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桑摇摇头:“不用请,你把话放开,能来的一定不请自来。把烧烤炉准备好,今天有些嘴馋,吃一点点你没意见吧。”

“奴婢没意见。“

白芷笑着走开,把烧烤炉准备好,顺便把话一传,果然没多久就就有人上山

看着坐在烧烤炉前,陌二爷肩膀上的黑猫,陌桑的嘴角抽了抽,自从她出去一周回来后,家里的猫猫狗狗就名花有主。

松果、松仁跟嗜狗肉如命的宫憬,四只小猫白猫水星占了风陵渡,灰猫木星成了孩子们的玩伴,橘猫到了梵昭手上,独独黑猫月亮一直不知所踪,想不到居然是跟了二叔混。

陌桑伸手逗了一会儿小家伙,就把注意力集中在烧烤炉上,上面已经摆上好几串她喜欢的肉丸子,蓦然一只大鸡翅加入到烧烤队伍里,愣了一下就听到陌二爷温柔道:“小丫头,也试试你二叔的烤鸡翅。”

“二叔,人家吃丸子就好,不吃鸡翅。”陌桑马上拒绝陌二爷的好意,空气中马上生出一阵冷寂咸,正要解释清楚,就看到陌二爷温柔看一眼肩膀上的小猫,淡淡道:“我是烤给月亮,跟你有什么关系。”

陌桑一阵风中凌乱,什么时候她在家里的地位,连一只猫都比不上,真是教她心酸落泪。

正心酸时,龙寻端着个盘子走上来,行过礼后,把鱼送到陌桑含笑道:“郡主,六公子喜欢吃鱼,您顺手帮烤一烤?”

“六公子?”

陌桑不解地看着龙寻,一脸惊悚地看着龙寻的腹部,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升起。

龙寻没有注意她盯着的位置,笑笑道:“六公子就是白猫水星,爷说水星这个名字配不上他养的猫,跟您又是同一辈份,按顺利应该排第六,改名为陌淘,淘气的淘气。”

“你咋不说是淘宝的淘。”

想到自己突然多了一个猫堂弟,陌桑忍不住小声嘀咕。

龙寻面上一愣道:“清风和奴婢觉得叫六公子更顺口,爷也觉很合适,就一直这么叫着。”

六公子?陌桑一阵无语,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接过龙寻递来的鱼,一脸领走问:“六公子,五去了哪里?”

☆、第374章、宫中偶遇

“在这里。”

陌二爷一边番转大鸡翅,一连温柔地摸着月亮的头。

陌桑的嘴角抽了抽,果然是长幼有序,顶着强大的雷点问:“二叔,您不会也给五小姐改了一个带木字边的名吧。”

“陌樾,越是树荫的意思,跟它的毛色很合。”

陌二爷不紧不慢地解释,陌桑不由扶额,就听到龙寻好奇问:“郡主,您的名字又是什么意思。”

陌桑名字的来历,陌桑愣了一下,倒真不知道原主名字的来历,想了想道:“莫桑一种花,一种生长在水里的花,花朵开放时娇艳非常,时间却只有短暂的一天!不过莫桑花的生命力非常顽强,花籽沉睡千年依旧可以发芽。”

这是她名字的来历,而她和原主命运也如莫桑花,美丽而短暂。

蓦然听到陌桑一番解释,亭子里的气氛发生了一丝变化,谁都没有再出声,默默烤着手上的东西。

“大老远就闻着香味。”

爽朗的声音突然响起,萧遥一阵风似的冲进来,挤坐到陌桑身边,看到烤得差不多的肉丸,毫不犹豫地伸出爪子。

陌桑眼疾手快,赶紧把丸子收起,一边大声念着前世的励志名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烤了半天才煮熟的丸子,岂是由他人来染指。

萧遥鄙视她一眼,从旁边挑了几串肉摆到炉子上。

龙寻烤好鱼后就离开,不想她离开没多久,宫锐就拖着杨旸小狗似的爬上来,坐在桌子边吃火锅。

亭子里的人从陌桑一人到两人,从两人到三人,眼下桌子上坐满人,烧烤炉边挤着几个人,陌桑早被挤到窗边看风景。

看着梅花吃着烤肉,喝喝小酒,众人好不惬意。

陌桑的身子弱,不过是每样吃一点凑凑热闹,被挤到窗前也不介意,乐得没人逼她吃东西。

“把粥吃了。”突然一碗粥出现在她面前,陌桑回头惊喜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一直坐在这里,都没看到你上山。”

“把粥吃了。”宫悯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催促着她吃粥,语气还十分不悦。

察觉宫悯情绪到不对劲,陌桑马上端过粥,一口一口把粥吃完。

看到她把粥吃完了,宫悯才冷冷道:“我若今天有事情,晚上才能回来,你是不是打算吃几串烤丸子当午膳。”

陌桑干笑几声道:“怎么会?大家都盯着我,他们已经喂了我不少东西。”暗暗给众人一个眼色,示意他们赶紧作证,她是真的吃了不少东西。

“表妹夫,桑儿真的吃不少东西。”

萧遥第一个陌桑说话,陌桑正想感激他时,就听他接着道:“虽然每一样只吃小一口,不过加起来应该能有小一半碗”

“你给我闭嘴。”

陌桑怒恼地喝断萧遥的话,差点忍不住把碗砸过去,回头看着宫悯,一脸无辜道:“夫君,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是没抢到我烤的丸子,故意在报复我,刚丸子加起来都有小半碗,是真的吃了不少东西,大家都盯着我呢。”

宫悯拿出帕子替拭一下嘴角,拿起她没吃完的丸子咬了一口,咽下后赞道道:“烤得不错,你怎会今天突然把大家叫过来一起聚聚,也不着人提前跟我说一声。”

陌桑看一眼亭子内的人,露出个无奈的表情:“我只是想在山上吃个午膳,顺便赏个梅花,他们就一个个跑来凑热闹。”

宫悯相信她有这个魅力,看着窗外的梅花,拉过她有些凉手轻轻搓了搓道:“他们闹闹你也好,免得你又一觉睡到半夜,醒来睡不着又得看书打发时间。”

“是这个理。”陌桑看一眼众人,小声道:“龙师今天来找过我,说必须在年前完成突破,你替我向陛下说一声吧。”

“提到宫里,正有个要紧的事情跟你说一说。”宫悯说到这里时,看一眼正吃喝的众人,小声道:“太皇太后身体入冬越发差了,恐怕熬不了多长时间,陛下那边已经命人预备下一切,你这两天就进宫请安,听说太皇太后一直念叨着你。”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陌桑心里一震,不敢相信道:“怎么会怎么会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怎会突然就快不行。”

陌桑想起自孝服期回城以来,太皇太后对自己的照顾和维护,一时间百感交加,眼泪瞬间蓄满眼眶,碍于众人在场不好哭出来,只得假装欣赏外面的梅花,微微仰起头把眼泪一点点收回。

“我马上进宫”陌桑激动得马上要入宫,宫悯马上拉住她:“明天我为你请旨再进宫,如今不比往时,一切都要小心为上。”

“可是”

“桑儿,听我的安排。”

宫悯打断她的话,回头看一眼众人,见大家都没有注意他们才道:“今年的国宴,关系着八国能否成功结盟,圣殿和擎教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破坏我们的结盟,万事都要小些,一定要听从我的安排。”

陌桑听到这一番话才想起,尽管风擎大陆目前看起来很平静,可是一直场特大风暴正在酝酿,每一步都需要小心谨慎。

“我知道了,我都听你的安排。”

不想宫悯为自己担忧,陌桑从善如流地应下他的要求。

自受伤回到帝都后,表面上她像是不再过问朝政的事情,其实她又怎么可能不理会外面的事情。

是该知道不该知道的,她都了解得清清楚楚,自然也知道八国都在相互算计,而她也是另外七国用来算计大鸿的武器。

陛下出于大局考虑,可以不在乎她的感受,可是出于大局考虑,他必须在意宫悯的感受,至于二叔和三叔的感受,也许在陛下的在意中,也许可以不必在意。

宫悯见陌桑出神,以为她在担忧太皇太后的事情,轻声劝慰:“人老了都会有这一天,太皇太后活到今天也不枉此生。”

陌桑挤出一丝笑容道:“我知道,生老病死不可避免,想着经历过的生死别离,总是免不了思及往事,这里还是会很痛,抽搐着痛,撕裂似痛。”

两只小手轻轻捂着心口,陌桑看着宫悯认真道:“这里有了伤口,即便愈合了,可是仍然会有痛的记忆。”

看着她眼里的痛苦,宫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劝慰,只能把她的小手紧紧地捂在自己掌里,似是要把他对她的心意,通过掌心的接触把心意传送到她心里面。

陌桑看到他的担忧,含笑道:“放心,我不会让自己生活在痛苦里面,人总是要往前看,失去一些才能得到一些。”

莫桑花唯一的功效是遗忘,过不了多久她会遗忘掉一些东西,别人也会渐渐遗忘她,时间会抹走她出现过的痕迹。

老天爷是很公平的,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给了她美貌和智慧,让她体会亲情的温暖,品尝爱情的甜蜜美好,自然也要她吃些苦头,否则人生岂不太过无趣。

翌日早朝时,宫悯为她请旨。

元和帝即日批了她的请旨,允许她第二天入宫探视太皇太后。

陌桑今天大清早就爬起床,泡药浴去掉昨晚宫悯留下的酸痛,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果然都不能信,嘴里应着会温柔最后都变成贪得无厌的禽兽。

白芷见陌桑累得一动不想动的模样,虽说这档子事不会影响到郡主的身体,跟她的伤势也无没关系,可是郡主每每跟姑爷同房后都累成这样,真是在大损有平时的威名,看来得想办法帮郡主一把才行。

陌桑累得很是厉害,一直闭着眼睛养神,又享受着白芷的无敌手法按摩,根本没有留意到她的小表情。

大约一刻钟,宫悯穿戴整齐,满脸春风走进来。

看到陌桑惬意地享受着白芷的按摩,再看雪白肌肤上的吻印,脸上笑意更深了一层。

白芷看到宫悯进来,识趣地退出外面,宫悯走过去蹲在她耳边小声道:“如今天气太冷,太皇太后身子不好也不宜这么早宣见你,不必着急进宫,差不多的时候再出门,若下朝早我在宫门等你,一起去拜见太皇太后。”

陌桑鼻子里嗯一声算是答应,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宫悯带着三分笑意的眸子,嗔道:“你再敢笑,晚上给我睡书房去。”

宫悯见陌桑柳眉微竖,在热的氤氲下面上几分桃花色,嗔怒时的表情反倒比平时更具风情,忍不住双手捧着她脸,俯下身用力亲吻她的红唇,不等陌桑回神已经深入搜刮着她的香甜。

以此时陌桑头枕上桶沿上的姿势,是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只能任由他亲吻遍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宫悯在她的红唇上一遍遍地深深缠吻、索吻,直到她快要不能呼吸才依依不会地松开,意犹未尽地舔一下自己的唇。

陌桑趁机大口大口地吸气,带连胸口不停地起伏,宫悯不经意看到惑人春色,眸子里面的笑意瞬间消失,眸瞳里黑得像大海中最深的海域,目光牢牢锁在上面,喉结微微滚动,喉咙发出一个艰难的声音。

“桑儿”

蓦然听到宫悯沉哑性感的声音,陌桑马上警惕地回过头,不等她看清楚他的表情,人已经腾空而起,下一秒便落在旁边休息用的床榻上,不等她出声宫悯已经用他的热情模糊她的意识。

白芷在外面听着里面的暧昧的喘息声,以及陌桑偶尔发出像小猫叫声一样撩人的声音,就知道自己又得重新准备药汤。

走出屋外时,见赢戈和宫白候在外面,没好气道:“别等了,没有小半个时辰,你们主子不会出来,还不快去准备快马,坐马车去早朝太远是来不及,骑马可能快些。”

赢戈和宫白一听这话,就知道是什么情况,赶紧去准备好快马。

陌桑在迷乱中不经意看到,宫悯完全沉浸在幸福美好中的表情,心也不禁随他的节奏轻轻荡漾。

口中无意识地发出一串让人迷醉的声音,眸子里春水轻漾,能把天空上的飞鸟留住,最后的刹那间,宫悯亲吻她的红唇,迟迟不愿意与她分离。

陌桑连忙避开他的索吻,用绵软无力地声音催促着他:“别闹了,再不收拾一下出门,早朝迟到你如何向陛下解释。”

“就说是夫人故意诱惑我。”宫悯春风得意地一笑,连外面的雪都要化掉。

“混蛋。”

陌桑羞恼地骂宫悯一句,声音依旧酥酥软软,煞是撩人心田。

宫悯笑得更加得意风骚,抱起她坐到温泉池子里,流动的温泉水冲走刚刚欢好过的痕迹,把陌桑重新放进他用内力加热过的药汤里面,不紧不慢地重新套上衣服,走出门外直接施展轻功上早朝。

目送宫悯离开,陌桑虚脱似的靠在桶沿上,此番缠绵下来不只手指不想动,连脑子都不想转动。

白芷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她虚脱的模样,忍不住小声抱怨道:“姑爷也真是的,郡主已经够累的还缠着不放,奴婢申请提高医药经费,不然你们就减少活动,以免出现资源短缺。”

能把节欲说得如此经济化,陌桑不禁佩服白芷,漫不经心道:“行,晚上我跟夫君提一提,反正你好我也好。”

再浸泡加按摩半个时辰后,陌桑才坐到镜子前,由着倪裳为她梳妆,倒也不用费什么心思,按照品级穿戴好,特意把太皇太后赏赐的子母玉环系在腰间,披上太皇太后喜欢的颜色的斗篷,摆着正一品郡主的仪仗出门。

路上自然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盯着,陌桑也不以为然,仪仗一出马车也走得通畅,队伍很快便来到宫门。

走下车,就看到太皇太后宫里的骆公公候在门外,见陌桑来了马上迎上前:“奴才见过郡主,太皇太后不知道郡主要到慈宁请安,是陛下让人奴才在此候着,只说是接一个人,不想接的人竟是郡主您。”

“公公不必多礼。”

陌桑抬手虚扶一下,小声问:“公公,太皇太后最近精神可好?”

骆公公笑道:“太皇太后自昨天午后便一直睡着,睡得十分安稳,直到奴才出来前才转醒,如今精神还不错。”

陌桑没有忽略话中“转醒”二字,也没想到太皇太后的情况已经严重如斯,随时随地都会进入昏睡状态,而且还不能每次昏睡的时间,也不能确定她什么能醒来,或许还会一睡不起。

回想着太皇太后昔日的好,眼圈一红不过很快就掩饰过去,微微颌首道:“有劳公公,容华也想快些见到太皇太后,我们快些进去吧。”说完递上入宫的令牌,随着骆公公往后宫走。

“公公,太皇太后可有想”

“想不到容华郡主今天也入宫给太皇太后请安,不若一起走吧。”

快中慈宁宫时,从旁边传来一个轻快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陌桑的问话,陌桑缓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宫门旁边,一名着华丽宫装的十六七岁的少女盈盈而立,似乎是在等候召见,见少女十分面生,却有着皇室女子的高贵,想必是哪国公主,福身略带抱歉道:“这位公主看着面生,只不知容华该如何称呼公主?”

听到陌桑的话,少女脸上的笑容变有些僵硬,好一会儿回转过来,顶着甜甜的笑容道:“本公主乃北冥国十七公主。”

原来元和帝今日接见北冥国使臣,龙思棋自然也跟着来觐见,

“容华见过十七公主。”

陌桑依礼见过,略带抱歉说道:“容华不识十七公主,方才真是失礼,在此赔不是。”朝少女再次深深一礼以表示谦意。

龙思棋故作大方地笑道:“容华郡主免礼,本公主是头一回到大鸿皇朝,容华郡主不识得本公主也不奇怪,毕竟不是人人都如容华郡主这般盛名在外,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认得。”

闻言,骆公公悄悄看一眼陌桑,北冥国公主可不好相与。

陌桑自然听出话里的意思,面带笑容:“十七公主说得很是,容华也很羡慕十七公主安逸又平静的生活。”

骆公公嘴角微微上扬,不等龙思棋反应过来,就一脸恭顺道:“容华郡主,太皇太后可一直念叨着您,我们快些走,晚了太皇太后可是会生气,要你留宫里陪她下棋。”

陌桑应了一声是,抱歉地对龙思棋道:“太皇太后不喜人迟到,容华恐怕不能与十七公主同行,容华先行告辞。”

龙思棋在宫廷长大,自然知道宫里的规矩,就算跟着去也未必能见到太皇太后,还得在门站半天,当着众人的面她也不好为难陌桑,小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道:“容华郡主,请自便。”

陌桑微微一福身,转身就同骆公公一起离开,继续往慈宁宫走。

龙思棋看着陌桑的背影,脸上笑容突然消失,不对,陌桑刚才的话分明是在讥讽,讥讽她资质平庸,只能在后宫过平静安逸的生活,眼内顿时跳起一簇火苗,冷冷道:“嚣张什么,等到议约一定下,本公主就等看你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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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章节已经修改,大家记得回头看看。

☆、第375章、太皇太后的心愿

离开龙思棋的视线后,陌桑含笑道:“幸好得公公及时出手帮忙,不然容华怕是难以脱身。”

骆公公侍候太皇太后什么人没见过,笑笑眯眯道:“郡主客气了,北冥国公主不太好相与,郡主往后可得小心些。”

“谢公公提醒。”

进了慈宁宫,骆公公含笑道:“太皇太后在东殿,奴才还要向陛下复命,就不送郡主过去。”

陌桑含笑道:“公公请便!”

虽然心里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多想,便自行往东面的宫殿走。

慈宁宫太皇太后休息的东殿,琼姑姑正守在床前,忽然听到太皇太后道:“琼儿,哀家听到了双环佩的声音,你快些出去看一看,是不是哀家的桑儿进宫了,若是让她快些过来见哀家,哀家好些日子没见着小丫头。”

“是。”

琼姑姑应一是,虽然不信陌桑会来,还是走出东殿大门。

见陌桑正站在殿门店前,面上马上一愣,本以为是太皇太后听错了,不想陌桑今天真,顿时喜出望外,连忙快步上前行礼道:“郡主可来了,太皇太后说郡主来了,奴婢还不相信,没想到竟是真的。”

陌桑连忙扶她起来,小声道:“姑姑不必多礼,本郡主昨天请了旨入宫给太皇太后请安,是陛下想给太皇太后一个惊喜,故意没有提前告诉太皇太后我入宫的消息,不想还是瞒不过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可是醒着,你快带我去拜见太皇太后吧。”陌桑唯恐错过机会,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太皇太后清醒的时候向她请安问好。

玉手不由摸一下衣袖里的小包裹,感觉到包裹还是热乎乎,顿时松了一口气。

琼姑姑自然不会拦着陌桑,马上请她入殿内,陌桑也不再矜持,脱下斗篷交给琼姑姑,提起裙摆大步往殿同走。

大步的走动,加快了凤血玉环的震动,发出一串清脆的声音。

琼姑姑原本不明白太皇太后为什么会知道陌桑来了,可是一听到熟悉清脆的玉石相撞的声音,就知道是什么原因。

再看看自己怀里的鲜艳夺目披风,想想陌桑今天的妆容,琼姑姑暗道:“郡主还真是有心人,前来给太皇太后请安,不仅戴上凤血玉双环佩,还特意穿上太皇太后最喜欢的橘红,连妆容也是太皇太后喜欢明艳。”

陌桑一走入大殿内,就闻到了熟悉的药味。

药味闻得了这种味道她嗅觉对药味已经麻木,倒有几分熟悉的亲切感。

走到床榻前,看着躺在华贵大床上,银发如雪,形容枯瘦的老妇人,陌桑一阵心酸难过。

跪伏在地上,压抑着伤感,扬起笑容道:“臣女陌桑来给太皇太后请安!”

见太皇太后没有回答,陌桑直起身体道:“太皇太后,桑儿来陪您下棋、聊天,您可欢喜。”

太皇太后还是没有反应,陌桑以为是又昏睡过去,正懊恼不该跟龙思棋废话时,忽然听到一地声极小的不高兴的冷哼声。

这是太后跟她使性子最习惯的行为之一,便知太皇太后是在装睡,故意逗自己玩。

陌桑装作没听到,为难道:“太皇太后,您再不醒,臣女悄悄带进来的红枣山药糕可就冷掉,若是冷掉了不如臣女现在吃了它。”

太皇太后生怕她把点心送走,马上大声制止:“你敢吃掉哀家的点心送走试试。”

两眼冒火是瞪着陌桑,伸手戳一下她的头道:“你个没良心的小丫头,胆子是越来越肥了,给哀家的东西你也敢私吞,改天我见到悯小子,一定让他好好教训你。”

陌桑马上拉着太皇太后,撒娇道:“太皇太后,您就原谅臣女,臣女以为您睡着了,点凉了岂不糟蹋,怎么说也是臣女冒着生命危险带进宫的。”

太皇太后露出一丝不解,陌桑从衣袖里拿出点心,压低声音道:“快过年了,各国使臣常出入皇宫,如今查得严实一些,大份的点心都得经过好几重检查后才能到您这里,臣女担心太皇太后等急了,就悄悄的私藏了两块,冒着被发现后的生命危险给您捎进来。”

闻言,太皇太后脸上更加欢喜,摸着陌桑的小脸道:“还是你这丫头最知哀家的心,快打开包裹,我们一起吃点心。”

陌桑马上打开小包裹,里面完完整整躺着两块点心,故作大方道:“太皇太后,点心臣女给您带,这两块点心全是您的。还有,城里最近开了一家店铺,专做烤猪、烤羊,那味道可是一绝,下次臣女带点进来您尝尝,保证回味无穷。”

“好好好。”

太皇太后一连说了三个好,开始慢慢享用点心。

陌桑贴心地端起旁边的水,轻声道:“太皇太后,别噎着,喝口水润润喉咙。”

太皇太后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水,再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她手里的点心,苍老的面容上竟露出一丝娇羞之意。

陌桑知道,太皇太后又想到当年跟先祖皇帝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没有再出声打扰太皇太后酝酿出来的美梦,保持着姿势直至太皇太后吃完手里的三块点心。

太皇太后喝完杯子里水,优雅地拭拭嘴角道:“桑儿,哀家方才感觉到先帝就身边,他一直陪着哀家吃点心,还跟以前一样喂哀家喝水,顾着吃哀家还来不及跟他说话,哀家有很多话想跟他说。”

“桑儿。”

太皇太后突然紧紧抓住陌桑的手,一脸急切地道:“你最聪明了,你帮哀家想想办法,让哀家再见先帝一面。求你让哀家再见先帝一面”

说着要跪在床上,陌桑连忙拦下:“太皇太后,使不得,您怎么能向臣女下跪,这是要折煞臣女呀。”

陌桑扶着太皇太后,回头向琼姑姑求救,偏生琼姑姑不在跟前,连忙着着太皇太后道:“太皇太后,您需要臣女做什么,尽管吩咐臣女便是,臣女必定全力为您办到。”

“哀家想见见先帝,哀家就想见见先帝”

太皇太后像十多岁的少女一样,扑入陌桑怀里嚎啕大哭,一时间像个走失的孩子,哭得十分委屈。

陌桑纵有千言万语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抱着太皇太后学着宫悯哄自己一样哄着太皇太后,直到太皇太后安然入眠。

深深凝视着沉睡中的太皇太后,想象着太皇太后年轻时,跟许多分享着一个男人的爱情,陌桑觉得太皇太后和先祖皇帝间的爱情故事,或许比她想象的更加精彩绝伦,也有很多的无奈。

盖好被子,垂下帐帘。

陌桑轻手轻脚步走出寝殿,看到琼姑姑在外面看着积雪出神。

想是听到她的脚步声,琼姑姑回过头,朝陌桑福身道:“奴婢多谢郡主,唯有郡主可以真正宽慰太皇太后。郡主可否坐坐再走,奴婢有些话想跟您说一说。”

“姑姑有话尽管说。”陌桑猜到琼姑姑要说什么,没有拒绝。

“奴婢给您倒杯水。”琼姑姑给陌桑倒了一杯热水,跪坐在陌桑面前,轻叹一声道:“太皇太后认识先祖皇帝那时,正要过十七岁的生辰,想着给自己挑一份礼物,就在那样的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先祖皇帝。”

琼姑姑面上露出一丝讥讽,幽幽道:“或许很多人都觉得,太皇太后一路从太子妃到皇后,再从皇后到太后,到如今的太皇太后,享尽人间尊荣,都觉得她不枉此生,可是有几个人知道”

说到此处时,琼姑姑哽咽一下道:“有几个人知道,若是太皇太后早点知道先祖皇帝的身份,她绝对不跟抢他双环佩。”

“男怕入错行,女人怕嫁错郎。”琼姑姑说了句彥语,深深看着陌桑道:“女人嫁错郎是痛苦,嫁入皇家是一场悲剧,而嫁给帝王却是一场劫。”

“宫里的女人很无奈,太皇太后也天真单纯过,最后还不是双手染血、脚踏白骨。”

琼姑姑眼里含着一把辛酸泪,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轻轻问:“郡主,您能明白太皇太后的痛苦吗?”

陌桑愣一下道:“宫门深似海,帝王的情是救命的丝线,可是丝线拽得越紧,就会绷得越紧,最后的结果嘣的一声断掉。”

帝王情薄,那堪相宫海浮沉。

丝断,情断。

太皇太后对先祖皇帝的爱意,或许就在一次又次宫斗中泯灭,或许他们之间还有误会,甚至反目成仇。

蓦然听到陌桑的话,琼姑姑愣了一下,顿时热泪盈眶:“奴婢就知道,郡主果然是最明白太皇太后的人,太皇太后跟先祖皇帝因一次误会彻底断裂,这个误会让他们直至一方死亡都没有再说话。”

陌桑不由一愣,是多大的误会才能太皇太后,下定决心斩断那一缕情丝,就听到琼姑姑哽咽着道:“直到先帝登基,太皇太后才知道是误会,可是”

琼姑姑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不停地抹眼泪。

陌桑淡淡道:“斯人已逝,芳华有悔。归去来兮,无物相之。”或许这就是太皇太后执意要见先祖皇帝的原因。

“是的,那场误会,太皇太后烧毁与先祖皇帝所有的共同回忆,唯一留下的”琼姑姑突然走到陌桑身边,捧起陌桑腰上的双环佩道:“唯一留下只有这凤血双环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