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躺在巫殿中,任是大巫如何催眠,她始终睁着眼睛,眼中一片血红,执意要看着十二。十二的伤势严重,手筋脚筋均被挑断,七窍被毒药侵蚀,有眼而不能视,有耳却不能闻,有口却不能言。

烛武从大殿的千万盏烛火中缓缓走了出来,他身躯高大,与顾连州身形相仿,身上的黑色大炮用银线绣着咒文。白苏以为烛武至少也应当有四五十岁,然而等他容貌显露在光线下,却看见了一个年轻男人,目光沉寂且淡漠,一头银白色的发,让人猜不出他的年纪。

他沉冷的目光在白苏身上停留片刻,抬眼直视白苏。

目光相触,白苏只觉得那双眼睛犹如浩瀚的夜空,繁星闪烁,却依旧幽黑没有边际。

看了半晌,烛武顿了一下,口中开始喃喃念起咒语。

白苏目光越来越沉,咒文声音戛然而止,白苏昏睡在顾连州的怀中,便是昏睡,也没有放开抓着十二的手。

“仇恨充斥她的心,当早日排遣。”烛武的声音平静没有波澜。

顾连州蹙起眉头,看着他硬生生掰开白苏的手,接过十二,把她抱进偏殿中。

白苏睡的极不安稳,梦中,那月季花似的伤口和十二绝望的颤抖,都如刀子一般,一次又一次的切开她心肉,绞的血肉模糊。

朦胧间,一只手把她揽过去,身子跌落在一个温暖而宽厚的怀抱中,极温暖,也极安全,白苏睁开眼,想看看这怀抱的主人。

顾连州低头看她,“这么早就醒了?”

白苏无言,朝他怀里贴了贴。

这个动作让顾连州心湖中泛起一丝丝涟漪,他紧紧抱着她,下巴顶着她的头顶,清贵的声音柔软而有磁性,“再睡一会吧。”

白苏摇摇头,“十二怎么样了?”

“放心吧,烛武巫术和医术了得,我回来时十二的筋脉都已接上,很快就会好的。”顾连州边说着,大手一边抚摸着白苏的头。

他的动作很生疏,显见并不是常常这样安慰人,然而,就如蓝花楹树林里那次,白苏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公子,小姐,医女回来了。”十三的声音里带着无法言喻的欢喜,从寝房外传来。

白苏一骨碌爬起来,便要冲向门外。顾连州一把捞住她,将她按在怀里,淡淡道,“让她进来。”

外面顿了一下,道了声,“是。”

寝房的门被推开,妫芷推开十三的搀扶,缓缓走了进来,依旧是一袭白色麻布深衣,黑色的领子和衣边,头发一丝不乱,只是行动迟缓,一看便知道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白苏爬起来,顾不上自己还只穿着中衣,慌忙过去拉住她,顾连州这次没有拉住她。

“你哪里受伤了?”

妫芷眼中几不可查的闪过一丝感动,平静道,“中了圈套,在梧桐坡落入布好的巫阵中,只是内伤,调养半个月即可。”

这次若不是婆七出手相助,恐怕她真的便会命丧梧桐坡了,但是,她宁愿死在梧桐坡,也是不愿被婆七救的。

然而,知道十二的情形之后,她庆幸自己还活着,大不了,等杀了那恶人之后,再把这条贱命还给婆七。

妫芷和白苏的性格迥异,可是有一点是相同的,她们都是睚眦必报之人,有冤必申,有仇必报。

“快去休息吧”白苏道。

妫芷点点头,朝顾连州行了一礼,转身向外走,到了门口,又忽然转头道,“十二怎么样?”

“无事。”却是顾连州答话。

既然顾连州说没事,那就肯定没事了,妫芷微微欠身。

白苏拢着袖子,在顾连州对面的席上坐下,仔细思虑这件事情的始末。

先是十一被绑,十三和十一发生争执,是意外,还是在别人的算计之中?十三忠心耿耿,白苏绝不会怀疑她,依照白苏的推断,十一可能是受了某些人的影响,或者指使,而十三的出现只是一个契机。

只是,入少师府也有些时日了,十一从未出府,她纵然有了野心,可为何偏偏选了那天行动?最有可能,是少师府中有他们的人。

而无疑,这一计简直是一箭双雕,引妫芷入了圈套,也让白苏不得不羊入虎口。可是,他们居然知道她在乎妫芷到了愿意以性命相换的地步十一…白苏咬牙,目光幽冷。

白苏不止一次的给十一机会,但是她被欲/望蒙蔽了良心,居然将她们出卖的如此彻底“妇人之仁,实不可取。”白苏自嘲的笑道。

顾连州侧身躺在榻上,看白苏喃喃自语。阳光从镂花窗中透过来,在她苍白的脸上映出花朵的形状,白如纸的脸上反射刺眼的光,纯色淡淡,挺翘而娇小的鼻子,一双雾盈盈的美眸,她垂着眼,长如羽扇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暗影。宽大的袍服,在周身散开,显得旖旎闲适。

白苏正半垂着眼眸,分析这件事情,神情专注,待到回过神时,发现一个灼灼的目光一直黏在她身上。

她狠狠瞪了过去,却见顾连州慵懒的侧靠在榻上,丰润的唇角微微勾起,身着的衣服不似平时那般整齐,衣襟微微散开,露出一片精壮的胸脯,隐约间还能看见右胸上的一点红樱。

白苏压抑的心情,居然因为这一点美景,而有了微微的缓和。

圣人曰:食色性也。白苏也不否认自己是一个好色之人。

顾连州看她目光紧盯着他胸口,唇角微微翘起,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但也不发火,现如今只要她高兴就好。烛武的话还回荡在耳边:云姬心脉俱损,精元亏空,如今能行动自如,只因一腔怨恨,待到怨恨排遣之日,便是魂归天地之时。

放松身心,能够缓解她的病情。

“此物,”顾连州从案几上拈起一张纸,“或许是你想要的。”

白苏身子往前挪了挪,接过纸张,打开看了一眼,顿时怔住,她道,“我昏睡了几日?”

“一晚。”顾连州道。

一晚,一晚啊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顾连州便把楚辰的祖宗十八代都刨了出来,甚至连云雾茶舍的商路命脉都调查的一清二楚。

顾连州看白苏这种震惊的神情,起塌上前抚摸她的脸颊,温厚的大掌顺着白苏消瘦的脸颊滑到下颚,微微抬起她的下巴,“素儿,你要记得,我是你的夫主。”

这种仰视,他高大的身材愈发伟岸,俊美无铸的容颜宛如天神一般,亘古便如此俯瞰芸芸众生,白苏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淡淡道,“你是我的天,可是苍生之众,我并不想成为其中一个。”

而且,她从来只喜欢调戏他人,却不喜欢被他人调戏。

白苏拂开他的手,她不是不想找个人依赖一下,可是,面对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一个姬妾众多的男人,她无法全心全意的把心托付给他。

因为怕被分享,因为怕受伤害,所以不自觉的便留了退路。况且,她白苏从来都不是一个孤注一掷的人。

“素儿。”顾连州的声音温柔中带着些许怒火,这种极致错杂的情绪,使得他原本就很有磁性的声音更加迷人。

白苏的心,很没出息的微微一颤。

“我顾连州从未梦想过做芸芸众生的天,也不欲劳费那许多的心力。”顾连州面色肃然,见白苏抬眼看他,便道,“我母亲,只因皇家一己之私,含恨而死,所以我,即使是站在今日这个高度上,也从未想过报效雍国,天下是谁的天下,我不在意。我只愿求得一心人,携手共赴白首。”

只愿求得一心人,携手共赴白首白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脑子里只在不断的响着一句话——天呐天上掉馅饼了这么便宜的事情居然给我遇上了白苏感激涕零,上天终于发了一回慈悲,虐了她这么些回,总算给些甜头了。

白苏没有美貌,体弱短命,纵然脑子聪明,可是一旦生命终结,一切便如云烟,不会给她自己带来任何满足,然而,爱情不同。

白苏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珍惜眼前这人。

久久的震惊之后,白苏缓过神来,忽然想起,他说母亲含恨而死,便问道,“你母亲不是政阳公主?”

顾连州眸色幽黑,“我母亲是瞿氏,与我父亲是结发夫妻,雍帝赐婚,公主下嫁,我母亲只能被降为二品夫人,她抵死不从,宁愿受了雍帝赐下的三尺白绫。”

白苏明白了,顾连州这是心中有恨啊。

他的父亲当年是常胜将军,手握重兵,这样的人一旦造反,怕是举国灾难,所以,便以联姻的形式来笼络住他。可以说,雍帝待他也不薄,毕竟政阳公主乃是雍帝最宠爱的女儿,也是所有女儿中唯一有封地的。

至于,顾将军为何会同意放弃兵权,而与公主联姻,并非因为他有多喜爱政阳公主,而是因为“忠”之一字。

他为保家卫国而厮杀,又因权势盖主而功成身退,牺牲瞿氏也是无奈之举,这些相信顾连州早就明白。

相较之下,雍帝就有的卸磨杀驴的意思了,纵然,他给的报酬也十分丰厚。

“你并非恨,而是不想做你父亲那般的忠义之人吧。”白苏站起身,轻轻搂住他,手缓缓抚着他宽厚的背,“自古忠义者,为这二字舍生忘死,诚然,能够留名青史,但失去的,永比得到的更多。凡夫活于当下,纵然你有经世之才,于我而言,也不想你成为那样的人呢”

顾连州身子僵住。

大丈夫生于世,当带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今所志未遂,奈何死乎要知道,时人最重名声,最讲气节,顾连州隐藏内心理想,若是公诸于世,必然会遭到世人唾弃,这是多么自私没有气概的想法啊然而,便是这么一个龌龊的想法,她竟然能够理解,并且说:于我而言,也不想你成为那样的人呢顾连州将她环在怀中。

白苏窃笑着挑起唇角——夫主,你有没有众里寻他千百度之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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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从市区一路打车飞奔回家,终于在九点弄出来这章简直太不容易了…话说,某发现一个可以在章节里啰嗦却不收费的法子,以后就可以放心话痨了,是不计算在费用里滴哦~~~

第八十三章相思缠

妫芷寝房出来后,回了自己的屋里。

细密的汗水已经浸湿了鬓发,她顺着房门半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缓了许久,才能勉强扶着墙站起来。

梧桐坡的那个阵法并不能奈何得了她,可是阵中布满了稀世罕见的剧毒,在破阵之时,一不小心便被数种毒药喷到,后来须风伺机偷袭,她又险些丧命在他掌下。

得婆七相助后,她半刻也不愿意停留,急急的赶回,直到现在也未检查自己究竟中了几种毒。

妫芷挪了近半个时辰才到床榻边,她跪坐上榻,解开衣服,胸口一片乌青,这片乌青中央隐隐透出一点黑紫,仿佛立刻就能沁出淤血来。

“医女。”十三敲门。

“进来。”妫芷声音虚弱。

十三推门进来,便看见妫芷跪坐在榻上,衣服褪到腰部,光裸的背上乌黑一片。

妫芷沦为奴隶前,身份高贵,养尊处优,身上肌肤白嫩细滑,因而这大片的乌黑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医女,你的背…”

“不要声张”妫芷冷冷打断她。

十三惊骇的盯着她背上的乌黑,一片青黑之中,鲜红的血丝犹如疯长的藤蔓,仔细看去,还有一片片叶子似的血块,俨然就是一株植物“你看见了什么?”妫芷声音平静。

十三稳了稳心神,尽可能全面的说出自己看见的情形,“一片乌黑中,长着一棵藤蔓。”

居然中了六种毒妫芷纤长的手指抚上心口那点红,思虑了一会,她把长剑从袖子中滑了出来,“拿着它,照着藤蔓的纹路划开。”

这是宁国大巫常用的毒,有个十分好听的名字,叫做“相思缠”,毒性并不烈,却最是难缠,一旦中毒,非用破釜沉舟的方法无法根除,可是一旦用了,便只有两个结果,要么被毒性反噬,三天之内毒发身亡,要么毒性祛除痊愈。

十三不问缘由,执起长剑。

她知道医女这么吩咐自有原因,也应当是有些把握才会做出这个决定,可是握着剑柄的手,却不停的颤抖。

妫芷仿佛感觉到她的紧张,偏过头,“我性命交与你手,害怕于事无补,只会令我更快的送命。”

十三撕下自己一块衣襟,叠起来递给妫芷,“咬着这个吧。”

妫芷接过她手中还带着体温的布,唇角微微一扯,却没有放在口中,只是把它攥在手里,“开始吧。”

虽然妫芷方才只是一个淡淡的笑容,十三却也没有错过,那一笑直如拨云见日,柳暗花明,令人目眩神迷。

十三一直知道妫芷长相不错,但从未想到她笑起来居然如此不俗。

“还愣着做什么?”妫芷语气中已有些不耐烦。

十三收回心神,一咬牙,双手稳住手中的剑柄,顺着纹路慢慢划开一道血口。只一下,十三便发现,妫芷的剑吹毫断发,只需轻轻一触便能划破皮肤,根本不需很大力气,她便把所有精力和力气都用在了稳住剑身上。

妫芷鼻尖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额头上青筋凸显,几乎把手中那白布握碎,然而从始至终她都只是皱着眉头,不曾颤动半分。

一个时辰后,划开所有的血丝时,妫芷的背部已经血肉模糊,流出来的血液浓稠发黑,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花香味道,十三只闻了一会儿便头晕目眩。

妫芷从袖袋中抖出一只褐色的小陶瓶,“把这个吃了,出去吧。”

十三拔开瓶塞,吃了一粒药,忧心忡忡的道,“医女,要奴婢帮您擦擦吗?”

“出去。”妫芷道。

妫芷的个性比白苏要执拗多了,一旦决心要做的事,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十三深有了解,所以也不再多问,依言退了出去。

房间的门刚刚关上,妫芷便栽倒在榻上,血液的腥甜味和着愈发浓烈的花香,充斥整间屋子。

屋外,一群乌鸦被这气息吸引而来,在清园上空盘旋,呀——呀——叫的心烦意乱。

乌鸦喜居在乱岗和常年征战的地方。据说乌鸦喜食腐肉,因此对死亡的敏感度极高,如若哪家有将死之人,它们常常盘旋在上空几日几夜,等待啄食腐肉。

二丫惊慌失措的看着一群乌鸦,拎着裙裾“蹬蹬蹬”的跑到院前,看见十三正呆呆的盯着医女的房间,脸色苍白,身子微微发抖。

“姐”二丫走近,轻声唤道。

十三缓缓转过头来,一把抱住二丫,声音哽咽,“我无用姐姐无用啊”

十一背叛,十二成了废人,现如今,两个主心骨似的人,一个掏空自己强自支持,一个虽然回来了,却生死不明…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十三。”香蓉看见乌鸦,也奔至前院,却看见这样一幕。

十三在她印象中一直都是个坚强的人,何曾有过如此悲戚绝望的神态,更不曾因为逆境而流泪。

“告诉小姐吧。”香蓉道。

十三起身擦干眼泪,“可是,小姐身子弱,我怕…”

“把所有事情都与小姐说了,也好让她早做打算,否则,她如此强自支撑的越久,情况反而不妙。”香蓉道。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是白苏常常挂在嘴边提醒自己的话,十三听的多了,也就铭记于心,于是点点头道,“应是如此,十三妄作了,多亏香蓉姐提点。”

香蓉看着十三的背影,眼神暗了暗,但旋即又明亮起来——这正是她向素女投诚的大好时机呀香蓉下定决心,便也随着十三一同进屋去了。

“小姐?”十三不知道顾连州走了没有,也不敢擅自进去。

“进来吧。”白苏声音懒洋洋的,听不出一丝紧迫感,也没有半点应有的竭斯底里。

看来小姐的心情还算稳定…十三略略放下心来,推门同香蓉一道进去,却发现顾连州衣着整齐的跪坐在案几前,桌上堆满了竹简,而他正神情专注的在写着什么。

白苏懒散的靠在榻上,以往都是十二做饭,如今她才有一日不在,白苏便不习惯了。

想到十二,她心中又狠狠抽痛一下。

“小姐,医女她…医女中毒,好似十分严重,方才奴婢替她放血疗毒,竟引来一大片乌鸦。”十三心中忐忑,时不时的偷眼瞧白苏的神情。

顾连州的笔微微顿了一下,又继续写了起来。

白苏沉默着,手指敲击塌沿,半晌,手指的敲击忽然停顿,“相信她,她能够医好自己。”

是啊,妫芷的医术,十三是知道的。烛武大巫的医术如何了得,没有人见过,可是妫芷的医术可是她亲眼所见啊。

“是,是,是奴婢慌了。”十三连连道。

白苏看香蓉欲言又止,便问道,“你想说什么?”

“奴婢…无事。”香蓉偷偷看了顾连州一眼,觉得似乎在男主人面前向一个姬妾投诚,似乎不太妥当。

“说吧,无妨。”白苏自然也是看见了她的眼神,也知道香蓉内心担忧的是什么。

可是,白苏现在不打算瞒着顾连州,她想,自己是否该孤注一掷一次,丝毫不带谋算的去爱一个人。

“是。”香蓉道,“奴婢知道,奴婢是老爷身边之人,又是被大夫人派来监视小姐的,小姐一直对奴婢心有防范,奴婢…奴婢想投靠小姐,请小姐容我”

这话,说的十分直白,可以说没有任何技术含量。

顾连州放下笔,靠着几,气定神闲的看着这一幕。

“有人迫不及待的背叛我,陷我于亡地。我这一局惨败,已然溃不成军,你却要投我?为何?”白苏不怀疑她的决心,之前香蓉一次两次暗传消息,向她示好,白苏不是没有发现,她只是想知道香蓉的动机。

香蓉一心想投白苏,可是她自己也说不清个所以然来,她虽然伶俐,却也不是善于言辞的高手,沉默了片刻,才道,“奴婢在成妆院侍奉了几日,见您和善,后来…后来又见成妆院的侍婢人人笑语晏晏、自由自在,奴婢心向往之。”

这个理由,不能说牵强,但是为了这么个理由而屡屡冒险,在这个时代,实在也是异数。

十一为了利益而背叛她,白苏虽然痛心疾首,却也不意外,因为在这个时代的大流中,多少人挣扎求生存,不现实点怎么成?

可是香蓉就比较让她诧异了,“自由自在?”

在这个雍国,谁又能够自由自在…

“奴婢只是想,只是想像十三她们一样,即使将来也要承担十二那样的灾难,奴婢也心甘情愿”香蓉重重叩首,她这一句,已相当于誓言了。

誓言啊十一也曾发过毒誓呢。

白苏不稀罕。

可是,她也清楚香蓉和十一是不一样的,她们一个现实,一个感性,所追求的东西都不一样。

“有些人永远仰望的更高,人心不足蛇吞象,香蓉,希望你是个懂得满足之人。”白苏声音轻柔,如细雨沙沙,却也带着少见的感慨。

香蓉顿了一下,随即明白白苏这是认同她了,连忙磕头,“谢谢小姐奴婢日后定当尽心尽力”

顾连州直起身,从面前抽出一张空白的纸,提笔写下——人心不足蛇吞象。

最后一笔落下,顾连州淡淡一笑,他的这个美姬,可真是值得好好发掘一下。

比如,白府后山那场厮杀。

据他的暗卫查实,白府的剑客是之后才赶到的,那么在那之前,是谁与那些人殊死搏斗?

白苏能调动诸多剑客,委实不简单呢。