,现在只能静静等待时机,等待吸血树恢复常态以后,他才能继续往前闯。

始料不及的是,吸血树仿佛是洞察宫悯的心思,发现无法靠近后,不仅没有恢复常态,反而更多的树叶包围过来。

把宫悯整个人裹起来,从外面看就像是一个绿色的巨茧。

宫悯察觉到时,悔之晚矣。

巨茧越缠越实,长时间下去,他会因为无法呼吸,而无法用罡气护体。

面对这种情况,宫悯并没有如常人一样急躁,而是静静思索,不管吸血树在世人眼里有多可怕,但总会有阻止它们的办法。

体内同时暗暗运转无极心法,尽量把自己跟大自然融合为一体。

从书库到吸血树所在的通道,中间还有一定的距离,而且为了保护地宫深处的秘密,这段路的机关是别处的数倍。

陌桑走这一段路时也不敢大意,因为一个小心她同样会碰到机关,而这里的机关一旦启动,连她也会命郧于此地。

所以等她匆匆赶到通道时,没有看到宫悯的人,却看到一个巨大的绿茧堵在通道中间。

看到这一幕,陌桑着急、无奈,担忧地拍一下自己额头。

抬手拔下头上的一支发簪,咬咬牙,正要用力在掌心上一划时,耳朵里向起宫悯细小的声音:“我没事,不要伤到自己。”

陌桑准备放血的动作一滞,眼睛惊讶地睁得大大的,不敢相信地看着前面的巨茧。

宫悯在吸树枝叶包围之下,居然还有余力留意周边情况,还有对她使用传音入密。

这个男人也太神吧。

陌桑飞快地往巨茧旁边走,而她所经过之处,吸血树的枝叶就像是遇到女王一样纷纷退避。

走到巨茧前面,陌桑就看到原本缠得像绷带一样紧的枝叶,从外面一层一层地撤离,就像是她该怎么形容这种画面呢?

陌桑一边沉思,一边看着到巨茧迅速变小,直到最后枝叶全部撤离后,看到宫悯盘腿而坐安然无恙的身影,悬着的心才恢复原来的位置。

再看向宫悯时,发现他跟平时有些不一样。

他的眼眸看起来更空旷,却绝不空洞,目光更加高远。

额头上的宫印,就像是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粉,闪着淡淡的金色的光芒。

他身上看不到一丝人类的丑恶,仿佛他整个人都已经融入到茫茫天地间。

是神非神,似佛非佛,仿佛天地就是他,他就是天地,隐隐有一种神圣的光芒在他身上折射。

宫悯几乎也在同一时间睁开眼睛,从地上站起来,竟然没有引起身周空气的波动。

感觉到这种奇怪地形象,陌桑整个人怔住。

宫悯却拿过她手里的发簪,插回发髻上面。

顺势把她抱入怀里,嘴唇贴在她耳边轻声道:“这是三爷对我的考验,我行的,不要伤害自己。”

陌桑感觉自己像站在云端上,有点飘飘然,赶来时想到的问题,竟然一个也想不起,只是任由宫悯抱着自己。

良久后,宫悯才松开她,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不紧不慢走过通道。

而吸血树却再也没有攻击他,仿佛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或者他跟它们融为一体,吸血树把他当成同类。

陌桑没有理会这些,走出通道才想起要问的问题,淡淡道:“你怎么也跟进来,还走了这条最危险的路。”

宫悯低眸看一眼,无奈道:“弥月说你一进来就是三五天,我临走时可跟祖母保证过,一定会把你给好好地带回去,不然我连家也不敢回。”

想到宫老夫人的话,陌桑不由微微一笑:“走,我们去书库,或许我有办法破解那些文字和图片的意思。”

闻言,宫悯眼中闪过一抹亮光:“书老要知道,他一定会很高兴的。”而远在宫府地书老,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揉揉鼻子,看着窗外的天空,没好气道:“又是哪个坏家伙在背后说我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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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为了手机实名认证的事情跑了一个白天,结果还是要放弃我用了八年的手机号。

不就后四位是1234吗?有什么特殊的,被那些客服指着跑了一整天,累死了。

☆、第205章找到线索

陌桑牵着宫悯的手,继续往地宫深处走,上面机关都是为了阻止外人深入地宫。

走出通道,再走下一段斜坡后,面前是一道深不见的深渊。

上面只有一根手臂粗的铁链,在深渊上方微微飘荡,不过对身怀绝世武功的他们,走过去自然不会太难。

陌桑在上铁链前,回头对宫悯道:“跟着我踩的地方走,你下次来也要记住这么走,万一走错一步的话,就连神仙也救不了你,甚至还会连累整座榆城跟着一起毁灭。”

“陌家先祖,真是心思巧妙。”宫悯不能感叹一声,一条铁链也能设置出毁灭性的机关,而且也太过狠绝。

“你弄错,铁链上的机关是我后来布下的。”

陌桑淡然告诉宫悯事实,却懒得解释,设置这些机关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活不长。

就决定在自己死之前,在地宫布下玉石俱焚的机关,一旦有外人强行闯入,新设下的机关会毁灭一切。

宫悯眉头马上一皱,嘴上虽然没有说话,心里暗道:“下面到底隐藏着什么东西,需要用整座帝都一起陪葬?”

跟在后在面,看着陌桑的背影,他心里不由毛骨悚然。

几经转折后,一座雄伟的宫殿出现在眼前。

上面上写着几个大字——藏经阁,只不过这里的经不是佛经的经,而是经历的经。

陌桑从原主的记忆中知道,藏经阁里收藏的书,几乎是风擎大陆从远古到今日的见证,可惜藏经阁的书再多,依然不能去“几乎是”这个字眼。

陌家人在这里生息、繁衍、成长,也不过是短短几百年时间,有些东西错过就是错过。

“注意看我的脚步。”

陌桑指着面前的石阶,自己先迈步上前,不快不慢地走上石阶。

宫悯看一眼石阶,石阶是由黑、白、红、绿四色石料交错铺成。

骤然一眼看去,石阶表面上并没有什么,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石阶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棋盘。

白色石料为棋盘,黑色石料为界线,红、绿两色石料为棋子,这样的布局就是意味着,不会下棋的人根本无法靠近藏经阁。

因为走上台阶的几个方法,就隐藏在棋盘上的棋局里面。

陌桑走上石阶,回过头,看到宫悯正在出神,唇角不由扬起,暗道:“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聪明,一眼就看出石阶的秘密。”

“通过石阶的方法三种。”陌桑给宫悯一个提示。

“夫人是在考为夫吗?”

宫悯看着站在石阶上的陌桑,明眸皓齿,笑起来时好看又灿烂。

突然发现自己很矛盾,既喜欢她的聪明,同时也忌惮她的聪明。

喜欢她像一只猫,慵懒窝在他身边;

喜欢她像个孩子一样,在大家面前装可怜;

喜欢她像个小大人一样,陪孩子们玩耍,教导孩子们功课;

还喜欢她在文比中,操控着全局,以及必胜的自信,以及她念出诗文时美妙的声音。

可是

他独独不喜欢她,万无一失的算计,百分百置人于死地的手段,不给别人留余地,也不给自己留一丝退路。

回过神后,宫悯淡淡看一眼棋盘,不紧不慢地走到陌桑面前。

深深看着她的眼睛道:“这里的机关也是你设下?”

“不是。”

陌桑一边转身,一边回答他的问题,同时轻轻推开面前的门。

门推开后,陌桑回头笑道:“夫君,请。”

宫悯却拉过她的手,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入里面。

踏进大门的一瞬间,看着里面一眼看不到头的书架,以及丰富的藏书时,宫悯被狠狠震惊到。

他曾以为,自家藏书楼的藏书已经够古老、够齐存,没想到陌家的藏书,更加古老、齐全,最古老有书籍,只怕可以追索到上万年前。

虽然他不知道,一万多年前还没有文字出现,却有各种记事性的壁画。

藏经阁四周的石壁上,就刻满各种写实壁画,真实记录了一万多年前人们的生活,和曾经发生过的重大事件。

宫悯正想往前走时,却被陌桑拉住,回过头给了陌桑一个疑问的眼神。

陌桑抬手指大门的右方,眯起眼睛笑道:“在你看书之前,先把墙上的规则记牢,以后进藏经阁,必须遵守上面的规则。”

“有人监视?”宫悯忘记刚才的沉重,朝陌桑挑一下眉。

“你以为只有你们家的”

“”

陌桑话没说完,就被宫悯冰冷的眼神吓得不敢往下说,赶紧松开他的手往里面走。

他不能对她要求太高,宫家在他们成亲以前,对她说完全是陌生的世界,怎么可能在短短三两天,就完全适应自己是宫家人的事实。

从大门到摆放第一排书架的地方,除了十多级高的石阶外,还有差不多十米距离,不过十多米的距离,却摆上各种桌椅。

既有规规矩矩的书桌,也有舒舒服服的摇椅,甚至累了还有床榻和被子可供休息,以及一个精致的小餐厅。

这样的布置,自然是为了方便大家在下面看书。

陌桑进来是要找两千多年前,跟那本书上的图片,有着相同画风的画家。

两千多年前的藏书

陌桑认准目标,慢慢朝看不到尽头的书架海洋里走。

宫悯背熟墙上的规则,回过头时,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四周静静的,仿佛只有他一人在藏经阁里面。

“桑儿。”

轻轻唤一声,马上有回音从前方传回,足见书库的空旷。

陌桑突然听到宫悯的声音时,愣了一下,居然忘记他的存在,轻声应道:“我在这里,你要过来吗?”

通过声音,宫悯很快就确认了陌桑的所在。

若是平时,他一定会施展轻功过去,不过规则上面其中一条就是——不得在藏经阁内动武,以免发生意外,毁坏里面的收藏。

宫悯只好一步一步走过去,顺便看看里面都有什么藏书。

很明显藏书是按年代划分,每百年为了一个纪元,每一个纪元再按种类细细划分。

而每个种类里面的藏书再按年代划分一次,分类分得如此细致,其实也是一份十分繁琐的工作。

走到陌桑所在书架时,陌桑正轻轻打开一张兽皮。

目光迅速扫一眼上面的画后,就把兽皮小心翼翼地卷起来,装进盒子里面放回原位。

“找什么?”宫悯轻声问。

“找跟那卷竹简上图片,风格相同的画家。”

陌桑打开另一个盒子,里面却是一块经过加工的树皮,画面经历岁月的侵蚀,已经有些模糊。

同样也是只看一眼,陌桑就把盒子盖上,显然里面不是她要找的东西。

宫悯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看着书架上的盒子问:“桑儿,你是不是发现了点什么线索?”

嗯。

陌桑头也不回地应一声。

继续小心翼翼打开面前的盒子,迅速看一眼后又迅速合上。

两千多年前还没有纸,连做衣服的织品、布匹也十分罕有。

常用的竹简不利于作画,当时大部分的作品不是画就是刻在石壁、木板上,再不然就是画在兽皮和树皮上面。

这些东西在经历了两千多年的岁月后,都变得十分脆弱,每打开一次都是一次损害,所以动作要十分的轻柔。

陌桑和宫悯打开盒子时,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一个小心,就会毁掉一幅绝世珍品。

这些画作的价值不在画功上,而是在隐藏在画里面的历史背景里面。

“理由呢?”宫悯一边打一边问。

“刚才外公说过,洞穴里的文字旁边没有图片,而我们看到的那卷竹简里面却配有图片,你认为这说明了什么?”

陌桑给宫悯一个提示。

宫悯沉吟片刻道:“说明在两千多年前,有人破译了那些文字,并把文字转换成图片,所以找到画图的人,就有机会破解上面的文字。”

还有一点就是,上面记载的内容应该很重要不能随让人得到;

但破译文字的人又怕上面的内容会失传,所以就在文字旁边配上图片,为后人提供破译文字的线索。

想到此,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陌桑道:“光凭这一点,书老就要对你刮目相看。”

陌桑眼里露出一丝讶然,却没有太过在意,继续在书架上慢慢地翻找。

突然耳边又响起宫悯的声音:“能看到那些文字的人,想必跟你外公一样,喜欢云游四海,你何不照这个思路先找找看。”

“说得有道理。”

陌桑认真地点点头,脑子开始高速运转,毕竟藏经阁里面的藏书和画作,原主都几乎看过。

片刻后,陌桑移动脚步,不过不是看画,而走到附近的一排书架前,一块一块地翻动悬在竹简上的小竹牌。

快走到书架中间时,突然刹住脚步,反复看着附近的几块竹牌。

迟疑一瞬后,双手把一卷竹简,小心翼翼捧下来。

放到书架上故意空出来的位置,再轻轻打开竹简,细细地看上面的内容。

快看到一半时,竹简里面终于出现一幅图片,画风跟那本书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陌桑抑制住内心的小兴奋,小心翼翼地把竹简收起来,比捧着孩子还小心翼翼地放回到架子上面。

放好后,回过头道:“我找到了。”

宫悯笔直站在画架前,也小心翼翼地收起一卷画作。

把画放好后,回过头道:“我也找到了,此人是伏龙氏第十代弟子齐箫氏的后人,根据史书上记载,他的后半生就是在当时齐国,即如今的烈火国境内度过,极可能就是为了研究洞穴的文字。”

箫姓?

陌桑惊讶于这个姓氏。

恰好跟威远王是同一个姓氏,威远王府的番地也恰好在那一带。

陌桑心里暗道:“不会这么巧吧?”

看来她此生是没有机会,看一眼洞穴上面的原文,不由暗叹一声,不过能把文字翻译出来也不错。

找到想要的东西,陌桑的肚子也开始唱空城。

摸摸肚子,看着宫悯道:“夫君,我饿了,准备出去,你要继续在留里面吗?”

宫悯不假思索道:“当然不留,祖母还在等我们,再说家里的藏书楼也有相同的藏书,回家看也是一样。”

这座地宫,不花上三天三夜的功夫,根本走不完,以后有机会再慢慢熟悉。

陌桑也猜到宫悯的想法,而且明天一早还得要早朝,不可能像她一样,一关就是三五日,或者是十天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