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桑读懂白芷的眼神,伸手往龙师身上。

摸到一个冰冷硬块,取出来看一眼,放到鼻前一闻,上面有宫悯的令牌。

脑子里瞬间涌起无数个可能,陌桑心里顿时就凉了,深吸气道:“马上把龙师带回去救治。”

龙师一定见过宫悯,不然令牌怎会在他身上。

白芷跟茶庄借了一辆马车,带着龙师回于飞堂,倪裳留下陪陌桑继续等宫悯,风雪越来越大,却始终不见城门再次开启。

陌桑看来越来越大的风雪,轻轻道:“倪裳,能把龙师打成重伤的一定非等闲之辈,你跑一趟驿馆,把此事汇报给陛下,陛下好提前想好应对之策,男人们的事情我便不再参与。”

倪裳犹豫一下道:“郡主,您身边不能没人侍候,等弥生来了奴婢再去见陛下。”心里面也有着自己的小九九,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他们必须有一人跟在郡主身边,以免郡主又突然失踪不见。

陌桑无奈地一笑,晓得倪裳的心思:“放心,我就是想出去帮忙也是有心无力中,你不用担心我会乱跑。”

这么冷的天气对她的身体本就是一种威胁,冒然出城,不仅帮不了他们反而会拖累他们,若她的武学修为能进入道境,她的伤势或许能不能缓和一些?

若是以往,陌桑一定马上行动,可是眼下

“还是等龙师醒来医,问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吧。”陌桑在心里暗道,就听到倪裳理直气壮道:“好,奴婢等弥生来了再走。”

“?”陌桑不解。

“防火、防盗、防郡主。”倪裳理直气壮地解释一番,就看到陌桑回过头。

“><”陌桑不悦地白一眼倪裳,拿出令牌道:“这是夫君的令牌,上面有他的味道,龙师一定见过他。”

这几个丫头越来越放肆,想分辩几句时,门突然开了,弥生从外面走进来,木然道:“郡主三番几次欺骗我们,种种事实证明,郡主确实不可靠。”

弥生提着一外包袱进来。

陌桑淡淡道:“我不会拿夫君的性命开玩笑,不会”

“郡主会拿自己的性命的开玩笑。”弥生冷冷打断陌桑的话,跟在她身边那么长时间,太了解好怕性情。

“以前会,现在不会了。”陌桑淡看弥生一眼,对倪裳道:“替我把衣服换上,你就去见陛下,把龙师的告诉他,请他另外派人过来医治,白芷是我的奴婢,不是医者。”

提到衣服,弥生掻掻头道:“郡主,雁城不比帝都,跑遍衣饰店才找几件像样的衣服,尺寸可能稍大”

陌桑听到后心里一阵感动,堆起笑容道:“没关系,横竖我们明天就起程回帝都,不过是几天的事情,将就一下就行。你在外面跑了大半日也累了,你就陪我在这里等吧。”

弥生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并没说什么,放下包袱退下雅间外面。

倪裳取出包袱里的衣物,翻看一回后笑道:“料子倒是暖和,就是做功差了点,尺寸也大了好些,晚上奴婢为郡主改一改吧。”

“好。”

陌桑爽快地应道,任由倪裳为她换上新衣物。

倪裳离开后,弥生压低声音道:“郡主,我们的人传回消息,烨帝知道郡主去世的消息,派人私下送了国书跟陛下,同意一起抗衡圣殿和擎教,近日又突然下旨在宫里修建了另一座玉阁。”

另一座玉阁?陌桑心里一愣,淡淡道:“烨帝在想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他不影响我的生活,我们不需要在意。”

弥生轻轻应了一声是,陌桑心里面却很清楚,拜水不会无缘无故做一件事,心里不禁生出一丝忧眠,但此举愿不是针对她而为。

“郡主,属下替你看着,万一真有什么事情,你却病倒了该如何是好。”弥生知道如何她,她在乎什么就说什么,郡主心里别人的性命永远在她自己前面。

陌桑犹豫一下,轻声道:“墙高万丈锁重门,烽火不入雁城关。不闻君归马踏雪,但见飞雪迷人眼。”

“郡主?”

弥生轻唤一声,郡主胡诌的诗里有极兴的怨意。

回眸看一眼弥生,陌桑双手紧紧抱着怀里的小手炉,幽幽道:“你看城门紧闭,夫君有心想回来也入不了城,难道还不许我抱怨上几句。”冥冥之中,觉得有一双手在操控着一切,想反抗却不知该如何反抗。

闻言,弥生没有再说什么,默默站在她身后,陪着她一起默默看着城门。

陌桑出门时已是正午时分,天色渐渐暗下来,值守的士兵也交了班,城门却没有再开启,心也冷得不停飞落的雪。

眼看着天就要全部黑下来,看着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的女子,弥生不禁有些着急了,忍不住出声劝道:“郡主,天色已晚,属下明天再陪你过来等吧。”

“夫君从不会失言于我,他一定会回来,再多等一会儿,我们还要吃雁归楼最好的酒菜。”陌桑安慰自己,即便是遇上同等修为的人,他也能全身而退,没理由会失约于自己,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拖住他。

弥生动了动嘴唇,犹豫一下道:“郡主,弥月悄悄给属下传过信,她说她说请郡主不要轻信他人,珍重自己。”

陌桑惊讶地看着弥生,过了一会儿突然紧张的拽着弥生的手道:“除了这个句话,她还有传来其它消息吗?你快点告诉我,你快点告诉我。”她不喜欢这种命运不在自己手上的滋味。

“没了。”

“没了?”

看着弥生不容置喙的表情,陌桑忽然觉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没了,整个人都在往下沉,窒息的感觉包围在四周。

过了好一会儿才凄然一笑:“弥生,我突然觉得自己一直生活在梦里,所有一切都变得像梦一样很真实,很多的事情很多人都似是而非。”其实梦就是一个最大的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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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昨天到今天,删删改改近万字,就只留下这一点,明天补全。

☆、第355章、陌桑醉酒(修改)

梦是最大的骗局,而她的人生也是一个骗局。

本该死掉自己却活在一个陌生的时空,本应该死去的,素昧谋面的家人却一个一个出现。

表哥来了,三叔回来了,外祖父他们来了,二叔也像复活一般突然出现在陌府,连明明死在战场上的大哥,摇身一变就变成当今大皇子帝楚泽。

在她身边,到底还有什么是真实的?

曾经拥有的拾月消失了,然后来了一个不死不休的拜水。

陌桑感到很不安,宫悯会不会也像拾月一样消失不见,再次出现又是另一个拜水,也要跟她不死不休。

想到这里面色瞬间雪白,习惯性地去摸手腕上的佛串,她却摸到的却是微凉随心如意镯,是宫悯亲自为她挑选的防身武器。

想到宫悯,主不当它是佛串轻轻转动,口中念着已经很久不念的佛经。

再次听到陌桑念经文,弥生心里很不是滋味,能把郡主惹怒的事情一定很不简单,劝道:“郡主,弥月的话未必可信,您不必为此乱了分寸。”

陌桑手指一捏手镯,淡淡道:“弥生,弥月并非是非不分,只是当时被拾月的好蒙蔽了眼睛,误把拜水把成了拾月。”

弥生讶然,莫名有一丝欣喜。

郡主的意思是弥月也许会回到他身边。

若说他还有什么放不下,除了郡主就是唯一的亲妹妹。

当日弥月被拜水的虚情假意利用,不仅出卖郡主,执意要去那拜水身边。

所幸她所传递的消息没有对郡主造成任何损伤,不至于无法挽回,不然他绝不会轻饶,更不会任由她去拜水身边。

陌桑继续看向窗外,城门边已经烧起火盆。

大街上除了巡逻的卫兵,已经看不到寻常百姓的身影,淡淡道:“确实是很晚了,雁城大战在即,是不是会宵禁。”

“是,郡主。”弥生木然应一声,小心问:“郡主,您可是要回府,您今天又一天没吃东西,姑爷知道后会不高兴。”

“好,我们回府,明日再来等,他总会回来的。”陌桑玉手一握随心如意镯,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雅间。

弥生愣了一下,把她遗留在旁边的小手炉拿到手里,匆匆追上陌桑的脚步。

回到于飞堂,却见里面灯火通明,陌桑不由顿住脚步:“弥生,我不想进去,我们去息云居吧。”

“郡主,怎么啦?”弥生不解地看着陌桑。

“龙师受伤,里面不知挤了多少嘘寒问暖的人,相信不缺我一个,我也懒得应付他们。”宫悯生死不明却无人问津,陌桑想到这里不由火冒三丈,拧转身往回走。

陌桑走在长长小巷子里,孤寂的背影被拉得老长。

弥生追上前道:“郡主是女眷,留在于飞堂确实是不妥,不过外面宵禁了,去息云居怕是不妥,不若在附近找一个客栈如何?”

其实他是担忧,郡主明知龙师受伤而不进云看望会惹陛下不悦,再为姑爷招惹什么麻烦,即便陌桑再不高兴,也要出声提醒。

陌桑知晓弥生在担心什么,面上一脸阴鸷道:“弥生,你说陛下是不是觉得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他的大业将成,横竖有二叔和三叔他们,陌家的血脉断不了,便不再乎我和夫君的死活。”眼里泛起泪光点点。

“郡主,您是担忧姑爷担忧糊涂了,连自己说什么话也不清楚吗?”

弥生担忧地看着陌桑,即便是当年重伤初醒,什么依靠都没有的情况下,郡主都未曾如此心灰意冷过,为何近日悲音不断。

陌桑抬头四十五度度,收回眼眶里的泪水,冷冷道:“我有说错吗?明知道夫君今天定时要回来,却下令紧闭城门,分明就是不想让他回来,他们是故意的”

“郡主,您冷静一点。”弥生有些急躁地打断陌桑的话。

确认四下无人监视,压低声音道:“郡主,属下相信陛下他不是这样的人,姑爷一定是遇上什么事情,耽搁了一些时辰,我们就住附近的小旅店,于飞堂有什么动静,我们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弥生极力安慰陌桑,阻止陌桑往坏的方向想,领着她投宿到附近一家简朴却整洁干净的旅店。

此时于飞堂客厅内,元和帝、何统领、陌二爷,三人依礼而坐,面色凝重,谁也不说话,直到一道清逸的身影外面走进来。

“若初,龙师的伤如何?”元和帝沉声问。

“回陛下,龙师只是一些皮肉伤,是失血过多才会晕倒,上官公子已经为处理伤口,再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上官公子还说,最近容华郡主三番两次遇险,情绪上波动较大,凡事容易走极端、钻牛角尖,需要有人在身边安抚开导。”

若初的话一出,元和帝和陌二爷同时皱起眉头。

元和帝抬手揉揉眉心道:“是孤一念之差,容华又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早猜到我让她到雁城的用意,误以为孤有了你们兄弟二人,宫悯的宫印又修复完整,孤便待她不同往夕,把她当诱饵,让她去送死。孤这么安排也情非得已,对她的心从未变过。”

陌二爷闻言,也缓下语气安慰道:“陛下,桑儿是个明整理的孩子,我相信她会想明白。”

想起侄女所经历的苦难也不免一番神伤,倘若大哥和大嫂知道女儿受苦,恐怕也会阴灵难安,他们也难以向宫悯交待。

“二爷太乐观,龙师在于飞堂医治,桑儿却至今未归,便可知她心中有怨。”若初语气淡淡,委婉道出一个事实,陌桑真的钻了牛角。

陌二爷顿时无语,龙师在此疗伤,桑儿身为于飞堂的主人,无论如何应该出面招呼众人,可是她至今未归,既是心中有怨,也是不愿意见到他们。

“陛下”

“给她点时间冷静冷静,这种事情急不来。”

元和帝打断陌二爷的话,淡淡道:“大约是宫悯没有依时回来,又看到龙师受伤,容华是担忧太过乱了心神。”

回头对旁边的何一鸣道:“你拿孤令牌跑一趟城门,把孤的旨意传给守城的将领,只要宫大人回来,无论是什么时候,都即时打开城门让他入城,同时也不要拦着郡主在城中行走。”

“是,陛下。”

何一鸣接过令牌匆匆出门。

旅店内,陌桑抱着一小坛酒,看着窗外不停飞舞的雪花,时不时就喝一口酒。

“郡主,属下买了全新的铺盖,已经让老板娘为你铺上,炭火也烧得极旺,您在就在这里将就一晚,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想吧。”

弥生见陌桑一个人坐在窗前喝闷酒,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无奈地走过去道:“郡主,酒喝多了会伤身,若是让白芷和倪裳闻得郡主身上有酒气,属下的耳朵又要被他们荼毒。”

“你懂什么,本郡主这叫及时行乐,今朝有酒今朝醉。”陌桑举起小坛子,闷一口朗声念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五花马,千金淾,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陌桑断断续续念完李白的《将进酒》,小坛子里的酒也被她喝光,一脸不过瘾道:“弥生,再去给我拿几坛酒上来,本郡主今晚要一醉方休。”

“郡主”

“啰嗦。”陌桑白一眼弥生:“你不去拿我自己去拿。”

“郡主,你会醉的。”

“醉了好,醉了才好入梦,好梦留人睡。”陌桑起身往外面走,口中念念有词:“尘俗多少伤心事,都付笑谈随酒杯。老板,再送给我两坛子的好酒进来。何以解忧愁,唯有刀子烧。”

“姑娘这话说得好,我们酿刀子烧可是远近闻名的。”老板听到陌桑的话,马上乐呵呵地搬酒。

弥生深知劝不住,也只好随好陌桑去,看着她一口酒一句诗,不只是他听得出神,就连老板也不由惊讶不已。

陌桑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一时兴起拔了弥生的剑,站在屋顶上舞剑,剑气竟把天空上的飞雪带出一个巨大的雪漩涡,竟引来不少人在暗中窥视。

而此时此刻,在珞城内,一座格外精致的庭院。

两道身影如幻影闪动,不时交集在一起,每次交集时皆会出现一股可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可是无论那股力量有多可怕,他们所在的院子却安然无恙。

若有人能看到这一战,定然会佩服两人对力量的掌控。

君无涯越战越心寒,大鸿皇朝何时出了武道境的高手,而且还不像是初入道境,反而像是入境已经多时,不然怎能把力量控制得如此完美、熟练。

想到此,一个巧劲闪开对方的招式,退到一边道:“阁下到底是何人,在下从未听说大鸿皇朝有你这样的高手?”

“大鸿皇朝能人辈出,岂是你能尽数悉知。”

宫悯抬手不紧不慢地撕下面上的伪装,露出自己无双本来的面目。

望着面前一脸惊讶的君无涯,似笑非笑道:“本官真是眼拙,以前竟未看出无涯公子也是一位眉涧宫印者,真是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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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行了,喝了咖啡又喝红牛都抗不住。

☆、第356章、陌桑醉酒2

君无涯看面前熟悉的,宫悯那一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面孔,不由暗暗倒抽一口冷气,面上却保持着一惯的冷静。

过了好一会儿才半开玩笑道:“宫大人,本督军就知道,以你的武功和才智,断不会轻易死在玄虚洞,只是没想到你竟儒、武两道同修,武学修为还进入道境,真是出乎在下的意料。”

“督军大人也同样让本官感到意外。”

宫悯一边说一边不紧不慢出招,并没有跟对方拼命的打算,鼻翼轻轻一动,一种似有若无的味道钻鼻子里面,跟桑儿说的无异。

“宫大人,似乎并不打算出全力对付本督军。”君无涯看着从容不迫的宫悯,骇然之余出招也毫不错乱,从容自若,不急不躁。

“督军大人不也是如此。”宫悯心里也清楚,两人交手几个时辰,谁也没有拼尽全力。

“自然不能全力,本督军怕一时不慎会误杀了宫大人,少了宫大人这样的对手,往后的了日子本督军会觉得人生很无趣。”

“督军大人说得一点也不错,没有对手是件很可悲、很寂寞的事情,可是”

天空上突然闪过一道亮光,宫悯看到后,眼里勾起一抹清浅笑意道:“本官的夫人容华郡主,素喜平静安稳的生活,而你却让擎教的人一再打扰她的平静,在下为了让夫人过上平静安稳生活,只好委屈一下督军大人一回。”

他在君无涯身上,闻到了桑儿告诉她的,跟擎教中人一模一样的味道。

君无涯眉头一皱:“什么意思?”出手毫不含糊。

宫悯不紧不慢挡开一招,淡淡道:“杀人偿命,孔元帅杀了颜惑公子自然是要偿命。督军大人回去后,再向烨帝陛下慢慢解释,本官还要回陪夫人先走一步,咱们后会有期。”

闻言,君无涯勃然大怒,面上却不动声音道:“好一招声东击西,本公子今天算是领教宫大人的手段,不过在下的地方,也不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既然宫大人的人带走了孔元帅,宫大人便留下来陪本督军吧。”

骤然提高内力,使出极具杀伤力的一招。

宫悯根本不把君无涯的威胁放在眼内,轻轻一挥手就化解君无涯极具杀伤力的招式。

面上漫不经心道:“抱歉,本官的夫人还在等本官回去陪她一起用膳,只能辜负无涯公子的盛情。告辞!”把君无涯刚才的力量猛一下原路送回。

君无涯面色一变,连忙闪避。

高手间过招,一厘一毫之差,结果往往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君无涯保住了自身,也失去留下宫悯的最佳时机,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宫悯已经跃上屋顶,而附近设下的埋伏于他形同虚设。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君无涯气得一掌拍在旁边一棵水桶粗大树上,大树上的叶子悉数落尽。

本想让人在城门拦下宫悯,可一想只是宫悯的一面之词,是真是假还不一定,顿时打消了念头,改往军营的方向走。

宫悯施展轻功,瞬间就来到城门附近,跟颜惑约定的地方,却发现站在面前的人,竟是昨天远远见过一面的孔成业。

面前的孔成业突然冲着他友好地一笑,熟悉的声音从孔成业口发出:“宫大人一脸春风得意,想来君无涯的武功还不差,你今天总算是过把瘾,可怜本公子一个人在营帐里,整整喝了一天的茶水,你说凄凉不凄凉。”

若不是听到熟悉的声音,还有熟悉的说话腔调,以及对方眼里无法掩饰的魅惑之色,宫悯是真的埃塞俄比亚不敢相信,面前身材粗壮的男人,就是天妒人怨,美得跟妖孽齐名的颜惑。

幽深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狐狸般的狡猾,毫不犹豫地挥手拍出一掌,刚劲的掌劲直冲颜惑面门。

颜惑眼里一惊,赶紧往旁边一闪,嘴里大声道:“你疯了,居然敢对本公子出手,睁大眼睛看看,本公子是谁。”

宫悯却面无表情冷声道:“知道凄凉还不早点发撤退的信号,你可知我跟桑儿约定了要一起晚膳,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桑儿现在不知道有多担忧。”

“以你的武功,郡主又何须为你担忧,分明是你放不下郡主吧。”

颜惑打趣起宫悯,这个曾经对女人不屑一顾的男人,终于变成彻头彻尾的绕指柔,所做的每件事情都考虑到那女子的感受。

“今昔不同往昔,桑儿在玄虚洞不仅受了极重的内伤,还受了很大的惊吓,心思变得格外的敏感,情绪也不太稳定,我未能依约按时而归,丫头恐怕又要胡思乱想。”

宫悯无奈地长叹一声:“这时候,桑儿需要我在她身边。”生活总是不停地给桑儿考验,同时也是给他考验。

真希望方才能一掌解决掉君无涯,可惜他也是身不由己。

颜惑知道陌桑素来心思细腻,肯定已经猜到陛下的用意。

三国围攻南蜀国的行动,陛下不仅对她诸多有着隐瞒,在明知道圣殿和擎教会对她不利的情况下,还故意让她一个人留在雁城。

目的就是利用圣殿和擎教对她的忌惮,把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雁城。

当对方把重心都放在陌桑身上,就无暇插手三国瓜分南蜀国的事情,大苍和启云国也就不会知道大鸿皇朝出兵的真正目的。

陌桑虽识天下事顾全大局,不过偶尔也会钻钻牛角尖,使使小性子,一脸同情地对宫悯道:“珞城的城阙也不是那么闯的,你这副模样可出不了珞城,本公子给你换张脸吧。”

拧转身,把宫悯带离开眼前戒备森严的城门。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珞城中出现一阵骚动,无数的火把和军队在城中往来口穿梭,似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

城门上当值的将领还不清楚发什么事情,就看到四匹快马疾驰而来,而最前面的人正是他们的主帅和督军,马上快步跑上前行,拱手行礼道:“末将参加元帅,参见督军。”

孔成业也不废话,拿出令牌道:“免礼,你速命人找开城门,本元帅跟督军有争事外出,误了陛下的大事,本帅也保不住你。”

元帅和督军本人在面前,且有令牌为证,这名将领自然不敢不从,马上命人打开城门。

岂料城门刚打开一个能容一人进出大小隙缝,就有一支军队匆匆赶到,队伍最前面的人,还未近前就大声的喊道:“关闭城门,他们是敌军暗探,快拦下他们。”

闻得前方的呼叫声,那名将领不由傻了眼,只是不等他回过神,眼前寒光一闪,脑袋已经搬家,士兵们愣一下马上冲上前。

假扮成孔成业和君无涯的颜惑和宫悯同时出手,两人很快就解决城门上前士兵,宫悯大声道:“颜惑,你先送上官前辈,景长老出城,我留下来为你们挣取一些时间,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外面大鸿的军营。”

颜惑深知宫悯的能力,带着上官老神医和景长老迅速出城。

趁着军队未赶到之前,宫悯一跌上城墙上,毫不犹豫地对着弓箭手挥剑,却并不要他们的性命,只是伤了他们的手臂,让他们不能挽弓射箭。

君无涯赶到城门前时,一跃跳上城墙上,看着另一个自己正对城墙上的士兵出手,还未稳住身形就直接出招。

此时出手再也没有刚才惺惺相惜之意,一出手便是致命的招式,处处攻向对方的要害,宫悯不以为然地化解掉,出手敢同样不再留情,每一招都直指对方要害。

宫悯眼下易容成君无涯的模样,两人一来一往之间,旁边的侍卫早已经分清谁是谁,他们想上前帮忙也冰行。

再者高手过招,他们也只有看的份而不能插手,甚至有时候根本看不到他们人影,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出神。

两人的修为说不上谁高谁低,目前只能说是持平,不过宫悯却多了一项,就是防止有人出城,追赶颜惑他们。

相持了一刻多钟,估摸着颜惑他们已经走远后,宫悯也不恋战,高声道:“无涯公子刚才还说,没有了本官这样的对手,往后的日子很孤独很寂寞,眼下出却是一点也不留情,本官也只好不讲屋面。”

君无涯面色一沉,冷声道:“宫悯,有本督军在此,你休息逃离珞城。”

宫悯不以为然道:“这话可不是无涯公子说了算,本官要回去陪夫人,谁也拦不住本官的去路。”

说话间提高一城内力,再一招逼退君无涯同,毫不犹豫地飞身下城墙,落知之前的马匹上疾驰而支,君无涯大声道:“弓箭手,快放箭射杀他,绝不能让他逃跑。”

过了半晌却无人动,君无涯正要发怒时,就听到一名将领道:“回督军,方才那人伤了所有弓箭手的手臂,无法再挽弓。”

闻言,君无涯的怒火瞬间上升到极点,强行压抑着满腔的怒火,向城门的正前方的路。宫悯已经变成一个点,最后连人带马一起消失在茫茫夜色里面,君无涯气得一掌拍碎城墙一块砖石。

“他日相再见,本督军一定不会放过你。”

君无涯的声音,方圆十里内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每个人都重重敲在人心上。

宫悯自然也听到了,不以然地为一笑,继续纵马狂奔。若再相见,定然取下他项上人头,以解尽头之恨,眼下还是要把刚刚的发现汇报给陛下才行,想不到君家人居然跟擎教有关系,也不知道拜水有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当宫悯等人满意而归时,君无涯却想到了另一个方法,既然宫悯他们能来珞城杀人掳人,他为什不能入雁城烧杀掳掠?

想到此,君无涯施展轻功飞下城墙,消失在茫茫夜色里面。

雁城中,陌桑身边已经堆放着好几个空的小酒坛,可是她面上依然没有一丝醉意。

“弥生,为何想醉就这么困难,醉酒的诗词我都吟尽了,酒也喝了好几坛,可我为什么还是那么清醒,我想睡觉呀。”

陌桑抖了抖手上又空掉的酒瓶,拿起另一坛未开封的酒,别人是越喝越迷糊,而她是越喝越清醒,很多原来被忽略的细节更加清楚地出现在眼前。

弥生连忙怨道:“郡主,你喝得太多了,全伤身的。”

陌桑不以为然:“你放心,我还没醉,没醉就不会有事。就算是伤身,也不差这一点半点,本郡主今天要一醉方休。”拍开坛子的封口,往口里灌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